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來跟你搶了！”

他急急忙忙把雞腿放下來，張口就咬，雞腿上的rou汁又糊到他嘴上，吃相丑死了。

我拿著紙巾給他擦臉，邊擦邊感慨：“我服了，你咋能吃得這么丑?！?/br>
他仰著頭，睜著大大的眼睛看我，辯駁說：“不丑的?！?/br>
我說：“你又看不見?！?/br>
他癟了小嘴，好一會兒，似乎是絞盡腦汁想出了該什么答我的話，指指我的眼睛。我挑起眉，聽他說：“看得見的，哥哥眼睛里有我。”

cao，這小孩怎么這么會強詞奪理。

我一下被rou麻得臉都熱了，撒開紙巾，切了一聲：“眼睛里能看到個屁，那么小，你完全是狡辯。”

我弟委屈吧啦地哼聲，嘟囔說：“是哥哥不信?！?/br>
我抓起另一個雞翅，往他嘴里塞。好在用這個東西堵他的嘴最有用，他馬上叼住了，又努力地叉住，重新開始專心致志地吃。

這次他很拼命，把我點的東西都吃光了。半途我問他要不要打包回去的時候，他心有余悸一樣，拼命擺手：“不要不要，會不新鮮的！”

結(jié)果回到家，第二天早上，他對著白粥咸菜，又很懷念一樣地舔舔嘴巴，跟我訴苦：“哥哥，這個都不好吃?！?/br>
“你知道華萊士為什么那么好吃嗎？”我問他。

他回答：“因為是rou……”

我不等他說完，就搖著筷子打斷：“是因為你很少吃。”

他顯然不是很明白意思，疑惑地睜大眼睛。

“物以稀為貴，聽說過沒有？不對，你這小學生估計還真沒聽過。”我說，“見得少的東西，才會比較容易珍惜。所以為了你下次吃的時候，還會覺得它好吃，我們平時就要少吃，多吃點普通的東西，懂不懂？”

他似懂非懂，被我的邏輯帶著繞來繞去，最后也就點點頭，估計還是沒懂。不過這也不重要，他愿意把自己的白粥喝完了，這才是重點。

我端著碗把粥往嘴里倒，嘗著這淡如鳥的味道，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氣。

跟他講那么多歪理，結(jié)果連自己也說服不了。

我也好想天天吃啊，誰讓我沒錢。

5.

從那之后我和我弟平均每天懷念一次華萊士的味道。我期末考試后還要補課，畢竟高三，得抓緊。他已經(jīng)放假了，但還是跟著我每天晨起，一起喝粥吃早餐。

吃完去上課之前，我就會嚴肅正經(jīng)地跟他說：“等我上完課有空打工了，再帶你去吃一次?！?/br>
他也鄭重其事地跟我點頭。

我弟的生日在一月二十三號。因為懶得每年算日期，我們直接按公歷過生日。我打完工能領薪水，正好也就那時候，當做一起給他過生日，一舉兩得。

就是不知道今年我爸會不會給錢買新年衣服，會給的話我也不買。反正大男人一個，少買一件衣服也沒什么打緊的，把錢省下來存著以備急用。

可惜我爸越來越摳門了，沒給。

以前過年他帶我回過一次老家，見親戚，我的成績給他長了不少的臉，那年他破天荒地給了我五十塊壓歲錢。只不過我弟出生后，他再也沒回去過，我也少了一個拿錢的機會。

春節(jié)那天晚上他回來，我們得以加菜。我做了一桌子菜，畢竟年夜飯。我弟吃相難得斯文，不敢放肆，我爸坐在主位上，吃到打嗝，飯飽之后還拿了瓶酒出來，自己喝了大半瓶，忽然給我倒了一杯。

他粗聲粗氣地說：“你也成年了，來，陪你老子干！”

那黃色酒液看著挺惡心的，但我拿起酒杯，一口喝了個干凈。他哈哈大笑，又給我倒：“接著來！”

我弟坐在邊上縮著腦袋，埋頭扒飯。一瓶酒見底了，我爸就踢一腳他椅子底下，踢得他整個人一驚，兔子似的從椅子上跳下來。

“去，給老子再拿一瓶！”

他跑著拿完回來，被我搶走，我彎下腰跟他說：“回房間去?！蔽业艹燥埖淖於紒聿患安粒苯記_回房間了。

我爸啐了一聲：“他媽的這小東西，縮頭縮尾的，看著就不順眼?！?/br>
我皺眉：“你又罵他干什么?！?/br>
他忽然笑起來：“兒子，你知道我為啥討厭他嗎？”

神經(jīng)病怎么想的，我一個正常人怎么會知道。我搖頭。

他拿著酒瓶，直接對瓶吹了一大口，醉醺醺的：“你看他哪里像我兒子？哈哈哈。”

我在心里瘋狂罵他這老不死的神經(jīng)病，嘴上又只能把話題帶過去。

他酒量不行，喝了四瓶趴了，我倒是還好，能正常走路。我做牛做馬給他架回他床上去，接著洗澡都來不及，累得直接倒房間里床上。

我弟穿著嫩黃色睡衣，從床鋪另一頭爬過來，還沒睡。

我說：“我先睡一會兒?！?/br>
他趴在我邊上，一聲不吭。我打起了盹兒，過一會兒，又發(fā)現(xiàn)他小小聲說了什么。

“大聲點?！蔽艺谧⊙劬?，“你哥耳朵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br>
他視線鎖在我臉上，說：“我討厭酒的味道，就像爸爸一樣?！?/br>
“我也討厭?！蔽艺f，“真他媽惡心啊，好想吐?！?/br>
說什么來什么，我真的想吐了。但我又不能出房間，就叫我弟開了窗戶通風，拿個塑料袋，對著窗外嘔。小家伙站在我背后，踮著腳拍我的背，一下一下，很有規(guī)律。

“他媽的，以后等老子翅膀硬了，我一定給他灌辣椒水灌到他吐?！蔽抑淞R。

我弟很贊同地點頭：“哥哥說得對！”

吐完之后，我弟又睜著大眼睛問我：“哥哥以后可以不喝酒嗎？”

他的眼神清澈見底，看得我沒法撒謊。我揉揉他的臉蛋，回答道：“我盡量。”

他說：“不要盡量嘛……”

“那不然怎么辦？”我嗤笑，“你去陪他喝？”

他犯難地咬著嘴唇，發(fā)愁。我又重新倒回床上，他才把臉湊過來，搖頭晃腦說：“那就只能我代替哥哥戒酒了！我以后絕對不喝！”

這玩意怎么還能代替的啊，我哪來這么傻的一個弟弟。

6.

我弟都已經(jīng)六歲了，過完生日就七歲了，還和我躺一起睡。

其實我在他五歲的時候就想和他分房，但我家沒有多的房間，只能夠勉強分床。我把床拆開，墊子給他，打算我自己睡木板。結(jié)果大晚上的，他從暖和的軟墊床上爬過來我的木板床，扒著我不放。

我當時取笑他：“你干什么呢？”

“和哥哥一起睡?！彼舐暬卮稹?/br>
“別找我了，自己睡去。”我拍他腦袋，“誰家男孩子五歲了還和人一起睡，害不害臊，??？”

他馬上閉上眼睛裝睡，死不挪窩。我自己坐起來，抱著他，要扔到另一個床上去，他當即就抱著我的脖子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