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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一條腿半步半步地挪動著向前追,山石磕絆,沒幾步就翻倒在地,毒掌發(fā)作五內都如翻江倒海一般,頭腦中一片混沌,只聽著初六的哭喊漸去漸遠。第二部完第八十四章葉尉繚睜開眼來,微微仰著頭,視野所至一片朗朗晴天,天邊有幾道云讓風吹得長長的,徐徐散去。往事種種仿佛也如過眼云煙,一恍不知今是何時,此地何地。遠山山巔積著雪,雪線在天空下閃著熠熠銀光。葉尉繚眨了眨眼睛,垂目看到近前,近前是半山密布的林木,層疊的巖石,騰著團團霧氣的泉水。這才漸漸覺出自身所在,似乎半躺半坐于一處溫泉,周身都有些遲滯不聽指揮,像是剛剛從冰封一般的僵硬中回暖蘇醒,一點點化開,一點點找回來。更覺出一些異樣,身后倚靠著的不是山巖,不是水岸,卻是一個熱乎乎的懷抱。胸膛貼著他,腰腹墊著他,雙腿圈著他,兩只手也沒閑著,一手捉住他一條胳膊抬起來,手指還在他手掌上輕緩按捏揉搓;一手從肩上探到身前,往他嘴里塞一種汁水香甜的果rou。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被撬開牙齒喂進了嘴里,手掌再往下去,自然而然地撫弄著頸間讓他吞咽。剛剛咽下,另一枚果rou又遞到嘴邊,這般熟稔的動作,也不知在他醒來之前做過多少回。“咳?!比~尉繚嗆了一聲,喉嚨又麻又疼,啞得厲害。臉側的手猛然停住,大力捉到肩上拉著他稍稍轉身,隨即滿眼就只見封平平一臉急切,一臉欣喜,一臉擔憂,全沒想到他一張小臭臉能有這許多變化,呼啦一下全涌現出來。葉尉繚臉還有些木,張了張口啞得說不出話,只是看著他。封平平伸手捧著他臉,大指指尖仔細擦干凈嘴角殘余的汁水,顫聲道:“你醒了。”葉尉繚又眨了眨眼,看著他眼下一圈黑,臉似乎更尖了些,胡茬子都冒出來了。費力地扯動嘴角,算作笑了笑。封平平也跟著扯了扯嘴角,想笑沒笑出來,展開胳膊把他攬進懷里,趴在他肩上,悶聲道:“你沒死,我也沒死。”葉尉繚看到他圈過來擺在肩上的手,手腕纏著厚厚一層軟布,試著舉了舉自己的手,雖有些遲緩,胳膊還是抬起來,看見自己手腕上也是一樣緊緊纏著,仍是疼得厲害。全然不記得毒性盡數發(fā)作之后的事情,也不記得封平平用了何等兇險的法子,硬生生將他從黃泉路上搶了回來。葉尉繚手掌落到他背后,輕輕拍了拍他。封平平這才放開一些,一手拿著他手臂,一手往他身上探下去,摸摸心口,抬抬腿,看他是不是好全了,問他有沒有哪里不對。葉尉繚搖搖頭,除開說不出話來倒也沒發(fā)現什么不妥,初初醒來時候知覺遲緩,什么都隔著一層一樣,漸漸地四肢百骸都復歸原位,腦中也回過神來。封平平抱著他往岸上挪去,他仰頭向后看,泉畔借著山巖以枝條草棵搭了個小小的棚子,鋪著幾張獸皮,棚子一旁還支著一個小灶,一個破爛陶罐里頭熬煮著十分難聞的藥汁。封平平把他放到獸皮上坐著,撿起他的破皮裘往身上裹住,伸手又要來抱他。葉尉繚一手撐起來,抵在他胸口,啞聲以口型緩緩問道:“多久了?”“到這已經七天了,你中毒已經快十天了?!