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歡一把拽開車門，這人順勢就被甩了出去，車“轟隆”一聲點了油，李承天這下著急了，拍著玻璃大喊：“臥槽，你不是打算自己回吧？”

程歡放下車窗，挑了挑眉：“還是該我教教你，什么是領導？什么是下屬？李副……”

程歡一進門，林樂就趕緊沖他眨了眨眼，他巡視一圈，目光停在姜海波身上，姜海波趕緊站起來，說：“程隊，宋局在您辦公室?！?/br>
趙連昕無奈的把臉捂上，埋在桌子里，十分形象的演練什么叫不忍直視。

程歡收回目光，轉身向辦公室走去。

他一推開門，就聽見一個渾厚的男中音：“視頻都收回來了嗎？確定沒有泄露出去的？需不需要技術支持，我趕緊給你聯系外網的同事。”

程歡繞過宋德令，拿起桌上的杯子，放了些茶又接了杯水，悠然地坐在椅子上。

宋德令雙手背后，火燒火燎的在屋里來回轉悠，時不時的撇一眼程歡。

程歡看他一臉焦慮，又拼命忍著的樣子實在難受，說：“宋局，都到這份上了，你再心急也沒用?！?/br>
“這……這種性質的犯罪……影響力太壞了，簡直就是……就是……”

“罪大惡極，膽大包天?！背虤g喝口茶，慢吞吞地說。

“對！”

“受害人的身份確定了嗎？到底什么時候能破案？”宋德令從聽到視頻寄給了各大媒體開始，腦袋就一直“嗡嗡”作響炸了鍋，明明想到會碰釘子，還是忍不住來找程歡。

“宋局，您知道我的規(guī)矩，沒有結案以前，案情相關的所有細節(jié)、調查過程我都不會透露?！?/br>
宋德令一聽，立即換了神色，勉強笑笑說：“小程，這案子怎么查一向都是你說了算，只是……”

程歡放下杯子，說：“宋局，兇手很明顯是沖著新聞行當去的，我覺得你還是早些做好準備?，F在網絡這么發(fā)達，欲蓋彌彰只會適得其反，說不定還會激怒兇手?！?/br>
“激怒兇手？”宋德令稍稍掂量。

程歡沏了杯茶，放在宋德令的手里，說：“靜觀其變，時刻保持一顆坦蕩的心，給百姓一個公道的交代，我們不是一直都為了這嗎？”

宋德令一直看著程歡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室的門口才收回目光，這個男人，從調來的第一天起，他一直都看不清，三年了，有時候覺得像是最得力的左右手，可更多時候卻覺得是一只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第5章案發(fā)現場

程歡一出來，就碰到匆匆進門的李承天。

李承天看他一眼，一臉正經地說：“我給物業(yè)打過電話了，他們說好幾天沒見過吳蘭，剛剛派人過去敲了門，敲了十多分鐘，一直都沒人開?！彼麉R報情況的時候，語氣天衣無縫的自然，仿佛真是被單獨派了什么任務，又十分出色地完成了一樣。

程歡拿過文件袋，打開資料看了一眼，迅速下令：“趙連昕帶隊，通知外組的同事，十分鐘以后，同花小區(qū)2號樓3單元門口集合?！?/br>
“全部？”

程歡又看一眼文件，說：“姜海波留下?！?/br>
姜海波“噌”的一下站起來，說：“程隊，我要求跟隊去現場?！?/br>
程歡看一眼姜海波，說：“那就一起去吧。”停頓一下，又說，“通知宋晴，多帶兩個法醫(yī)組的同事?！?/br>
“是！”

車隊浩浩蕩蕩進了同花小區(qū)，響聲驚動了不少人，三三兩兩的人群都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程歡下車，說：“趙連昕，帶兩個人去1203，直接破門，林樂，去趟小區(qū)物業(yè)，我要小區(qū)正門，還有單元樓門口兩百米范圍，一周內的所有監(jiān)控錄像。姜海波，帶外組的兄弟封鎖現場，李承天、宋晴跟我走?！?/br>
“是?！贝蠹衣犃酥噶睿⒓捶诸^行動。

李承天快走幾步，問程歡：“你真得這么肯定？”

程歡回頭，看他一眼：“你不是？”然后直接進了電梯。

門一打開，血腥夾雜著惡臭撲面而來。宋晴雖然早有準備，可一抬頭，還是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一個被攔腰砍斷的下半身直直沖著門口，半靠在墻上。血順著白色的墻壁，漫過瓷磚，早就凝固了。李承天帶上手套，小心翼翼繞開地上的血跡，向前走去。他在離尸體一米左右的地方蹲下來，仔細觀察，大片血跡之中隱約可以看到兩只腳印。

程歡走到李承天身邊，用手比畫了一下腳印的大小，說：“是個男人?！?/br>
“嗯?！崩畛刑禳c點頭，站在腳印后面一片干凈的地上，看著尸體的方向。

“感受到什么？”程歡問。

“快感。”

“嗯？”

李承天說：“野生動物從不會為了殺戮而殺戮，只有人類，才會從折磨和殺死同類的過程中，得到快感?！?/br>
“黑暗森林法則?！?/br>
李承天瞇起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墻上滿布的腥紅和半具殘骸，似乎看到了一股股流動的血液，順著割裂的地方緩緩流淌，從墻角、瓷磚、一直到腳邊：“他就是駐足在這個位置，一直欣賞著自己的杰作，像欣賞一件偉大的藝術品一樣。所以，血跡才會在腳印之后消失。他把身體當做一面墻，以這面墻為界，把所有的血腥都圍在自己建造的世界里，一直到全部干涸，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br>
程歡扭頭，凝視著李承天的側臉，這人說話時及其認真的神情悠遠而深邃，眸子深處仿若暗夜里被點亮的璀璨星辰，包羅萬象也在熠熠生輝。

“我們得快點了，如果大腦中樞是一個感受器，那么無限的刺激之下，就是極大的損害。感受器會在快感到達一定程度后為了保護身體，而屏蔽一切產生快樂感覺的通道，這樣，他就會覺得空虛……甚至是……寂寞，直到下一次犯罪?！崩畛刑旎仡^，恰巧看到程歡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頓時有些尷尬，稍稍挪開目光，說，“去里面看看?！?/br>
程歡跟著李承天進了臥室，說：“你的意思是他很容易愛上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哪怕這是他第一次殺人?！?/br>
“第一次？”

程歡走到窗邊，視野到達之處，正好可以看到二環(huán)的酒吧區(qū)，還有旁邊的廢舊工地和舊居民樓：“如果不是第一次，比起一步又一步死后的折磨，任何人都應該更瘋狂的沉醉于生前的屠殺?！?/br>
他扭頭，冰冷的神色剛好撞上李承天的目光，停頓一下，繼續(xù)說：“雖然是第一次，可是卻在腦海中無數次的演練，也或許……還有什么別的原因？看來需要把吳蘭生前報道過的新聞一一排查，尤其是近期的，應該會有不少線索?！?/br>
李承天走到電腦桌前，從白色瓷盆的仙人球旁，拿起一個相框，照片上的三男一女在一片綠色叢林中笑得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