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變 第65節(jié)
“它真活著呢嗎?!庇舭稅灺晢?,“它在哪?!?/br> 看他沮喪至極又重獲希望的樣子,昭然生出一種說不清的愉悅感,原來自己的存在可以牽動他的情緒。 昭然上身只剩一件背心,手肘自然搭在盤起的膝頭,臺燈的柔光被他肩膀的肌rou和骨線分割成明暗兩半。 “乖乖,你真喜歡它?”昭然向前傾身,挨到一個親密卻不曖昧的距離仔細(xì)問他。 “喜歡?!庇舭妒冀K垂著眼皮,不想或是不敢看他,“它寧可自己被太陽曬也要幫我擋住光?!?/br> “但它不是小狗,它有智慧,看上你了是想跟你交配,不是想給你當(dāng)小狗?!?/br> 郁岸沉默消化了一會兒,面試官說得有道理,當(dāng)時多手怪物的求偶意圖很明顯,他看得出來。 “那它喜歡我什么?”郁岸終于愿意認(rèn)真和昭然談?wù)撽P(guān)于多手怪物。 “它懂什么人類感情啊,在它的視角你就是一顆黑色小煤球,跟它自己形狀很像,覺得很般配,所以追求你,你見過公園里用線吊著一張白紙片遛蝴蝶的小孩嗎,蝴蝶就是把那張紙片當(dāng)成老婆了?!?/br> 郁岸跟著想象了一下巨大多手怪物的視角,嘴角悄悄翹了翹。 昭然揉了把臉,說他像煤球他好像還挺開心。 “面試官,你這么了解它?!庇舭峨p手合十貼到昭然身上,“你帶我去找它,行嗎,我保證以后聽你的話,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周六日加班都可以?!?/br> “讓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昭然挑眉。 郁岸誠懇點頭。 “那先把書架收拾了?!?/br> 剛剛被郁岸一拳砸裂的書柜門歪在一邊,一摞書散亂地砸在地板上。 郁岸立刻蹲到地上收拾起來,把書原樣放回柜里,甚至拿螺絲刀認(rèn)真修起了柜門合頁。 “還真有那么喜歡啊。”昭然托著下巴,有點嫉妒,“我不好嗎?!?/br> “帶我去找它你就好?!庇舭斗笱艿煤苷J(rèn)真。 “它是要你當(dāng)老婆的啊,你能接受?” “我不管那么多,我就是要看見它還活著?!?/br> “我活著。”昭然說。 郁岸修柜門的手停下來,回頭怔愣望他。 然后慢慢放下螺絲刀,發(fā)了下呆:“你不是想說你就是它吧?!?/br> 昭然攤手:“是啊,對啊。” 幾秒的沉默,氣氛似乎又有些僵硬。 郁岸用力把螺絲刀拍在桌面上,驚堂木似的啪一聲響,昭然跟著一顫。 他舉起螺絲刀,十字尖懟到昭然下巴上,眼神陰沉:“你捉弄我。” “我沒有,”昭然挺直脊背盡量遠(yuǎn)離錐尖,哭笑不得,“誰冒充那丑東西……” 十字螺絲刀頂?shù)酶亍?/br> “好,好好好,你問問題,你考我,我回答?!闭讶粺o奈仰頭。 “我砍掉了多手怪物一只手,砍掉的是左手還是右手?”郁岸冷眼問。 “……”昭然表情糾結(jié),扶著額頭苦想。 “說不出來?”郁岸瞇眼。 昭然氣笑了:“你昨天在我家掉了一根頭發(fā),是左邊的頭發(fā)還是右邊的頭發(fā)?這我哪記得住啊。” “那好,你變回本體給我看看?!庇舭侗П劭吭跁狼?,螺絲刀夾在指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變不了,長大了,就不是顆球了。” “說白了就是拿不出任何證明吧。” 昭然撓頭,拿來平板搜索圖片,指著一張剛出生的可愛小奶狗圖片:“看這個?!?/br> “狗崽?!?/br> 他又翻出與前一只看起來截然不同的大型犬:“這個呢?!?/br> 郁岸回答:“捷克狼犬?!?/br> “對嘛,”昭然指著可愛胖乎小狗崽解釋:“你看到的是這個。”然后指向高大威猛成年捷克狼犬:“我現(xiàn)在是這個。長大了就是這個樣子,我怎么給你變回去,你給我變回兩歲的樣子看看?!?/br> 噗嗤。 郁岸沒忍住笑出聲,又立刻變回臭臉表情,摸了摸鼻子。 昭然撐著膝頭問:“終于信了?” “不信。” “……”昭然深吸一口氣,已經(jīng)想不出還有什么方式能證明自己,低下頭搓摸手套。有種老婆跟人跑了的感覺,但又說不出來跟誰跑了。 “還有一個地方可以證明?!庇舭逗鋈徽f,“如果你身上嵌了它的核,你就是在騙我?!?/br> “好主意,隨便你搜。”昭然舉起雙手,從容不迫等他查驗。這些年自己一直想方設(shè)法偽裝成人類,沒想到有一天竟然還要想方設(shè)法證明自己不是人類。 郁岸一條腿跪上床沿,用螺絲刀尖挑起他背心下擺,挑高,雪白的腹肌和胸膛暴露在外。 腹部的傷疤又裂開了,傷口被反復(fù)撕扯化了膿。除了另外兩處陳年淺疤之外,他的身體實在找不出一點瑕疵。 郁岸從正面審視到后面,突然趁其不備,從背后偷襲,抓住昭然左腕,撥開手套搭扣,將皮手套猛地?fù)锪讼聛怼?