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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嫡女復(fù)仇實錄在線閱讀 - 第19節(jié)

第19節(jié)

    傅月明聽著,也不動氣,只將手里的茶吃了半盞,放才笑道:“姑媽倒是盡為傅家打算,只是這傅家門里只怕還輪不到姑媽來主事。姑媽也不想想,這一個出了門子的姑娘回來照管家事,算怎么回事?姑媽是不是忘了,這家門姓傅,不姓唐?!?/br>
    唐姑媽不料她竟當(dāng)面說出這樣狠絕的話來,且半分情面不留,登時惱羞成怒,待要同她理論,她說的卻又字字在理。若要同她叫嚷,又失了長輩身份。再者,兄長出了遠(yuǎn)門,鞭長莫及。那嫂子本就與自己有些夙愿,嫌隙已久,自然不會出來讓自己插手家事。她原本打的主意,趁著陳杏娘病倒,傅月明又是個丫頭片子,這時候必定六神無主,只消拿出幾分本事,一拳打到了她。這傅家內(nèi)務(wù)的權(quán)柄,還不是如探囊取物?誰知,傅月明人雖小,主意卻拿的穩(wěn)。一夜過去,傅家絲毫不見紛亂。自己過來說話,倒讓她一個晚輩拿話給僵住了,上不上下不下,再坐著又沒什么意思,走了卻又失了身份。

    又想著一家子的倚靠,唐姑媽少不得暫且含忍了這口氣,滿臉堆笑向著傅月明說了些軟和話。傅月明只含笑吃茶,待聽不聽的。唐姑媽便問道:“怎么不見二姑娘?嫂子病了,她橫豎也是嫂子膝下的女兒,怎么不來服侍?”傅月明笑道:“她犯了點兒錯,太太的意思,先扣起來了,待老爺回來再發(fā)落?!碧乒脣屄?wù)f,登時閉口不言。

    半日,丫頭冬梅進(jìn)來說道:“門上小廝來報,說林家打發(fā)人送了一抬禮物過來,請姑娘示下?!闭f畢,便將帖子遞了上來。傅月明先自一怔,立時問道:“這林家近來倒是奇了,怎么時常打發(fā)人來?今兒又為的什么,又送禮過來。”冬梅道:“來人說是他們家姑娘聽聞咱們家太太病了,特特打發(fā)人來問詢,問太太的安,還送了些禮物過來?!备翟旅髀犞?,就展開那帖子,見上頭寫的果然是些問候之語,用詞倒十分殷切,慰問之意甚濃,落款還是那林小月。

    傅月明看過帖子,想了一回,先說道:“倒不好冷落了人家的家人,先叫來升款待人家些酒飯,切莫簡慢了。待我看看,這帖子怎么個回法?!倍仿劼?,便去了。唐姑媽在一旁,伸頭探腦,聽的怔怔的,待冬梅出去,方才回過神來,又陪笑問道:“大姑娘怎么不問問,這林家當(dāng)真送了一抬禮物過來?這可不是薄禮了,林家可是當(dāng)真看重咱們家的,姑娘可不要怠慢了人家,倒得罪了人?!?/br>
    傅月明微微一笑,望著她說道:“這點子道理我還明白,不消姑媽說。”說完,也不理睬唐姑媽,就叫桃紅拿了筆墨帖子過來,待寫時又想起:我是一個姑娘家,這樣寫貼去回,倒似是不大便當(dāng),難免使的筆墨外流。想了想,便向桃紅說道:“你去叫小廝,把季先生給請來?!?/br>
    ☆、第六十七章 允諾

    桃紅聽說,走去傳話。

    唐姑媽才待問,就聽里間傳出動靜。陳杏娘披著衣裳,散了頭發(fā),叫冬梅攙著走了出來。

    二人一見,趕忙起身,慌著扶陳杏娘坐下。傅月明便說道,“母親出來做什么,這病才略好些,是不能cao勞的?!标愋幽镒耍蚋翟旅餍Φ?,“哪有你說的那樣厲害,躺了這許多時候了,倒想起來走走。我在里頭聽見外頭亂吵吵的,知道是姑太太來了,就過來瞧瞧?!?/br>
    唐姑媽心中有鬼,怕方才的話被她聽了去,連忙遮掩笑道:“我今兒一早起來聽說嫂子病了,特特過來探望的。方才是同月兒詢問嫂子的病情,不想話音兒略高了些,就吵到了嫂子?!闭f著,又故作關(guān)切問道:“嫂子現(xiàn)下覺得如何?這病是怎么起的?如今時氣不好,顛寒作熱的,倒要仔細(xì)受涼,染了風(fēng)寒可不是鬧著玩的。”陳杏娘臉色雖不甚好,卻有些精神,微笑說道:“倒是讓姑娘擔(dān)心了,我這也不是風(fēng)寒。而是因家里小孩子不懂事,做了些錯事,將我這肝氣病給氣發(fā)了。大夫才說的,吃藥還是其次,只要凝神靜養(yǎng)才好。若是再受些氣惱,這病只怕拖到老爺回來,也好不起來呢。”

    傅月明一聞此言,立時便知母親言下之意,便蓄意笑道:“母親說的是,父親同母親的情分是最好的了,往日里母親病時,都是親身在榻前照料,寢食難安,衣不解帶,定要母親好將起來才罷。若是父親回來,聽聞母親是被氣病下的,還不知要怎么樣呢。都是一家子人,紅了臉也不好看。若是弄到難見面,那就更不好了?!闭f著,便向唐姑媽笑問道:“姑媽且說,我說的是不是?”

