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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是要入宮為妃的,論理誰也不會在這時候犯糊涂害死她??捎鑿泧氖钩颊J定了小公主是死于非命,非要查個徹底。 查就查吧,他還懷疑小公主的死,是這幫胡人自己下的手。 “還不快進去!”驛官擦了把汗,見使臣臉色發(fā)青,忙抬腿就要去踢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婆子??赡_還沒碰著人,那婆子已經(jīng)一屁股坐地上,嚇得直搖頭,驚恐地望著被打開一條縫隙的房門。 一個人怕了,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甚至還有上了年紀的一口氣沒提上來,厥了過去。 聞著尿sao味,喬都護的臉徹底的黑了。 宋拂不動,心頭長長嘆了口氣。 活人有時候比死人還可怕。這些婆子平日里不怕死人,只怕當權的官。一個喬都護就夠這些人心驚rou跳的了,再加上予彌國的使臣。即便不說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看到這些人,也夠她們站不住腳了。 那邊的使臣又嘰里咕嚕說了一串話,喬都護氣得找人把嚇軟腿的、厥過去的婆子一個個帶了下去。余下的人雖還留著,可臉色看起來也都不大好。 宋拂嘆氣:“小的去吧?!?/br> 她說的是予彌話,舌尖微卷,發(fā)音聽著和之前說的回紇話絲毫不同。 似乎是擔心喬都護聽不懂,宋拂又改漢話,道了句:“小的能說予彌話,小的去,方便唱報。” 桓岫看了眼她的側臉,轉回頭。 予彌國的使臣仍有些不放心,指著那幾個婆子,還是命人一個接一個的進去。那鴻臚寺官員臉色發(fā)白,硬著頭皮跟著一道進了門。 宋拂始終站在院子內(nèi),直到那幾個婆子畏畏縮縮出了門,她這才提了提肩上背的東西進屋。 宋拂走進內(nèi)室,一眼就瞧見了躺在床上的小公主。對方渾身冰冷僵硬,早已斷氣多時,一雙秀眉緊緊地蹙起,面上滿是痛苦。 宋拂見過各種各樣的尸體,尸首異處的、服毒的、病死的,甚至還有牛馬踏死的。小公主的狀況,并不可怕,表面上看不出死因,也難怪會教使臣和喬都護相互忌憚。 “公主生前身邊是誰在侍奉?” “無人?!?/br> 身后的聲音傳來,宋拂一愣,扭頭看去,原本跟進跟出的官員不知何時換成了桓岫。 青年就站在身后,注意到她眼中的詫異,微微頷首:“公主夜里不喜人侍奉,那些婢女直到第二日清晨喊門,才發(fā)覺公主出了意外?!?/br> 宋拂微垂了眼簾,轉回頭,俯下身自己檢驗,一邊看一邊唱報。 “頭上無傷,兩眼緊閉?!彼畏魃焓謸伍_眼瞼,“眼球完整。嘴巴緊閉,牙齒完好,舌頭無傷?!彼焓志鸵拢R到小公主的胸口,手頓了頓,“勞煩郎君背過身,小公主聲譽要緊?!?/br> 桓岫點頭,背過身去。 看過小公主身上并無外傷,宋拂直起身道:“凡被人殺傷死者,其尸口眼開,頭髻寬或亂,兩手微握,所被傷處要害分數(shù)較大,皮rou多卷凸。公主身上無傷處,并非他殺。” 桓岫看著她,宋拂輕輕咳嗽,道:“這話出自,說的是被人殺死的,通常尸體的口眼張開,頭髻松散,或者紛亂不整,兩手通常半握,身上受傷的要害部位傷口尺寸較大,皮rou大多卷凸。公主身上沒有上述幾個情況?!?/br> 有予彌國的小婢女就在屋內(nèi)聽著唱報,聞聲眼眶發(fā)紅,低聲詢問問是否是中毒。 宋拂搖頭。 小公主不是外傷致死,也并非服毒死。 服毒死者大多口眼張開,面色呈青黑色,嘴唇也是紫黑。小公主的身體已經(jīng)發(fā)硬,算起時辰,該是前夜子時出的事。身上絲毫沒有服毒死的癥狀。 “非外傷致死,也非服毒死,可是窒息死?” 小公主身上的衣裳已經(jīng)重新穿了上去,桓岫不再避嫌,站在宋拂身旁,見她俯身查驗小公主的口鼻,問道。 “若是被人壓塞口鼻死,理當眼開睛突,口鼻流出清血水,滿面赤黑,身下更不可能如此干凈無便溺。小公主面色青紫,略有腫脹,但下身清潔……”宋拂下意識地說完這些,忽地停住嘴,扭頭看向小婢女,“小公主死后,可擦過身子,換洗過衣裳和被褥?” 小婢女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小公主夜里可是經(jīng)常會咳嗽嘔吐?” “是,公主夜里時??人試I吐,難以入眠?!?/br> 宋拂低頭聞言,再度湊近小公主的口鼻,身后桓岫問道:“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是窒息死?!?/br> 宋拂起身,換了漢話,低聲道:“小公主是自己窒息而死的。” ***** 為防止串通,仵作婆子們每回僅有一人入內(nèi),出來后還會被分別帶到空屋,在予彌國使臣和都護府看守下寫好查驗結果。 宋拂查驗出的結果,與先前幾個婆子寫下的一般無二。 那小公主的確并非是死于他殺。服侍小公主的婢女證實了宋拂的猜想,小公主因先天不足,常年用藥,時常因反胃嘔吐折騰一夜。 因使臣的要求,小公主的尸體不能進行解剖,不然也不至于直到最后才發(fā)覺不對勁。 方才宋拂和婆子分別查驗時,都因表面無傷,一時難以找出死因,然小公主的口腔深處仔細查看會發(fā)現(xiàn)有不少嘔吐物,再聯(lián)系面色青紫腫脹的表象,已然符合因呼吸障礙導致窒息而死的情況。 驗尸的結果已經(jīng)出來了,予彌國的使臣雖有些詫異,可眼下的情況怎么也說不上幾個仵作有串通。 小公主既已病故,兩國之間和親聯(lián)姻的事,便需要另行考慮。 論理,事情既已出了結果,婆子們便可各自回家。只這天色已經(jīng)不早,夜里趕路并不安全,喬都護遂命驛官將諸人安置在官驛內(nèi)。 宋拂也得了間屋子,然門才關上,便聽到敲門聲在外頭響起。她開門,桓岫站在門外。 “桓某初來落雁城,聽聞此地夜不閉市,娘子可愿一道去城里走走?” 宋拂原本也有著打算。 她平日更多的是在關城一帶走動,偶爾到落雁城,也忙著仵作的活計,還不曾好好逛過市集。再者,此地民風豪放,不似都城永安,女子不可隨意在外拋頭露臉。 故她換過一身衣裳后,拎著樸實不起眼的錢袋子,便同桓岫一道出了官驛。 日頭已剩小小的一道弧光,光影自西山投下,將路上來往的人影拖了老長。雪花隨風飄搖,宋拂四顧,冷不丁鼻頭一癢,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身邊的男人當即停下了腳步。 宋拂捂著鼻子,有些抱歉:“對不住……” 桓岫看了眼她的側臉,轉身走進了路邊一家仍舊開著鋪子的成衣行。 她追上幾步,進了成衣行,便覺得店內(nèi)的爐火暖和至極:“郎君這是要做什么?” 桓岫并未回頭,只一邊看著掛在外頭的氅衣,一邊淡聲問道:“我見宋娘子年紀不大,如何會與那些婆子一道,做起仵作來?” “孤苦無依,但求一技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