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請多多包容吧？

那就是打攪別人講電話。

【六分鐘前】

亞瑟菲利克斯坐在卡爾艾爾的房間里面，表情沉重的準備跟副支援官長進行聯(lián)系。

他們前一刻剛與亞當艾倫結(jié)束通訊。那個黑發(fā)男人，正是曾經(jīng)的562572屆閃電俠，卡爾艾爾過去的戰(zhàn)友，阿爾琺多艾倫的長輩，康諾格雷森的法定姻親。因為參與亦即，一直維持在39歲的年輕外貌，卻于三月前已滿4164心靈年齡。

他是第一名人類自愿者。

并非因為貪生怕死，而是為了幫助朋友實現(xiàn)偉大的愿望──事實上，在亞當艾倫表示愿意成為實驗品前，他已經(jīng)有了死的覺悟。畢竟，打從超人自公元19980350年中旬，開始籌備之后三百萬年以來，最初兩萬年內(nèi)它根本毫無進展。不外乎基于宗教、道德，以及成功機率過低等因素，受盡各種反諷阻撓。

事情的回轉(zhuǎn)，正巧是發(fā)生在四千年前，不一樣的嶄新世代逐漸擁有新的意見。亞當艾倫在那樣一個依然充滿爭議、技術遠不完美，甚至隨時可以聽見反對聲浪的時代，選擇與氪星人站在一邊，只是為了一個更好的未來──一個能夠選擇自身壽命界限的神奇世界。

這是他們相同的天真，共有的夢想。

可是卡爾艾爾卻終于在六十秒前，在他們已經(jīng)相互扶持了四十一個世紀過后的一個日子里，親口告訴他資金確定是湊不齊了。

──這即是暗示：計劃很快就會關閉，你的死期，連同剩下上百億名參與者的死期，都將不遠。

然后不出所料。氪星人此時此刻只能又一次閉上眼睛，不愿接受但是腦袋依舊不受控制的回放了剛才亞當反過來安慰自己的畫面──那個味覺喪失、左耳聽力疲弱、超能力不再，卻是依然樂觀、充滿正面精神的人類男性得知自己就要死了，原因是朋友的無能，他卻在這一刻里面掛上笑容，選擇去擔心朋友而非責問──于是卡爾艾爾覺得腸胃猛的翻騰不止──縱使以上現(xiàn)象沒準只是他的幻覺，因為現(xiàn)在超能力沒有隨機消失，而是好端端的留在他的身上，那么他就還是超人──所謂永遠健康，永遠不會生病痛苦的象征性存在。

為什么就是不能有點自覺：他并不是人，大概也不需要總是把自己當成人看，省的自以為很正常所以會覺得反胃？

黑發(fā)的外星人深吸口氣：無用的自己啊，明明空有一身錢財，可是根本全動不了──因為挪了一處就表示又有一處將要跳票。如果意味著延長壽命，那么、、、、、等等，還有好多好多，同樣都是不能隨便因為缺乏資金，短缺中斷的事情。

沙發(fā)左邊，亞瑟菲利克斯凝視著卡爾艾爾陷入深思，沒有搭話。

即便他很明白名譽主席正在自我質(zhì)問：為什么你總是連維持現(xiàn)狀這點小事都辦理不好？──但是現(xiàn)任的醫(yī)療班長還是沒有打算開口勸慰──他嘗試過的，在兩世紀以前。那一回垮了一個，在惡意多重婚姻以及糟糕的囚禁幼童議題一夕爆發(fā)之后，他試圖安慰身旁這名長壽的男人，卻反使對方更加崩潰。

因為那無非是變相提醒對方的不堪而已──正義聯(lián)盟在【中立人部門】契約的約束下將是無權(quán)干涉特殊地域內(nèi)的婚嫁文化。卡爾艾爾空有一身超能力卻無法出手──誰會知道當年某位中立人之所以見證了協(xié)議并且認可其公平性，最大的理由，便是宇宙pi;接口內(nèi)有著監(jiān)控著不公平婚姻的存在？──然而這下可好，今昔非比。即使這個消失的組織不夠完美也不面面俱到，它至少會有警惕作用。但是這曾經(jīng)的善意后來成為了一道可怕的枷鎖，讓成千上萬的孩子打著婚姻的名義，被賣到神經(jīng)病暴發(fā)戶手里。

亞瑟菲利克斯當上醫(yī)療班長一千八百多年了，知道卡爾艾爾表面上風光，卻是干什么都受盡挫折力不從心。非戰(zhàn)爭期間的超人就是跳梁小丑，不過是一只吉祥物那樣可笑無用。而更糟糕的是卡爾艾爾就算受夠了看夠了，他也會一直、一直、一直這樣子活下去。別無選擇。

透過不斷失敗，透過自我厭惡。

透過現(xiàn)實壓迫，透過對苦難袖手旁觀。

透過讓身邊的親友擔心失望生氣不已，透過復活布魯斯韋恩把自己搞得更加混亂憔悴。

亞瑟菲利克斯是知道的，這起復活，名譽主席從頭到尾沒有隱瞞他任何東西。事實上，他在儀式結(jié)束的當天深夜得知了氪星人所付出的代價，就是能力的不穩(wěn)定，并且在十分鐘前（卡爾艾爾送走副主席以及警備總隊長之后），被告知了現(xiàn)在的布魯斯韋恩之于卡爾艾爾，就像昔日的氪石一樣，具有將超人的超能力全數(shù)無效化的可怕作用。

對方的這種坦白彷佛贖罪似的，亞瑟菲利克斯無法為此感到太多意外。他明白早在兩千年前，氪星人就已經(jīng)自我說服你沒有那種追求夢想的權(quán)力了──布魯斯韋恩的復活雖然有著名譽主席的私心，但是也必然包含更多他對于死者的虧欠感覺。

曾經(jīng)的克拉克肯特虧欠布魯斯韋恩，因為他讓他不得好死。

永遠的卡爾艾爾虧欠娜莉塔杰克森，因為他讓她痛苦的賠上一條命。

現(xiàn)在的名譽主席虧欠亞瑟菲利克斯，因為他讓一個孩子目睹成年人也不該看到的東西。

尸人醫(yī)療班長此時此刻一邊等待一面走神，下意識尋思著：這份虧欠，會不會就是眼前這個男人總是待他如此溫厚的最大原因？──然而，很快他就否決這一種假設的存在了。

尸人一族通過母親將孩子的靈魂放入將死之人的軀體進行繁衍。他們只因生存習性違背了多數(shù)生物道德規(guī)范而被社會長期摒棄，甚至引來殺生之禍──沒有人關心他們往往是經(jīng)過本人的同意，才會借用尸體誕下子嗣。世人總是嘲諷他們殺戮成性、生來病態(tài)，無視于一族總是與世無爭，性格安靜溫順的事實。這種歧視，直至今日也依然不難發(fā)現(xiàn)?？墒蔷驮趦汕Ь虐倌昵埃撬磉呥@個男人力排眾議，接納了他傷重瀕死的父親、懷有身孕的母親，以及尸人一族上百余人。

卡爾艾爾就是這樣一個心胸寬廣、令人由衷喜愛敬仰的存在。他給予了他們其他生物甚至不屑去憐憫他們的東西。更神奇的是，這一舉動竟是不求任何回報、沒有任何心計的──氪星人只是認為這理所當然，所以他那么做了。

他沒有猶豫的那么做了。

好像他們本該如此──好像造物主從未賦予尸人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