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套路深_34
書迷正在閱讀:雪瑤(亂高n)、快穿之我需要你的愛(簡)、高干之不清不楚、論如何與電競大神談戀愛、你水怎么這么多(3p 高H)、沈童、后果自負(1V1H)、足壇金哨 金推完結+番外、是誰殺了我?、小鹿(限)
顧綿來不及躲開,和里面的人面對面碰上了?br 出來的是一個顧綿不認識的人,應該是張素琴隔壁病床病人的家屬。那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顧綿,上下打量了她好幾圈。 顧綿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提了提手上的保溫桶:“我來看我奶奶?!?/br> 那人“哦”了一聲,轉身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顧綿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往病房走了兩步。張素琴的病床在遠離門的那邊,站在門口就可以看到那邊的情況。 顧綿看到牧槿正背對著她在吃飯,雖然只大致晃了一眼,但她也看得出那些飯菜很豐富;陶錦坐在床邊,正端著碗給張素琴喂湯;張素琴嘴里伊伊哇哇地說著什么,顧綿聽不清她在說什么,但看得出來她心情不錯。 病房里的氛圍意外的溫馨,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顧綿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掉漆的保溫桶,默默地退了出去。 手機上有牧槿十二點多發(fā)來的短信:綿綿你什么時候過來,陶錦叫他家里人送了飯菜來,我等你一起吃。 顧綿吸了吸鼻子,慢吞吞地回了短信:“你先吃吧,我想在家里看一會書,就不過去了?!?/br> 還沒走出醫(yī)院,顧綿的手機便響了。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陶錦那個沒有備注的號碼,不過顧綿知道這不是陶錦打的。 “喂?” “喂,綿綿,你吃飯了嗎?”電話那頭傳來牧槿疲憊的聲音。 顧綿用輕松的語氣說道:“吃了,這都什么時候了,我早吃了?!?/br> “哦,”牧槿那邊沉默了一瞬,“你今天……不過來了嗎?” “過去坐車不太方便,我就先不去了?!鳖櫨d咬了咬嘴唇,“我想等考完了試再過去,如果奶奶問起來,你幫我給她解釋一下。如果……如果她沒問,那你就什么都別說?!?/br> “好……”牧槿那邊似乎是嘆了一口氣,“你明天記得把東西帶齊,身份證準考證簽字筆2B鉛筆,千萬別忘了。做題的時候先易后難,碰到不會就跳過,不要死磕,把能拿的分盡量拿到?!?/br> 聽著牧槿細細軟軟的聲音,顧綿的鼻子又有些泛酸。她笑了笑,故意用自信滿滿的口吻說道:“我知道,他們都說體育生的文化課考試很簡單,你就放心吧,對我來說小case。” 牧槿也跟著笑了笑:“嗯,我相信你?!?/br> 牧槿的笑聲在聽筒里慢慢消散,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過了大約有十秒,牧槿啞著嗓子道:“綿綿,對不起?!?/br> 顧綿知道牧槿說的“對不起”是什么意思,卻故意裝傻道:“你給我說什么對不起,你又沒有義務陪我考試。再說了,我都這么大個人了,連考個試都還搞不定嗎?” 牧槿沒有順著顧綿的話茬跟著裝傻:“再給我點時間,等著我?!?/br> 顧綿抬頭望著天,太陽光有些刺眼:“好,我等你?!?/br> 第104章 顧綿的文化課考試進行了兩天,一共考了四門。她自我感覺還不錯, 只要不出現(xiàn)諸如涂錯機讀卡之類的低級錯誤, 過線應該沒有問題。 走出考場, 顧綿正猶豫著是回家一趟還是去醫(yī)院, 牧槿的電話打了過來。 牧槿應該是回家拿了手機, 因為她是用自己的號碼給顧綿打的電話。 “喂?” “喂,綿綿, ”電話里牧槿的聲音聽起來很憔悴,“你考完試了嗎?” “考完了?!?/br> “感覺怎么樣?” “還不錯?!?/br> “那就好。”牧槿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你一會要是沒什么事的話, 過來醫(yī)院一趟吧?!?