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自顧自地進行下去。

    “他當(dāng)初問我這個問題，我沒回答。也許在他看來，不回答就說明我是一個沒有夢想的人?？墒俏覒?yīng)該怎么回答呢？回答了，夢想就能實現(xiàn)了嗎？那么我告訴他我想有一億美金然后環(huán)游世界。他能幫我實現(xiàn)嗎？”

    看來我說的沒錯，哦不，是那首歌唱的沒錯，不是我們不敢做夢了，只是在慢慢傾塌的世界里，我們只能彎腰低頭把夢越做越小了。

    “后來每次一吵架，他就拿這個當(dāng)借口，似乎他給我貼上一個沒有夢想的標(biāo)簽以后，我就成了一個罪大惡極的人。直到有一次我真的忍無可忍，我說，我的夢想就是和你一起好好過日子，簡簡單單，相伴到老?！?/br>
    是啊，這是很多很多女人的夢想吧。

    “可是他卻譏諷我，說明明是自己的夢想，卻是建立在別人的身上。隨之而來的是又給我扣上了沒有自我，毫無想法之類的大帽子?！?/br>
    這男人是在挑刺，給他們這段感情的終結(jié)找借口。

    ——任誰聽了這段故事，都會有這樣的結(jié)論。

    不過，拿夢想來當(dāng)分手的借口，或者說，把一段感情結(jié)束在夢想層面的高度，不得不說，這男人手段還挺高端的。

    “那么現(xiàn)在你們的狀況是？”我問她。因為兩人是否在一起，決定我接下來應(yīng)該怎樣和她繼續(xù)聊下去。

    “分手了。我提出來的，如他所愿。”

    女孩能說出最后這句“如他所愿”，才正說明她一點也不笨。

    “哦，”我問出剛剛就一直想問的問題，“那他總在嫌棄你沒夢想，你有沒有問過他的夢想是什么呢？”

    “他說他要當(dāng)一個旅行家?！迸⒒卮鹫f，“我們分手之后，他確實去旅行了，辭了工作，帶著東拼西湊的一點錢。后來聽他的朋友說，他四處游蕩，偶爾在旅途中遇上合拍的，就搞搞一夜情什么的?！?/br>
    唉……我在心里嘆口氣，放了一個追求自由的人，其實本質(zhì)上來說是給了自己自由吧。

    “希望他有朝一日不會后悔他曾經(jīng)錯過了一個愿意和他平平淡淡過日子的女孩吧?！边@是我由衷的想法。

    “不用有朝一日了。”女孩說，“前幾天他回來了，找過我，說他看遍世間風(fēng)景之后還是愿意回到我的身邊?！?/br>
    “那你怎么說？”

    女孩無奈地笑著說，“我當(dāng)然不會同意。我對他說，在他離開的這一年多里，我也有機會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我開始反思我過去的生活，我感謝他教會我不應(yīng)該把自己的夢想建筑在別人的身上，于是我也辭掉了原來的工作，用自己的積蓄和從朋友那里借來的錢，開了一家很小的甜品店。現(xiàn)在生意還不錯，我的日子也好了很多?！?/br>
    這是我做節(jié)目這么久以來，數(shù)一數(shù)二的有正能量的故事。我很欣賞這女孩能在挫折中找回自己，并且有勇氣改變自己。女孩在掛電話之前說，“其實每個女孩都有夢想，當(dāng)你在她的夢中時，你厭倦，你不珍惜，當(dāng)她把你從她的夢里剔除，你再想回去，可能永遠(yuǎn)也回不去了?！?/br>
    我想，這段話她是有意說給那個“夢想帝”聽的吧。最后，我微笑地和她說再會，并且感謝她帶來了這樣一個有意義的故事。

    節(jié)目結(jié)束之后，李先生沒有來接我。下午他發(fā)了短信過來，說晚上不能來接我下班。他沒說原因，我也沒問。畢竟他又不是我的司機，當(dāng)然隨時有權(quán)利不來。所以我只回復(fù)了一句“好的”。

    不過仔細(xì)想想，這是兩年來他第一次沒來接我下班。

    我走出電臺大門，看到門口路燈下空蕩蕩的一片橘色的光，才恍然意識到習(xí)慣是個多么可怕的東西。自己打車回家，一路上都在考慮從小到大的那些與所謂“夢想”有關(guān)的事情。忽然想起原來和毛褲君在一起的時候，也曾經(jīng)很傻很天真的做過一些夢。

    因為我喜歡大海，所以那時候我們說好，結(jié)婚之后要一起去波拉波拉島度蜜月。也曾經(jīng)暢想過畢業(yè)以后去濟州島開一家小商店。那時候天真得根本不知道這些夢想實現(xiàn)起來要多高的成本，甚至那時的兩人從小到大誰都沒曾走出過國門。即便如此，也膽敢把夢想標(biāo)的定在國外，現(xiàn)在想來，有點好笑。不過更好笑的是，分手之后我再也不想去這些地方，它們無辜地躺槍，被我與那段失敗的感情一起連坐，打入天牢。

    ??！我貌似還不知道李先生的夢想是什么呢。

    如果說以前和毛褲君在一起時，總是有的沒的說著這些不能稱之為“夢想”的白日夢，現(xiàn)在想想有點可笑的話，那么和李先生在一起后，我們從來沒有真切地談?wù)撨^這么深層次的東西，現(xiàn)在想想，是不是有點可憐呢？

    我坐在出租車的后座，在車子剛剛開上彩虹橋的時候，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撥通了他的電話。

    “喂？”他聲音很沙啞，帶著剛剛被吵醒的nongnong倦意。這時我才意識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二點多了，一時間有些抱歉。

    “哦，你睡了？對不起?。俊?/br>
    “嗯，沒事兒，怎么了？”

    “沒……沒什么……就是突然想問問你，你的夢想是什么？”

    李先生那邊沉默了，我在想他是不是覺得我這深更半夜地打給他，就是為了問這么一個不咸不淡的問題，實在太癡線了。當(dāng)我正準(zhǔn)備開口說算了，你先睡吧，免得他開口罵我時，他那邊回答了。

    “夢想啊，本本分分地工作，老老實實地賺錢，也有在節(jié)假日的時候帶著全家一起去旅行。”

    ……

    我沒想到他能說出這樣的回答，更沒想到他的這個回答如此擊中我的心。本本分分，老老實實，有時間的時候和家人一起去旅行。一個看似平淡到不值得一提的夢想，卻在這個深夜直直戳進我的心里。

    原來我總以為我和李先生的這段感情，只是雙方家長安排下的一段妥協(xié)，沒有矛盾沒有沖突，相安無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呦氯?，給各自空間，給大家自由，就是最好的選擇。

    直到此刻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和這個總是不多話的人之間，也能有這一剎那的心靈相通的感覺。這很微妙，甚至讓我覺得有點竊喜。

    “葉子？”

    “嗯？我在聽?！?/br>
    “那你呢？”

    “我啊，我想開一家小書店?！蔽一卮稹?/br>
    電話那邊李先生低聲笑了，“現(xiàn)在開書店，恐怕很快就倒閉了。”

    “那又怎樣，夢想嘛。”

    說著說著，已經(jīng)到了我家門口。李先生聽到我問司機多少錢，他說，“到家了？”

    “嗯。”

    “那就快回家去吧?！?/br>
    “好，你接著睡吧。晚安。”

    “晚安。”

    我跳下車，心情沒來由地好。打開門然后打開屋里的燈，忽然在想，以后我開一個小書店，早早關(guān)門回來等著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