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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嫡女復(fù)仇實錄在線閱讀 - 第20節(jié)

第20節(jié)

    那媳婦卻面露難色,說道:“姑太太沒給小的賬目,只是說因來時老爺有話,要給她們做衣裳,這才打發(fā)小的來要的?!备翟旅餍Φ溃骸凹冉o做了衣裳,又要來拿錢,這世上竟有這樣吃雙份的好事情,人心也不要太貪了!”那媳婦見傅月明惱起來,惴惴不安,陪笑說道:“小的也只是聽吩咐辦事,里頭的事情小的一概不知。姑娘既恁般說,那小的便照實回姑太太去?”傅月明沖口便道:“你話沒問清就來傳了?你是誰家的奴才,這外八路的人倒把你使的這般!隨你怎么去回,我不管你!”一席話斥得那媳婦啞口無言,抱愧而去。

    小玉見狀,就說道:“姑娘是累了?這樣大的火氣,平日也不見姑娘這般發(fā)火?!备翟旅髡f道:“我前番不管事還不知,唐姑媽來了才幾天,這一家子的下人竟有一多半跟她沾染了,可是要下功夫收拾呢。卻才你沒見那來升媳婦同來旺家的在這堂里打成什么樣!饒是我那等呵斥著,還不肯住手。眼里半點也沒我的,得打了一頓板子,倒老實了。我如今也明白了,那斯斯文文是管不了家的。然而只如母親一樣,凡事就發(fā)脾氣,不知思忖應(yīng)對,也是成不得的?!?/br>
    說著話,冬梅將陳杏娘與傅月明的飯食拿來,就在里間擺了。傅月明先侍奉母親吃過飯,自己方才去吃。到了晚間,還是在上房里打了地鋪,一宿無話。

    隔日起來,陳杏娘還睡著,傅月明才梳頭,就聽外頭一陣哭嚷。她眉頭一皺,說道:“這些下人是越發(fā)沒有規(guī)矩了,這大清早的就亂鬧起來!”遂打發(fā)桃紅出去瞧瞧。

    桃紅出去了一會兒,折返回來,說道:“是姑太太過來了,好似是為了什么銀子的事情,哭的了不得?!备翟旅髀犝f,卻笑了,說道:“使兩個身子健壯的媳婦,請姑太太到外頭堂上坐。我這邊梳了頭吃過飯,就出去?!碧壹t聽了,又出去布置。這邊,小玉伺候傅月明梳洗已畢,冬梅拿飯上來。傅月明慢條斯理的吃過飯,又服侍了陳杏娘一回,方才到外頭來。

    走到外堂上,只見唐姑媽在椅上坐著,正拉著一媳婦的手,夾哭夾罵的絮叨著什么。傅月明眼見此狀,微微冷笑,緩緩走來,也不問安,徑自在上首的梨木椅上坐了。小玉端了茶盤在后頭侍立在側(cè),她取了一盞茶在手,吃了兩口,方問道:“姑媽一大早過來,這樣吵鬧攪擾家宅不寧,所為何事呢?”唐姑媽倒不料她竟這等目中無人,心中先自吃了一驚,頓時怒道:“你這丫頭,恁大點年紀,竟這樣無禮!我是你的長輩,你見了我,問安也沒有,茶也不給上,就這么大喇喇的坐在那里,好不無禮!瞧哥哥回來,我說也不說!”

    作者有話要說:越寫越長……

    ☆、第七十一章 禍起蕭墻

    傅月明慢慢吃著茶,聽她數(shù)落,并不言語。唐姑媽叫嚷了半日,見她一字兒不發(fā),自己心里先自虛了,來時的氣勢不免弱了幾分。只向傅月明說道,“我也不同你這小輩一般見識,你去將你們太太請出來,我和她論理去。我倒要問問她,她自己不管事,讓一個小輩出來欺凌我,算怎么回事?”

    傅月明笑道,“姑媽糊涂了還是怎樣?太太病著,一時照管不得家務(wù),故而將傅家上下的家務(wù)都暫托我打理,姑媽忘了不成?”唐姑媽鼻子里哼了一聲,說道:“既然姑娘這般說,那我就來問著姑娘。我才來的時候,哥哥便說過我們在這兒便同在家里一般,每日缺了什么只管來要,就是到了換季做衣裳時,也自管來支領(lǐng)銀子。怎么哥哥前腳才出家門,后腳姑娘就不認賬起來?真真是閻王好過,小鬼難當!依我說,姑娘也別把事情都做絕了。你不過是暫時料理料理家務(wù)罷了,何必就拿著雞毛當令箭呢?待你家老爺回來,知道你把親戚都得罪了,豈有不說的?”