/br> “我現(xiàn)在直接過去可以嗎?” “嗯,”牧槿頓了一下, 又補充了一句,“奶奶問起你了?!?/br> 顧綿不知道這屬于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如果說是好消息, 可牧槿的語氣又不夠好;如果說是壞消息,可張素琴至少提起了她——這可比張素琴對她不聞不問好多了。 不管什么情況, 還是要過去看了才知道。顧綿握了握書包袋子, 在心里給自己打氣。 考場離市醫(yī)院比較遠,顧綿趕過去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之后的事情了。她過去的時候牧槿不在, 病房里只有張素琴一個人。 “綿綿來了呀。”張素琴說話有些大著舌頭,但氣色看著還不錯。 顧綿一聽到張素琴的聲音就繃不住了,紅著眼睛往她懷里撲:“奶奶?!?/br> “哎喲,好好的怎么就哭起來了, ”張素琴拍著顧綿的背,關切地問道,“是不是考試沒考好???” “不是,我考得可好了?!鳖櫨d竭力穩(wěn)住情緒,“我就是擔心您。” “我有什么好擔心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嘛?!睆埶厍僬f著,嘆了一口氣,“就是辛苦小槿那孩子了,每天學校醫(yī)院兩頭跑,人都瘦了一圈?!?/br> 顧綿有些拿不準張素琴這個時候提牧槿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奶奶……” 張素琴卻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妥,繼續(xù)和顧綿說道:“對了綿綿,你向來和小槿要好,奶奶問你,這丫頭是不是在和阿錦處對象???” 張素琴的話猶如一顆炸彈,把顧綿的腦袋炸得嗡嗡作響。她低著頭,不敢看張素琴的眼睛:“我、我不知道。” 張素琴沒有察覺到顧綿的異常,猶自說自話道:“我就覺得他們倆在處對象,不然哪個男孩子會為了不相干的老太婆跑前跑后。不過小槿可能是害羞,一直不肯承認他們倆的關系。其實奶奶也不那么死板的人,他們要真在一起了我也不會反對。阿錦這個孩子還不錯,把小槿交給她我也放心?!?/br> 張素琴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插在顧綿的心口,痛得她快不能呼吸。她死死低著頭,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張素琴終于發(fā)現(xiàn)顧綿的異常:“綿綿,你怎么了?怎么不說話?!?/br> 說話?這個時候她能說什么?顧綿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逃避地說道:“我肚子有點疼,我想去趟廁所?!?/br> 顧綿說完,一秒也不愿意多待,轉身出了病房。 在門口的時候顧綿碰到了打水回來的牧槿,牧槿似乎是喊了她一聲,不過顧綿沒有應她,直接往廁所去了。 ——她承認她是有些遷怒牧槿了,可她現(xiàn)在確實不想面對任何人,無論是張素琴還是牧槿。 蹲下.身子把臉埋在臂彎里,顧綿隱忍了好久的眼淚終于肆無忌憚地冒了出來。她以為張素琴主動問起她是表示對她的原諒,但事實證明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簡單。 ——張素琴的那些話,每一個字,甚至每一個標點符號,分明都是在逼她離開牧槿。 她還沒天真到覺得張素琴會接受她和牧槿的事,但至少也別這么堅決地反對。她以為張素琴會給她留一線爭取的機會,卻沒想到她連一絲余地都不愿意留給她。 如果張素琴堅持要讓兩人分開,牧槿會怎么選擇? 顧綿知道答案,卻寧愿自己不知道答案。無知者無畏,如果不知道張素琴對牧槿有多重要,她也許還有勇氣去與張素琴爭取一番。 可偏偏她知道,于是她連一點點勇氣都拿不出來了。 顧綿躲在廁所里哭了很久,出來的時候眼睛都腫了。不過好在這里是醫(yī)院,是每天都會上演生離死別戲碼的地方,有人哭紅了眼睛也不奇怪。 顧綿不想再回病房去面對張素琴,索性給牧槿發(fā)了一條短信就直接回去了。