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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嚴家長女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5

分卷閱讀95

    覺甜。

    羅雁回灌了一肚子涼茶,把竹籃里的杏子一并吃了。剛出濟南府就開始鬧肚子,他騎著馬,跑不了半個時辰就慌慌張張地尋地方大解。那天來來回回不知瀉了多少次,把隨行的內侍和護衛(wèi)笑得肚子疼。

    更要命的是,再剛硬的漢子也經不住這般腹瀉,到最后他兩腿發(fā)軟,連馬都上不去。只好在德州請了郎中看,又歇過兩天才重新上路。

    從濟南府到京都,這一路沒少讓護衛(wèi)們笑話。

    羅雁回跟著七爺,何曾這般狼狽過,所以恨嚴清怡恨得牙根疼。

    有陣子,他還想回濟南府把嚴清怡揪出來好生揍一頓,怎奈七爺不讓他離京,只好先把這口氣忍了。

    在魏家花房里,他聽嚴清怡提到賣杏子,立刻把去年那樁糗事想起來了。

    他扒開黃瓜枝蔓將嚴清怡的模樣瞧了個真切。

    經過一年,嚴清怡長開了許多,且換過女裝,比往前頗有些不同,但眉眼輪廓還在。

    羅雁回端詳片刻就認出她來,又見她裙子,想起早晨在大門口還被她教訓了一番。

    新仇加上舊恨,羅雁回終于沒忍住,趁著她們在湖邊洗手,跑過去推了一把。

    聽羅雁回提到往事,七爺緩緩抬頭,“你自己沒腦子,被個小丫頭算計,又怨得了誰?一簍杏子不值錢,扔了便是,可你死要面子,非不承認自己著了那小丫頭的道兒,死撐著吃了十幾只,這能怪得了誰?”

    這一長串話說出來,嗓子眼兒又癢癢,七爺掏帕子掩唇咳了會兒,續(xù)道:“今兒的事,完全是你沒道理。若是平常倒罷了,今天淮海侯府上宴客,你把馬車停在胡同口,來往客人都不得進來,讓誰評評都是你的錯?!?/br>
    羅雁回梗著脖子犟道:“好,我認栽,這兩回都是我錯,是我倒霉,那我也得讓她倒霉一次。就許她算計我,不許我報復她?我沒打算把她怎么著,只是略施懲戒,那湖淺得很,早年間小廝進去清淤,根本沒不到頭頂,再說我馬上就會去喊人來撈她。我吃了苦頭丟了人,也得讓她吃個苦頭丟次人就是。”

    七爺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手指顫著虛點著她的頭:“羅雁回啊羅雁回,你還真是沒腦子,你身量多高,小丫頭身量多高,差著一個半頭呢,你沒不了頭頂,她可是能活活淹死。九月天,水已經涼了,她在水里多待一會兒就多凍一會兒,真要鬧出人命,你拿你的性命賠?再一樁,姑娘家衣裳濕了個精透,你卻喚小廝來救人,你這是成心敗壞人家的名聲!以己推人,要是你家三妹被人推到湖里,又招呼小廝來救,你會如何想?”

    羅雁回默了默,面色不忿地說:“我咽不下這口氣?!?/br>
    七爺瞧他臉上暴起的青筋,嘆一聲,“你十歲那年,羅閣老求到皇兄那里,讓你跟我住在這偏僻之處靜靜心。到現(xiàn)在已將近七年,難為你竟耐得住時時陪著我。我本以為你讀過這幾年書,又養(yǎng)得這幾年,遇事總算能多動動腦子多思量思量,看來是我預料錯了。也罷,你明兒就啟程去遼東找郭鵬,在那里待上一年磨磨性子?!?/br>
    “我不去,”羅雁回冷硬地說,“我不離開七爺?!?/br>
    七爺?shù)溃骸澳蔷蛢赡辍俨宦牼腿?,什么時候想明白了給我寫信?!?/br>
    羅雁回“騰”地站起來,“我回家收拾行裝,明天就走?!鞭D身踉蹌著走兩步,回頭又道:“我會認真反思我的所作所為,可七爺也得想想,為著那個鄉(xiāng)下來的臭娘們,七爺值得以身犯險?那個臭娘們至多病幾天吃點苦頭,七爺這身子……七爺好生掂量掂量?!?/br>
    第63章