    傅月明聽了,便笑道:“我道是什么事,原來只是為了昨兒那筆銀子。我只問姑媽,秋冬的衣裳,可做下了不成?那與姑媽抬去的兩箱子是些什么?衣裳既已有了,又要來領(lǐng)什么銀子?姑媽自來了我們家,一家子四口人白在我家吃閑飯,吃的穿的用的,缺了哪一件?饒是這樣,姑媽還不知足,還想吃雙份,這也未免忒貪了。姑媽說親戚,這世上可有這樣的親戚?我傅家的銀子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都如這樣供養(yǎng)起來,哪里養(yǎng)得起呢?姑媽若嫌此處不好,虧待了你們。傅家大門是敞著的,任你們再尋投奔處兒去,誰還攔著不成!”一席話,將唐姑媽說得張口結(jié)舌,氣沖肺腑,身子就勢一滑,倒在椅子下頭。滿地打滾的撒起潑來,嘴里一行哭一行罵,一會兒的功夫,衣裳也滾亂了,頭上的銀絲鬒髻也撞扁了。

    傅月明瞧不上這樣子,只向底下的丫頭仆婦斥道:“你們都瞎了不成?還不快把姑太太攙起來!”這些下人近來頗見了些傅月明的雷霆手段,不敢不遵言語,一齊上去拖拽唐姑媽。這唐姑媽是積年放刁的,今兒過來本就滿心打算借這事兒大鬧一場,既出了幾日來的惡氣,又可長自己的威風。見人來拉,倚仗著刁潑,只顧躺在地下不起來,只道沒人敢硬來。熟料這些人都是傅月明拿下馬來的,甚是畏懼她手段,哪里還顧得上她的臉面?眾人一擁而上,半拉半攙的將她自地上強拽了起來。

    正在吵鬧之際,陳杏娘在里頭聽見動靜,打發(fā)了人出來問話。傅月明隨意揀了些言語,就敷衍了過去。外頭又有人來報,稱鄭三娘子打發(fā)了兩個仆婦來探望太太的病。傅月明聽說,當即便叫請到堂上來。

    那唐姑媽在地上滾的一身土,被人拽起時,又扯破了衣裳,正是狼狽不堪,聽聞有人來,連忙躲到后頭去了。

    鄭家的兩個仆婦上來,遞了禮物,就笑道:“原本,我們太太該親自過來的。只是我們老爺?shù)谌齻€姬妾沒了,太太忙著料理家事,又恐晦氣沖了你家太太,故而不曾來。只打發(fā)小的來問安?!备翟旅餍Φ溃骸半y為你們太太惦記著,回去上覆鄭夫人,說太太與我都知道了。待太太好時,就去回拜的?!蹦瞧蛬D又陪笑道:“還有一句話我們太太命小的順口問問,不知便不便當。”傅月明頗為疑惑,只含笑說道:“什么話?只管問,不妨事?!蹦瞧蛬D方才說道:“就是下月林家小姐擺宴賞花一事,我們太太本是打算約了傅家太太一道去的,只是聽聞傅太太竟病了,就不知你們還去不去?原本這話該問太太的,若是姑娘能拿主意,那討了姑娘嘴里的話也好。”傅月明心里盤算了一回,面上笑道:“這會子我也說不好,原說是去的,只沒想到我們家太太竟病了。到時候瞧罷,若好時自然去的。”那仆婦聽聞,也就不再多問,寒暄了幾句,便告退去了。

    傅月明命人進房去要了一錢銀子,打賞了來人,就打發(fā)了她們?nèi)ァ?/br>
    唐姑媽眼見人去,又走出來與傅月明論理。堂上已漸漸有人進來回事,眼見這情形,都束手旁觀,靜看笑話。傅月明煩惱不已,又搓弄不走她。忙亂間,唐春嬌忽然走來,進門就說道:“嫂子在這里做什么,叫我一地里好找!”唐姑媽見她過來,只得問道:“你來做什么?”唐春嬌說道:“愛玉那丫頭又發(fā)起熱來,家里要請大夫,沒有銀子。錢都在嫂子屋里的箱子里鎖著,我沒法可處,只得來尋你?!碧乒脣屄勓裕樕衔⒓t,原來他們家中的銀錢皆在她一人手里,旁人是一個子兒也別想摸著的。唐春嬌當面將這事揭了出來,滿屋里人聽了都肚里暗笑,譏諷唐姑媽為人鏗吝,連親生子女也這等防范。

    傅月明見唐春嬌行事,便知她特為解圍而來,又聽了那一番話,蓄意說道:“meimei發(fā)熱,可是不能耽擱的。若是一時燒壞了腦子,那可糟糕至極。姑媽還不趕緊回去開箱子拿錢請大夫,若只為舍不得這幾兩銀子,讓meimei燒成了個傻子,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唐姑媽面上紅一陣白一陣,說要走,今兒便白鬧了這么一場。若是不去,再留著眼見也討不到什么好處。這般踟躕了半晌,終究是擔憂女兒,還是去了。

