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她從不回頭 第45節(jié)
宋恬只得留下。 她看了一會兒大師兄新煉的劍,又將目光停留在夢玦的身上。 半年了,他還在煉氣一階。 好奇怪。 宋恬想,他的靈根,到底是怎樣騙過靈泉的呢?她從不信衡陽子能夠砍靈根,也許夢玦,一開始就是單金靈根。 她慢慢走近,夢玦還在沉睡。 他睡得是心滿意足,忘乎所有。他盤膝坐在丹爐旁的小蒲團上,一襲白衣落地,墨發(fā)披在肩上?;鸸庀拢佳廴绠?,甚至唇角還帶著笑意。 夢玦的一只手搭在書頁上,潔白如玉。 宋恬尋思了一下。 莫非他的經(jīng)脈也遇到了問題? 她緩慢而猶豫地伸出手,探上他的經(jīng)脈,她仔細感受,卻什么都沒有覺察到。 他在睡夢中,忽然動了一下。 宋恬并不在意,但又看到他鴉羽般的睫毛撲閃,輕輕地打了個哈氣,好似要醒來了。 她趕緊收回手,想往后退去。 夢玦的蒼色衣帶垂落在地上,宋恬慌忙中踩到時,恰好他醒來,睜著惺忪的睡眼,似乎是沒看到她在,便要起身。 宋恬腳下一滑。 她猝不及防地,落入他的懷中。 作者有話說: 繡球花無香味。我們?yōu)榱朔諊枰俣ㄐ拚娼绲睦C球花有香味... 第36章 第036章:燈籠 草堂外北風呼嘯。 草堂內(nèi), 她急促地喘著氣,眸中劃過一絲尷尬。 原來修行至此,還能腳滑…… 宋恬匆匆別過眼, 強作鎮(zhèn)定:“夢玦, 你醒了啊?!?/br> “師姐為何在我懷中?”他狐疑道。 爐火噼里啪啦燃燒, 宋恬被燙得紅了耳畔。她從他的懷里掙脫了出來,起身溜到爐子的另一邊,這才正正經(jīng)經(jīng)道:“踩到你的衣帶了?!?/br> 他垂眸看了看衣帶。 宋恬頓感慚愧:“我給你洗。” “不妨事, ”一陣寒風吹來雪花,落入夢玦的發(fā)間, 他似乎清醒了很多。他含笑看著宋恬, 柔聲道:“師姐出關(guān)了?!?/br> 宋恬道:“嗯?!?/br>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自夢蒔花下見顏嵊后,她很少再有失控的時刻。她想起剛剛所觸碰到的,夢玦的經(jīng)脈, 很奇怪。 像是一個空谷,沒有靈氣流轉(zhuǎn)。 按理說, 不該如此。 除非他不想修行。 夢玦來了已半載,雖然相處時日不多, 宋恬卻相信他。她見過夢玦練劍,那不是一個妖邪之徒能使出的劍法。 “你為何不修行?”她輕聲問。 他愣了一愣,忽然笑道:“師姐是在關(guān)心我?” 宋恬道:“我是好奇。” 夢玦笑了笑, 并不逗她, 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捏起窗欞上的雪, 道:“我遇到了瓶頸。” 她難以理解:“煉氣期的瓶頸?” 他將雪花揉成團, 細心地捏成了一只兔子, 垂眸道:“總歸是瓶頸。我想了很久, 后來想通了:先不修了?!?/br> “……” 夢玦的話模模糊糊,似是而非,宋恬并不追問。 她走向木門:“我先回去了。” “等等,”他出聲,將一個雪兔放到宋恬的手心,道:“師姐,這個送你。” 雪兔落到溫暖的掌心,兩個長長的耳朵上,被夢玦用毛筆點了粉色。 這讓她想起小時候過上元節(jié),家家戶戶都會用面團包花燈、捏兔子,做老鼠偷油……輾轉(zhuǎn)入劍宗,修行十余載,再想起那一幕,恍如隔世。 她盯了很久,雪兔慢慢化了。 夢玦察覺到她神情不對:“師姐?” 宋恬抬眸,望著他,抿唇一笑:“謝謝你。” 他的黑眸里,似碎石落潭,激起層層漣漪。 