    唐姑媽哪里聽不出這母女二人的意思,只陪笑說道:“月兒說的,然而這大夫的話也不可全聽,藥也不能渾吃。若是真有些手段就罷了,就怕是些耍嘴皮子的搗鬼,騙錢不說,還延誤病情?!备翟旅餍Φ溃骸芭c愛玉meimei診病的宋大夫倒好?!碧乒脣屢娫掝^對路,趕忙說道:“那宋大夫倒十分老成,醫(yī)術(shù)也很高明。”傅月明笑道:“與母親瞧病的,就是這位宋大夫了。”唐姑媽被這話噎的啞口無言,只得不言語了。

    傅月明便向陳杏娘說道:“姑媽過來說愛玉meimei身子好了許多,我想著既這么著,不如叫愛玉meimei回家去住。也省的姑媽天天兩頭跑,勞碌身子。已經(jīng)自作主張打發(fā)小廝套車去了,母親覺得呢?”陳杏娘點頭說道:“你說的很是,就這樣辦罷??傇谠蹅兗易≈?,叫你姑媽來回跑動也不是個事,姑太太那邊每日事情也不少的?!碧乒脣屩链藭r,當(dāng)真是無計可施了,先前已把話說滿了,跳入坑中方才察覺,這會子只是有苦說不出,又不好硬賴著不走。原本還有傅薇仙幫襯著一二,如今卻連傅薇仙也失了勢。

    說著話,外頭小廝先進(jìn)來報道:“季先生請到了?!?/br>
    陳杏娘聽說,連忙起身,驚問道:“無事請他來做什么?”傅月明趕忙說明了緣故,陳杏娘好不責(zé)怪道:“你這孩子,怎么也不先知會我一聲,做事這等的魯莽!”說著,便快步往里屋去。臨去時,又放了一句話道:“且不要讓他進(jìn)上房來?!备翟旅鳚M口應(yīng)著,待太太進(jìn)屋,便同那小廝吩咐道:“請先生到后堂上坐坐罷,我即刻就來。”說著,略遲了遲,又叮囑了一句:“有收著的上好龍井,記得燉一盞上去?!?/br>
    打發(fā)了小廝離去,傅月明也不理睬唐姑媽,只叫桃紅拿了鏡奩過來,對鏡理容。

    唐姑媽也聽過季秋陽的名字,知他是家中請的教書先生。因知是特為陳杏娘的侄兒聘下的,傅月明不過是個由頭罷了,便就腹誹頗多。然而才同傅月明口角了一場,又哪敢再生事端,只笑著明知故問道:“月兒這會兒子請先生過來做什么?”傅月明正眼也不望她,只拿口脂在唇上略點了幾下。唐姑媽見她不瞅睬,面上下不來,雖有些訕訕的,究竟是有了年紀(jì)的人,臉皮老厚,又陪笑問道:“適才月兒說帖子不好回的,請這先生來,可是為這事兒?若是如此,依著我說,倒是小題大做了。你表哥見在外頭鋪子里做事,有這樣的事,叫他來寫了帖子回了不就是了?他文墨上倒也算通,回個帖子不是難事。何必再請什么先生來家?!?/br>
    傅月明打理妝容已畢,叫桃紅重新收了妝奩,只說道:“去外頭瞧瞧,看小廝車套下沒。再去愛玉姑娘房里看著,綠柳一個怕收拾的慢,你去搭把手。完事了,就伺候姑太太回去?!毖援叄共辉倮頃?,徑自向外去了。將唐姑媽一人丟在堂上,臉紅了半日。

    傅月明走到后堂,果見季秋陽立在西墻下,正看墻上掛著的一幅字畫。

    聽見裙子響動,季秋陽轉(zhuǎn)過身,見是她來,微微一笑,先未言語。待她走至跟前,方才問道:“這會兒叫我過來,可是有事?”傅月明淺淺一笑,說道:“有一樁事,我心里沒個主意,一時又不找到個可靠的人商議,只好請你來商量了。”言畢,便將林家送禮一事并前番下帖邀請賞花的事兒說了,又道:“我心里好生奇怪,這林家同我傅家素來是沒什么相交的。怎么忽然就這般熱絡(luò)起來?你是個讀書明理的人,又見多識廣,你倒說說看這是個什么緣故?”

    這其內(nèi)的緣故,季秋陽自然是心知肚明的,然而卻是不好同她直說的。只略想了一陣,便說道:“林家近來也做了些生意,雖是有那樣個家世,到底是才入手,想結(jié)交些城里的老成生意人,倒也是情理之中。傅員外如今又不在家,拿男人的帖子過來自是不合適的。故而就借著他家姑娘的名號,同你們親近親近。”

    傅月明只是不解,又問道:“這林家好端端的,倒為什么忽然做起生意來了?林知府做著那么大的官,聽聞又放過兩次明保的,指日就要升遷。他家夫人,又是出身名門貴胄,他是稀罕這個錢的?”季秋陽莞爾道:“你不知,做官縱然有勢,卻未必有錢。林知府素日為官還算清廉,朝廷給的俸祿也不過爾爾,他是個草芥起家,科舉入仕的,起根立地上沒有。想在這上頭多弄幾個錢來貼補(bǔ)家用,也沒什么稀奇?!备翟旅髀犃?,忽而問道:“你怎知林老爺為官清廉?你同他有相交么?”季秋陽微怔,轉(zhuǎn)而笑道:“你這話問的,叫我怎么說?他是本方知府,我只是個廩生,怎會相交?倒是他家公子,我們很熟,看他素日做派,不是那紈绔子弟,吃穿用度也很是尋常。再者,看林知府平日里行事,我故而這般說。倒是你耳尖,偏揪著話頭不放的?!?/br>
    一席話畢,又怕傅月明再問些旁的,一時說走了嘴,看四下無人,將她拉在懷里,低低笑問道:“你說尋不著個可靠之人來商議,那你怎么就想到我了呢?”傅月明不防他如此行事,一時粉頰紅透,雖覺羞赧,卻也任他抱了,只輕聲回道:“你說這話,是來慪我的?我若不覺著你可靠,能同你這樣好么?”嘴里說著,忽又仰頭望著他的眼睛,臉上正色道:“我今兒同你說明了,我可是認(rèn)準(zhǔn)了你的,我的終身系在你身上。你若是日后生出異心來,那我可同你沒完沒了。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行起事可沒那許多顧忌!”