    出了門,她便一路數(shù)落唐春嬌來的不是時候。唐春嬌知曉她這嫂子的脾性,也就隨她說去,并不回嘴。

    待走到二門上,迎頭走來一人,唐姑媽去地甚急,二人險不撞上。那人立穩(wěn)腳步,轉(zhuǎn)到一邊,向著唐姑媽做了半揖,并不言語。

    唐姑媽不防此變,險些栽倒,扶著唐春嬌方才站穩(wěn)。正欲發(fā)作,定睛卻見眼前立著一個清俊秀雅之人,不覺微微一怔,隨即便認出其是傅家請來教書的先生。她投奔至傅家也有這些日子了,于季秋陽也曾遠遠的見過兩面,并不曾當面見過。今日可巧碰上,不由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番。她看了一回,心內(nèi)暗自忖道:沒曾想到這窮秀才倒生的一表人才,怪道家里流言蜚語,那小丫頭卻甚事也不管的。想來,那浪蹄子是動了春心了,能叫他進到家里來處事,想必兩個已經(jīng)勾搭上了。我正愁沒處兒出氣呢,倒送來的好把柄!

    這般想了一回,她心中舒暢了些,便向季秋陽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先生。沖撞得罪,還望先生勿怪?!奔厩镪栠€了一禮,隨口應(yīng)承了幾句。唐姑媽又蓄意說道:“今兒仁哥兒不來上課,先生過來可是有事。”季秋陽敷衍答道:“些許小事,需得向太太說說?!碧乒脣屝拟馄淝?,點頭笑道:“那就不耽擱先生了,先生快去罷?!闭f畢,便扶著唐春嬌的肩頭,往外去了。

    季秋陽在門邊略待了片刻,進去不提。

    唐姑媽回到家中,先進唐愛玉房里探視,果見她面紅耳赤,額上guntang,癱在床上,神志昏迷。急忙打發(fā)了小廝去請大夫,又開箱子拿銀子,一面又叫夏荷、綠柳將家里預(yù)備過冬的被子拿來,給唐愛玉蓋了。

    少頃,大夫到來,與唐愛玉看診已畢,就說道:“小姐這病,是腿傷未愈,又兼勞碌,發(fā)起來的。倒不妨礙,素日里吃的藥再添上一副,余下只需靜養(yǎng)就是?!碧乒脣屄犃诉@言語,只道唐愛玉是因前番搬遷勞動了身體,才坐下的病,不由輕嚼暗罵不已。一面打發(fā)了大夫,一面就忙忙的叫丫頭熬藥上來,她親手端了與唐愛玉吃下。守在一邊,直到唐愛玉退了熱,方才松了口氣。

    到傍晚時候,唐?;氐郊抑?。進門便聽家人說起唐愛玉發(fā)熱一事,連忙走到上房問道:“meimei的病可怎樣了?”唐姑媽見了他,沒好氣道:“你meimei在家里病的死去活來,你還只顧在外頭亂撞!我說家里有人病著,你不要出去罷!只是不聽,天天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唐睿陪笑道:“若不然,兒子也就在家里守著了。只是鋪子里的買賣離不得兒子,兒子不看著心里也不踏實?!碧乒脣屵溃骸霸谔K州時,見守著咱們自己的產(chǎn)業(yè),也不見你這般上心。怎么到了這里,你就會做買賣了?!又不是咱們的鋪子,你瞎cao勞些什么?!”唐睿說道:“母親這就不知了,趕著舅舅不在,我才好做幾樁生意。若是舅舅在時,咱們也沒這個發(fā)財?shù)穆纷恿恕!碧乒脣屄犓@話外有音,便問道:“什么發(fā)財?shù)穆纷??”唐睿便將那事低低的與唐姑媽說了。

    唐姑媽聽了,不覺吃了一驚,急切說道:“你這做的可未免過了,再怎么樣,那也是你舅舅的產(chǎn)業(yè)。你若弄壞了他的招牌,日后讓他查出,鬧將起來把咱們攆離了傅家的門戶,咱們還能靠哪邊去?”唐睿笑道:“母親這話,當真是鼠目寸光!母親素日里總說,舅舅沒個兒子,家中久后無人承繼,那家業(yè)必定落入咱們手里。然而母親瞧瞧,傅家現(xiàn)下的情形,容咱們插手么?好容易母親跟meimei住到那宅子里去了,還不到一月,就又讓人攆了出來。只是這樣做小伏低,是成不得事的。得這回事情做成,我很賺他一筆,日后也就有本錢自去做些生計了,還用得著再寄人籬下,看人臉色么?他招牌砸與不砸,關(guān)我腿事!再一則,就是圖謀他家業(yè),也需得如此。這次事畢,那些鋪里的掌柜伙計,有一多半都和咱們成了一船之人。再想法子慢慢架空了舅舅,還不愁那份家業(yè)不落在咱們手里么?”

