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40
?!?/br> 唐毅擺擺手,“別灌迷魂湯了,楊博他應(yīng)該懷疑到了我頭上,只是沒什么證據(jù)而已。再說了,眼下不過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東南還是重災(zāi)區(qū)?!?/br> 茅坤淡淡笑道:“大人,俗話說不破不立,老夫這些日子琢磨下來,東南的繁榮的確有問題,買方來自西夷,市場在西夷,運輸還要靠西夷。把柄都攥在人家手里,貌似咱們賺了不少的利潤,說到底還都是辛苦錢,不改不成?!?/br> 唐毅深以為然,不掌握海洋,不掌握足夠的海外市場,一切的繁榮就是沙漠上的城堡,海市蜃樓,幻象一場。 唐毅曾經(jīng)捫心自問,自從隆慶開海,大量的海外金銀涌入,為什么中國沒有發(fā)展出工業(yè)文明?現(xiàn)在他有了一些答案,大航海時代是西洋人開辟的,國際貿(mào)易的規(guī)則掌握在人家的手里,沒有制定規(guī)則的權(quán)力,如何能爬到食物鏈的頂端! 對于眼前的危機(jī),唐毅有了更深刻的思考,其實這是一個絕佳的機(jī)會,一個逼著大明的官吏、士紳、商人,不得不向外看的最好時機(jī)。 只不過代價有些沉重……在隆慶三年的最后一個月,蘇州連續(xù)倒了五家絲綢作坊一家比一家大,數(shù)千織工失去了生活來源,影響的百姓多達(dá)三萬人。 而且危機(jī)還在快速蔓延,杭州,松江,應(yīng)天,先后出現(xiàn)作坊關(guān)門的浪潮,大年初五,又傳來消息,泉州一帶,有二十萬畝茶園茶葉滯銷,絕望的茶農(nóng)跑到了市舶司門口,將茶葉燒毀,濃煙滾滾,烈焰飛天。 哪怕再遲鈍的人,看到了這一幕,都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作坊和茶農(nóng)倒了,直接沖擊的就是各大商行商會,他們紛紛出現(xiàn)了資金周轉(zhuǎn)不靈的問題。以蘇州綢緞總行為代表,一共八家商行,一起殺到了合盛元在蘇州的分行。 “這是三百萬元的存單,請貴行立刻支付!”所有人板著撲克臉道。 第994章 釣魚的智慧 蘇州是交通行的大本營,合盛元要在這里站穩(wěn)腳跟,沒有一點本事那是不成的。主事姓王,是王崇古的族人,擺弄一輩子票號,精明過人。 他陪著笑,“諸位貴客臨門,小號蓬蓽生輝,這是上好的鐵觀音,您品品。” 為首的綢緞行代表抓起茶杯,喝了一口,隨手放在了桌上。 “市面上怎么回事您一定清楚,就算是龍肝鳳髓,我們也吃不出味,這筆存款趕快幫我們兌了吧。” 王主事有些為難,“諸位,按照規(guī)矩,五十萬元以上的提款,都要提前十天通知,這三百萬元,實在是……” “哈哈哈,實在是有些多了?”綢緞行的人指了指同行的八位,笑道:“王先生,難不成要我們分著過來,堵在門口排大隊提銀子嗎?我怕對你們不好?。 ?/br> 當(dāng)然不好了,王主事最近就感到了氣氛不對,向北方的總行請求支援,又從兩淮調(diào)來了一筆銀子,現(xiàn)在庫存銀元足有八百萬兩,按理說兌換三百萬,問題不大。可是誰知道后續(xù)還有多少,萬一再來幾家,還不把銀庫提光了? 見他猶猶豫豫,綢緞行這邊可不答應(yīng)了,“王先生,按理說我們該把銀子放在交通行的,當(dāng)初你給我們許諾,存取便利,絕對保密,年利還多了二分。