牧槿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追問她為什么要走,只回了一個簡短的“好”。 顧綿覺得自己的眼淚又快流出來了。 顧綿沒有回張素琴和牧槿那邊的房子,而是回了自己家里。這段時間忙著考試,家里已經(jīng)很久沒打掃了。她打開大門,看著落在院子里的樹葉,突然又有些想哭了。 回到房間撲倒在床上,顧綿的眼淚再次無聲地流了出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也許是因為害怕,也許是因為難過。 一想到自己和牧槿有可能會分開,她的心便一陣陣絞痛,比死還難受。 顧綿不愿意和牧槿分開,在這個世界上,牧槿是她活著唯一的動力了。如果沒了牧槿,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還有什么意義。 但如果她死賴著不走,牧槿又該怎么辦?一邊是疼愛她的奶奶,一邊是陪了她多年的同性戀人,無論怎么選,都會有人受傷。 不,不對。顧綿開始鉆牛角尖,她怎么可以把自己和張素琴放在同一個高度。在這個世界上,戀人可以有很多個,奶奶卻只有唯一的一個。所以戀人可以失去,奶奶卻絕對不可以。 可是,對她顧綿而言,牧槿也只有唯一的一個。矯情點說,她就是自己的全世界,離了她,自己還能去哪兒? 顧綿突然很想肖臻慧,如果肖臻慧在,她肯定可以告訴她該怎么選擇。就算肖臻慧給出的選擇是她不愿意的面對的,但在她難過的時候,肖臻慧至少還能給她一個接納她眼淚的懷抱。 她好想抱著肖臻慧痛快地哭一場。 一個人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很多,顧綿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了。她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夢里有牧槿、有肖臻慧、有張素琴、有陶錦、有肖思思、有肖華建,還有很多很多人。 可具體夢見了什么內容,她又完全不記得了。 第二天顧綿是被餓醒的,外面天光大亮,太陽已經(jīng)掛得老高。她拿過手機想看看幾點了,卻發(fā)現(xiàn)手機已經(jīng)關機了。 充電器在張素琴那邊,顧綿不想起來,索性放空了自己繼續(xù)躺。 床頭柜上的相框里,肖臻慧抱著年幼的顧綿笑得很燦爛。 顧綿突然很想知道,在顧澤洋離開的那些日子里,肖臻慧是怎么熬過來的呢?她一個人,還帶著孩子,可比現(xiàn)在的自己艱難多了。 顧綿看著肖臻慧的笑臉,直到視線模糊。她覺得自己真是太不爭氣了,這么點壓力就要死要活的,一點都不酷。 起床把床鋪收拾了一下,顧綿去張素琴那邊給自己煮了兩個雞蛋。 手機的電已經(jīng)夠開機,顧綿開了機,給牧槿打了個電話:“小槿,你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嗎?我做了給你送過去?!?/br> 電話那邊牧槿的聲音格外無力:“不用,我不餓?!?/br> 顧綿敏銳地察覺到牧槿的情緒不對勁,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牧槿輕嘆了口氣,聲音帶著隱忍的哭腔:“奶奶現(xiàn)在在重癥監(jiān)護室?!?/br> 顧綿“唰”地一下站了起來,剛剝好的雞蛋落在地上,“骨碌碌”滾到床板下面去了:“你說什么?奶奶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 “已經(jīng)脫離生命危險了,不過還要在重癥監(jiān)護室觀察一陣子?!蹦灵瘸聊艘粫?,又加了一句,“醫(yī)生說她的后遺癥可能會加重。” 顧綿扯了充電器,拿了錢包鑰匙就往門外走:“小槿你別急,我馬上過來。” 在醫(yī)院的走廊看到牧槿的時候,顧綿知道了張素琴昨天的那句“人都瘦了一圈”并不夸張,不過三天沒見,牧槿瘦得人都變形了。 顧綿看著消瘦的牧槿,心疼她的同時也很怨恨自己。 這幾天牧槿既要上課、又要照顧張素琴,同時還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而自詡“愛牧槿愛到骨子里”的自己卻只會躲在一邊自怨自艾,非但沒有幫上牧槿什么忙,甚至還遷怒于她。 