    唐姑媽本是個小戶女子,心里無甚主意,聽了這番話甚覺有理,就歡喜起來,說道:“你說的不錯,那便這樣辦罷。只是冒險了些,怕人瞧出端倪。”唐睿說道:“這個母親大可放心,那頭人我已打點好了。他們家里,就是舅母再精明,她不管鋪子里的事,自然也就蒙在鼓里?!?/br>
    唐姑媽聽他提及傅家內(nèi)宅,不由冷哼了一聲,說道:“精明的不是你舅母,是你那個表妹!今兒過去這一趟,真真要把我氣死!”說著,便將今日之事講了一遍,又說道:“這蹄子年紀不大,作踐人的本事可當真不??!她爹還顧念我們兄妹情分,尚給我?guī)追直∶?,她倒這樣拿大!”唐睿笑道:“母親也不必生氣,待將來我娶她進門,必給母親出氣的?!碧乒脣屄犃?,鼻子里笑了一聲,說道:“你還發(fā)你那千秋大夢呢,生米都快讓人煮熟連鍋端了,你還在睡夢里呢!”因就把遇見季秋陽并近日傅家宅子里的閑言碎語說了,就說道:“依我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你明兒出去將這些話全都張揚出去,好好丟丟這丫頭的臉,我瞧她以后還有臉活在這世上么!”

    唐睿連忙說道:“母親不可!不但不能張揚,咱們還需的想法子替她隱瞞呢!”

    ☆、第七十二章 如意算盤

    唐姑媽十分不解,張口問道,“她這等傷我,我倒還要替她瞞著,”唐睿說道,“母親且想想,若是母親一時只顧痛快,壞了她的名節(jié)。待舅父回來,索性破壇子破摔,把那秀才招在家里。我聽母親說,那秀才十分貧窮,上無片瓦,下無立錐,得了這樣的好事,哪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到那時節(jié),咱們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傅家有了定門立戶的女婿,凡事便有人出頭了,以后那宅子里還有咱們說話的余地么?”唐姑媽聽了這話,不由說道:“還是你想的周全,我一時氣糊涂了,竟沒想到這些,險些就趁了這死丫頭的意!然而我同那娘兩個大鬧了這一場,近幾日里是不好意思再登門的,倒怎生是好?”

    唐睿笑道:“這個母親也不必過于憂慮,近來就別往那邊去了。待下月舅父回來,咱們買上一份好禮過去探望,當著舅父的面,母親說上幾句軟和話,陪個不是。料來舅父跟前,舅母也說不出什么來。傅月明不過是個晚輩,就更沒有說話的余地了。舅父和母親兄妹情深,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過不去呢?”

    說畢,又向前湊了湊,低聲笑道:“還有一件好事,母親倒可籌謀。待舅父回來時,母親私底下同舅父提一提,就說表妹如今在家里和人傳出這樣的丑事,趁著事情還不大,盡快尋個人家嫁了,也就遮了過去。若再晚些,事情張揚開來,敗壞咱家的名聲不說,也污了表妹的名節(jié)。舅父若說起一時沒個合適的人家,舅母便就勢提了咱們家。到那時候,舅父忙著遮掩此事,情急之下比肯應(yīng)允的。只要舅父應(yīng)了這門親事,聽憑她們兩個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咱們的手心兒。待日后我將傅月明娶過來,這傅家的家業(yè)也就是我的掌中之物了?!?/br>
    唐姑媽聽他盤算了一陣,也很以為是,當即柔聲嘆道:“好孩子,難為你這樣精心謀劃??上Ц翟旅魍馊斯垂创畲?,不是干凈人兒。嫁與你,倒委屈了你?!碧祁PΦ溃骸澳怯惺裁矗∫豁斁G頭巾,也還壓不死人。待日后咱們有了萬貫家財,要什么好女子沒有?眼下吞了這口氣也罷了。再者,他們家二姑娘一心留情于我,娶一個再饒上一個,這樣的好買賣哪里尋去!”唐姑媽聽他提起傅薇仙,不覺皺眉道:“這個二姑娘,我早先瞧她似是精明,到了事上卻這等沒用。老爺前腳出了家門,后腳她同她娘就叫嫂子給扣了起來。叫上房壓的半點還手之力都沒有的。咱們還真是押錯了寶了?!?/br>
    唐睿笑道:“所以,縱然表妹待母親無禮,母親也還該忍耐著些,到底大姑娘才是嫡出。若她真能助我,待將來我娶她jiejie時,立她做個妾也就是了?!碧乒脣岦c頭道:“你主意拿的穩(wěn),我心里也就踏實了。雖則到時候要入贅,你那死鬼父親能丟下咱們娘仨就這樣走了,他的姓氏不要也就罷了?!?/br>
    正說著話,小廝天福進來報道:“少爺,張四叔來了?!?/br>
    唐睿聞聲,忙不迭的就要往外走。唐姑媽恐他又出去一日夜不回來,忙開口道:“你晚上還是回來吃飯罷,別往那些不知底里的地方去胡撞!又半夜噇醉了回來,叫一家子熬油費火的等你?!碧祁_b遙應(yīng)了一聲,就走遠了。唐姑媽坐在堂上,不住說道:“自打來了這兒,一日日都推在外頭歇,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