我們這才勉強(qiáng)同意,怎么,現(xiàn)在來兌換,你們拿不出錢?合盛元就這么點家底兒嗎?” 王主事一下子被逼到了墻角,晉商的規(guī)矩,從來都是可欺可詐,唯獨不能賴,不要說白紙黑字,哪怕只是口頭承諾,也必須履行。 幾百年的金字招牌,誰也不敢往上面蒙塵! “成,幾位放心,馬上去銀庫給你們提銀子,合盛元不會自打嘴巴!” “好樣的!”綢緞行的人也拱手說道:“王主事夠意思,我們也不含糊,運銀子的車從后面走,分開了,省得惹眼?!?/br> 王主事連連拱手,可是心里卻一點高興不起來。 在生意場上混的,誰不是耳聰目明,他們八家突然提了三百萬元出去,其他人保證會跟進(jìn)的,五百萬元,能應(yīng)付多久?。?/br> 他心里一點數(shù)也沒有,趕快讓人去紹興府,搬兵求救。 五天之后,兩個妙齡女子在一群護(hù)衛(wèi)的簇?fù)碇?,來到了合盛元分號?/br> 這兩位正是沈梅君和鐘金。 自從俺答被滅了,鐘金頭上的壓力驟然沒了,大哥哲諾成了奇喇古特部的首領(lǐng),整日忙活著繁雜的事務(wù),她一個不到二十的女子,哪里閑得住。 恰巧沈梅君跑了一趟毛紡生意,回到了東南,準(zhǔn)備籌建一支船隊,專門販運呢絨出海。鐘金琢磨著是個不錯的生意,她要入股一半。 沈梅君遇到了生意的事情,從來不含糊,只答應(yīng)讓三成,兩個人嘰嘰咋咋,吵翻了天。 結(jié)果就在吵架的時候,王主事派人來告急了。 風(fēng)風(fēng)火火,趕到了蘇州,一進(jìn)城中,兩個人都嚇了一跳,街道上好些沒有工作的人,到處找活干。不少綢緞莊到了中午,也舍不得開門,絡(luò)繹不絕的商人一下子少了許多,街邊的酒樓客棧都冷清清的,跟沒了香火的大廟似的。 從里往外,透著蕭條和衰敗。 沈梅君臉色狂變,她抿著嘴不說話,到了合盛元分號,見到王主事,劈頭蓋臉就問道:“情況很不好?” 王主事咧咧嘴,“大小姐,實不相瞞,五天時間,幾家大戶又陸續(xù)提走了一百五十多萬元,眼下庫存銀元只有不到四百萬,照這個速度,二月份都挺不過去?!?/br> “小戶呢,怎么樣?” “小戶還好,沒什么動靜?!?/br> 沈梅君臉色凝重,思索半晌,斷然說道:“趕快派人去應(yīng)天,還有揚州,立刻調(diào)集一千萬銀子過來,以備不時之需!” 王主事嚇得驚呼道:“大小姐,用的了這么多嗎?” “哼,蠢材,大戶都跑了,擠兌就要來了?!?/br> 王主事想不明白,沈梅君也懶得和他解釋,拿出了楊博的信物,還有合盛元的牙牌,王主事只能乖乖照著她說的辦。 鐘金不太在乎生意上的事情,她倒是很喜歡合盛元的點心,連吃了兩塊梅花糕,打了一個小飽嗝兒。 “午時都過了,請我吃點飯吧!” 沒有得到回應(yīng),轉(zhuǎn)身看去,只見沈梅君正低著頭,不停翻看各種賬單表格。她越看眉頭的疙瘩兒就越大,干脆都解不開了,她頹然地把東西一扔,抱著腦袋。 “鐘金,我大難臨頭了!”沈梅君嚴(yán)肅說道。 “不會吧,你可是女財神爺啊!”鐘金笑道:“別的我不知道,光是消滅了我的外祖父,你們就撈了幾千萬兩的銀子,真是讓人眼紅。” “沒用的,那些都是死的,變不成現(xiàn)金的?!鄙蛎肪蝗徽酒鹕?,“我必須去京城求援,稍微晚一點,合盛元就要完了。” 說完之后,沈梅君動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