    季秋陽見她如此問來,唇上含笑,不答反問道:“那你呢?你若變了心,又要怎樣?”傅月明將他一推,說道:“我連名節(jié)都不甚顧忌了,你還要疑心么?”季秋陽笑道:“那便是了,只要你不變心,這一世你就同我綁在一起了。”傅月明臉上又紅,嘴里說道:“你主意倒拿的穩(wěn)的,我父母不答應(yīng),你要怎么樣?”季秋陽微頓了頓,說道:“我自有法子,你卻不必憂心?!?/br>
    傅月明見他話說的極滿,心里卻并不安定,傅沐槐就罷了,陳杏娘的心事她知曉的甚是貼切。以季秋陽當(dāng)下的情形,是斷無點頭的道理。她每日除要周旋家中人事,還為此事焦慮不已,冥思苦想?yún)s始終不得個妙法。今既見了季秋陽,便將拿話來相問。

    她聞得季秋陽這般說,不覺說道:“你倒有什么法子呢?我母親心心念念只要我嫁進(jìn)官宦人家里去,你如今沒個立錐之地,就這樣來提親,定然是不成的。若說考個一官半職出來,那倒也罷了。只是我年紀(jì)漸長,這兩年間怕是家里就要說親了,可等不了太久。到了那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由不得我不依呢?!?/br>
    季秋陽并不答言,只環(huán)著她,半日方才說道:“這些事,我心里都明白,你不必?fù)?dān)憂。我既然答應(yīng)了你,日后必然風(fēng)光娶你過門?!备翟旅髀犝f,垂著頭,細(xì)聲細(xì)語道:“還有一樁,我家里沒有子嗣,香火上甚是艱難……”她一語未休,季秋陽早已說道:“我的脾氣你知道,我是不入贅的?!?/br>
    傅月明知曉他性情,聞得此語,便不言語了。季秋陽摟著她,懷里玉軟香溫,低頭又見嫩頰粉頸,不禁心中一動,便要低下頭去。傅月明卻早有察覺,將手一推,便跑了開去,立在一邊望著他笑嗔道:“以往倒沒瞧出來,你竟然這般的沒正形!”

    ☆、第六十八章 請外援

    季秋陽被她掙脫開去,倒也不相強(qiáng),只莞爾道,“若我同你規(guī)規(guī)矩矩,同旁人這樣沒正形,你便高興么,”傅月明將身一扭,不肯答話。季秋陽上前拉了她的手,低聲說道,“上一世,我就是太規(guī)矩,才叫旁人趁虛而入。這一世,我可不會再重蹈覆轍了?!备翟旅鞔故撞谎?,兩頰紅透,半晌才細(xì)聲細(xì)語道:“不說這個了,你還是先替我把帖子回了?!奔厩镪柭犝f,便走到桌前。傅月明早命小玉拿了筆墨過來,季秋陽當(dāng)即飽蘸濃墨,就寫了一封回帖,臨末又問道:“落款寫誰的名字?”傅月明微一遲疑,說道:“他們家既是姑娘寫來的帖,還是拿我的名字去回合適些?”季秋陽微微一頓,便沉吟道:“但只一件,傅家你并不主事,當(dāng)家的還是太太,寫你的名字似是不大妥當(dāng)。我瞧,還是寫你母親的名字罷。”

    傅月明聽此話在理,便沒多言,待季秋陽寫了帖子,她便將帖子封好,交予小玉,叫送到外頭,另吩咐人到上房問太太要了一兩銀子,打發(fā)來人。

    待桃紅去了,季秋陽方又問道:“這家里的事,怎么現(xiàn)下都是你來打理了?”傅月明點頭說道:“不錯?!北銓㈥愋幽锷砣炯卑Y一事講了,又說道:“母親病著,下不得床,父親又出了門,外祖家中有事,一時也過不來,我只好擔(dān)起來了?!奔厩镪栃Φ溃骸澳阈惺碌故浅练€(wěn)的,只是這家務(wù)里頭的彎彎繞繞,我往日冷眼看著也著實不少,你可打理的來么?”傅月明說道:“沒吃過豬rou,還沒看過豬跑?這么些年,瞧著太太行事,我也早學(xué)了些去了。再說,這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br>
    正說著話,小玉又打外頭進(jìn)來,說道:“姑娘,外老太爺家的小廝雙喜來了。”

    二人聽說,季秋陽也不動身,傅月明便說道:“叫他進(jìn)來罷。”桃紅出去傳話,不多時雙喜走了進(jìn)來。望著傅月明請安已畢,便說道:“大姑娘,老太爺打發(fā)小的過來,傳話太太并姑娘得知,我家太太昨兒病又重了,老太爺這幾日就不過來了,還望太太并姑娘多多保重。”傅月明聽畢,心里略一計較,便說道:“你回去回話,太太同我都上覆太爺,說我們都知道了。舅太太身子不好,我們也焦心的很。本要再過去探望的,然而太太又病了,走不開身,請?zhí)珷斠娬徚T?!闭f著,吩咐小玉叫管家來升開庫房,包了些補(bǔ)品并零碎吃食,交予雙喜,又笑道:“這里忙,我就不留你吃茶了?;厝ネ闾珷斦f,待改日太太好了,我們再過去瞧舅太太?!彪p喜連連應(yīng)下,見無別話,就去了。