    唐睿走到門口,便見身穿褐色長衫,焦黃臉面之人,當即上前見過。笑著問道:“四叔這時候過來,可是那件事成了?”原來這人姓張,名書南,家中原做些絲線買賣,因他不善經(jīng)營,消折了資本,敗落下來,便只在西南營里又或堂子里幫閑抹嘴吃。因他家中排行第四,左鄰右舍皆呼他作四哥,那下等的人家,就叫他四叔。

    這張書南見他出來,拱手還禮,說道:“我正是為這個來,此間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還是到西南營小金珠家說去。”唐睿素性最是個流連煙花的,聽聞相招早將母親囑咐丟至九霄云外,抬腿便和他一道往城西走去。

    路上,張書南便說道:“今兒午后,我打城東門過,就見一眾衙役壓了傅老二上路了。這一路上沒有盤纏幫襯,可有他罪受哩。到得京里,少不得一頓板子,若是那參政老爺脾氣再擰些,活活監(jiān)死也是有的。誰讓他貪宋家的銀子哩?”唐睿便說道:“原來傅二叔是今天上路,我還不知道。論理,也不該咱們說。只是他這事兒做的也忒孟浪了些,事前又不同咱們商議。待弄壞了,咱們措不及手也不好去施救的?!睆垥虾吡艘宦暎f道:“他是想獨攬宋家的銀子,果子豈有這般好吃的?該他有此牢獄之災(zāi)!”說至此處,他不覺又疑道:“這事兒倒也不算他干壞了,實是為那吳參政公子的事兒。我倒疑惑,這里離京城隔了多少路途,怎么那吳參政遠在京里,倒知道他家公子在這兒的作為?又知道日常相交的都是什么人,一個個給拿上京去。又湊巧傅老二正為宋家的事兒出力,這倒來了個釜底抽薪。這些事兒,未免都巧到一塊兒了。”

    唐睿也思忖不出其內(nèi)緣由,只說道:“隨問是什么緣由,都由他去罷。既然傅二叔被拿了,拆賬時候他那筆銀子就多出來了,倒要怎生處置?”張書南說道:“今兒來尋你,也為此事。童掌柜、趙掌柜并幾個大伙計,這會兒都已在院里了呢。待會兒大伙見了面,好好商議商議?!碧祁|c頭說道:“正是此理,再則傅二叔雖不在了,還該拿出幾兩銀子送給他家娘子。不然那潑婦放起刁來,倒不好處的?!?/br>
    二人說著話,就一路往西南營去了。

    自打唐姑媽來家鬧了一場,被傅月明幾句話打發(fā)了,便再不見上門,傅家宅里倒頗清凈了幾日。傅月明又打著陳杏娘的名字,使人往外祖家中走了兩遭,送了些點心吃食,明著為賠禮,暗里則也告知他們家中另請了人來支撐門戶。陳熙堯聽了來人的言語,自是啞子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那陳秋華知曉傅月明請了季秋陽相幫料理家事,又酸又惱,連氣帶妒,心中這些滋味無以言表,又無人可告訴,只是悶在心里。落后竟?jié)u漸的生起病來,躺在家里,許多時候都出不得門,將養(yǎng)了大半個月,才能下地。陳家一連病倒了兩個,忙得人仰馬翻,更顧不上傅家的事了。連陳昭仁的課業(yè),也不得不停了。

    轉(zhuǎn)眼,到了八月初,陳杏娘的病還未痊愈。她心里惦記著林家邀請賞花一事,只要扎掙著去。誰知道了這會兒,身上還是不好,委實支撐不起來。沒奈何只得將傅月明叫到屋里,說道:“明兒就是林家姑娘做賞花會的日子,我是去不得了,你可不要遲誤。叫人家以為咱們拿架子,失了禮數(shù),得罪于人。”

    傅月明本道母親病體未愈,便要以此為憑,推拒不去。不想陳杏娘卻叫她獨自去,只得說道:“母親病在家里,我出門游玩,心有不安。再者,無人陪伴,我也不敢自己出去。”陳杏娘笑道:“我已好了許多,只是精神略有些不濟,在家里歇著就是,無需你守著。你也cao勞這么多天了,出去玩玩閑散一二也是好的。你也不必怕沒人陪伴,我已托付了鄭家娘子照料,明兒一早你坐了馬車,跟他們?nèi)ゾ褪橇恕!闭f著,又壓低了聲音,笑道:“你這傻孩子,那林家相交的,必是權(quán)貴人家,你去到這樣的地方,多在人前走動走動,也叫那些太太姑娘們看看。倘或有人家相中,你的終身大事不就妥了?你只顧在家里守著我做什么!”