/br> 光潔修長的左手袒露在燈光下,指尖和骨節(jié)泛著粉色,指甲修剪成完美的圓弧,看起來整齊干凈。 昭然轉(zhuǎn)過身面對郁岸,被這場處心積慮的陰謀驚呆了,他怕不是最初疑心時就已經(jīng)想到了這一步偷襲。 左手晾在兩人之間,昭然眼睛睜得老大,愣了幾秒以后,從脖頸開始,燙紅的顏色蔓到了耳朵根。 他身上確實沒有嵌核槽。 郁岸看看他的手,再看看他應(yīng)激的反應(yīng),多手怪物也擁有兩只特別的觸手,似乎是它的繁殖器官。 “如果是這樣的話,” 郁岸直白地摩挲他每一根手指,沿著分明的骨節(jié)摸到拳骨上的筋脈,手指插進(jìn)他指間,“這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 郁岸將自己的手與他掌心相貼,手指一根一根與他交錯,然后握緊,聽他的呼吸逐漸粗重紊亂,昭然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眼睛被刺激得隱隱變紅。 郁岸在昭然面前跪坐下來,湊到他發(fā)燙的臉頰邊,鼻尖貼近他頸側(cè)嗅聞:“我的確猜測過這個可能。” “我知道我們的相遇是你的詭計,但我好像,只把與你相關(guān)的記憶遺失了?!?nbsp;郁岸雙手搭在他頸后,上半身都和他貼在一起,“你像老照片里被剪掉臉的人,日記也不準(zhǔn)提及你的名字?!?/br> 自從午夜零點從存尸抽屜里醒來開始,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昭然是自己醒來后見到的第一個人,郁岸才不會相信他來到古縣醫(yī)院是個巧合,他在等自己,毋庸置疑。 “說謊的人舌頭要被釘釘子?!庇舭峨p腿跨到他腰間,坐在他懷里,親他的嘴唇,挑開他尖銳的齒縫,哪怕舌頭被割出細(xì)小的傷口,讓這個吻夾雜著輕微的鐵銹味。 他呼吸中的木頭香味在唇舌交織中渡了過來,熟悉的氣味觸及記憶,郁岸也終于有了定論——棺木香。 那是年復(fù)一年躺在木棺中沁入骨皮的陰香。天長地久以海底木棺為家的怪物,凄涼的氣味是他離開家鄉(xiāng)時唯一的行李。 郁岸的回應(yīng)讓昭然詫異。 不是惡劣玩弄,也不是恐懼順從,他的身體突然變得溫暖起來,抱著他不再像用力握住一顆炭或一塊冰。 昭然珍而重之抱緊懷里人,四肢都在微微發(fā)抖,控制不住,完全忘記了一切下流的欲望和技巧,只單純地享受著皮膚相貼的熨帖慰藉。 “相信我了沒。”昭然與他耳語。 “不完全信。” “怎么才信?” “嗯……給我看看你現(xiàn)在本體的樣子?!?/br> “不要。你沒發(fā)現(xiàn)所有動物都只有小時候最可愛嗎?!?/br> “那我就不信。” 郁岸靈活地從他懷里鉆出來,跳下床拉開臥室門跑出去。 昭然懷里空落落的,看著郁岸一溜煙跑走,身上還穿著自己給他換上的卡通貓咪印花短袖和白色短褲。他面相很小,比實際年齡看起來小個好幾歲,又是自己養(yǎng)大的,因此總是下意識把他當(dāng)成個小孩子教訓(xùn),可能以后是要少管一些。 滿屋子小手都擠在門口看兩人打架,見郁岸跑出來,紛紛讓出一條路給他,趴在各種家具上小心翼翼地望著,以為他要走了。 酒鬼和瘋癲已經(jīng)鉆進(jìn)冰箱借酒消愁,純情和害羞掏空家里的花瓶握著小花含淚目送,擺爛跑去衣帽間拖來郁岸的單肩包往地上一扔,離譜直接抱在郁岸腳踝上哭著求他不要走。 只有靠譜淡定如常,在郁岸踮腳夠不到儲物柜最上沿時,替他取下了最里面的醫(yī)藥箱。 郁岸帶著碘伏和紗布回來,澆在昭然開裂的傷口上,清理了一下。 傷口靠下,只能解開褲腰上的紐扣,掀起背心下擺,掛到昭然的尖牙上叫他自己叼著。 昭然低頭打量郁岸專注的表情,可是臺燈的光映在郁岸側(cè)臉,讓他看不清楚。 “我想關(guān)上燈。”昭然嘴瓢說出了真實想法。 “關(guān)燈我就看不見了?!庇舭额^也沒抬,“你剛剛出去打架了?” “嗯?!?/br> 昭然從抽屜里拿出絨布戒指盒,遞給郁岸:“給你這個?!?/br> 打開盒蓋,里面安放著魔術(shù)師的畸核,紅桃a撲克牌圖案在琥珀質(zhì)表面閃著濃霧色銀光,一些干透的血粘在盒子中。 這是什么送禮物的好時機(jī)嗎。 “什么意思?!?/br> 他沒有接,昭然就一直托著,保持遞過去的姿勢:“請你別走的意思?!?/br> 郁岸瞥了一眼放在他手邊的平板,屏幕還亮著,輸入光標(biāo)停在搜索欄里,字剛打到一半。 瀏覽記錄上多了幾個詞條—— #捷克狼犬 #唐僧和孫悟空是什么關(guān)系 #怎么正面回應(yīng)小男友的表白 第68章 一級金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