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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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喆也讓“阿翁”抓“狐仙”。 祝纓道:“先看章司馬施為。” 家里的女人都有點不安寧,第二天早早起來,等著章司馬能不能抓著狐仙。 豈料章司馬加了半夜的班,將那丫環(huán)打得稀爛,手指也夾破了。丫環(huán)也是嘴嚴,只字不說,最后竟罵起章司馬:“你這狗官!只會欺負良善!” 章司馬氣得不行,如果不是有當(dāng)值的司法佐攔著,這丫環(huán)怕要被他打死了。 更要命的是,荊綱又登門了,他是代本地的士紳們來向祝纓請命,說:“大人,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再不速決,恐怕……” 祝纓道:“他們倒是熱心腸。” 荊綱苦笑道:“都是一方鄉(xiāng)親,從沒見過這樣的事兒,如今又累日不決。下官說句不能在外面說的話,司馬先前也叫他們吃了苦頭,他們很怕司馬老毛病又犯了?!?/br> 祝纓道:“再給司馬幾天,他……” 兩人正說著話,府門外的喧嘩聲大了起來,有人驚聲尖叫:“死人啦!” 祝纓與荊綱一同出去看時,只見一個婦人額角染血被人圍在中間。祝纓認得這是方家小娘子的母親,府衙前人人竊竊私語,方家人跪在祝纓面前,求她做主。 祝纓忙命人先救治她,又請花姐過來看看,好歹沒用再叫小江。方家人求她做主,把自己女兒給放過來,并且說:“寧愿給了‘狐仙’,再也不沾府衙了?!?/br> 祝纓道:“何必說這樣的話?鬼怪之說,本就是無稽之談,你們是太關(guān)心女兒了才這樣的。孩子你們先領(lǐng)回去,好好將養(yǎng),母女倆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yīng),別再讓她獨個兒和外人在一處了?!?/br> 她殷殷囑托,又命將主仆二人都給放了。 章司馬在衙內(nèi)也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心下暗怒,猜著是富戶們借機生事,又借著一個本府出去的外任官員的嘴來說話,再堵著衙門口把知府給請了出來。這事與別人不相干,就是與他為難! 再給他幾天時間,他必能查出真相來!然而府衙外面已經(jīng)被許多人圍了起來,都要給個說法了。此時外面謠言又是一變,開始變成“章司馬假公濟私,將好人家女兒拿到牢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章司馬無奈,只得暫時將這一對年輕的姑娘放了。 外面的人看著丫環(huán)被打得皮開rou綻,方小娘子嚇得花容失色,都是一陣嘆息:這個司馬,是真的狠??! 方家人一個勁兒地磕頭,口里直管祝纓叫:“青天?!?/br> 祝纓趕緊命人把他們都扶起來,先放到驛館里安置,她也猜著了這背后得是有人煽風(fēng)點火。事情發(fā)展得太快了!她和章司馬在本地顯然已經(jīng)有了點兒“民怨”,可即便是章司馬,也不過猛了那么一陣兒,不至于弄成這么個星火燎原的樣子。 要是能被這群人架到火上烤就不是她了,趕緊把要捧她的人都“請”去歇息了,再宣布:“都散了吧,府衙會給百姓一個交代的。誰要趁機生事,我必不饒他!” 下面唯唯,人潮漸漸散去。 祝纓轉(zhuǎn)回衙內(nèi),章司馬正等在她的簽押房內(nèi),見到她,便說:“大人,就差一點兒了。” 祝纓道:“知道。” “這群劣紳!打他們沒打錯!” “老章,你緩口氣,氣壞了自己無人替?!彼龑⒎郊疫f的狀子交給了章司馬,“這個就別留檔了。” “大人!” 祝纓道:“我與司馬想的一樣,應(yīng)該是個男人,丫環(huán)也應(yīng)該知道。不過情勢所迫,只好暫時以退為進。司馬稍安毋躁,咱們再想想,怎么抓。只要是狐貍,總能揪著它的尾巴?!?/br> 章司馬道:“下官慚愧?!?/br> 祝纓道:“歇一歇,興許就有主意了。” 章司馬沉重地點了點頭,拱拱手,將那張狀子塞進了袖子里:“下官想告假幾天。” 祝纓道:“這就避了?” “我要好好想一想?!?/br> “你要這么說,那行?!?/br> 章司馬離開后,祝纓馬上吩咐項安、項樂:“你們兩個就伴兒,現(xiàn)在就去方家,不要驚動他們,去盯梢,要快!如果她們?nèi)栽谝惶?,聽聽她們怎么說。