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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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能行嗎? 付小娘子躲在一株柳樹后面,看到那個小門里真的走出來一個穿著大紅紗裙的女子,步子有一點(diǎn)不那么良家,體態(tài)卻還保持著一點(diǎn)風(fēng)韻。這個女人走到了井邊,到了她藏身的柳樹前面,手里果然拿著一封信。 付小娘子耐心地等著,幾次伸出手去,又縮回了樹后。女子的耐心似乎也耗盡了,對著河面罵罵咧咧:“什么玩藝兒?倒要老娘等,莫不是戲弄老娘?”她又拿出那封信看了一看,喃喃地說:“三百貫,三百貫……還是少了,我要找他要五百貫……再要彩緞十,不二十匹?!?/br> 付小娘子不再猶豫! 猛地一用力!撲通一聲,女子掉進(jìn)了井里,付小娘子扯住了那封信搶了過來,又躲回了柳樹后,周圍是沉睡的花街。終于,井里沒有任何聲音了。 付小娘子的心噗噗直跳。 她殺人了! 不是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只是那么輕輕的一推。 紙被攥得皺了,她理平信紙讀出了信的內(nèi)容:想買這女人的女兒,但是因?yàn)樗氖虑轸[得太大,所以不愿意到她家里去,也不想叫別人知道,如果有意,就清晨沒有人的時候,帶著信到外面井邊面談。出價三百貫,當(dāng)然,可以還價。 付小娘子把信團(tuán)成一團(tuán),揣了起來。 一口氣跑到了庵堂,付小娘子坐在地上倚著后門,緊張得手腳都在發(fā)抖,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跑回來的。好像過了很久,一個小尼姑走了進(jìn)來,說:“小娘子,你怎么在這里?” 付小娘子抱著頭,說:“我想早些出去,看能不能乞著錢,沒吃早飯,頭有點(diǎn)暈,坐這兒緩一緩?!?/br> 小尼姑把她攙了起來,說:“咱們先回去,再慢慢想辦法吧?!?/br> 付小娘子進(jìn)了屋里,說:“我好些了,先去廚下幫忙,再給孩子盛碗粥?!?/br> “師父說,你再拿一個雞蛋給小郎?!?/br> “哎……哎!” 盛粥的時候,她順手把紙團(tuán)扔到了灶下,看著那里的火先一暗,接著亮起來,慢慢把紙團(tuán)燒成了灰燼。 看著灶火,她想:我的事兒,怎么辦呢?他們會失信嗎? 廚房里的人多了起來,付小娘子幫忙把粥盛進(jìn)大桶里,看尼姑們擔(dān)出去吃早飯,自己也盛了鍋底兩碗粥,拿了一個白煮蛋,回房剝開了,在粥里壓碎了,摻著喂兒子吃。小孩子被打得很重,搖醒了又咳血,張口吃了一口,對著母親笑笑,說:“娘,不哭?!?/br> 付小娘子一點(diǎn)胃口也沒有了,說:“娘沒哭,你吃?!?/br> 小孩子盡力吃了半碗就吃不動了,付小娘子小心地把孩子放平,她聽尼師說,這里治兒科不是很擅長,但是能看出來,恐怕傷著了內(nèi)臟,不是很容易治好。付小娘子走的時候狠心,再讓她見著小孩子,眼前曙光又現(xiàn),她就又舍不得孩子了,想著讓小孩子好好的。 粥放得涼了的時候,花姐來了,問道:“怎么了?” 花姐心里惦記著庵堂,今天過來時想祝纓已經(jīng)出手了,應(yīng)該事情就妥了,不想在山門外卻看到了付小娘子的丈夫還在那里,她就來問問付小娘子有什么變化。 付小娘子道:“他,吃不下東西?!?/br> 花姐道:“你先吃飯,我給你看一會兒孩子?!毙闹泻芷婀郑涸趺椿厥履?? 付小娘子吃了兩口,忽然問:“那個畜牲還在外面嗎?” 花姐點(diǎn)點(diǎn)頭。付小娘子心里一則以愁,一則以恨,愁此人不走,恨此人不死。