    打發(fā)了雙喜,季秋陽方才說道;“傅員外不在家,又逢著太太病倒,正是要人看門的時候,陳孝廉卻不來了?那陳家娘子病的當(dāng)真有這般重?”傅月明先不答話,叫小玉重新燉了茶上來。一時茶得了,她親手捧了一碗遞與季秋陽,方又說道:“你不知,前番我同母親到外祖家去,鬧出一場事端。外祖想必為這事氣惱了,故而如此?!奔厩镪柭犜挸鲇幸?,便問道:“什么事端?倒值得他一個長輩同你們晚輩置氣?”傅月明想了一會兒,才待張口,臉卻先紅了,低著聲音將那日的事由講了,又說道:“母親不依,又想到他們打的主意,心里實在生氣,當(dāng)面就給了舅母難堪。想必舅母又添油加醋的講給外祖聽了,外祖也動了惱,故有此舉?!?/br>
    季秋陽聽了,不置可否,只說道:“我素日里冷眼看著,他們同你家走的這樣近,想必是有些自己的盤算的。然而陳孝廉于我也算有些恩義,我倒不好拆人家的臺,壞人家的事。”傅月明聽說,奇道:“他卻同你有什么恩義了?”

    季秋陽笑道:“早前,我想到你家來,卻沒個由頭。傅員外并沒要同你延請先生,我怎好來毛遂自薦呢?無法之下,只得先在山陽書院里講學(xué),以圖結(jié)交些這徽州城里的名士,看看有無機(jī)遇。果然你外祖也到那里頭去,想為你那表哥請個老師。他家的情形,你心里也明白,不必我多費什么功夫,這事兒便成了。如此一來,陳孝廉于我豈非有舉薦之功?非但如此,還有作伐之恩呢。有這樣的恩德,我自然不好壞他的事,我們各盡其力也就是了。”嘴里說著,一雙眼睛卻望著傅月明,笑個不住。

    傅月明聽了,想及早先自己想了多少法子,要把他請到家來,原來全在他算計之中,又氣又笑,既喜既惱,便伸手在他身上打了一下,嗔道:“你這人,當(dāng)真是壞透了!什么都捏在手心里的,凡事都依著你的意思走了,你拿的死死的,還說什么各盡其力!”季秋陽便就勢一拉,環(huán)著她笑道:“那也是你許我的,若非如此,我又怎么能拿的這樣穩(wěn)呢?”傅月明紅著臉低聲道:“別發(fā)訕,仔細(xì)人來瞧見?!奔厩镪栃Φ溃骸岸冀心銛f開了,哪還會有人來呢?再一則,適才你怎么不說有人來呢?”

    兩人說笑了一陣,究竟是傅家的后堂,也不敢過于放肆,說了些私密話,就散開了。季秋陽看時候不早,便說去。傅月明送他出來,又說道:“外祖既不肯來,家里一時有個客到,沒人能招呼的,你能過來替我打理兩日么?”季秋陽微一沉吟,說道:“倒也無甚不可,我橫豎一個單身人,并沒什么事情。只是怕你家人說話。”傅月明笑道:“你肯就是了,太太跟前我自會去說。至于旁人,傅家還沒他們說話的余地。”季秋陽聽了,一笑就去了。傅月明方又回堂上,叫來升媳婦將一日賬簿送來,核算賬目。

    這一日再無別事,只是家里采買貨物,又有仆婦丫頭們置辦冬衣等事,這些散碎事宜處置起來,倒也當(dāng)真不少。待得諸事了畢,已是日西時分,傅月明看看時候已將不早,便吩咐將晚飯拿到上房里去。她自家先回房去換了件衣裳,又重新梳了頭,方才過去。

    陳杏娘的精神好了些,正歪在炕上,同冬梅說些閑話。見她進(jìn)來,便即坐起身來。

    傅月明進(jìn)屋,便埋怨冬梅道:“太太還在養(yǎng)病,你怎么叫太太下床了呢?”冬梅撅嘴道:“太太定要下來,我勸不住,如今姑娘又來說我,當(dāng)真叫我這丫頭難做呢?!标愋幽锵蛩Φ溃骸澳阋矂e要錯怪了冬梅,是我躺了一天,想下來散散?!币蛴謫柕溃骸奥犅勀惆涯愎脣屚砻靡坏浪妥吡??”傅月明說道:“不錯,既然姑媽說了愛玉meimei的腿不打緊了,還在咱們家住著做什么?早些送了這瘟神去也好?!标愋幽镱h首道:“你倒是快刀斬亂麻的,只是怕你爹回來要責(zé)怪?!?/br>
    傅月明笑道:“母親不要多慮了,看唐姑媽來這幾月,在咱家生了多少事。我料著父親心里未必痛快,母親不要擔(dān)心,不成到時候我去說就是了?!标愋幽镄Φ溃骸澳氵@是孩子話,大人的事兒,倒叫你一個孩子夾在里面么?自然是我去說了。”說著,又問了幾件事,傅月明一一答了。陳杏娘見她處事沉穩(wěn),條理分明,家務(wù)打理的甚是精細(xì),心里也歡喜不盡,就說道:“這才是大家做派呢,有這樣的氣度本事,日后才好做官太太的。”