她不知道昨天晚上牧槿是怎么熬過來的,她也不敢想象昨天晚上牧槿心急如焚地給她打電話時,得到的卻是冷冰冰的“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時候的心情。 “小槿,”顧綿走到牧槿身邊,想碰她卻又不敢碰,“我來了。” 牧槿看了她一眼,眼里沒什么光彩:“哦?!?/br> 顧綿從沒見過這樣牧槿,就好像是……就好像了失去了靈魂。顧綿內心煎熬,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讓牧槿發(fā)現(xiàn)。她挨著牧槿坐下,湊過去給了她一個擁抱:“你別擔心,奶奶她肯定不會有事的。” 牧槿順從地把頭埋在她的肩上,“嗯”了一聲。 張素琴是下午醒過來的,再一次走過鬼門關,她的精氣神衰退了很多,反應也有些遲鈍。有的時候給她說一句話,她要過好一會才反應得過來。 醫(yī)生說這是正常的后遺癥反應,在鬼門關走了兩遭,她能有現(xiàn)在的狀況,已經(jīng)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顧綿卻依然覺得難以接受,她的“張奶奶”應該是精明能干的,不該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她。 牧槿面容憔悴,顧綿猜想她又是一晚上沒睡。她找了張床位,強迫牧槿休息,自己則陪著張素琴聊天。 張素琴反應慢,顧綿就耐著性子等她反應;張素琴思維跳脫,顧綿也跟著她的話題走。 醫(yī)生說多和病人交流有助于她恢復正常,雖然很難,但顧綿還是希望能夠再次看到那個精明能干的“張奶奶”。 牧槿這一覺睡到了天黑,連中午飯都沒有起來吃。眼看著時間已經(jīng)往九點鐘的方向走了,顧綿還是把牧槿喊醒了。一整天不吃飯,她怕牧槿的胃受不了。 張素琴已經(jīng)休息了,顧綿提議兩個人出去吃飯,順便再到處走走。 牧槿自然沒有異議,沉默地跟在顧綿身后。 醫(yī)院周圍沒什么好吃的,顧綿想著牧槿一天沒吃飯了,找了家飲食比較清淡的店。 吃飯的時候牧槿的話依然不多,顧綿給她夾菜她會吃,顧綿和她說話她會接,但她很少自己主動找話題。 看著默默吃著飯的牧槿,顧綿總覺得,牧槿像是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剛來C市時候的狀態(tài)。 不,不會的,顧綿給自己打著強心針,今時不同往日,她和牧槿一起經(jīng)歷了那么多,不會那么輕易就被她隔絕在外。 吃完飯,顧綿帶著牧槿沿著馬路溜達了一會。 這個點馬路上基本上沒了行人,只有偶爾呼嘯而過的車輛。 顧綿伸手去拉牧槿的手,牧槿瑟縮了一下,不過沒有躲開。 握著牧槿的手,顧綿心里總算踏實一些了。她醞釀了一會,終于把那三個字說出口了:“小槿,對不起?!?/br> 牧槿“嗯?”了一聲。 顧綿道:“我這幾天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都沒有顧得上你。” 牧槿沒有接話,顧綿苦笑了一聲,繼續(xù)說道:“我知道我這幾天的表現(xiàn)很糟糕,作為你的戀人,我應該和你共進退,而不是自我逃避。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讓你那么辛苦。你別生我的氣,我保證,我以后不會再逃避了,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敝钡侥悴恍枰业哪翘鞛橹埂?/br> “綿綿,”牧槿終于開口,說的話題卻讓顧綿有些不安,“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永恒不變的愛情嗎?” 顧綿不知道牧槿為什么要這么問,她思考了一會,實誠地回答道:“我不知道?!?/br> 牧槿看著顧綿:“你會永遠愛我嗎?” 顧綿毫不猶豫道:“會?!?/br> “只愛我一個?” “只愛你一個。” 牧槿笑了:“那就夠了?!?/br> 第105章 這次的聊天之后,牧槿恢復了以往的狀態(tài)。她周旋于學校和醫(yī)院之間, 兩邊都有顧及, 兩邊都不落下, 又回到了那個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牧槿。 