    傅月明面上微紅,低了頭不肯言語,半日才輕聲說道:“母親想的倒且是好,咱們一商賈門第,那些為官為宦的豈肯下顧?沒得自討羞辱罷了。那宋家不就是個見成的例子?”陳杏娘卻說道:“你不試試怎么知道?那宋家小眼薄皮的,輕狂無知,哪能各個都是這樣呢。我生養(yǎng)了一個好女兒,不往好人家里配,難道嫁給那窮家破戶不成!”傅月明見她執(zhí)意如此,也不好再說什么,想了一回,又問道:“她貼上既邀的是傅家女眷,不如把秋華meimei也帶上?省的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好不冷清。”

    陳杏娘不依道:“帶她做什么,她姓傅么?本來我也不愿說,近來嫂子也鬧得忒不像了,父親也夾在里頭跟著淘氣!你瞧秋丫頭鎮(zhèn)日那打扮,家里死了人戴孝呢?人家做賞花會的好日子,就別帶她去招惹晦氣了!”傅月明聽了這話,就知母親的老病發(fā)了,只得點頭依從。母女兩個坐了一回,吃過晚飯,就散了。

    回至房里,傅月明便叫桃紅、小玉將明日要穿去的衣裳都挑出來,備著明日一早起來穿。

    桃紅說道:“這會兒起了夜風,明兒怕是要變天,把新做那件秋香色縐紗夾衣拿出來罷?”傅月明點了點頭,又叫她們把草葉紋湖藍六幅裙、白綾金鎖邊綢褲拿了出來。小玉又問道:“明兒姑娘是穿高低的紅緞繡鞋?還是平底的那雙?”傅月明說道:“明天既是游園賞花,怕是要走路,高低的站不穩(wěn),平底的那雙是木的,久了腳疼,還是穿氈底子、寶藍重絹鞋面的那雙罷。”因又說道:“你之前調(diào)的那味薰衣香,我聞著味兒倒好,待會兒你把這幾件衣裳都給熏了罷?!毙∮窈?yīng)了,又說道:“姑娘雖然滿心不愿去,還是這般精心挑揀衣裳。也不知是真心不想去呢,還是假意不要去的。悶在家里久了,出去走走也好?!?/br>
    傅月明卻正色說道:“你不知,明兒去到林家繡坊的,都是這徽州城里有名望的人家。咱們商賈出身,本就矮了他們一頭,更不可在旁的上頭失了顏面,落人恥笑。我雖心底里并不愿去湊這熱鬧,但既要去,那就不能在人前失了身份,叫人看不起?!毙∮褚娝f的嚴重,連忙走去熏衣服。

    桃紅因知曉舊日里那樁故事,走上來低聲問道:“姑娘是怕去了撞見林公子?此次是林姑娘相邀,又有這許多女客。想那林公子再如何放蕩不羈,也不至夾在這里頭混鬧,姑娘委實不必太過擔憂?!备翟旅髡f道:“我也想到此節(jié),只是心里總有些不大自在。若非如此,林家同咱們又沒什么往來的,倒為什么巴巴的打發(fā)人送帖子來請咱們?nèi)ベp花?不是那件事的緣故,可當真說不通。”

    桃紅是個老實的性子,也想不出所以來,只說道:“即便如此,那么些人看著,那林公子也未必做得出什么來。船到橋頭自然直,姑娘也不必過于焦心,時候不早了,還是睡下罷?!备翟旅髀犝f,問了時辰,已將起更了。一時也別無他法,便去睡了,一夜無話。

    翌日,曙光才射入羅緯,傅月明便已起身。粗粗洗漱了一番,小玉自灶上拿了早飯過來,草草吃過,便叫二婢侍奉著梳妝打扮。

    一時著裝已畢,她便往上房去別過太太。才踏出房門,便覺一陣寒氣撲來,今日果然變了天。小玉便說道:“好在昨晚上預(yù)備了,不然今兒可有的凍了?!?/br>
    走到上房,陳杏娘也一早起來了,見傅月明打扮得分外齊整,姿容十分艷麗,心里也高興,叫她在房里坐了,命冬梅上茶,又囑咐了些言語。

    二人說了一回話,外頭人便來報說:“鄭家娘子帶了姑娘已到門前了?!标愋幽锫犨^,忙命快請。

    少頃,鄭三娘便帶了一妙齡女子姍姍而來。一進門來,她便滿面堆笑同陳杏娘見禮過。陳杏娘因要將女兒托付她照管,也格外殷勤,兩個婦人便你來我往,說了許多客套言語。

    傅月明立在陳杏娘身側(cè),先不看鄭三娘,只抬眼打量鄭三娘身后那女子。見她不過二八年紀,生的一張小圓臉蛋,身量甚是高挑,容貌雖不甚美麗,卻是眉眼含情,甚為柔媚,一身鮮艷衣裳,首飾也擦得分外明亮,顯是有備而來。

    ☆、第七十三章 迷局

    傅月明看了一遍,便向那女子笑道,“玉jiejie好,幾日不見,jiejie出落的越發(fā)好了。站在jiejie跟前,我都要自慚形穢了呢?!?/br>
    此女乃是鄭三娘的嫡親女兒,閨名叫做紅玉,今年才過了十五歲的生辰,是傅月明女學中的同學。二人同在學里時,交情是極好的。落后因傅月明得了一場病,傅沐槐夫婦不放心她外出,又覺她年歲逐漸大了,拋頭露面無甚益處,便不叫她去了。故而兩人也很有些時日不見,今日逢上免不得嘲戲一回。