    傅月明不愿接這話頭,只叫冬梅把飯端來,張羅著與陳杏娘吃飯。陳杏娘只道她面皮薄,聽到終身之事羞臊的緣故,并不疑有他。

    吃飯間,傅月明見陳杏娘興致尚好,便把外祖今日打發(fā)人來并請季秋陽相助一事說了。陳杏娘聽了,娥眉微蹙,嘴里說道:“父親竟這樣糊涂!這時候了,還來同咱們添亂。我病著,家里若不是有你撐著,只怕早叫你那姑媽奪了權(quán)去了。父親不說替咱們想想,倒這時候來落井下石了!”嘴里說著,臉上轉(zhuǎn)瞬就見紅了。

    傅月明眼看她惱怒起來,連忙拿話勸解,又說道:“舅母病了也是個實情,外祖走不開身也是有的。母親大可不必為了這事生氣,一則自己身子要緊;二來,究竟還是親戚情分。倒不是我編排母親的不是,當(dāng)日母親就是不依,也不該和舅母那樣吵鬧。弄到這個尷尬境地,日后咱們同外祖家還來往么?母親又沒旁的親眷,我今兒雖把唐姑媽攆離了家門,到底不是離門離戶的。日后若有些什么變故,誰來幫咱們?”

    陳杏娘聽了她的言語,閉口了半日,良久才道:“你說的也有理,然而我這脾氣就是壓不住的。弄成這樣,可怎么為好?”傅月明又笑道:“母親倒也不用煩惱,外祖同母親究竟是骨rou至親,舅母又還指望咱們家拉扯呢,壞也壞不到哪里去。待過了這兩日,擺一桌酒席請了他們一家過來,將些軟和話說去,笑開了自然就沒事的?!标愋幽稂c頭道:“也只得待我好起來再說了?!鞭D(zhuǎn)而又問道:“你方才說,請了季先生過來?”傅月明面上微紅,應(yīng)了一聲“是”,又連忙說道:“外祖不肯來,家里沒個男人,一時來了客人不能沒人招呼——都是父親生意場上的朋友,得罪哪個好?也要吃人笑話咱家失了禮數(shù)。先生在咱家也很有幾日了,又是個讀書人,這迎還送往的禮數(shù)規(guī)矩自然是不差的。我故而大膽自作主張,請了他過來。母親以為如何?”說著,兩眼瞅著陳杏娘,心中頗為惴惴。

    卻見陳杏娘放了筷子,凝眉不言,半晌緩緩開口道:“倒是條好計。”

    ☆、第六十九章 賤奴欺主

    傅月明乍聞此言,倒還疑是自己聽錯了。卻聽陳杏娘又道,“你倒是想了個好法子,若是咱們?yōu)榧抑袩o人,只顧求到父親家里。難保不讓他們以為,咱們有求于他,受其所制。如今這樣倒是好,也叫他們知道,咱們不是離不得他們。這受制于人的滋味,是不大好過的。再一則,咱們欠下的人情越多,他們往后再開口求親,就不好推拒了。”傅月明聽了母親言語,心里甚是歡喜。她本憂慮這般自做主張,要惹母親數(shù)落,連帶著季秋陽也不招待見了。幸而陳杏娘心中另有顧慮,并未見責(zé)。

    正在歡喜,卻聽陳杏娘又說道:“只是他一個外人,在咱們家?guī)兔?,不倫不類的,人若問起來,要怎么說呢?他又是個未婚男子,沒得讓人看喬了?!备翟旅餍闹形⑽⒁粍?,欲待說些什么,心里只覺不大好,那話也就沒有出口。只是說道:“這倒不妨事,咱們家并沒什么親近眷屬。就是外祖有話說,一則季先生是他薦來的,他若要指著這個說事,他也脫不了干系;二來,女兒在這兒說句不中聽的,外祖又不姓傅,咱家里怎么行事,他管的了么?”陳杏娘聞言,想了一陣,方才微微頷首,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傅潑皮也被官府拿了去,想來一時也不會有人同咱們?yōu)殡y了?!闭f著,又嘆了口氣,道:“老爺才出去多少日子,家里就出了這么多事。這家中沒個男人支撐門戶,總是不行的!”

    傅月明聽了這話,倒不好接口,只低頭吃飯。陳杏娘倒也沒再言語,母女兩個吃飯不提。

    待吃過了飯,傅月明又服侍陳杏娘吃了藥。陳杏娘還在病中,精神不濟(jì),就說到里頭躺躺。傅月明便同冬梅一道將她攙入里間,安頓睡下。她自家也略覺有些困倦,便吩咐了冬梅幾句,到外間炕上躺了。

    才合眼沒多少時候,就聽外頭一陣嚷亂,傅月明只得又起來,扒著窗戶向外望去。卻見來升媳婦正揪著一個丫頭,連喝帶罵的往這邊走。心里只忖道:她明知道太太病著,要靜養(yǎng),什么事定要這會子來鬧騰。因就吩咐小玉道:“你出去問問,看什么事,若是不急就等我睡起來再辦。要是急呢,現(xiàn)下就帶進(jìn)來。”

    小玉得了吩咐,便走出屋外。少頃,又轉(zhuǎn)回來,向她說道:“來升媳婦說近來廚房總丟些東西,今兒午后可就逮著那丫頭偷吃東西,來回太太,說要攆出去?!备翟旅髀犃耍阏f道:“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這會子來吵鬧!你去對她說,就說我的言語,先把那丫頭關(guān)起來,待回來太太好了再發(fā)落。太太好容易才略好些,又被攪鬧的病重起來,就是她的罪愆?!毙∮衤犨^,出去傳話,傅月明這才又睡下。

