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等他氣消了再來與他認(rèn)錯。

    浣玉宮外一派清冷的氛圍，我方踏進(jìn)殿內(nèi)，便看到師父正坐在桂樹下飲茶翻閱經(jīng)文，眼睛都沒動一下。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在邊上站了半晌他卻依舊熟視無睹，終于輕聲地開口道：“師父，您這幾日可還好？”

    師父站起身來便要往屋內(nèi)走，我趕緊跟了上去跪在他面前說道：“師父，出塵知道錯了?！?/br>
    師父微微皺了下眉頭，眼神里滿是冷傲，讓我感到一陣恐慌。

    “你知道錯了？你有什么錯的，獨自一人去北荒尋找失落的赤陽劍你有什么錯?！睅煾傅穆曇袈犉饋肀鋮s又咄咄逼人，我已經(jīng)不敢再直視他的雙眼，“你若是真知道錯，當(dāng)初就不該去北荒。你知不知道若是真讓滄牙要了你的心會有什么樣的后果？若是照卿真的出了一星半點的差池又會有什么樣的后果！我教你了千百年你究竟學(xué)進(jìn)去了什么！”

    “神君曾經(jīng)將自己的一部分的魂魄與修為附在了守護(hù)赤陽劍的神獸上，只要能找到完整的赤陽劍，神君就能早些回來了！”我竟也有些慪氣起來，不管師父越發(fā)難看的臉色便將所有的事情都全盤托出。

    “你整日只知道佑啟，一直也沒把我這師父放眼里，我與你說過多少遍不許動凡心但是你看看你現(xiàn)在呢？你若是那時死在了妖界，佑啟回來了對你又有何意義？”

    “他就是我生的意義。”

    我堅定又平淡地說出了這句話，仿佛這就是一件像吃飯睡覺一般平常的事情，“我沒想到照卿會來，我只是希望他能想起來他到底是誰……”

    師父身體十分輕微地晃動了一下，他大概也沒想到我會發(fā)現(xiàn)這件事。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師父的聲音輕柔了許多。

    “上回照卿上姑鳳山時，進(jìn)到我的房間，那柄斷裂的赤陽劍忽然就閃耀出了金光，我便知曉了。”

    師父沉思了許久，長吁了一口氣，說道：“罷了，罷了，你早晚都會知道的，但此事萬不可聲張，照卿現(xiàn)在還未恢復(fù)完全，若是讓有心之人知道了，怕是會引來許多麻煩。”

    我點了點頭，依舊低著頭跪在地上。

    門外傳來了非常細(xì)微的腳步聲，我與師父一齊朝門口望去，便看到照卿一身素衣立于庭前。

    “參見洛胤上神。”照卿禮數(shù)周至地對著師父行了禮，我忽然發(fā)現(xiàn)照卿的臉色已不像從前那般蒼白無色，精神甚至比初見時還好了許多。

    師父暗暗地點了點頭，問道：“六皇子近來恢復(fù)得不錯？”

    “嗯，只是依舊難以施展法術(shù)，”照卿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

    “是要帶出塵回昭陽宮嗎？”師父開門見山地說道，照卿也絲毫不加掩飾，點頭稱是。

    回去的路上照卿一直沉默不言，神色間似乎有些焦慮，但他一直在極力掩飾，一到昭陽宮內(nèi)，他便帶著我進(jìn)了書房，并喚了令河看守在門前，我沒由來地有些緊張，不禁向后退了兩步。

    照卿斜睨了我一眼，竟笑道：“你在想什么？以為我要對你做什么？”

    我漲紅了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坐在榻上問道：“那日，是云杏告訴你北荒有異動的事嗎？”

    “是?！?/br>
    “日后，離云杏與穆落遠(yuǎn)一些，”照卿語氣十分嚴(yán)肅地說道，“云杏雖心高氣傲，但沒那么聰明，能夠想到將你騙去妖界的應(yīng)該是穆落，但她為人心機(jī)頗深，不可能自己冒險做這種事?！?/br>
    打從第一次在巨石邊偷聽到了穆落與仙娥的談話聲我便知曉她不是個善類，但我與云杏相識了四萬年，她為何要加害于我。

    照卿輕咳了一聲，舉起案上的茶杯說道：“你無需管那么多為什么?！?/br>
    “可你，那日回天宮時不還一直喊著云杏的名字嗎？”

    照卿喝茶的動作頓了一下，細(xì)細(xì)思索了一番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抬頭一口飲盡了那一口冷茶，望著透過窗紙照進(jìn)來的日光忽然沒由來地問道，“出塵，若是你大限將至，你會如何？”

    我看著照卿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忽然慌了神，不會的，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照卿似乎沒想到我會脫口而出這番話，又或許是被我猛然拔高的嗓音嚇了一跳，一臉錯愕地看著我，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的心一定可以救你的，你不會死的?！蔽矣终f了一遍，照卿才有些回過神來。

    “沒了蓮心，你也會死。”照卿看著我，眼睛一下也不眨，認(rèn)真且堅定地說道。

    “我沒關(guān)系，我不重要，你一定要活著?！狈路疬@句話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一般，我完全不需要多加思索便這么說道。

    照卿愣了一下，垂下了眼瞼似乎在思考，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道：“放心，我不會死，也不會讓你死，”這明明是一件輕松的事，可照卿臉上的疲憊卻像針一樣扎在我的心里，“你這幾日似乎恢復(fù)得不錯。”

    照卿忽然轉(zhuǎn)移了話題我有些沒緩過神，愣愣地點了點頭。

    “陪我去華寒泉可好？”照卿語氣中的溫柔讓我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即便堅定地點了頭：就算照卿要我陪他再去系溟獄，去誅仙臺，我都義不容辭。

    “放心，不會有事的?！彼〕隽四菞l白蓮墜重新為我戴上，可它已完全被血染成了赤色，我能感受到墜子上的氣息是來自照卿的。

    幾萬年來，由昭陽宮通往華寒泉的路徑只有照卿一人日復(fù)一日地走過，甚至連華寒泉的入口處都鮮有仙人經(jīng)過，照卿有些清冷的脾性大約與這里的氛圍有很大的關(guān)系。

    大約因為墜子的緣故，除了剛剛靠近華寒泉時有些不適外，我完全不會受到那純凈濃厚的仙氣的影響。初入華寒泉時，我甚至有些不敢置信，一直以來我便認(rèn)為華寒泉的內(nèi)里定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與一汪清泉，卻不曾想這里竟是連瑤池也比不過的仙境。

    自出口進(jìn)入時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絢爛的花海，花草受此地仙氣的影響永無凋零之時，顏色雖艷麗卻在朦朧的仙氣之中自帶了一股遺世獨立之縹緲感，自虛空處飄落下的細(xì)微露水與片片花瓣在地上鋪上了一層花路，竟有種步步生蓮的味道，不遠(yuǎn)處傳來的潺潺流水聲在這樣的氛圍之下顯得空明而又愜意，十分怡人，再往里走便可見到一株參天巨柳，它便是由華寒泉自辟世以來一直哺育著的月柳，它的柳條垂在華寒泉的四周，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風(fēng)。撥開月柳的絲絳踏入華寒泉內(nèi)，一股熟悉又溫暖的氣息自腳底一直升騰至周身，抬頭看著在頭頂上不斷盤旋的流螢與蝴蝶，我一時真的難以用任何言語形容如此的美景。

    照卿站在我身邊，說道：“華寒泉內(nèi)本應(yīng)是與北海之極同樣徹骨冰冷，洛胤上神擔(dān)心以我的仙力難以承受，便加入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