連帶的,將那個策劃的神秘人也怨上了:我已動了手,那個畜牲怎么還活著呢? 屋子里十分安靜,一旁的杜大姐說:“我去幫尼師。”她在這里住了兩年,熟門熟路,找到了尼師之后拿出一份契書,說:“師傅,我有一件難事。” 尼師道:“你的劫數(shù)不是已經(jīng)過了嗎?” 杜大姐說:“這個,我拿著覺得不得勁兒。又不知道怎么辦好?!?/br> 尼師將契書一看,道:“哦,你欠主人家的。他們還給你了?” 杜大姐說:“我沒欠錢。” 尼師一聲嘆息:“這是在救你的命啊,沒有這些錢,你就要被帶走了?!?/br> “我知道的??墒沁@……” 尼師道:“這個東西,在你的手上是沒有用的?!?/br> “那我……” 尼師慈愛地?fù)嶂念^,說:“自己想,什么時候都不遲?!?/br> “師傅,我是個笨人?!?/br> 尼師道:“你把這個交給他,以后就再無反悔的余地了。不交給他,以后你有事,他未必再保你。” 杜大姐臉上現(xiàn)出難過的神情來,尼師道:“日子長著呢,慢慢想?!?/br> “哎。師傅,我回去幫忙了?!?/br> 杜大姐雖然一直話不多,花姐還是察覺出了不對來,問道:“杜大姐,有什么難事么?” 杜大姐脫口而出:“想付小娘子哩?!?/br> 主仆二人嘆息了一回,看看付小娘子,人也呆呆地坐著。主仆二人都為她發(fā)愁:能借著兒子的病拖個一天兩天、三天五天,久了,可怎么辦呢?那個男人的早飯,都是庵里給他拿了兩個饅頭,他還嫌棄沒有酒rou,要帶了妻兒回去呢。 付小娘子只管想:我的事呢?他們辦了沒有? 忽然又想起來:對了,我還有事沒辦! 她跑了出去找到尼師。尼師正在算賬,小尼姑把她攔在了屋子外面。尼師放下賬本,走出來問道:“什么事?”付小娘子哭著說:“孩子,孩子咳血了。”尼師道:“你先去,我這就來?!?/br> 往孩子病榻前看了一回,說:“只好盡人事聽天命了。” 付小娘子又哭了起來,忽然說:“能、能求求別的大夫么?”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十分不好意思。 尼師很憐惜她,說:“你也可試試,有合適的,可以請過來瞧。我只這孩子不宜挪動。再者,他父親還在外面……” 付小娘子當(dāng)即起身:“我從后門走?!?/br> 她這一天走了許多個藥鋪討藥,好些人都在街上看到了她。第二天,她依舊避開了丈夫出門。等她晚間回來的時候,卻聽小尼姑說:“那個人沒在山門前了。你要小心呀?!?/br> 付小娘子知道,她給這庵堂帶了許多麻煩來,好些個小尼姑被那個男人下三路地罵。她低聲說:“實(shí)在不行,我就走,不能再給你們添麻煩啦?!?/br> 小尼姑心里有點(diǎn)不快,但付小娘子這么說,她又不好意思了起來,說:“都是苦命人,能護(hù)一時是一時,你要能逃走,不如就逃。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才好,不然要被找到的?!?/br> 付小娘子一聲慘笑:“能逃到哪里呢?” 兩個正說著話,外面跑進(jìn)來另一個尼姑,說:“小娘子,你快去看看,是不是你男人?!?/br> 付小娘子道:“他?他又干什么了?” “死了,就在前面走兩個街口的一條巷子里……” 付小娘子跳得彈了起來:“什么?死、死、死、了?”“神了?!彼浅P÷暤卣f。 “小娘子?” “我……我去看看。” 那個男人倒在路邊,腦袋上老大一個血口子,腦袋邊是一塊石頭,顯然是被這塊石頭打的。他的腳邊掉著一只已經(jīng)開了線的布袋,上面繡著漂亮的仙鶴,四下散著幾枚骰子。巷子里地上散著一堆竹竿。 付小娘子看了,連連后退,按著胸口,心想:這就解脫了嗎? 她呆呆地看著,引起了旁人的注意,道:“這是哪里來的小娘子?嚇著了?快回家吧。” 付小娘子大大地喘了一口氣,說:“是我的丈夫?!?/br> 圍觀的人都露出同情的神色來,有人嘀咕:年紀(jì)輕輕死了丈夫,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呢? 