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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著。 還真別說,五六年前,經(jīng)過府里的一個賬房推薦,錢太監(jiān)結(jié)識了一個江湖郎中,此人善于治療風(fēng)濕骨病,三服藥下去,果然疼痛減輕了,錢太監(jiān)美出了鼻涕泡,把郎中請到府邸,用心款待,好生伺候。 一住三個月,臨走的時候,郎中酒醉,向錢太監(jiān)說了心里話,他的藥只能暫時止疼,要想真正康復(fù),還要勤練氣功,好生修行。 此人給錢太監(jiān)留下了一本秘籍,錢太監(jiān)按照上面要求的修行,還真別說,大半年下來,身體竟然好了不少,腰腿酸軟的毛病也沒了,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健郎。 轉(zhuǎn)眼到了第二年,郎中又來了,繼續(xù)傳授錢太監(jiān)秘籍,帶來了靈藥,他的風(fēng)濕毛病越來越輕,身體也越來越好,一頓能吃三大碗。 在錢德眼里,郎中簡直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兒。 即便是和唐毅說起來,也是滿臉的憧憬。 “唐大人,奴婢不敢說有多少見識,可此人絕對是世外高人,手段非常。讓他指點您練氣功,保證百病不侵,龍馬精神,您老年紀(jì)輕輕,人間的好事兒才露出一道縫兒,往后有您享受的……” 錢德還要說下去,缺發(fā)現(xiàn)唐毅的眼睛都立起來了,臉上罩著一層寒霜,冷得駭人。 “大人,奴婢說錯了什么?”錢德滿心委屈,我都和你說實話了,還介紹高人給你,伸手不打笑臉人,都給你rou吃了,怎么還咬人?。?/br> 周宇也想不通,遲疑地看著唐毅。 唯有唐毅神情凝重,毫不夸張說,他絕對是整個大明朝,最了解江湖騙子。從最初的聞香教,到九陽會,打著醫(yī)術(shù)氣功,接近朝廷大員,巴結(jié)勛貴權(quán)臣,極為常見。 錢德身為鎮(zhèn)守太監(jiān),宣府的機(jī)密他幾乎都知道,上下的公文在他這里都有備份。有人要接近他,能做什么,光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來人,把他給我綁起來,押到一邊去?!碧埔阃蝗环樀馈?/br> “遵命!” 兩旁涌出好些親衛(wèi),二話不說,就把錢太監(jiān)給抓了起來,嘴里頭還塞了一塊布,想叫叫不出來,又驚又怕,錢太監(jiān)都尿了。 唐毅背著手,在帥廳來回走動。 “周宇,我問你,錢太監(jiān)為人如何?” 周宇慌忙說道:“他這個人貪得無厭,又囂張跋扈,仗勢欺人,挺不得人心……” “我是問他會不會背叛大明?” “這個……不會,絕對不會!”周宇篤定說道:“他是保定那邊的人,家里頭還有兄弟兩個,一大幫侄子,他心心念念,就是回老家,過繼一個兒子,他沒有膽子的?!?/br> “這么說,他是被蒙在鼓里了!” 唐毅讓人把錢德又帶了過來,把嘴里的塞子掏出去,錢德慌忙跪倒。 “大人,奴婢犯了什么罪?。磕峡蓜e嚇奴婢?。 彼迒手?,癱軟得像是一團(tuán)rou。唐毅看了半天,的確不像是喪心病狂的大jian大惡。 唐毅蹲下了身體,低聲說道:“錢德,本帥懷疑你所謂的那個江湖郎中,是個妖人?他接近你,是另有所圖!” “啊!” 這一天,錢德把一輩子的驚嚇都享受了,到了此時,精神徹底崩潰了。 “唐大人,奴婢這就去把人抓來,全憑您老發(fā)落!” “蠢才!”唐毅怒罵道:“他跑到你身邊五年,知道了多少秘密?