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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點吧!” 王悅影將一件貂皮披在唐毅的肩頭,唐毅順手抓住了她的腕子。 “這么多年了,唯有你陪在我的身邊,夫妻攜手,百年終老,生死相隨!”唐毅感慨笑道:“你不是總說小站的日子是這輩子過得最順心的時候,我已經(jīng)讓人準備了三十畝田,一頭耕牛?;氐教珎},男耕女織,相伴永遠?!?/br> 王悅影滿臉憧憬,同樣用力點頭,她自然是向往那樣的日子,平平淡淡,才是滋味悠長。不過她心里有一本賬,世上的事情,哪能那么容易。 “老爺,俗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奴家也不懂什么大事,可是臨離京的時候,陸繹陸大人突然死了,我這些日子總是琢磨,生前權柄滔天,人所敬仰,多少大人物,死了之后,默默無聞,連一點動靜也沒有。有人喪心病狂,有人趨炎附勢,人情冷暖,官場現(xiàn)形……老爺,您不得不防著??!” 真是想不到,媳婦竟然講出了這么一番道理。 唐毅自從離京,就一顆心想著未來的好事,心情激蕩,顯得有些遲鈍,有些失常。此刻他猛然驚醒,還沒到真正放心的時候! 唐毅立刻返回船艙,叫來了自己的手下。 “去給申閣老送個消息,立刻送五皇子就藩,不得有誤!” 五皇子就是焦美人替隆慶剩下的遺腹子,前些年潞王朱翊鏐暴病而亡,當然,這是對外的宣稱,實際上朱翊鏐更名改性,被送到了琉球,讓他學習海洋知識,掌握航海技巧。再長大一些,就把他送到南洋,或者送去印度也好。 他雖然不是隆慶的兒子,卻流著張居正的血液,人生得一知己不容易,能得一個旗鼓相當?shù)膶κ?,更難! 唐毅的確比起以往,更加顧念舊情,他的座船繼續(xù)向前,不遠處就是濟寧,當初就是在這里收拾了衍圣公一脈,這一次會有什么等著他呢? 第1120章 運河殺戮 什么叫做改革,說穿了就是得罪人,歷來做事的都是譽滿天下,謗滿天下,從來沒有僥幸的。 當初唐毅陪著隆慶南巡,拿下了衍圣公一脈,孔尚賢被囚禁在鳳陽,三年前憋憋屈屈死了,其余的孔家子弟失去了優(yōu)待和朝廷的庇護,往日里魚rou鄉(xiāng)里,害了無數(shù)的百姓,現(xiàn)在人家都找上門來,天天打官司,光是被抓起來的孔家子弟就有不下二百人,人人喊打,跟過街老鼠似的。 除了孔家之外,還有一家更悲催,那就是魯王一脈。 在隆慶朝,幾次改革宗室,等到了萬歷朝,唐毅完整通過了宗室條例,朱元璋分封的親王宗室一概取消。 只有三代之內(nèi),皇家直系子孫才能得到爵位,拿萬歷來說吧,長子朱常洛被封為太子,次子朱常洵被封為福王,朱常洵日后有了兒子,就會降格為郡王,孫子就是輔國將軍,再往后,就泯然眾人矣。 眼下的皇帝身體孱弱,比不得太祖成祖的精力,能活下來的孩子十分有限,而且僅僅分封三代,且要接受朝廷嚴格管理。宗室的數(shù)量下降了百倍不止,大明朝的一大毒瘤徹底消失了。天下稱快,百官拍手。 可是好多藩王宗室卻無比失落,拿魯王一系來說,也是好幾萬口子,心里頭能平衡才怪。 你唐毅在臺上,我們沒有辦法,現(xiàn)在你致仕了,沒權了,還不該報仇雪恨啊! 唐毅的座船停留在濟寧,半夜三更的時候,從南方逆流而上,出現(xiàn)了一支商船隊,雖然是商船,可是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吃水極淺,顯然沒有裝什么貨物。 他們靠近了唐毅的船只,有負責警戒的士兵立刻架著船過來。 “前面是唐閣老的船只,閑雜人等不準靠近!” 一個戴著瓜皮帽的商人探出頭,滿臉驚恐,“原來是唐閣老的船,小的們不知,這就退后?!?/br> 說話之間,這些船只往后走,可實際上卻是幾艘船只并在一起,將河道封鎖。 就在這時候,一支二踢腳從船上飛起,到了空中,砰地炸開。 夜深人靜,傳出去好遠。 負責守衛(wèi)唐毅座船的士兵都是一驚,慌忙起身,有人連衣服都顧不得穿,提著刀劍火銃就殺了出來。 正在這時候,從四面八方,沖出好多黑衣人,他們拿著武器,舉著火把,直撲唐毅的大船。 運河本來就不寬,這些人拿著飛抓百鏈索,勾住船幫,快速翻上去,又有人拿著跳板,搭好了就往上面沖。 霎時間雙方就打了起來,槍聲隆隆,刀光劍影,不斷有人吃痛,摔到河里。 光是殺人還不夠,這伙人都帶著引火之物,很快船只上濃煙滾滾,烈焰飛騰,殺聲四起。 能給唐毅當護衛(wèi),身手豈是尋常,他們結成一個個鴛鴦陣,遠的用火銃射擊,近的用刀槍砍殺,一度占據(jù)上風,把對手給逼下了船只。 就在幾乎獲勝的時候,突然沖出一波蒙面的大漢,他們拿著長刀,身手敏捷,快如閃電,一刀劈下去,人就分成了兩半,慘死當場。 他們就像是一陣旋風,把唐毅的護衛(wèi)打得七零八落。 越來越多的人涌上了船只,瘋狂砍殺,鮮血染紅了河水,唐毅的侍衛(wèi)節(jié)節(jié)敗退,狹小的甲板根本發(fā)揮不出優(yōu)勢,突然遭到襲擊,也無暇準備。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猶豫,沒有一個人投降。 一直殺到了天光放亮,唐毅的三百護衛(wèi)一個不剩,全都戰(zhàn)死了。幾艘大船也被火給焚燒了。那些刺客見任務完成,紛紛退去,好像潮水一般,頃刻之間,只剩下遍地的尸體,一片狼藉。 “唐毅啊唐毅,真沒想到,你會這么就死了,到了陰曹地府,連殺你的人都不知道,可悲,可悲??!” 張四維站在土地廟,遠遠望著運河上的火光硝煙,聽了大半夜的喊殺嚎叫。 什么江南的小曲,陜北的民謠,比起這殺人之聲,都差得太遠了。這就是世上最好聽的樂曲。唯獨沒有親眼看到唐毅身首異處,實在是人生遺憾! 張四維獰笑著扭頭,突然有人急匆匆跑過來,臉上變顏變色。 “老爺,大事不好了?!?/br> “怎么回事?”張四維的眼睛立了起來,“莫非唐毅沒有死?” 手下人額頭冒汗,“回稟老爺,前去刺殺的人說了,他們并沒有見到唐毅,不單是唐毅,就連唐毅的家人也沒有發(fā)現(xiàn)?!?/br> “怎么會?” 張四維失聲低呼,為了刺殺唐毅,他可是算計了多少年,推演了無數(shù)次,力求沒有一點漏洞。 前些時候他找到了許國,慫恿保皇黨出手,許國只當張四維生怕臟了手,不敢碰。其實他哪里知道,張四維對唐毅的恨已經(jīng)深入骨髓,恨不能親手宰了他。 他只是深知唐毅狡詐多端,不好對付,才讓許國的人沖在前面。他的人馬四散開來,把運河上下,都監(jiān)視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