顧綿也不再逃避, 她不用上課, 便一直留在醫(yī)院里照顧張素琴。經(jīng)過這幾天的康復訓練,張素琴的反應能力有所提升, 說話也更清楚了。 這期間張素琴沒有再提過牧槿“戀愛”的話題,也沒有在顧綿面前表現(xiàn)出一絲異常。顧綿知道她是心疼牧槿, 不想牧槿在高考前分心, 便也陪著裝“不知情”。 顧綿不知道事情最終會走向何種結果,不過她也不想浪費精力去想那些事情了。與其為了還沒發(fā)生的事情難過, 她還不如多花點時間替牧槿分擔壓力。 吳媛媛郭婷歡唐巍宇陳薛莉他們有時候會來醫(yī)院,不過高考近在眼前,大家的時間都不多, 他們往往待不了多久就走了。 陶錦這么久一直沒有出現(xiàn)過,只給顧綿打了幾個電話, 都是為她提供便利。比如給她找休息床位, 為她提供可以煮飯的廚房等等。 顧綿知道牧槿、陶錦以及張素琴三個人之間一定發(fā)生過什么事,不過他們不說, 她自然也不敢問。 日子就這樣看似平靜地過著,在張素琴出院的后一天,高三學子也終于迎來了他們學習生涯中最重要的高考。 六月七號,顧綿一大早便給牧槿準備好了營養(yǎng)早餐。陪著牧槿吃完早飯, 她又騎著車載著牧槿去學校。 ——為了讓牧槿以最好的狀態(tài)去參加高考,顧綿連車都不讓她騎,硬是爭取到了自己載她去學校的機會。 把牧槿送去考場之后,顧綿回家繼續(xù)準備午飯。待上午的考試快結束的時候,她又騎著車去考場外等牧槿出來。 高考兩天,顧綿這個不用參加高考的人比所有考生都要緊張都要累,她很怕牧槿受最近發(fā)生的事情的影響,所以一直盡力為牧槿營造著舒適的環(huán)境。 六月八號,牧槿考完最后一場考試,顧綿和她一起在縣中的cao場上坐了很久。 兩個人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地坐著,直到牧槿的手機突然打斷這場寂靜。 高中結束,兩個人的班里都有聚會。雖然顧綿沒有參加高考,最后的二十多天也沒有去上課,但當班長打電話說晚上有聚餐的時候,她還是說了要去。 雖然她和班上的人很多人并不交好,可畢竟一起生活了三年,散伙飯還是應該吃的——就算不是為了同學,為了老師她也要去。 而牧槿作為班長,班上的聚會更是不能缺席。 她因為沒有精力,把聯(lián)系酒店之類的事情交給了副班長和生活委員他們辦理,直到他們打電話來問“班長你在哪里,怎么還沒過來”,牧槿才結束發(fā)呆準備出發(fā)。 T縣稍微大一點的酒店就那幾個,顧綿班上聚餐的地方和牧槿班上聚餐的地方離得不遠。 顧綿把牧槿送到目的地,又和她約定好散會之后一起回家,之后才去自己班里的聚餐。 顧綿趕過去的時候班上的人已經(jīng)來得差不多了,好在吳媛媛給她占了位置,不然她都不知道該往哪里坐。 桌上有一半的人是顧綿比較熟悉的,還有一半的人她沒怎么打過交道。 大家互相點頭問好,等著晚餐開始。 散伙飯無非就是那幾個流程,老師致辭,學生敬酒,好朋友互訴衷腸,小情侶私定終身。 顧綿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好,所以從一開始就拿了飲料。好在坐在桌子上的都不是喜歡勸酒的人,所以她這頓飯吃得還算安穩(wěn)。 有人提著酒瓶一桌桌敬酒,有人喝多了大聲嚎叫著給心儀的女生表白,也有情侶因為志愿問題當場吵起來的,酒店里人聲喧沸,熱鬧非凡。 不過熱鬧是其他人的,和顧綿無關。她端著飲料去敬了老師,又聽吳媛媛聊了半天的八卦,之后便一直等著飯局結束,她好去接牧槿。 牧槿,牧槿,顧綿在心里默念著這兩個字,臉上不自覺帶上了笑,只有這兩個字是屬于她的,完完全全屬于她。 八點半,聚餐結束,還有意猶未盡的人組織著去唱歌,顧綿不愛唱歌,回絕了那人的邀請。和W吳媛媛說了一聲之后,她騎著車往牧槿那邊去了。 牧槿還沒有打電話過來,顧綿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能結束。她在酒店前面的花臺坐下,拿著手機玩貪吃蛇。 酒店旁的小巷子里隱隱有爭吵聲傳出來,顧綿剛開始以為又是哪對志愿沒談妥的小情侶在吵架,沒在意??呻S著那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大,顧綿發(fā)現(xiàn)吵架的兩人竟是牧槿和陶錦。 