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問安。

    施夫人對兒子和兒媳婦同進同出很滿意，大早上正說著，外頭有人來稟，薛太醫(yī)來訪。

    蘇錦繡跟著施夫人去前院迎人，薛定奕剛從宮中值守回來，身上穿的還是太醫(yī)院的衣服，施夫人見此，先把人領(lǐng)進了前廳，關(guān)切道：“還沒用飯吧，在這兒先吃點。”

    施夫人和薛夫人關(guān)系不錯，對薛定奕也客氣：“也不急著過來，你該先回一趟家?！?/br>
    “從宮里出來正好路過。”薛定奕喝了杯茶，朝蘇錦繡看了眼，對施夫人道，“二公子在何處，我先看看?！?/br>
    施夫人帶著他去了南苑，早晨，施正燁正在院子里曬太陽，見他們進來，笑著打招呼：“娘，嫂嫂。”

    薛定奕最多是聽過施家有這樣一位二公子，而對施正燁而言，上都城中絕大多數(shù)少爺他都不認識，聽到介紹后才隱隱記起來，原來這位就是當(dāng)時和大哥大嫂他們一塊兒去漠北的薛公子。

    進屋后薛定奕先給施正燁診了脈，臉上并沒有露出別的神情來，診脈后問施夫人要了他之前服藥過的方子和以前就診時的診斷簿子。

    這些從膠州過來時都帶了，十幾年下來，厚厚的一疊，坐下來看都得花上不少時間。

    薛定奕翻了最初的診斷結(jié)果和最近一次的，繼而問施正燁：“夜里咳嗽時，喉嚨是否有灼痛？”

    “之前沒有，這兩天有?！?/br>
    施夫人神情一下緊了幾分，前幾天請呂太醫(yī)過來時還沒有這癥狀。

    “可否胸悶，喘不上氣？”

    施正燁點點頭。

    “二公子這是先天不足的緣故，上都城這里的天不如膠州來的濕潤，入秋后天又過于燥，二公子才剛回來，多有不適應(yīng)，夜間咳嗽加劇，時間久了就容易灼痛。”薛定奕看過最初的診斷，早產(chǎn)先天不足帶來的問題很多，大都是內(nèi)腑功能不全，像施家二少爺這樣的，能活到現(xiàn)在的確不容易。

    “可有辦法？”施夫人是不想把兒子再送回膠州，那般拖著也不是長久之計，齊大夫年事已高，等他過世之后正燁怎么辦呢。

    “二公子現(xiàn)在服用的藥里，已經(jīng)有針對的，不必再另外開藥。”薛定奕看了圈屋內(nèi)的陳設(shè)，“不如在二公子的屋內(nèi)多添些綠植，入夜后再行搬離，如今秋月天，可以在屋里添幾個水盆，如此也不會太干燥?！?/br>
    “那用熏蒸？”

    “太過于濕熱也不好?！毖Χㄞ葯z查了下施正燁的腿，“上都城這兒雖比膠州干燥，但也有好處，二公子時常藥浴，本就容易積濕氣，南方濕冷，在這兒會好一些?！?/br>
    “就按你說的辦。”施夫人聽出些味兒來，當(dāng)初去膠州時，齊大夫也曾提過，膠州雖好，也忌濕氣。

    “家?guī)熆旎貋砹?。”薛定奕起身，“到時候再請他給二公子看看?！?/br>
    施正燁頷首致謝，隨即對施夫人道：“娘，您送送薛太醫(yī)吧，大哥院里養(yǎng)了不少綠植，讓嫂嫂替我挑幾盆就好?！?/br>
    薛定奕抬起頭，蘇錦繡正好背過身去，挽起的婦人發(fā)髻映入眼底，薛定奕眼神微動，很快轉(zhuǎn)頭，背起藥箱跟著施夫人走出了屋子。

