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旁邊，也給披了件衣服。

    “這又是誰？”

    “是……是師父啊?！碑?dāng)然要拍師父的馬屁。

    杜滸微笑搖頭，“得了吧，我有那么弱不禁風(fēng)？我戴那樣的冠？”走近了，朝那大雪人認(rèn)真看了幾眼，“說是丞相，還差不多?！?/br>
    奉書吃了一驚，仔細(xì)一看，還真是如他所言，那雪人越看越像她記憶中的父親。

    她心中一動，搬起掃帚，掃來更多的雪，小心翼翼地又捏了第三個雪人，立在“自己”的另一側(cè)，小聲道：“這是娘?！?/br>
    然后便是一個個的小雪人，哥哥、jiejie……

    杜滸默默看著她堆，不再發(fā)問，解下自己的外套，給她裹在身上。

    奉書渾然不覺，越忙碌越興奮，最后，看著院子里的一排全家福，嘻嘻嘻的傻笑。

    *

    奉書每日轉(zhuǎn)著念頭，想趁白天杜滸不在，偷偷溜到外面去張一張，哪怕就在胡同里走幾步，看個新鮮?？墒撬庝佒挥幸粋€大門，要想出去，須逃不過徐伯的眼睛。徐伯自然而然地和杜滸站在一邊，總是語重心長地對她說：“女孩兒家待在屋里就好，別出去亂走。你叔父不是讓你待在房間里，繡花、練女工嗎？”

    奉書也只好違心地點頭，這是杜滸和她商量好的說辭。奉書雖然穿著一身男孩衣服，可杜滸早就對徐伯他們說明她的女孩身份，請他們平日多照顧著些。

    徐伯見她有些不服氣的神色，又道：“再說，胡同口有一幫蒙古娃子，人高馬大的，專門欺負(fù)路過的漢人小孩。”

    于是她閑時只好搬個小板凳，在藥鋪墻根底下坐著，看著一個個顧客進(jìn)進(jìn)出出，觀察他們的衣著、發(fā)式、氣質(zhì)、言語，聊以自娛。有一日，她的這個娛樂卻被粗暴地打斷了。那時徐伯正在給另一個客人稱量草藥，一個衣著光鮮、管家模樣的漢人趾高氣揚地踱了進(jìn)來，不見有人來迎，立刻沉下臉，手杖往地下一拄，叫道：“老板！老板耳朵聾了？沒聽見老子進(jìn)門嗎？”

    徐伯聽得聲音，趕緊放下手頭的活計，掙扎著站起來，畢恭畢敬道：“是小人耳聾，小人耳聾，怠慢了老爺，老爺恕罪，老爺恕罪！”奉書見他腰彎得低低的，就要摔倒了，連忙上前扶住。

    那管家道：“上次讓你置辦的那批藥呢？嗯？怎的還不見送來？非讓俺親自來催，才能挪動你這把懶骨頭，是不是？”說著抓起柜臺上散著的一堆藥草，劈頭朝徐伯?dāng)S過去，紛紛揚揚地撒了一大片。方才稱藥那客人見勢頭不對，早就走了。

    奉書看到那人的打扮，默默啐了一聲，心想：“不知是哪家權(quán)貴家里的下人，狐假虎威，出了門，反倒讓別人叫他老爺?！币娦觳绨蛏吓簧俑刹莞扇~，便伸手替他拂去。

    徐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老爺恕罪，并非小人偷懶耽擱，前幾個月里，貴府一直在小人這里抓藥，小人從來不敢有半點兒怠慢。實在是因為府上的大夫這次換了藥方，加了不少稀奇珍貴的藥材，小人一時無法置辦齊全，只能去城外市場里托人從遼東……”

    那管家打斷他的話，“不耐煩聽你叨叨叨的敘！我們是看你老實巴交，藥材比別處的好那么一丁點兒，這才做了你的衣食父母。哼，你以為你自己值幾個錢？大都城里又不是只你一家藥鋪！要是俺家老爺?shù)牟∏橛邪朦c兒耽擱，到時候有你好看！”

    徐伯擦了擦額角的汗，連聲說：“不敢，不敢！上次老爺吩咐下去之后，小人馬不停蹄地就去吩咐采辦，這個……雖然有不少困難，但總算都置齊了，只是量還不太夠，還要等城外的商人……”

    “廢話少說！你置了多少藥？夠幾日的量？”

    “回老爺話，那藥方上說要連服七七四十九日，可小人這里只有七日的量，實在是因為其中兩味藥太過難得……”

    “七天就七天！先送過去，等你拿到新藥，再多跑幾次就成了！識相的就別讓俺老催著！”

    徐伯連連點頭，一跛一拐地從藥柜底下取出一個皮箱子，珍而重之地捧到柜臺上，賠笑道：“老爺你看，一共是三十七味藥，加上前后兩個藥引，小人都專門分門別類地盛好了，一點兒也不敢怠慢?！?/br>
    那管家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道：“這還差不多。這就讓人送過去罷！”

    徐伯賠笑道：“小人鋪子里現(xiàn)在沒人手，小六子眼下正在外面忙呢，小人這腿腳不中用，也沒法替老爺跑腿，老爺要是不介意親自動手……”看了看那管家的臉色，又忙改口道：“要不，還是請老爺少坐片刻，稍等一等……”

    徐伯說的這倒是是實話。小六哥一早就出去進(jìn)貨了，可是直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多半又是借機(jī)到街上游蕩玩耍去了，徐伯也拿他沒辦法。

    那管家皺眉道：“俺的時間可寶貴得緊，犯不著在你這兒耗著！你說你這兒沒人手？”突然朝徐伯身邊的奉書努努嘴，“這不是人手？小猴子，這箱子你提得動嗎？”這最后一句話是沖著奉書說的，顯然是把她也認(rèn)成了鋪子里的小廝。

    奉書嚇了一跳，還沒反應(yīng)過來，徐伯連忙答道：“老爺，這是親戚家借住的孩子，不是小人的……”

    “廢話少說！一家子懶貨！養(yǎng)個小崽子不干活，難道當(dāng)少爺供著嗎？俺看你的生意是不想做了！”那管家一邊罵，一邊用手杖把柜臺敲得砰砰直響。

    徐伯見那管家發(fā)作起來，慌得連連謝罪，只是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奉書見徐伯可憐，拉拉他的衣袖，道：“沒關(guān)系，我替你去送?！?/br>
    徐伯一怔，“你，你怎么行……”

    奉書小聲道：“小六哥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來，那人又兇得很，再耽擱下去，恐怕更得找你麻煩。就是出門跑一趟的事，我叔父回來之后，你別讓他說我就行?！?/br>
    那管家在一旁叫道：“快點，快點！別讓俺等著！”

    徐伯無法可想，只得點點頭，嘆了口氣，說：“好孩子，那就辛苦你啦。，完事之后，趕緊原路回來，注意安全?！?/br>
    奉書應(yīng)了一聲，搬起皮箱，跟在那管家身后，三兩步跨出了門。

    第87章 人命危且淺，忽若朝露晞

    奉書多日來頭一次出門，雖然興奮不已，但想到那管家兇神惡煞的模樣，卻也不敢亂看亂走，只是埋頭跟在后面。余光瞥見藥鋪邊上一個布店和一個裁縫鋪鄰在一起，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