小巷子里燈光昏暗,顧綿看不起兩人的動作表情,只聽見陶錦在說:“我知道你不待見我,可這種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說白了,在這件事情里,我也是受害者。我現(xiàn)在不求別的,只想去看看奶奶,你連這個也要阻止嗎?” 牧槿不帶感情地說道:“奶奶她不想見你?!?/br> “你怎么知道奶奶她不想見我?你問過她了嗎?奶奶她不過是顧及到你的感受沒有說出來而已!”陶錦的情緒有些失控,“牧槿,你不可以這么自私,你以為奶奶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誰?是因為你!” “夠了!”牧槿怒吼一聲打斷陶錦的話,“這是我們家的事情,不用你管!” “你們家的事情?”陶錦冷笑一聲,問道,“牧槿,你真的打算讓牧家斷后嗎?” “斷不斷后都和你無關,我不想再看到你,請你讓開!”牧槿說完,一把推開陶錦,往公路上走了。 顧綿迅速躲在角落里,以免牧槿發(fā)現(xiàn)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躲,但是潛意識里,她不想牧槿知道她聽到了這些談話。 牧槿的身影慢慢走遠,陶錦也轉身回了酒店。顧綿從角落里出來,騎著車往來時的反方向走了一段路——做戲要做全,她需要營造一種自己還沒有來過這里的假象。 過了有十多分鐘,顧綿接到了牧槿的電話。電話里牧槿語氣如常地告訴顧綿自己班里的聚餐結束了,問顧綿還要多久。 顧綿也很配合,說她這邊的聚餐也結束了,她正在往牧槿那邊趕,讓牧槿再等她一會。 掛了電話沒多久,顧綿“趕”到了牧槿聚餐所在的酒店。牧槿就在她剛剛站過的地方等著她,顧綿打了一下鈴,牧槿立馬抬頭看過來了。 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這個時候路上基本上沒人。顧綿一路上和牧槿說著聚餐時候發(fā)生的趣事,和之前無數(shù)個兩人一起回家的夜晚一樣。 路燈下兩個人的影子親密地重疊在一起,看著前方,顧綿第一次希望這條路可以沒有終點。 兩人到家的時候張素琴已經(jīng)睡了,顧綿把牧槿送到屋里,轉身要回自己家——為了不刺激到張素琴,她這幾天沒和牧槿一起睡,都是回自己家那邊睡的。 “綿綿,”牧槿叫住顧綿,開口道,“今天晚上就在這邊睡吧。” 顧綿有些動搖。這么久牧槿一直忙于學習忙于考試,兩個人雖然天天都能見面,但在一起的時間并不多。牧槿想和她一起睡覺,她又何嘗不想和牧槿一起睡。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聊聊天也好。 張素琴的房間里傳來壓抑的咳嗽聲,顧綿回過神,回絕了牧槿的提議:“算了,我還是回那邊睡吧。你晚上好好睡一覺,這段時間辛苦了。” 牧槿緩緩扯出一個笑,點了點頭:“好吧,那你早點休息?!?/br> 顧綿看著牧槿的那個笑,幾乎要脫口而出“我就在這邊睡”。不過張素琴的聲音打斷了她:“小槿,是你回來了嗎?” “對,奶奶,我回來了。”牧槿往張素琴的房間去了,留下顧綿一個人。 客廳里老舊的時鐘發(fā)出“嘀嗒、嘀嗒”的聲響,顧綿站在那里,突然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高考完之后的幾天里,牧槿基本上都在陪張素琴。她陪她上街,帶她逛公園,甚至還和她一起納鞋底。 顧綿自然也和她們一起,她善于活躍氣氛,又自帶幽默體質,經(jīng)常說些打趣的話逗樂張素琴和牧槿。 三人之間的氛圍還算和諧,日子也過得很“平靜”。不過顧綿知道,這種所謂的“平靜”,早晚有一天會被現(xiàn)實戳破。 而她所能做的,就是在炸.彈爆炸的時候,盡量保證張素琴和牧槿少受傷。 這天晚上,顧綿準備睡覺的時候,突然大姨媽來訪。 家里沒有衛(wèi)生巾,衛(wèi)生巾都在牧槿那邊。這個點出去買太晚了,顧綿打算過去拿點。 張素琴家里大門小門里里外外的鑰匙顧綿都有,她也不想叫牧槿起來給她開門,自己拿著鑰匙開門進去了。 客廳里的燈還亮著,顧綿徑直走了進去。她剛想開口喊牧槿,便聽到張素琴房間里傳來的談話聲:“所以小槿啊,你就接納阿錦好不好?奶奶沒別的意思,只是不想你以后無依無靠?!?/br> 聽到這話,顧綿整個人都怔住了。她提著一顆無處安放的心,屏著呼吸等牧槿的回答。 