    待歇了約莫半個時辰,傅月明起來梳頭洗臉,叫小玉重新燉了盞茶上來。先到里頭去看陳杏娘,見她還睡著,就沒打攪又走到了堂上。這邊,便陸續(xù)有人來回事并支領(lǐng)錢米等。

    傅月明料理過幾樁瑣碎事情,來升媳婦子便將那丫頭領(lǐng)上來,喝令她當(dāng)堂跪下,又陪笑向傅月明道:“姑娘,近來咱家廚房里頗不清凈,總是少東少西,廚房上灶的媳婦們查來查去,總沒個分曉。今兒午后,我到廚房尋香芹說話。才進(jìn)廚房,就見一人窩在灶后面,喊也不出來,叫也不出來。沒奈何,我只得走過去,可可兒的就見這丫頭蹲在地上,滿身的碎點心渣滓。想必她適才正在偷吃什么,叫我抓了個正著。這便押她來見姑娘?!备翟旅髀犃藖砩眿D子的言語,將那丫頭打量了一番,見她左不過十三四的年紀(jì),差不多與小玉一般大,穿著一件青色扣身衫子,身子十分瘦小。認(rèn)得是家中管采買的家人來昭的女兒彩兒,目下在灶上管燒火。

    傅月明認(rèn)出這丫頭,心內(nèi)便已明了:來升有個遠(yuǎn)房侄子也在傅家做事,來升見采買是個肥差,便總想謀來交予他管。然而這來昭也是傅家的老人,又是個老成實在之輩,傅沐槐夫婦頗為信任,等閑不能更換。來升暗中懷恨,令媳婦暗設(shè)埋伏,唱了這一出也是有的。然而這丫頭也未必就干凈了,怎么料理卻是個難事。若是不處置,則叫一家下人看她無威可立,甚而有樣學(xué)樣,往后她在這家中再別想管人。但若順了來升的意,又未免縱了他的氣焰,倒叫他更飛揚跋扈起來。

    她心中思忖,一時沒有發(fā)話。滿堂人皆望著傅月明,靜觀她如何行事。

    少頃,她微微一笑,當(dāng)即向彩兒問道:“管家說你偷盜廚房的物事,可有此事?”那來升媳婦見問,不待彩兒說話,趕忙回說道:“姑娘,我親眼望見她躲在灶臺后頭偷吃東西,人贓俱獲,這可不會有錯?!备翟旅饕娝蹇冢挥X面上微慍。小玉便在一旁斥道:“姑娘問話問著你來?你在一旁插嘴插舌!jiejie也是辦老事的人了,怎么今日竟這等糊涂起來!”一席話,說的來升媳婦面紅耳赤,只得退在一邊。

    傅月明又問了一遍,彩兒方才低聲回道:“回姑娘的話,今兒小的在廚房燒火,因忙著給太太燉藥熬粥,略晚了些,就沒顧上吃飯。我封了灶火,實在餓得慌,看灶上有剩的餅,便就著冷粥吃了。才吃完,來升嫂子就進(jìn)來了,一口咬死我偷廚房東西,不由分說將我拽來。還望姑娘明察?!?/br>
    來升媳婦不待她說完,便立時嚷道:“姑娘休信她巧言令色!分明是她偷盜廚房物事,今被我拿??!廚房總丟東西,不是你偷去的,莫不是鬼偷去的?!”那彩兒年紀(jì)甚小,不會說話,只低頭抽泣,沒有言語。

    正在此時,來昭媳婦闖了進(jìn)來,一見此狀,便撲上來邏著來升媳婦廝打起來,嘴里不住叫罵道:“你這奴才小婦,日夜只想我漢子差事。沒法子可想了,使這拖刀計來害我們!我今兒破著性命不要,也拼著把你腸子勾斷了不可!”那來升媳婦豈是個吃悶虧的,當(dāng)即還手,嚷道:“你家女兒手腳不凈,你不說你管教無方,倒同我來嘶鬧?!你罵我奴才小婦,你自家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高到哪兒去!”這二人是舊日夙愿,今日一股腦發(fā)作,又都不將傅月明放在眼里,只想借著這事很鬧一場,逞一逞自己的威風(fēng),越性便撒潑大打起來。不過片時功夫,就將這堂屋內(nèi)的桌子也撞歪了,椅子也翻倒了,西墻下擺著的兩個白瓷花瓶也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傅月明見打的不成樣子,當(dāng)即吩咐小玉,出去叫了幾個身強(qiáng)力壯的小廝進(jìn)來,將這二人拖開。這兩人早已在地上滾得髻歪釵斜,衣衫凌亂,來升媳婦臉上被抓了兩道,來昭媳婦衣襟扯了道口子。一眾小廝見這樣子,皆暗暗偷笑不止。

    傅月明只做不見,當(dāng)面喝道:“你們都是家里辦老事的人了,如何能這樣不知規(guī)矩?!太太還在后頭養(yǎng)病,你們這樣大鬧,一時吵了太太,害她病又加重,你們可吃罪的起?!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鬧到這般田地!你們往日里也不是這般,都是太太手里積年用過來的人,素來穩(wěn)妥老成的。想必你們是欺我年小,不配管束你們,你們方才如此?!”一席話畢,這兩個媳婦皆有些臉紅,又連稱不敢。

    傅月明冷笑兩聲,又說道:“行都行出來了,還有什么不敢!如今,我也沒工夫同你們在這兒磨牙。你們這等大鬧,我若今番饒了你們,往后就再也管不得人了!”說著,便即吩咐底下道:“將這兩個媳婦拿到院中,各大二十板子!撞碎的花瓶,記在她二人賬上,明兒照樣兒描賠上來。再革她們每人一月的銀米!”話音落地,兩個婦人面色如土,齊呼饒命。

    底下的小廝卻你看我,我看你,為來升媳婦是個內(nèi)宅管家,來昭媳婦也是家中老人,都是陳杏娘手里的用慣了的人,家中極有勢力的。雖是姑娘吩咐,卻又哪敢輕易得罪?

