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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周游的事情?!?/br>姜永瑟縮了一瞬,不吭聲。“叔叔?!鼻馗晁查g又用更溫和的聲音對他說話,“謝諒的孩子,謝子京,他見過周游。”他指著自己的腦袋。“周游摧毀了謝子京的‘海域’,就像……謝諒切割周游的‘海域’一樣?!?/br>姜永抬起了頭,他的腦袋從空洞中鉆出來,鼓突的眼睛里滿是血絲。秦戈忽然發(fā)現(xiàn),頭頂?shù)墓饬猎絹碓綇?qiáng)了。“你知道了多少?”他大叫,“你知道了什么!”秦戈默默看著他,用沉默來等待姜永的回答。姜永的反應(yīng)至少證明了一件事:蔡易給他們的信息,是正確的。謝諒擁有“切割”——也就是破壞他人“海域”的辦法,而這個能力對謝諒、姜永和特管委來說,都是機(jī)密。“……王都區(qū)……王都區(qū)的動亂是一次錯誤判斷。”姜永聲音喑啞低沉,“周游……他很危險,他的能力和他的腦子……”他再次伸出手,抓住秦戈的胳膊,這回直接把他拖入了自己棲身的黑色空洞之中。秦戈像落入一灘泥濘粘稠的固液混合物,他的呼吸被抑制了,正艱難地隨著姜永的帶領(lǐng)而穿過這一片記憶的泥淖。晃動的視野里,秦戈看到自己正在大步往前走。“我們上一次執(zhí)行任務(wù)是三天前?!弊咴谒砬暗娜嘶仡^說,“這不符合規(guī)定吧?我們的緩沖時間不是一周嗎?”眼前的中年人鼻梁直挺,眼睛和謝子京幾乎一模一樣,但比謝子京多了幾分沉穩(wěn)和冷靜。“所以這次是最高級別的保密任務(wù)?!鼻馗暧媒赖穆曇艋卮穑袄现x,你兒子快期中考了吧?”“是啊。”謝諒回頭笑了一下,“盡耍小聰明,不愛上課,不過成績還行?!?/br>記憶是斷斷續(xù)續(xù)的。長期的情緒障礙已經(jīng)嚴(yán)重?fù)p傷了姜永的“海域”和記憶,秦戈隨著謝諒踏入一間辦公室,眼前一片迷霧,再穿出來竟然已經(jīng)來到了王都區(qū)中。但這不是他見過的王都區(qū)。這里更加臟,更加亂。姜永站在街頭,看著沉默的地底人和半喪尸人正把幾具尸體運到地下。這是一種特殊的殯葬儀式,地底人會將這些在動亂中喪生的哨兵和向?qū)癫卦诘叵律钐?,除了地底人,將不會再有其他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跡。“都是沒人認(rèn)領(lǐng)的尸體?!敝x諒走過他的身邊,“快,那孩子的家就在前面?!?/br>秦戈見過的那間破舊房子終于出現(xiàn)在眼前。這個時候,周游的家還沒有荒廢,門外放著兩盆花,雖然開得半死不活,但好歹也是一點兒顏色。二樓的窗戶是緊緊關(guān)閉著的,窗簾沒有完全拉好。姜永抬起頭,看到窗沿上擺著一輛小小的、用鐵絲擰成的自行車。這一天是王都區(qū)尋常的一天。瘋了的周義清在某個角落尋找自己的孩子,真正的周游已經(jīng)被填進(jìn)了新砌的灶臺。姜永控制著自己的腳步,釋放了精神體。黑豹輕盈落地,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俯低頭顱,金色的眼睛沉默地逡巡著周圍的情況。“……室內(nèi)有兩個人?!苯栏嬖V謝諒偵查的結(jié)論,“一個哨兵,一個向?qū)?。向?qū)?yīng)該就是我們要找的目標(biāo)人物周游。兩人正在爭執(zhí)。”謝諒點點頭,慢慢靠近周家的門。很幸運,門是虛掩的。他們能清晰地聽見里面?zhèn)鱽淼穆曇?,哨兵正在質(zhì)問向?qū)?,這場動亂和他有沒有關(guān)系。