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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終都找不到一個能夠傾訴的對象。“我的村落……整個村落,都被妖怪毀滅了,他們都死去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只留下了我一個人?!?/br>雪路的雙眼被布條遮蔽著,敖凌看不見她的神色。但敖凌卻能夠清楚的看到雪路身上的氣——扭曲而悲傷,像是孤獨號哭的野獸。“我有幸活下來,被一個富有人家收養(yǎng),度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時間,得到了很好的養(yǎng)育和教導(dǎo)?!?/br>“然后就在八年前,我遇到了奈奈生。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好親切——簡直就像是我的親人?!?/br>“明朗、自由、活潑、生機勃勃,簡直就像我幻想之中的那樣,最為渴盼的樣子?!?/br>“但為什么……”雪路的語氣有些茫然,“為什么,她會跟妖怪糾纏不清呢?她那么美好……”“她甚至愿意替我獨自去面對妖怪,為了我能夠平安的嫁給我的夫君,將自己送入妖怪手中?!?/br>“她那么好?!?/br>雪路沉默下來,似乎是沉浸在了回憶之中,悄無聲息的,連呼吸都逐漸平了下去。——敖凌幾乎要覺得雪路是不是已經(jīng)在人生的走馬燈,馬上就要魂歸黃泉了。但下一瞬,他就又聽到了雪路溫和又虛弱的聲音。“后來在我成婚之前,親眼看著她和巴衛(wèi)定下了約定,然后……”雪路頓了頓,“然后,她消失了?!?/br>“我嫁給了我的夫君,八年來生活得非常幸福,我也終于懷上了我們的孩子?!?/br>雪路在被褥下輕撫著自己的小腹,柔軟的情感哪怕是被遮住了眼睛,也幾乎要溢出來。“可是,在我懷上孩子的時候,我的夫君……也被妖怪殺死了?!?/br>“我只能求助于巴衛(wèi),我別無選擇?!?/br>“凌大人,我知道我利用巴衛(wèi)的行為很卑劣?!毖┞返穆曇糨p輕的,低低的,“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想生下這個孩子?!?/br>敖凌對于母親這種角色沒有任何抵抗力。——尤其是為了腹中的孩子無懼死亡的母親。雪路讓他想到了夜姬。只是夜姬擁有力量,絕不會利用或者傷害他人的情感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哪怕他心中知道雪路如今的手段會讓巴衛(wèi)陷入痛苦之中,卻依舊無法直白的說出會刺痛這位母親的話來。屋內(nèi)沉默了許久,直到熏香都燃盡了。敖凌深吸口氣站起身來,從一旁翻出了另一塊熏香,放入了香爐里。眼看著熏香重新燃起,他才決定干脆的戳破事實,插手他所知的歷史進程。“你命途多舛不假,但你愧對桃園奈奈生,雪路?!?/br>雪路難堪的抿了抿唇,無法出聲反駁。“巴衛(wèi)的照顧與體貼,為所愛之人對抗龍王的決心,都該是屬于桃園奈奈生的?!?/br>“而桃園奈奈生……她是你五百年后的后代,是為了拯救五百年后即將死亡的巴衛(wèi)而來。因為在她所知道的歷史里,如今同巴衛(wèi)相戀的人是你,所以她才會選擇用你的名字來跟巴衛(wèi)相處。”躺在被褥之中的女性倏然起身,抬頭面向敖凌的方向,一手下意識的搭在小腹上。“我的……后代?”她低喃著,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溫柔得不行,“真是個……好孩子?!?/br>敖凌無視了雪路的自語,偏頭看她。“雪路,巴衛(wèi)決定為了你舍棄妖怪的身份,變成人類?!?/br>雪路身軀一僵,不敢置信。“他來找我,就是為了我手中能讓他變成人類的寶物。”“這本該是桃園奈奈生所該擁有的一切。”敖凌說完,將手中已經(jīng)變得有些燙手的香爐放到了一邊。雪路依舊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妖怪怎么會想要變成人類?!”“因為想同他所愛之人白頭偕老,而不是在她容顏老去步入黃泉以后,被孤獨的留在這世界上。”“巴衛(wèi)有知道真相的權(quán)利,雪路?!卑搅柚匦伦亓搜┞飞磉?,“但我是個局外人,我也尊重桃園奈奈生的做法,所以選擇權(quán)在你?!?/br>敖凌將雪路強硬的塞回了被子里,并且替她掖好。雪路僵硬而茫然的躺在被褥中,一下一下的輕撫著自己的小腹。過了許久,她才深吸口氣。“如果奈奈生是我的后代的話,我就更應(yīng)該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毖┞菲似^,面對著坐在一旁的敖凌,“對嗎?”“嗯。”“如果我說出了真相,大概會被巴衛(wèi)殺死吧?!毖┞返玫搅舜饛?fù),將頭轉(zhuǎn)回去,“我后代里會有奈奈生的話,巴衛(wèi)也會好好照顧我的孩子……對吧?”敖凌想了想,覺得應(yīng)該是這樣沒錯。于是他又點了點頭,意識到如今雪路看不見之后,又開口應(yīng)了一聲。“那么……”雪路彎了彎嘴角,帶著灑脫與溫柔,一下一下的輕撫著自己的小腹。“我會在孩子生下來以后……告訴巴衛(wèi)真相?!?/br>第168章不馬上將真相告知巴衛(wèi),源于雪路內(nèi)心對于妖怪的不信任。而這份不信任,則來源于她不斷的被妖怪磋磨摧毀的一生。敖凌對此不做評價,這種三個人之間的糾纏本身就不是他應(yīng)該插手的事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暫時用手中的魂玉拖著巴衛(wèi),別讓跑去找那個給他詛咒的那個神明定下契約了。就目前為止,這件事是非常順利的。敖凌看著雪路因為疏通了心中郁結(jié)之氣而顯得明朗起來的氣,像是想起了什么,妖力探入獸牙之中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個瓷瓶來,放到了雪路的枕頭邊上。瓷瓶與榻榻米碰撞的細微動靜讓被褥之中的雪路轉(zhuǎn)過頭來。“安胎用的?!卑搅杞忉?。這玩意兒也是當(dāng)時抄了羽衣狐老巢的時候得到的,這幾年來唯一的用處就是扔給屬下狼群里懷了孕的母狼妖。現(xiàn)在倒是終于有了新用處。羽衣狐那里別的不說,關(guān)于胎兒的東西卻絕對是最頂尖最好的。“多謝。”雪路道了謝之后沉默了一陣,“我將事情告知巴衛(wèi)的話,您不會被他遷怒嗎?”敖凌搖了搖頭。遷怒是肯定的,但巴衛(wèi)也會知道那是桃園奈奈生自己的意思。有什么不高興的不爽的地方,等五百年后自己跟桃園奈奈生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