如果丫環(huán)被趕走了,或許要兵分兩路,唔,項安一個人不太安全,再叫上侯五吧,你們倆一路,他自己一路,連那個丫環(huán)也給我盯死了。要是有什么人暗中聯(lián)絡(luò)她們,或在她們居所附近徘徊,就將此人拿下!” 項樂道:“怕不是已經(jīng)逃了吧?” 祝纓道:“逃了也沒關(guān)系,聽聽她們說什么,或許有收獲。今天這事兒鬧得大,只要沒逃遠,不日便能知道小娘子回家了,或許會回來打探消息。人生如此大事,不能就這么風(fēng)吹無痕了?!?/br> 項樂去叫侯五,項安去向師姐告別。師姐聽說她要當(dāng)差,便說:“我在這里也沒事干,怪悶的,我陪你走一趟吧。” 項安道:“我這是辦差。” “我不會給你添亂的?!?/br> 項安道:“師姐的本事我是知道的,這回是盯梢。” “我就當(dāng)自己是只貓,手腳輕些,也不跟狗似的亂叫。”師姐說。她極力推薦自己,想已欠了項安許多人情,無論如何也要幫個忙。 項安道:“那我再請示一下大人?!?/br> 項樂和侯五都裝束停當(dāng)了,項安這兒還沒準備好,反向祝纓說了師姐的事情。祝纓道:“帶來我看看身手。” 項樂又要說meimei,祝纓道:“是我疏忽了,如果不是不得已,叫你們兩個大男人去姑娘房外,是不太妥當(dāng)?shù)?,有她們兩個在能去去嫌疑。別叫旁人拿著你們的錯處才好?!?/br> 不多時,項安將師姐帶到了后衙。項安的師姐姓胡,個頭也不高,貌不驚人,皮膚微黑,走路沒有一般女子的裊娜。她一身布衣素服,短打扮,頭發(fā)挽得很利落,身上沒有什么首飾,只在腰間掛兩只囊袋,手里執(zhí)一根齊眉棍。 見了祝纓先參拜大禮,祝纓道:“快請起,一直聽三娘說起,竟不得見。今番倒要勞煩你啦。” 胡師姐道:“不敢。” 祝纓便問她有什么本事,胡師姐進門就看到了梅花樁,當(dāng)下也不含糊,到了院子里,拔身而起,躍上了最高的一根! 祝纓見她在梅花樁上躥來踏去地耍了一套棍法,棍舞帶風(fēng),輕輕地點頭。胡師姐輕輕躍下梅花樁,抱拳道:“大人?!?/br> 祝纓道:“好。有勞你同三娘一路,萬事小心?!彼褎幽?,胡師姐這身手是真饞人!得是個日日勤習(xí)不輟還得有點兒天賦才能練成的,反正胡師姐現(xiàn)在也沒家人也沒財產(chǎn),正要謀生,跟誰干活不是干?祝纓決定了,等胡師姐回來就談?wù)勀懿荒芄土怂?/br> 她說:“你們也收拾行裝,胡娘子需要的,三娘帶她去找大姐?!?/br> 四人很快悄悄上路,都不是什么美人,胡師姐尤其不顯眼,沒有引起注意。項安認得路,一行人很快追上了方家回家的車。只見男丁乘馬,女眷坐車,那個打爛了的丫環(huán)也被放在一輛平板車上帶了回去。 他們一路跟到方家莊,在離莊子不遠的地方將馬藏好,徒步跟了上去。到了方家莊子上,方小娘子依舊被送回小樓嚴加看管,這回她的母親陪她居住了。丫環(huán)被扔進了柴房。 四人兵分兩路,兩個男子盯著柴房,胡師姐讓師妹在下面守候,自己輕輕一躍,跳上了二樓,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天色已晚,她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只聽里面那位母親問女兒:“我的兒,究竟怎么回事兒?” 那女兒道:“狐仙說,與我有緣,結(jié)為夫婦必有富貴,現(xiàn)在這一鬧,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無論怎么問,都是這句話。 母親受了傷,也沒力氣再問,只得暫住了口。 那一邊,侯五和項樂盯著那個丫環(huán),期間,只有一個年長的婦人端了碗稀粥過來喂她。說她:“怎么打成這樣?”丫環(huán)吃力地笑笑:“我怎么知道?”婦人一邊喂她,一邊問狐仙的事兒,丫環(huán)道:“我不知道。每每一陣風(fēng),我就昏過去了?!?/br> 四個人換著班,不時往方家廚房偷些吃的,兩處皆無動靜。第三日上,方小娘子又鬧起來,要見丫環(huán)。家里不肯,她就要上吊。胡師姐心道:難道丫環(huán)才是狐貍精? 方家老翁震怒:“不要管她!讓她吊死算了!我當(dāng)時就不該……” 家人又勸他息怒:“已是眼下這般田地,后悔也晚了,不如好言相詢,問問怎么回事,才好知道怎么辦好。” 方家老翁之前是在氣頭上,如今女兒也接回來了,他也回過味兒來:“一群王八蛋,叫我丟人到府衙里去鬧,他們好看那個閻王的笑話!”越想越悔,就要逼問女兒。 那女兒就是不肯說,方老翁氣得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方小娘子捂臉驚呆:“爹,你打我?!” 