她打開門,片片雪花飛入,宋恬想了想,回眸道:“臨近年關(guān),我會做幾個竹燈籠,過去兩位師兄都不太感興趣,你來嗎?” “好?。 眽臬i饒有興致道:“師姐記得喊我。” 她一笑,轉(zhuǎn)身離去。 夢玦凝視她的背影消失,正欲關(guān)上門,忽然鉆進來一個小小的腦袋。 白萩看左右無人,方才仰著頭道:“主人,剛剛師姐喊你做什么呀?好玩嗎,我也想去!” “跟你無關(guān)。”他說著,順手打算將門帶上。 她使勁往里面擠:“多我一個又怎么啦!主人,你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想單獨跟她相處,不然為什么不帶我!” “怎么可能?!眽臬i嗤笑一聲,只聽‘砰咚’一聲,白萩的頭撞到了門板上,她‘哎呦’一聲,滾落到雪地里。 夢玦闔上門,又去熔爐旁坐著,閉著眼,腦海里又徘徊著白萩說過的話。 喜歡? 他活了多少年,紅粉骷髏,白骨皮rou,他怎么可能為一個女子動心。 他輕笑一聲,不再想此事。 . 傍晚時分,雪停了。 師父也歸來了。 大師兄去了很久才回來,回來時帶了一頭傻孢子,整了一桌好酒菜。草堂內(nèi)酒香四溢,磐石峰師徒幾人,在舉杯慶賀。 “為大師兄筑基,碰一杯——” “為阿恬師妹邁入金丹中期,碰一杯——” “為二師兄種的菜發(fā)芽了,碰一杯——” 觥籌交錯,眾人都歡聲笑語。 白萩大口啃rou,不敢喝酒;夢玦只抿了一小口,臉頰上就騰起紅云,將酒盞放在桌上,不喝了。 偏偏桑竹還給他滿上,道:“來來來,不醉不歸!” 夢玦淡淡瞧了他一眼,舉杯一飲而盡。 桑竹笑道:“這才好嘛。” 他忙不迭給夢玦倒酒,一杯接一杯。只是最后,桑竹醉倒在桌上,夢玦的眼神,卻越發(fā)清明了。 白萩啃骨頭之余,不忘鄙夷的看了桑竹一眼,心道這傻子,找誰麻煩不好,非找他…… 其余幾人都很少飲酒,宋恬只小酌一杯。她托腮望著那酒壺,心頭猛地想起去歲的往事,幽幽嘆了一聲氣,撫了撫白萩的頭。 “怎么了?”白萩含含糊糊地問。 “可惜他喝不到了。”她道。 白萩有些糊涂:“你說誰?” 宋恬道:“夢蒔花中,你的……” 桌子對面,大師兄正與師父高談闊論,沒留意她們;二師兄喝多了,還在趴著睡覺;只有夢玦敏感地瞧了她一眼,低聲道:“你說什么?” “哀悼一個亡人。”宋恬將半盞酒灑在地上。 清冽的酒氣撲來,白萩清醒了一下,忽然心里咯噔一聲,慌里慌張放下骨頭:“沒……沒什么!” “閉嘴?!眽臬i在神識里命令她,隨后望向宋恬,恍若漫不經(jīng)心地問:“夢蒔花怎么了?” “我曾在夢蒔花中遇到一縷亡魂。”宋恬借著一點酒意,低聲道:“他雖然高傲自負了些,卻也算是個君子。萬法絕妙,不失為一代大能?!?/br> 夢玦的眼角都帶著笑意,剛想再聽她的夸獎,就聽她幽幽嘆道:“只可惜天妒英才,令他魂飛魄散。而我一心走劍道,怕是難以完成他的夙愿。” 他的笑容凝滯:“你說什么?” 宋恬道:“他隕落了,你瞧,我剛剛祭他一盞酒。” 夢玦:“……” 他忍了又忍,最后乜了白萩一眼。只是白萩的頭,都快鉆進桌子洞里了。 “多謝你。”他涼涼道。 宋恬不以為意,又獨酌了一小口,道:“不過他的隕落,放了白萩出禁制,倒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夢玦還沉浸在憤怒與感動交錯的復雜情緒里,聞言,愣了又愣,心里有火氣:“你說什么?” “他剛愎自用,自己隕落了,還強行囚禁他人?!彼翁駨牟槐澈笳f人壞話,但酒意上頭,就數(shù)落了幾句:“我也險些被困?!?/br> 夢玦一聲不吭,起身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