    傅月明見狀,不覺更加惱怒,冷聲道:“怎么,莫不是你們叫我親自動手么?!”一旁小玉也說道:“姑娘使喚不動你們是怎樣?定要等老爺回來,才能使得動你們么?”眾人方才動身,將兩個婦人拉了出去,在院中按倒,打了二十大板。

    這二人哪里吃過這等苦頭,連聲如殺豬一般慘叫不止。聽得旁人盡皆變色,方才知曉傅月明手段,將那輕視慢待之心盡數(shù)收了幾分。

    少頃,板子打過,二人抱愧上來,與傅月明磕頭賠罪。

    傅月明正眼也不瞧,只當(dāng)眾說道:“再有如此擾亂家宅安寧的,我可不管她有臉沒臉,是老爺還是太太手里用過的,一并如此發(fā)落!”底下便有媳婦問道:“那彩兒要怎生處置?”傅月明微一沉吟,說道:“彩兒打發(fā)到二門外聽差遣,不準(zhǔn)再進(jìn)廚房。廚房丟的一應(yīng)物件,叫那幾個上灶的媳婦一起補(bǔ)上。所謂監(jiān)守者不得典其責(zé),橫豎是她們照顧不力,方才令廚房丟東西?!蹦侨寺犆B忙走去傳話。

    一時,又有人上來支領(lǐng)錢米,報算賬目。傅月明叫小玉念著,算了一回,看數(shù)目不錯,方才開發(fā)。家中眾人見她條理分明,賬目清楚,言行之間,頗見威嚴(yán),這才低頭聽命,再不敢生事。至此之后,傅家一眾家人,再無人敢糊弄于她。

    再說,林家門上人收了傅家的回禮并帖子,忙忙將帖子送入里頭,轉(zhuǎn)達(dá)與三姑娘林小月得知。

    這林小月乃是林夫人第三個姑娘,同林常安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因林夫人生她時頗為不易,又年小多病,故而十分疼惜,言出必從,要一奉十。因此,她日常賞花會茶,又或出門會友,家中亦不甚管束。與傅家來往,林家老太太雖知一二,卻只道是姑娘們的玩笑,哪里想到其中竟還系著嫡孫的姻緣?

    林小月收了帖子,看了一回,便交予貼身丫鬟小紅收了,心里默默思忖道:這傅姑娘倒是個頂頂聰明的人,回帖不用自己的名號,只借她家太太的名字,不肯兜攬。瞧這字跡,也不像出自閨秀之手,倒頗有些像季先生的文筆。我哥哥這樁心事,只怕不好如愿呢。

    這般想時,外頭門上站立的丫頭報道:“公子來了?!?/br>
    話音才落,只見一華服公子邁步入門,臉上堆笑問道:“meimei,那事兒怎么樣了?她可回信了么?”

    ☆、第七十章 理事

    林小月見他進(jìn)來,笑著起身。這兄妹二人每每見面,總是要玩笑一陣的。林小月便故意慪他道,“誰回信了沒有,”林常安急切道,“你這是明知故問,”林小月嬉笑道,“哥哥不說,我怎么知道呢,難道我是哥哥肚里的蛔蟲么,”林常安笑道,“好meimei,別只顧說笑,快告訴我,那傅姑娘可回信了么?”林小月便叫小紅將帖子拿來,遞與他看。

    林常安將帖子拿了過去,展開一瞧,頓時眉頭緊蹙,半日不言語。林小月立在一邊,望著他的臉色,嘴里就說道:“不是我潑哥哥的冷水,哥哥這件事,只怕成不得呢。先不說老爺太太愿不愿意,就是傅家也未必愿意高攀。這帖上的字跡,哥哥該再熟不過的。我聽聞如今傅家當(dāng)家的老爺出了遠(yuǎn)門,太太又病著,凡事都是這位傅姑娘打理。她既能請了季先生來替她回帖,這些事情,想必先生都是知道的。他們是朝夕相處,哥哥見她一面都難,倒要怎么爭呢?季先生的為人心性,哥哥也是清楚的?!?/br>
    林常安想了一會兒,方才說道:“他見在傅家任西席,傅姑娘請他來代寫回帖,也算情理之中。并不見得,他們就有些什么?!绷中≡乱娝绱苏f,只得又道:“今兒聽聞傅家太太病了,我打發(fā)人送了一抬禮物過去。他們家也有回禮過來,哥哥可知他們送的是什么?”林常安搖頭道:“我還沒問,自然不知?!绷中≡抡f道:“旁的就罷了,中間有一盒子香粉,送進(jìn)來我瞧了瞧,正是煥春齋的東西。哥哥說說,這是什么意思?”