方老翁氣道:“我打不得你嗎?” 以前從來沒挨過啊!方小娘子痛哭失聲。 項安與胡師姐扒在房頂上看了好長時間的大戲,終于里面消停了,小娘子仍然堅持原本的說法。項樂與侯五那一路卻有了收獲,丫環(huán)扔到柴房幾天,堅稱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方家便將她逐了出去。 她家里人將她接回家,也請不起郎中,胡亂喂點兒薄粥?;丶液蟮牡谌煲估?,項樂正在她家門外稻草堆里睡覺,侯五半夢半醒地盯著。忽然,侯五猛地驚醒,拍拍項樂:“快!” 項樂道:“怎么了?!” 兩人只看著一道青色的人影飛快地向丫環(huán)的窗下掠去,速度頗為驚人,侯五低聲道:“是個練家子?!本椭鹿庖豢?,有影子,影子也沒有尾巴。是人,他就不怕了。 兩人悄悄滑下稻草堆,影子聽到動靜警覺地回頭,月光下什么也沒有,他輕輕地敲了敲窗戶,里面一個女聲:“誰!” 人影是個年輕男子,聲音還怪好聽的:“是我?!?/br> 里面推開了窗子。 侯、項二人借著他二人的響動,往前摸近了一些,他們的聲音很小,湊近了才勉強聽清二人說話。丫環(huán)道:“狠心的賊!將我陷到那里!嗚嗚……” “小聲點兒!別吵醒了人!” 兩人的聲音又小了下去,侯、項就聽不清了,只能看到兩個人影漸漸合成了一個。過了一陣兒,那個青色的人影不知道問了什么。 “你就只記得小娘子?”丫環(huán)聲音又大了一點,“你這狐仙一鬧,我怎么還能留得下?當(dāng)然被趕出來啦?!?/br> 男人又安撫了幾句,丫環(huán)的聲音也低了下去,兩人不知道說什么。侯、項二人都有些吃驚:丫環(huán)也在里面?她倒會撒謊! 又過一陣兒,丫環(huán)掙扎著將男人送了出來,侯、項二人將身子壓得極低,看不清二人的臉。聲音能聽得清楚了,男子道:“你還是盡量回去,不管用什么法子,磕頭也好、求饒也好,當(dāng)燒火丫頭也行,只要能給小娘子傳個信兒,好叫她知道我還在,好好合計合計?!?/br> “你心里只有她了是不是?我呢?我是燒火丫頭?” “唉,咱們不是說好了的么?你幫我賺到小娘子,她家錢財極多,嫁妝必然豐厚,只要她做了我的妻,嫁妝還不是我的?到時候,這分家業(yè),我與你共享。” “她心愛你得很!” “我心里只有你一個,不好好哄了她,我哪有好日子過?我也舍不得你住這茅屋穿這破衣。等我有了錢,再做大買賣,家業(yè)大了,她也得聽我的!這些,不都是你的嗎?我這是為了你。誰叫我生來就窮,卻想叫你過上好日子……” 兩人又歪纏一陣兒,丫環(huán)眼見氣息短促,男子催她回去休息:“我給你的藥,你記得一天吃一丸,對身子好。” 丫環(huán)推男子離開。 侯五指指丫環(huán)、指指項樂,再指指男子、指指自己,項樂搖搖頭,示意自己追蹤男子。兩人爭執(zhí)一陣兒,還是項樂追蹤了男子,路上幾次險被發(fā)現(xiàn),終于見男子進了一所房子,他伏在一旁動也不動,等天色漸明,才活動活動手腳,先與侯五會合。 丫環(huán)那里什么事也沒有,項樂對侯五說了昨天所見。侯五道:“怕是來路也不太正,恐怕是個強盜,別靠太近,悄悄打聽了底細,請大人點了人來拿他!” 兩人議定,假裝路過的人討水喝,喝了一個大嫂兩碗水,給了她幾文錢。不經(jīng)意間指著男子消失的屋子,問道:“那屋子有點兒怪,四周怎么沒鄰居?是干什么的呀?” 大嫂道:“哎喲,那不是個好人。” 他們忙細問,大嫂道:“原是個耍把式的,廟會上又會扮神,閑來也在廟外賣藝,嘴又甜、長得又好。雖生得好,卻不肯正干,好吃懶做的,又好偷,還會借著算命的名頭騙人。前陣兒不知偷了誰、騙了誰去,大手大腳的,你們頂好繞著他走。” 項樂忙說:“勞煩大嫂告訴我個名兒,以后聽著了就繞開?!?/br> “叫個金元寶,他嫌這名字不好聽,自己個兒要改叫金玉郎?!?/br> 項樂道:“多謝。” 兩人走遠了,侯五道:“我留下盯梢,免教他跑了,你去找你師姐和妹子,一同去府里搬援兵?!?/br> 項樂轉(zhuǎn)到方家,低低學(xué)了幾聲鳥鳴,項安和胡師姐聽了,也回了幾聲,遁聲聚到了一處。如此這般一說,胡師姐道:“那個小娘子,昨晚抱著一根簪子哭了半天,來人時,她又將簪子藏到枕頭底下了。” 項樂道:“果然有故事!走!” 三人取了藏好的馬,趕回了府城。 ………… 祝纓這幾天過得還不錯,張仙姑知道府衙有一場鬧之后就不再提“狐仙”了,也沒人吵她。章司馬卻一病數(shù)日,李司法等人登門探病,他都托辭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