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A女B]不會哭泣的戀人【三】
09 申慧不會哭。 這是近一個月來南晚的觀察所得。 她給人的感覺其實十分脆弱——實際上也確實如此,但除去外在,她表現(xiàn)出來的內(nèi)心無比堅強,簡直像一根堅韌的稻草,無法輕易地折斷。 即便是在遭到一番惱羞成怒的欺辱后,臉上帶著傷的申慧仍然沒有落淚。 她略微紅腫的腮邊用醫(yī)用膠帶貼有一塊冰涼的紗布,她牙疼似的抬手托著臉,朝他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頂著這樣的臉,明天去公司有點麻煩呢?!?/br> 偶爾南晚忍不住會想:究竟什么時候她才會哭? 這份好奇的探究欲銘心鏤骨,以至于南晚工作時也會走神。 思緒一歪,手上的刀便失了水準,噴濺而出的鮮血正好淋在同僚的沖鋒衣上。 “發(fā)揮失常啊南晚,差點噴到我褲子上?!北粸R了一身血的alpha同僚不滿地咋舌,他拽掉已經(jīng)洗不掉血腥氣的沖鋒衣,揉成一團后順手塞進運尸的磁極車后備箱里。 他拉開副駕的門,沖著還撐著開啟的后備箱門的南晚納悶道:“你最近這是怎么啦?” 被買兇的目標死前還在流淚,渙散的雙目看著仍然濕潤。 “沒什么?!蹦贤砩钌畹乜戳艘谎郏S后蓋上后備箱,麻利地坐到駕駛座上,“好奇人什么時候會哭而已?!?/br> 這個問題有種明知故問的弱智美,至少同僚是噗嗤一聲笑了:“大哲學(xué)家啊南晚,好高深好傻逼的問題?!?/br> “隨便就能哭啊,高興得哭,害怕要哭,失戀會哭,切洋蔥說不定也能哭幾聲咯?!?/br> 同僚吊兒郎當(dāng)?shù)仃种割^笑嘻嘻道。 “有你的道理。”南晚也跟著笑幾聲,而他注視著前方的視線仍然冷靜。 他接近呢喃地自語:“但是那種廉價的眼淚沒有意義。” 10 恐嚇她沒有意義。討好她沒有作用。 切洋蔥更是滑稽之談,以這樣子的理由落淚的申慧也不能滿足他對于她淚腺的窺探欲。 他也沒有讓她受傷的興趣。倒不如說他意外地不喜歡看到她帶傷的樣子。 那張臉本來就因為憂慮而格外蒼白,她的眼底藏不住疲態(tài),望人的目光比起惹人憐惜,更接近可憐?,F(xiàn)在還帶著傷,簡直只能用凄慘來形容。 申慧還在無意識地發(fā)抖,南晚只能禮貌地遠離。 他抱著醫(yī)療箱坐遠了有一臂的距離,重申道:“我很抱歉。” 她仍然沒能明白為什么他要為此道歉這么多次,只是怕冷似的雙手抱臂。 貼身的襯衫因為她緊緊抱住自己的動作起皺,南晚眼尖地看到她的扣子有兩顆是扣錯的,位置正好卡在胸前的那兩顆。 他皺眉,低頭把玩著醫(yī)藥箱的提手,斟酌著用詞:“申小姐,你……有受到什么傷害嗎?” 雖然南晚很快就岔開了視線,但申慧敏感,她立刻意識到了他剛才看的地方。 “沒有。”她不可能現(xiàn)在解開重新扣好,只好攥著胸口的衣服,尷尬地將散發(fā)別到耳后,“只是掙扎的過程中散開了?!?/br> alpha對待beta的態(tài)度是薛定諤的,這點與他們的性審視相同,沒有明顯的界限。 前幾個月一直不把申慧放在眼里的alpha打手突然有了其他的想法,原因的確出在南晚身上。 身為beta的申慧嗅不出信息素,自然也聞不到她身上那股在與南晚的相處中,不知不覺沾染的氣息。 11 所以這是他自作主張?zhí)嫠龤⑷?,幫她還錢的理由。 但南晚總覺得自己并不是全然出自歉意。 12 今天結(jié)束得有些晚,已經(jīng)過了凌晨三點。 以申慧忙碌的工作來看,這個時間點她肯定已經(jīng)睡下了。 為了保證這個beta可憐的睡眠時間,南晚不打算敲門吵醒她。 他抬手往電子門鎖的感應(yīng)區(qū)刷了一下左手腕上特制的機械表,內(nèi)置的工程智能破譯速度很快,門鎖立刻發(fā)出了門禁正確的輕響。 他無聲地推開門,然而職業(yè)練就的敏銳感官讓他立刻察覺到了客廳里正坐著人。 “晚上好,申小姐?!蹦贤頍o奈地抬手喚醒了智能的吸頂燈,“現(xiàn)在是休息的時間才對。” 申慧抬眼看他,目光盡管仍然有些閃躲,但沒有回避他的視線。 “我在等你?!彼p聲道。 隨后她將那堆灰星卡輕輕推到他的眼前:“這個我不能收?!?/br>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也請不要說這是收留你的報酬……這太多了?!?/br> “南晚,我很感謝你,說實話我這段時間感到輕松了很多也是因為有你在。” 她現(xiàn)在或許正把他當(dāng)成那種對她有所想法的alpha看待,因此她的表情格外苦楚:“我付不起能與之對等的代價?!?/br> 申慧不敢收下在南晚的意料之內(nèi)。 但果然她這幅表情有時會讓他罕見地焦躁起來。 南晚的臉很年輕,這樣看起來年紀不大的臉面帶笑容時很好地削減了他身為強勢性別的凌厲感。 因此一旦他不笑,申慧便無比清晰地認知到,眼前還不能稱作男人的南晚是alpha的事實。 申慧并不遲鈍,所以她接下來的話吞吐起來:“而且這個錢……你怎么能拿得出這種數(shù)額的錢來……” “想你也猜到一些,我就干脆攤開來說了。”南晚按捺住性子呼出一口氣,像平常那樣勾唇笑笑,“申小姐,對我這種人來說,債務(wù)的金額只是數(shù)字而已。” “即便是天文數(shù)字,只要能付出對等的代價,它就能瞬間清零?!?/br> 見她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干凈,南晚伸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按在那迭卡上,稍稍用力往她的手邊推去,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緊攥的手心攤開。 他握著她的手指,讓她接受塞入掌心的硬卡。 南晚的瞳孔是極致的黑,仿佛能將一切光吸入其內(nèi): “申小姐,請放心。既然說了是賠禮,那么我一定不會跟你收取代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