    那鄭紅玉聽了這話,掩口一笑,說道:“meimei這張巧嘴,就是這般能說會道。知道的說meimei是盡讓自謙之詞,不知道的還道我輕薄狂妄呢。”

    陳杏娘見時候還早,要同鄭三娘囑咐些話,便同她們兩個說道:“你們到明間里玩去罷,我同鄭家娘子有些話要說。”

    傅月明聞言,便將鄭紅玉讓進里間,冬梅收拾了一張桌子,放了些干果、軟糖等物,又沏了茶上來。鄭紅玉一路走來,略有些渴了,取了一盞在手上吃著,不住眼的打量傅月明,又笑道:“meimei近來可好些?前回聽母親說起meimei病了,我心里焦的了不得,只說要來看看。只是身在閨中,由不得自己做主。”傅月明笑道:“一點子小毛病,都好了。前兒聽聞jiejie大喜了?”鄭紅玉臉上微紅,低頭不語,良久輕輕說道:“是爹媽給訂下的,是臨縣縣令家的公子?!备翟旅魑⑿Φ溃骸耙菜汩T當戶對了,jiejie倒怎么好似不大高興呢?”

    鄭紅玉低聲說道:“沒見過面,不知道他性情如何,人物怎樣,只知道他父親見做著個縣令,是十年前中的舉,家里也算是個書香門第?!闭f畢,便停了停。傅月明笑道:“這樣的人家,教養(yǎng)出來的孩子想必差不到哪里去,配jiejie也算盡配的過了。想必你家老爺太太也不會替你亂挑,jiejie放心就是。”鄭紅玉笑了笑,說道:“那就借你吉言了?!备翟旅饕娝袢沼粲艄褮g,大非往日所見那般談笑風生,心里略有些奇怪。正打算問問,冬梅進來說道:“二位姑娘,太太打算起身了,催二位快出去。”

    兩人聞聲,便放了茶碗跟了出來。

    果然陳杏娘與鄭三娘正攜手在門邊立著,兩人臉上都笑盈盈的。一見二女出來,陳杏娘便拉著自家女兒的手,向著鄭三娘說道:“既是鄭家太太恁般說,那我就把月兒交予太太了?!编嵢镆残Φ溃骸澳阒还馨残?,凡事都在我身上,我包管把月兒好好兒的帶去,再好好的帶回來。”陳杏娘便向著傅月明說道:“這次出門,你凡事都要聽鄭家太太的話,不可任性執(zhí)拗,失了禮數(shù),叫人看笑話?!备翟旅鼽c頭說道:“女兒都曉得。”又向著鄭三娘福了福身,權(quán)作相謝。

    四人作別已畢,陳杏娘親送三人到大門上,眼看著三人上了車,車夫揚鞭啟程,漸漸遠去,方才進去。

    傅月明同鄭三娘、鄭紅玉坐在一處,那母女二人倒似是各懷心事,一路之上并沒什么言語,倒是鄭三娘向她說笑了幾句,問些近來飲食安好等語。傅月明一一作答已畢,一時三人都沒話講,她便順著車窗簾子縫隙向外望去,只見這車去的甚快,街道兩旁店鋪行人急急向后退去。途徑恒興雜貨鋪時,卻見店鋪跟前立著兩三個人,正同店里的伙計吵嚷,一個個面紅脖粗,幾欲動手,瞧那情形甚為激烈。

    這恒興雜貨鋪乃是傅家在徽州城里的商鋪之一,傅月明見自家地頭出了事體,待要瞧個明白,那車卻行地飛快,轉(zhuǎn)眼就去了。要說停下看看呢,這馬車是鄭家的,自己只算個賓客,怎好發(fā)號施令的?只得緘默不語,將此事存在心上。

    片時,車便行出城外,進了鄉(xiāng)野地方。正逢初秋時節(jié),這城郊天高云淡,風和日暖,蒲草初黃,綠葉漸染,一派絕佳的秋日好景。傅月明看了些水村山郭,茅舍竹籬,鄉(xiāng)野人家,心里漸漸平和起來。這一路上,她心里七上八下,只疑惑林家打什么主意,甚不安寧。然而轉(zhuǎn)念一想,既是決意來了,那便走一步瞧一步,多想也并無益處,便漸漸將此念拋開了。

    這般約莫行了半個時辰,這鄉(xiāng)野道路不比城中,甚是坎坷,車顛簸的極是厲害,三女坐在上頭東搖西擺,叫苦不迭。好容易行到一處地方,車才停了下來,小玉并鄭家的丫頭*、明霞先打后頭的車上下來,趕忙上前攙扶三人下車。

    傅月明下了馬車,抬眼卻見眾人停在一處湖畔渡口上。那湖好不寬廣,放眼望去不見邊際,煙波浩渺,水波粼粼,湖上數(shù)峰倒插,煙云籠罩,打眼望來,令人心胸為之一暢。她心中奇怪,便向鄭紅玉低聲問道:“那繡坊在什么地方?這里附近不似有人家的?!编嵓t玉搖了搖頭,只看著自己母親。