過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那么久,顧綿聽到牧槿用嘶啞的聲音回答道:“好。” 石頭落下,世界崩塌。顧綿知道,牧槿需要她的時間結束了。 第106章 六年后 “黃先生不好意思,我這邊堵車了, 可能要晚幾分鐘才能到?!?/br> “沒關系, 我們也才剛到, 你慢慢來, 不用急?!?/br> “實在是不好意思, 我會盡快趕過去。”掛了電話,顧綿拿著包開始了狂奔。雖然對面說了“不用急”, 但對他們而言,讓客戶等自己是大忌。 一年前, 從體校畢業(yè)的顧綿陰差陽錯之下成了為某房地產(chǎn)公司的一名銷售人員。 她對房地產(chǎn)不熟悉, 對銷售更是不熟悉。但那個時候她身邊的同學都找著工作了,她心里急, 匆匆忙忙簽了三方。 顧綿最初的想法是先在這行做著,把生活維持下去。后期如果實在做不下去,到時候再找其他工作。 出人意料的是, 顧綿在工作中如魚得水。不知道是不是和她耿直真誠的性格有關,和她聊過的客戶都很信任她。很多客戶自己在她手里簽了單, 還推薦親戚朋友來她這里。 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 顧綿的業(yè)績突飛猛漲,成為了同樓盤推銷員中的佼佼者。 緊趕慢趕到了約定的地點, 顧綿連聲道歉:“黃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被叫“黃先生”的男人長得溫文儒雅,性格也極好。他面帶微笑, 安撫道顧綿:“沒關系,我們也才剛到。對了,這是我未婚妻,我今天主要是想讓她來看看房子。” 顧綿順著黃先生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張有些熟悉的臉出現(xiàn)在她眼前。 “你是……綿綿?”那人看著顧綿,遲疑地問道。 顧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喊道:“思思?” “真的是你呀,”肖思思笑了,露出顧綿熟悉的酒窩,“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呢?!?/br> 他鄉(xiāng)遇故知,顧綿情難自禁,上前一步抱住肖思思:“你這些年去哪兒了啊?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br> “我一直在Q市?!毙に妓蓟乇ё☆櫨d,拍了拍她的背,“你呢,怎么來Q市工作了?” “我在這邊讀的大學,畢業(yè)之后就在這里找了工作?!?/br> 眼看兩人有長久交談下去的趨勢,“黃先生”適時插嘴道:“那邊有咖啡廳,不如我們一起過去坐坐吧?!?/br> 顧綿和肖思思也覺得大馬路邊不是敘舊的好地方,同意了他的提議。 肖思思放開顧綿,指著“黃先生”有些不好意思地介紹道:“對了綿綿,這是我未婚夫,黃書逸?!?/br> 顧綿對黃書逸的印象還不錯,聞言熱情地回應道:“黃先生你好,我叫顧綿,是思思的好朋友?!?/br> “我知道,思思經(jīng)常提起你?!秉S書逸笑道,“思思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直接叫我書逸就行了,不用那么生分?!?/br> 顧綿從善如流地改了口。 到了咖啡廳,黃書逸安頓好顧綿和肖思思,借口自己還有事,結賬先走了。 顧綿看著黃書逸離開的背影,對這個人的印象又好了一些。她收回視線,看著對面的肖思思,突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思思,你這些年來……還好嗎?” “挺好的,”肖思思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看起來不像是在說假話,“剛出來的那年可能會比較辛苦,但是后來就好了,因為我碰到了我的老師?!?/br> 當年肖思思從家里逃出來,全身上下只有兩百多塊錢。她坐火車來到了與C市相鄰的Q市,想找工作卻處處碰壁——她那個時候還不到十五歲,沒有人敢用她。 肖思思憑著一股怒氣從家里跑了出來,心里只想著逃離那個地方,以后自己掙錢養(yǎng)活自己,卻沒想過她根本連掙錢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