推開門后,兩人同時進(jìn)入。他們不需要偽裝,也不需要任何暴力手段,只要帶走周游就行。姜永制服了年輕的小哨兵,用麻醉面具讓他昏睡,回頭時正好看到謝諒捏住了另一個人的肩膀。那向?qū)鄣妹婵锥寂で?,不得不回答謝諒的問題:“我就是周游……”他不想跟謝諒和姜永走。“別這樣,周游?!敝x諒說,“你乖一點兒,我可以讓你好受一點兒?!?/br>周游瞪著謝諒,他身上升騰起濃厚的白色霧氣,一只巨大的、幾乎有謝諒腦袋兩倍大的爪子從霧中探出。謝諒面色不變,只是把按在周游肩膀上的手移動到周游的耳側(cè),像是親昵地捏著他的耳朵。下一瞬間,巨爪與霧氣消失了。周游尖叫了一聲,雙膝發(fā)軟,咚地跪在地上。他的手抓住了謝諒的胳膊,輕輕發(fā)顫,嘴唇抖個不停,眼里卻滿是恐懼和茫然。“乖一點,好嗎?”謝諒溫柔地說,“我和你一樣,都是向?qū)?。我也和你一樣,都有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能力?!?/br>周游的聲音都啞了,他似乎在努力壓抑著腦中的疼痛:“你……你對我的‘海域’做了什么!”謝諒抓住他的手,把他拖起來:“跟我們走,不然我就讓你再痛一次。時間更久,強(qiáng)度更大,你要試試嗎?”周游不敢反抗了。姜永和謝諒帶著他,迅速從王都區(qū)狹窄的小巷中穿出,確保沒有被任何人看到,順利地進(jìn)入了一輛小車。姜永坐上了駕駛座,謝諒和周游呆在后座。一只漂亮的孔雀蹲在謝諒懷中,長長的尾羽覆蓋在周游的膝蓋上。周游看了看孔雀,又看了看謝諒。姜永瞥了一眼后視鏡,從周游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種古怪的好奇。“剛才有點兒粗魯,對不起?!敝x諒忽然說,“不過我勸你別忤逆我們的意思。我留下的破壞痕跡是很長久的,你的‘海域’一旦留下過我切割的痕跡,它將永遠(yuǎn)無法修復(fù)?!?/br>周游:“你們到底找我做什么?”“王都區(qū)的動亂和你有關(guān)?!敝x諒說,“我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的?!?/br>周游笑了一下:“可以啊,很簡單。只要讓我進(jìn)入你的‘海域’……”他話未說完,孔雀忽然動了一下。緊接著周游立刻臉色發(fā)青,緊緊地貼在車門上,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秦戈只覺得頭暈?zāi)垦?。姜永“海域”里的雜質(zhì)很多,他不得不用盡所有的精力來維持自己的精神不至于被影響。車和所有的人都融化了,他再次身陷一個完全漆黑的空間。“……姜永?”他聽見了急促的呼吸聲。姜永的恐懼就是這黑暗本身。接下來的記憶,姜永是不想回溯的。秦戈伸出手,他穿破了這片黑暗,走入一個狹小的房間。謝諒站在房間中央,姜永貼在角落,背靠墻壁。他手里拿著一個攝影機(jī),正對著謝諒和蜷縮在地上的周游。周游抱著腦袋在哭。他流淚的方式很古怪,一直圓睜著眼睛,五官都在發(fā)顫,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房間一角擺著桌子,桌上是一盞臺燈。一只孔雀立在桌子上,冷白的燈光照亮了它的尾羽。在房間的天花板上,十余根漂亮的孔雀羽毛正在無風(fēng)自動,緩慢搖擺。“還是稱呼你為周游吧?!敝x諒說,“我再問一遍,你的母親和父親到底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