    林常安聽說,跌坐在椅上,一字兒沒發(fā)。半晌,又說道:“這是先生的花樣,未必是她自己的意思。那季熠暉不過是他們家的教書先生罷了,他們家要還禮怎會要一個西席先生湊份子?”言至此處,他忽而笑道:“再一則,那煥春齋的事情,只怕傅家如今還蒙在鼓里。倘或知道他有這樣大的一份家業(yè),又怎會請他到府上教書?這件事若是讓傅家家主得知,必然疑心他居心叵測。故而,他的底細(xì),傅家必定是不知的?!绷中≡侣犨@話外有音,不由側(cè)目問道:“那哥哥什么打算?”林常安笑道:“我倒不至于去掏他的老底,只是說還有一爭的余地。”

    林小月又說道:“這也倒罷了,只是老爺太太并老祖宗未必肯答應(yīng)這門親事。就算他們答應(yīng)了,還有外祖呢。這一年里,外祖自京中來了好幾封信,總提到你的親事,關(guān)切之心,可見一二。他能答應(yīng)一個商賈人家出身的女子,做林家的嫡孫媳婦么?”林常安聽她如此說來,也知確為實情,心里頗為犯難,半日才說:“外祖雖是至親,究竟也是外人。我的親事,自然聽老祖宗的,只要她老人家點了頭,也就妥當(dāng)了。待家里把這事定下來,再告與外祖。諒?fù)庾嬉矡o話可說?!?/br>
    林小月聽了這話,心里只覺不妥,但看兄長興致極高,也不好當(dāng)頭澆他冷水,只好說道:“哥哥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老爺升遷令指日就下,來年咱們家說不定要合家外遷。到那時候,哥哥可要怎么是好?且不說傅家那邊,就是咱們家里,哥哥能在這一年之內(nèi)叫老祖宗點頭答應(yīng)這樁親事么?老祖宗雖上了些年紀(jì),可倒并沒糊涂。她老人家的眼睛,亮得很呢。哥哥這點子把戲,如何能瞞過她老人家去?”

    林常安說道:“我?guī)自f要瞞的?我也不怕他們知道,正是要他們知道呢?!闭f畢,又道:“也罷了,這件事暫且不提。下月賞花的事兒,該請的人,你可都請下了?”林小月見他轉(zhuǎn)了話頭,只得點頭道:“帖子都發(fā)了,除卻幾個家中有事走不開的,旁人都說來。”話至此處,她忽而笑道:“這傅家太太倒且是有趣,我還怕她們因老爺不在家,家里無人不肯來呢。聽去的人說,她卻是一口應(yīng)承下的。日常聽眾官娘子閑話,說這位傅家娘子素好趨炎附勢,結(jié)交官府,果然不錯。就是那傅姑娘,頗有些不大樂意?!绷殖0残Φ溃骸爸灰赣H肯來,她必是會來的,這倒無需憂慮。”

    說話間,轉(zhuǎn)眼已是傍晚時分,前頭打發(fā)了人來請他兄妹二人到林老太太處吃晚飯。這二人便收拾了一道過去,并無別話。

    卻說傅家因陳杏娘病倒,這一應(yīng)家事俱落在傅月明肩上。那正房堂上,回事的川流不息,傅月明既要處置家事,又要忙里抽空打發(fā)人去接大夫過來給太太看診。一時若有客到,還得張羅接待。幸而前頭有季秋陽在,那些人來客往的事,也不必?zé)n,自有人代勞,倒省了她許多事。這來客見一異性男子在傅家堂上待客,雖是側(cè)目,然而是別人家門里的事情,世風(fēng)日下又有哪個會來多說一字?然而如此一來,倒令傅家一眾家人暗自紛揣測,皆疑其乃老爺太太內(nèi)定的夫婿人選,不免底下議論紛紛。這些散碎閑言傳到傅月明耳里,她也不理會,只如沒聽到一般。

    這一日下來,傅月明只覺神思乏倦,力盡筋疲,看看天色已將飯時,便吩咐桃紅道:“這個時候了,再走也是晚了。留先生在家里吃飯罷,打發(fā)人到廚房里說一聲,晚飯加一桌酒菜上來。”桃紅應(yīng)聲要去,才走到門邊。傅月明又將她叫了回去,還沒開口,臉便先紅了,停了停方才說道:“罷了,我這會兒出去似乎不大便當(dāng)。你打發(fā)個小廝去跟先生說句話,叫他明天早些來罷?!边@些日子,桃紅也很將他們的事情看在眼里,聽自家姑娘一說,心里登時知局,面上一笑也就去了。

    待桃紅出去,一旁小玉便笑著打趣道:“就是姑娘不說,我瞧先生明兒也準(zhǔn)跟插了翅膀也似的一早飛來——他舍得不來么?姑娘這是沒話找話說呢!”傅月明面紅過腮,低聲斥道:“你玩笑也不看看地方!說話這樣不當(dāng)心,還當(dāng)是咱們屋里!”小玉一吐舌頭,低低賠了個不是,又輕聲笑道:“這話滿宅子都傳遍了,姑娘倒還怕些什么呢?不過兩天太太就要知道的,再等老爺回來,生米煮成了熟飯,想不認(rèn)也不成了呢?!备翟旅鳚M面愁容道:“倒也怕母親一時逼急了,將我隨意許與旁人,那可當(dāng)真糟糕。再一則,家中沒有后嗣,唐睿又在一邊虎視眈眈。我也不敢就此撂手嫁出去,他又是個驢脾氣,死也不肯入贅的。這件事,急不得,還得徐徐圖之。”說著,又正色道:“家里這些閑話,任憑他們傳去。若有人當(dāng)著你們的面說了,那就斥責(zé)他們。千萬不要學(xué)到太太跟前去,將來若問起話來,我是有話去回的?!毙∮褚娝捳f得極重,連忙應(yīng)下了。

    二人正說話,一媳婦進(jìn)來,稱來替姑太太領(lǐng)秋冬裁衣裳的銀子。傅月明聽了,皺眉說道:“這秋冬的衣裳已經(jīng)做下了,怎么又來領(lǐng)銀子?”說著,便叫媳婦把賬目拿上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