當(dāng)務(wù)之急是弄清楚究竟是哪一路的神怪,有沒有同黨?” 第660章 算卦 “待到來年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唐毅抓著一張廢紙,默默念了三遍。 這是唯一從江湖郎中的房間里找到的東西,周宇奉命去追查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人去樓空?;蛟S對方已經(jīng)有所察覺,知道錢德靠不住了,所以才會逃走。 唐毅仔細(xì)審視每一個字跡,寫的極為工整,很有些功夫,能看出一絲館閣體的底子,如果所料不錯,此人應(yīng)該參加過科舉。 多半還落榜了,要不然也不會寫黃巢的這首。 “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真是好大的狗膽,好大的野心啊!”唐毅微微冷笑。 錢德戰(zhàn)戰(zhàn)兢兢,臉上不停往下冒汗,到了此時,他也明白了大半,替自己治病,教自己氣功的江湖郎中,多半是有問題的,好模好樣,誰會寫一首反詩??! 如果他有問題,前后五年時間,每到冬天就會來看自己,短則一兩個月,多則兩三個月,期間他究竟干了什么,是否泄露了重要的軍情? 一想到這里,錢德腦袋嗡嗡直叫,他真想死了算了。 “唐大人,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奴婢真是冤枉??!”他哭拜在地上,痛哭流涕,扯著嗓子大哭。 “別叫喚了!”唐毅厭惡地擺手,錢德立馬止住了哭聲。 “你要是真的和妖人勾結(jié),出賣大明,本帥早就把你剮了!”唐毅話鋒一轉(zhuǎn),冷笑道:“不過就算是無心之失,也是昏聵無能,身在九邊重鎮(zhèn),如此疏忽懈怠,一樣死路一條!” 嘚,怎么都是死! 錢德直接趴下了,成了砧板上的rou。 “聽著,你現(xiàn)在立刻回鎮(zhèn)守衙門,就和往常一樣?!碧埔泐D了頓說道:“你就說舊病復(fù)發(fā),要找人診治,把那個江湖郎中給我找出來?!?/br> “遵命!” 錢德眼前一亮,還有改過自新的機(jī)會,就有生路,他立刻下去了,周宇也跟著,鎮(zhèn)守衙門和錦衣衛(wèi)的人一起出動。 在宣府到處尋找,唐毅也暗中派人,跟著調(diào)查,一連找了三天,愣是沒有一點消息。 唐毅的心提了起來,直覺告訴他那個江湖郎中絕對不簡單,前些日子聽馬芳說,俺答手下有幾十萬漢民,又聽說其中有不少的白蓮教。 前后聯(lián)系起來,再加上俺答的動作,讓唐毅不免心驚rou跳,總覺得要出大事。 “去,把楊安和馬芳叫過來。” 不多一時,兩個人急匆匆趕來,唐毅把兩個人帶到了自己的書房,又請出了朱先和王寅,這兩位都精通軍事,作為幕僚,陪著唐毅一起過來。他們足足商量了一個下午,制定了全套的方略,經(jīng)過仔細(xì)推敲,確認(rèn)無誤,才讓馬芳和楊安分頭去準(zhǔn)備。 唐毅總算是放松了一些,琉瑩捧著一個精致的托盤,到了書房,笑吟吟放在了唐毅的面前。 “師父,吃糖?!?/br> “哦?是灶糖?。 碧埔隳闷鹆艘粔K,放在嘴里,甜香酥脆,手藝很不錯,“你做的吧?真是個巧手!” 琉瑩淺淺一笑,又去燒水煮茶。吃光了一大塊,唐毅才停了下來,又是一個小年了,還有幾天,新的一年又來了。閉著眼睛,回想過去的一年,先是接替兵部侍郎,接著景王就藩,嚴(yán)嵩致仕,嚴(yán)世藩發(fā)配,自己和徐階的矛盾凸顯,從京城到了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