    蘇錦繡倒了杯水給施正燁，施正燁接過，笑的格外溫和：“嫂嫂，我聽大哥提起過，你們還去了漠北，不知那邊又是什么樣的風(fēng)光?！?/br>
    “漠北和這兒不一樣?！碧K錦繡想了想，笑道，“和膠州也不一樣，那邊放眼望去盡是大漠，一年四季下不了幾場雨，等你身體好些了，可以帶你去走走?！?/br>
    蘇錦繡還想補充一句，用屋內(nèi)的陳設(shè)來作比較給他形容一下那邊的特色，轉(zhuǎn)過身時，看到了放在架子上的那只猴兒面具。

    面具不奇怪，就是猴兒面具旁邊的那大貝殼，瞧著像是女兒家的東西。

    第143章 143

    “這是你從膠州帶來的？”蘇錦繡走近看, 貝殼的紋路很漂亮，像是波浪一般上下起伏, 又層層疊開，底端是淺粉，往上顏色再淡一些, 到了貝殼嘴是純白。

    “嗯，別人送的。”施正燁看向那架子，視線定在猴兒面具上, 聲音緩了幾分。

    “這是海里的吧, 我記得膠州離還也不近?！?/br>
    “這叫硨磲?！?/br>
    蘇錦繡問的時候是無心的，但轉(zhuǎn)身時看他臉上那神情, 便覺得這貝殼多少有些寓意在里面, 別人送的，還只有一半，就這么放在托盤上，還被他千里迢迢從膠州帶回了上都城, 肯定是珍視之物。

    “硨磲?！碧K錦繡默念了下，倒是在書上有看到過, 但基本產(chǎn)自于南邊的海里, 不容易撈取。

    “這個算小的, 距離膠州最近的宜州，往南有不少漁村，這些都是漁夫出洋打撈上來的，有些個頭大的, 打撈上來會被磨成別的物件，賣往大魏各處?！笔┱裏羁粗浅岉?，語氣里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愉悅，“聽聞它們在海里張開貝殼時，體內(nèi)絢麗多彩，十分的美麗。”

    施正燁沒有去過宜州，也無法親眼看到這些從海里撈上來的硨磲，更不能潛到水下去看這一美景，而會這么形容給他聽的，應(yīng)該是個姑娘。

    蘇錦繡微點了點頭：“她叫什么名字？”

    施正燁與她對上視線，倒是坦然的很，笑的從容不迫：“她叫阿兮?！?/br>
    傍晚等施正霖回來，蘇錦繡便向他問起是否知道有個叫阿兮的人。

    施正霖換下官服，看她眼神跳躍的，輕笑：“為什么會問起這個?！?/br>
    “今天薛太醫(yī)過來給小叔子看診，我在南苑無意看到了個貝殼的擺飾，小叔子說是從膠州帶回來，一個叫阿兮的姑娘送給他的?！?/br>
    “那是齊大夫的孫女，就是一直給正燁看病的大夫?！笔┱匾郧叭ツz州時見過她幾次，總是跟在齊大夫身邊，“薛太醫(yī)怎么說？”

    “你不是說小叔子就住在齊大夫家隔壁，與這位姑娘應(yīng)該很熟才對，薛太醫(yī)說再過些日子林大夫就回來了，到時候讓他過來看看。”

    施正霖轉(zhuǎn)身看她，反復(fù)問起阿兮，今天在南苑她是聽到什么了。

    蘇錦繡這會兒已經(jīng)朝外走去，吩咐清竹挑幾盆長勢好的盆景送去南苑，進門時聽到他說：“這個阿兮應(yīng)該與你差不多大，爹外任結(jié)束要回上都城，就把正燁安頓在齊大夫家隔壁方便看病照料，那時齊大夫的孫女才剛滿月?！?/br>
    那時施正霖也不過才四五歲，對此印象很淺，幾年后跟著爹娘去膠州看弟弟時，齊大夫的孫女已經(jīng)會跟在齊大夫身后跑了，是個挺機靈的孩子。

    蘇錦繡點了點頭，從小就認識，稱得上青梅竹馬。

    “齊大夫年事已高，這兩年都應(yīng)該是他孫女在幫忙，正燁一直留在那兒也不是長久之計?！笔┱卣f罷，問她，“你問阿兮，是不是正燁說了什么？”

    “小叔子沒說什么，我只是好奇?！碧K錦繡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