狈馄狡降馈?/br>“七天……”葉尉繚默默念了一回。這七天里他就這么守著一個活死人,根本不知道能不能醒來,只是拼命救治。抬眼瞪著他,抬手往他胸口捶了一拳,覺得手上力道漸漸回來,于是轉了轉手腕,跟著收回來掄圓了再一拳打出去,正揍在封平平臉上。封平平躲也不躲挨了他這一拳,腦袋再歪回來,不明所以地看著他。葉尉繚挺身起來,一下沒站住索性合身撲上,人隨拳走將封平平倒撞回泉水里,壓著他毫無章法地胡亂打了一頓。封平平平白挨了他一頓亂拳,又懵又怕他傷著,從水花亂濺里頭凝神看準他拳頭,一手一個捉住手腕,嘩啦一聲冒出水面,噴了兩口水,甩甩腦袋,喝問道:“你干什么打我!”葉尉繚伸手在他眼前比了一根指頭,嘶啞著嗓子奮力說道:“一,不聽話?!薄澳愦饝揖饶恪!狈馄狡狡擦似沧?,說來有些委屈。葉尉繚聽來更氣,他拿著“絕不獨活”的話要挾他答應,居然還好意思委屈。只是他畢竟答應了,哼哼兩聲,回手揍了自己一拳。封平平牽住他手腕,沒讓他揍狠了。葉尉繚再舉了兩根指頭,道:“二,我早就想揍你了?!?/br>之前揍他怕他跑了,現在揍了大約也揍不跑。封平平只覺他已經蠻不講理,提著他從水里站起來,問道:“還有嗎?”“三,”葉尉繚說得喉嚨疼到不行,干咽了兩下,以手勢輔佐口型氣勢洶洶地比劃著說道:“我是你哥!”封平平十分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又把他抱回岸上裹進皮裘里頭,一手攬著他,一手倒了半碗藥汁出來,自己喝了一口,偏頭往他嘴邊湊過來。葉尉繚瞪大眼看著,抬手擋在他臉上,問道:“你干什么?”“嗯嗯。”封平平含著一嘴藥,嗡嗡地說道。“我自己喝。”葉尉繚拽過來他手中藥碗,說是碗,其實是一個中間凹下去的石塊,周圍一圈粗粗打磨,醒著也難以下嘴,昏睡時候大約是喝不成。想想這幾天都像小嬰孩一樣讓他喂食喂藥,又想揍他了。封平平自行把那口藥咽了,道:“我去找?guī)孜肚逖实乃幉?,這只有解毒藥,不治你的嗓子。”葉尉繚端著石碗,只覺得一碗藥汁腥臭難當,也不知醒都醒了還要喝它干什么。正要跟封平平討價還價不喝也罷,忽然想起些什么來,問道:“這藥方……”“牟漸春給的,”封平平道:“他臨死前研制出來的解藥,給了覃中呂方子。也算沒用,也算有用。黑蛇蛇毒發(fā)作太兇狠,一旦中毒再吃這藥也沒什么用,該壞的都已經壞完了。只能在中毒之前吃,然后憑著這藥把毒性發(fā)作扛過去,我是這么活下來的。”“是嗎?”葉尉繚怔了怔,有些想哭也有些想笑,啞聲道:“牟神醫(yī)終究……”“要沒有他這個方子,我?guī)熓逡蚕氩坏侥梦以嚿叨?,也不會有我這一樣‘解藥’。他沒能救活仲崇堂,不過救活了你?!狈馄狡降溃骸澳憧偛恍眩覔哪阌喽疚辞?,又或者被我的血毒倒了……又照這個方子找了藥來熬給你喝?!?/br>葉尉繚嘆聲笑了笑,一口飲盡了半碗藥,抬頭向封平平道:“初六,是你救活了我?!?/br>封平平輕哼一聲,道:“你既然知道你的命是我救回來,今后就不要再獨自犯險,不要不把自己性命當回事?!?/br>“我哪有……”“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