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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中的小公主。我沉默地看著她。 一個人被謀殺了,倒在泥濘里,他們卻若無其事地辦喜事。甚至一家都來了,只除卻聰恕。勖存姿完全公開了我與他的關系,把我介紹給他的妻。 歐陽秀麗女士還是那么富泰雍容,一張臉油光水滑,她一切的動作都比這世界慢半拍,她把我從頭看到腳,從腳看上頭,緩緩地點點頭,不知是什么意思。 我叫一聲“勖太太”。 她說:“大冷天,穿得這么單薄,不怕冷?” 我慘淡地笑一笑,根本不知如何回答。辛普森倒搶先替我說了:“姜小姐有長明克披風在這里,我替她備下的?!?/br> 勖聰憩眼皮都沒抬一下,與她兩個小女孩子在說話,佯裝沒看見我。方家凱不好意思,尷尬而局促地向我點點頭,眼睛卻瞄著聰憩,怕她怪罪。 歐陽秀麗似笑非笑地坐在我旁邊,兩只手搭在胖胖的膝上,她說:“聰憩有孕了,希望她生個兒子,好償心愿?!币膊粫缘檬欠裾f給我聽的。 (有人被謀殺,血與腦漿,而兇手的一家卻坐著閑話家常。) 我低聲向辛普森說:“給我一粒鎮(zhèn)靜劑?!?/br> 她從手袋的小瓶子里取出來給我手中。我取來含在嘴里,覺得好過一點兒。 沒有人再提到馮艾森貝克這個名字。憑我的法律知識,不足以了解他們上過幾次堂,疏通過幾個人。反正勖存姿已經達到目的:沒有什么事他要做尚做不到的,殺個人又何妨,他罩得住。宋家明,他的女婿為他奔走出入法庭,他還是逍遙自在地做他的商人,賺他的錢。他不會虧待宋家明,勖存姿不會虧待任何人。 但是漢斯…… 我嘔吐起來,辛普森把我扶出教堂。 當時勖存姿正把聰慧的手放到宋家明的手上。我沒有看到他們交換戒指。 我吸進一口新鮮空氣?!靶疗丈?,我想回去休息?!?/br> “姜小姐,你得支撐一下,禮快成了?!彼嫖遗隙放瘛?/br> 我抓緊斗篷,顫抖著說:“讓我回去,讓我回去,我mama在等我,我mama在等我?!?/br> “姜小姐,姜小姐——” “你的母親早已跳樓身亡。”勖存姿在我身后出現,抓緊我雙肩,“你無處可去?!?/br> 我直叫,“你殺死她,你令我無家可歸,你——” 他一個巴掌掃在我臉上。我并不覺得疼,可是住了嘴,眼淚簌簌地落下來,卻不傷心。 我進了療養(yǎng)院。 功課逼得停下來。 功課是我唯一的寄托,我不能停學。 與勖存姿商量,他同意我回家住,但是要我看心理醫(yī)生。我只好低頭。 然后他回蘇黎世,留我一個人在劍橋。我往往在圖書館工作到八點,直到學校關門才回家。辛普森為我準備好各式各樣完美的菜式等我放學,我胃口很壞。 他已經買通了每一個人,醫(yī)生、管家、傭人?,F在我知道我處在什么位置。 奇怪,曾經一度,我們試過很接近,因為那個時候,我還不太認識勖存姿,他不過是個普通有幾個錢的小商人,可以替我交學費的,就是那樣。到后來發(fā)覺他的財雄勢大,已到這種地步,后悔也來不及,同時又不似真正的后悔,像他所說,如果我可以鼓起勇氣,還是可以離開他的。 我要求與他見面。 我簡單直接地說:“我要離開你。因為你不再是那個在園子里與我談天的人,也不再是那個與我通信的人?!?/br> “你能夠離開我嗎?”勖存姿反問。 “我會得嘗試”我答。 “不”他搖搖頭,“現在我又不想放開你了?!?/br> 我早料到他有這么一招,他花在我身上的時間、心血、投資,都非同小可,哪里有這么輕易放我走的道理。 我的臉色變得慘白。 “難道你沒有愛過我?”他問。 “曾經有一個短時期?!蔽艺f。 “有嗎?抑或因為我是你的老板?”他也黯淡地問。 “我不知道?!蔽艺f,“你呢?你可有愛過我?” “你將你的靈魂賣給魔鬼,換取你所要的東西,你已經達到了愿望,你還想怎么樣?” “我不知道你是魔鬼。”我凄然說。 “你以為我是瘟生?” 我點點頭。 “我不是唐人街小子?!彼πΑ?/br> “為什么選中我?”我問。 “因為你的倔強,我喜歡生命力強的人?!?/br> “我是你,我不會這么想,我已近崩潰?!?/br> “主要是為了漢斯·馮艾森貝克?!彼魺o其事地吐出這個名字,“你念念不忘于他?!?/br> “你謀殺他?!?/br> “他咎由自取?!?/br> “他罪不致死?!蔽艺f。 “一場戰(zhàn)爭,成千上萬的人死掉。地震、饑荒、瘟疫,誰又罪致于死?” “但是他死在你的槍下?!?/br> “如果你的正義感這樣濃厚,你是目擊證人,為什么不去檢控我?我認為肯定我起碼會得一個無期徒刑?!?/br> 我看著窗外?!澳阋呀浾f過,我已經把靈魂出賣于你?!?/br> “那么忘記整件事,你仍是我麾下的人。”勖存姿說。 “曾經一度,我關心過你,你的心臟病……在醫(yī)院中……”我說。 “我打算放一個長假,陪你到蘇格蘭去?!?/br> 我怔怔地看著窗外。 “振作起來?!彼f,“我認識的姜喜寶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牽動嘴角。 “快放復活節(jié)假了,是不是?”他說,“自蘇格蘭回來,我替你搬一間屋子?!?/br> “我不想再讀書了。我要休一個長假。一年、兩年、三年,直到永遠,參加聰慧的行列。” “別賭氣?!?/br> “不,我很累?!?/br> “我不怪你,但是你的功課一直好……這不是你唯一的志愿嗎?”他露出惋惜的神情。 真奇怪,我與他尚能娓娓而談。 我答:“是的,曾經一度,我發(fā)誓要畢業(yè),現在不一樣了。對不起?!?/br> “對不起?你只對不起你自己,跟你自己道歉吧。你已經完成了一半的學業(yè),借我的能力,我能使你成為最年輕的大律師,我甚至可以設法使你進入國會?!?/br> “我不懷疑你的力量?!蔽艺f,“但是現在我不想上學?!?/br> “反正假期近了,過完這個假期再說?!彼f,“我們一起去看看麥都考堡,你會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