    七爺默默地看著他離開, 掏出帕子又捂住了嘴,緊接著一陣劇烈的咳嗽響起, 無休無止的,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般。

    內侍緊緊提著心,看著七爺紅漲著臉,看著他額角沁出的細密汗珠,生怕哪一瞬間七爺會突然斷了氣息。

    終于,這陣咳嗽過去, 七爺直覺得口中發(fā)甜,情知又咳了血,也不看,直接將帕子揉成一團, 遞給內侍, “小鄭子,方才的藥, 再煎一碗吧?!?/br>
    小鄭子恭敬地應道:“是?!背隽碎T,展開帕子, 果然上面又是斑斑紅點。

    小鄭子嘆一聲, 揚手叫來兩個站在門外等著伺候的小火者, “你, 把這帕子送到太醫(yī)院給周醫(yī)正瞧瞧, 大半天了, 咳嗽都沒斷過?!庇址愿懒硪蝗? “你趕緊讓人再煎碗藥來?!?/br>
    吩咐罷, 轉身回屋,離內室尚有段距離,便聽到聲嘶力竭的咳嗽。

    小鄭子頓時覺得眼眶發(fā)熱,他不忍面對七爺那副明明病得嚴重卻非要強裝作沒事的情狀,悄聲在外面等了片刻,直到咳聲漸止,才加重步子走進去,往茶盅里續(xù)過熱茶,“七爺潤潤嗓子?!?/br>
    七爺看出他眸中濕意,無力地笑笑,“你家主子一時半會死不了。”

    小鄭子再忍不住,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抽泣著道:“七爺這一年身子已經大好了,上個月還有上上個月都沒有咳過。這會兒因個寒門小戶的女子,又犯了病……這事兒羅爺做得確實不妥當,可他有句話說得沒錯。那女子跟七爺比起來,就是鴻毛之于泰山,孰輕孰重誰都能分辨出來,她即便死了又有多大點事兒,七爺何必以身犯險?”

    “哪里就犯險了,這話說得不對,”七爺笑一聲,喃喃道:“前人曾說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人命并非草芥,豈能視若未睹?再者,我這病,也不知能茍且?guī)啄辏枪媚飬s正值豆蔻……”

    “七爺心善,一定能長命百歲?!毙∴嵶幼盥牪坏眠@話,哽咽著打斷他,淚卻是越流越多。

    七爺相貌清俊儒雅,比幾位皇子都俊俏得多,待人和善寬厚,又是生在錦衣玉食的皇家,本該嬌妻在側美妾環(huán)繞被無數(shù)人羨慕嫉妒,卻偏偏胎里帶著病。

    七爺名楚瑭,乃先帝的遺腹子,是當今圣上楚瑱一母同胞的弟弟,因行七,故而都稱他為七爺。

    當年先帝御駕親征,剛走兩個月,先皇后朱皇后查出有孕,因想給先帝一個驚喜便吩咐太醫(yī)宮人不許張揚。豈知,半年之后,朱皇后沒等到先帝凱旋,卻等來他染病薨逝的消息。

    朱皇后一驚一嚇,孩子八個多月就生下來了。

    俗話說“七活八不活”,八個月的孩子本來就半只腳踏在鬼門關上,偏生朱皇后因早產傷了身,且她也了無生意一心巴望著想隨了先帝去。

    坤寧宮的宮人既要忙著伺候先皇后,又得照看不足月的小嬰兒,而皇宮里其他人則忙著治喪以及準備楚瑱的登基大典,都顧不得坤寧宮這邊。

    朱皇后在病榻上纏綿了兩個月,終于撒手西去。

    坤寧宮的人又開始準備朱皇后的喪事,更顧不上楚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