    鄭三娘卻倒不急,走到碼頭上,向著湖上眺望不已。傅月明暗道:莫不是那繡坊在湖對岸處?那又為何停在這里。

    片刻,只見湖上行來一艘小船,鄭三娘瞧見,喜道:“是來接咱們的了。”便轉(zhuǎn)身替自家女兒打理衣裳,一面說道:“湖上風大,仔細吹著?!备翟旅鹘行∮翊蛞律寻锬昧酸∶背鰜泶魃?,就問道:“敢問伯母,林家的秀坊竟設(shè)在這湖上么?”鄭三娘望了她一眼,說道:“不錯,林家的繡坊開在這南湖的湖心島上。怎么,林家給你們帖子時,竟沒說此事么?”傅月明一時語塞,林家送來的貼上只寫了城南郊三十里處,卻不知竟然設(shè)在這湖上。

    說話間,那船已行至渡口。船上下來兩個身著錦衣的仆婦,上來想著三人躬身道:“我家姑娘恭候多時,請三位上船罷?!备翟旅饕娺@兩人雖是下等仆婦,衣著舉止卻十分不俗,面上不動聲色。鄭三娘同她們敷衍了幾句,便領(lǐng)著二女上船。

    傅月明走到渡邊,卻見那是一艘裝潢精致的畫舫,微微一笑,便由小玉扶著,上了船。

    眾人坐定,那兩個仆婦上船,船娘便將手里的船槳向著岸邊一點,晃晃悠悠的開了船。

    傅月明見她們并不等人,便向鄭紅玉低聲問道:“她們怎么知道咱們到了?特為接咱們來么?”鄭紅玉心事沉重,搖頭不語。這話卻為一人聽去,她便開口答道:“我家姑娘為今日客多,恐客人在渡口久候,令我等每過兩刻便來渡口一望。又因這船只甚小,容不下多人,故而接了三位便即開船了,倒并沒別的緣故?!备翟旅髋隽藗€軟釘子,只道是這官家做派,便是連這些下人性子也傲慢些,并不疑有他。

    少頃,船行至湖心島碼頭上,靠岸停下,那兩名仆婦又率先下船,方才攙扶三人下來。待傅月明出來時,一人便只顧望著她打量,又含笑不語。倒叫傅月明通身不自在,心里嘀咕不已。

    下了船,只見島上遠處是一片林子,并不見房舍,倒有兩乘轎子候著。那兩名仆婦又請三人上轎,鄭三娘自然是同自家女兒坐了一乘,她們的丫頭*、明霞只得隨轎而行。傅月明便同小玉坐了一乘。待放好了轎簾,那仆婦說了一聲:“起?!眱蓚€轎夫便將轎子穩(wěn)穩(wěn)抬起,邁步走去。

    一路上傅月明只覺轎子行的甚慢,便想撩起簾子瞧瞧路上景色,不想伸手一揭,卻掀之不動,原來兩旁的轎簾竟是給釘死了的。她不覺吃了一驚,小玉更不打話,伸手揭開前頭的簾子,向著那轎夫說道:“為什么把簾子也釘死了?你們要把我們領(lǐng)到什么地方去?”那隨在轎邊的仆婦上來,笑道:“姑娘安心就是,小的們定然將二位送到地方。”說著,就將簾子一手打下。傅月明與小玉面面相覷,不知這林家小姐是唱的哪一出、演的什么新鮮故事。無法之下,二人只得靜默不語,暫憑他們行去。

    這轎子七拐八繞,不知轉(zhuǎn)了多少路途,邁過多少門檻,方才在一處地方停下。只聽轎邊腳步聲響,似是那些人四散開去,傅月明便掀開轎簾,果然周遭不見一人,心里更是狐疑不定,便同小玉一道下轎。

    下了轎子,傅月明只見二人正身處一片桂花林中,四處金桂、銀桂、丹桂,大約不下百余株。正是花開時節(jié),樹上杏黃點點,爛漫生輝,微風過處,甜香四溢,沁人心脾,中人欲醉。

    二女皆不曾見過這等場景,不禁皆有些瞠目結(jié)舌。小玉舉目四望,見四下更無一人,便向傅月明問道:“姑娘,這林家……是個什么意思?”

    傅月明搖了搖頭,心中也兀自驚疑不定。正在此際,忽有一道聲音朗朗傳來:“傅姑娘,許久不見,可還記得小可么?”話音落地,便見一華服青年自林中轉(zhuǎn)出,緩緩行來。

    傅月明一見此人,身上不覺一顫,拉著小玉向后退了幾步,一字不發(fā),只望著來人。

    只見那人華服美冠,珠玉滿身,面紅唇白,十分俊美,正是前回在白云庵調(diào)戲傅月明的、林知府公子的林常安。

    林常安緩步上前,向她笑道:“傅姑娘,可中意這兒的桂花么?”

    ☆、第七十四章 爭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