不多會兒,衙役也來了,一邊排開眾人一邊問:“出什么事了?” 圍觀的人同情付小娘子,七嘴八舌代她說了:“她丈夫,走路上就死了?!?/br> 衙役們問:“怎么死的?哪里人氏?為何在此?有何仇人?與我們?nèi)トf年縣走一趟吧!” 死的人不是權(quán)貴,疑兇也不是周游,驚動不了許多大人物,在哪個地界上出事就歸誰管了。萬年縣先把人、尸都帶走,衙役們還問:“小娘子你頭上也有傷,也是仇人所害么?” 付小娘子道:“不是,我不能跟你們走,我兒子還病著呢!” 衙役都同情她,說:“你男人這是橫死,得先去講明,你才好領(lǐng)尸回去安葬。不然,為了兒子叫丈夫尸身晾著也不像個事兒?!?/br> 任憑她怎么叫兒子,付小娘子也被一同帶到了萬年縣衙。 ………… 縣衙越來越近,付小娘子心里越怕,腦袋里也嗡嗡地響了起來。她咬牙堅(jiān)持著。 萬年縣衙門口,恍惚間看到一個著綠衣的少年含笑著從里面出來,邊走邊對里面的人說說:“留步留步,勿送勿送!” 衙役們忙上來見禮:“小祝大人?!?/br> “小祝大人”道:“這是……有官司?柳令,我能也看一看么?只看,什么都不干。” 萬年縣令從里面走了出來,道:“祝丞還是這么個脾氣呀?!?/br> 衙役們慌亂拜見縣令。 萬年縣令不太怕小案子,小案子容結(jié),一看抬著個尸首過來,他的心也提了起來,問道:“怎么回事?” 衙役道:“里長報說巷子里發(fā)現(xiàn)一具男尸,我們趕到的時候又看到這個小娘子在旁邊,說是她的丈夫,就一起帶過來了?!?/br> 萬年縣令命連人帶尸都帶進(jìn)去,然后讓仵作來驗(yàn)尸。付小娘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只見那個小祝大人看看自己,看看尸體,很猶豫的樣子。萬年縣令道:“三郎是大理寺丞,莫非……” 大理寺的?姓祝?小……小祝大人?等等,那不是朱大娘的兄弟嗎??。?! 付小娘子仿佛抓著了救命稻草一般,撲了過去:“小祝大人?你可認(rèn)得朱大娘么?我是寄居在慈惠寺的……求你,托朱大娘幫我照看我兒子!” “小祝大人”驚訝了:“你是付小娘子?” “是!” 萬年縣令與祝纓就是個面子情,他也不喜歡大理寺的人干預(yù)他的案子。今天祝纓過來是謝一謝他給解決了一份麻煩的,也沒多少謝禮,一份帖子,親自過來,也是個情份不是? 現(xiàn)遇到了這樣的事,萬年縣令一則不愿意祝纓插手,二又怕案斷得不好被追查,便把祝纓當(dāng)成個“證人”,來牽涉其中。問道:“祝丞識得此女?” 祝纓上前,小聲對他和主簿說了小付娘子的遭遇。說:“家姐提過,為了躲丈夫,頭都撞破了。這幾天舍下也遇到了些煩惱事,故而沒有多留意。還以為她的丈夫知道羞恥走了呢,怎么會突然死了?我還以為先出事的會是她的兒子,三歲的孩子,被個大男人下死手打,就為了逼出孩子的母親,嘖嘖!” 她又壓低了聲音,說:“我的一點(diǎn)小心思,還是該問一問這小娘子這兩天都在干什么,是否與她有關(guān)。畢竟,這丈夫不仁不義在先,妻子有點(diǎn)什么想法也不奇怪。” 這話說到萬年縣令心頭去了,他將醒木一拍,先審付小娘子。 付小娘子心道:神了! 便將自己這幾天的事都說了:“想著先借些錢搪塞了過去,再求尼師治我兒子。沒想到兒子吐血了,就出去求有沒有好的兒科……” 她是人證也有,物證也有,孩子的傷也是真的。 萬年縣令一拍醒木,問:“現(xiàn)場可有兇嫌?” 衙役道:“只有圍觀的人。” 又問現(xiàn)場還有什么東西。衙役將一塊石頭拿了出來,此時仵作也到了。萬年縣的仵作比京兆府的干活糙一些,將石頭與頭上的傷口一比,說:“兇器正是此物!” 祝纓看看石頭,又看看付小娘子,萬年縣令問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