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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市井人家(種田)在線閱讀 - 第49節(jié)

第49節(jié)

    侯兒打簾子進(jìn)來,瞧見媳婦兒胸脯上白花花的一片,晃得人眼暈,涎著臉上了炕就要挨身兒,一面笑道:“好jiejie,也賞我一口?!苯猩從镆豢谙阃龠藗€滿臉花,嬌嗔道:“少來纏我,這大熱天兒,不動不動的還是一身汗呢,這小冤家又會哭鬧,是個討債的鬼兒托生,吵得我日夜不安。”

    侯兒見狀,沒精打采的趴在炕上,蓮娘見了撲哧兒一樂道:“你倒比你兒子還會撒嬌兒,滿處問一問,誰家的媳婦兒大夏天兒愿意和丈夫挨身兒,也算她賢良,我卻做不來呢。”

    侯兒聽了,恍然大悟道:“哦,怨不得!”蓮娘見狀好笑,問他怎么了,侯兒道:“我說我們爺怎么最近總是招貓逗狗的不安分,原來為了這個,想來大奶奶最近肚皮沉重了,不樂意奉承他也是有的?!?/br>
    蓮娘聽了臉上一紅,啐道:“沒得打聽人家內(nèi)宅的事情做什么。”侯兒沒精打采的說道:“誰樂意管人家夫妻兩口子被窩里的事情,只是爺晚間不得手,白日里就拿我們幾個管事的做筏子,我們可是招誰惹誰了呢,看來大奶奶誕育之前是沒甚安生日子過咯。”

    蓮娘見丈夫為難,低頭想了一回道:“這有甚難的,我嫁你之前,在前面那一家的時候,家里也算是家趁人值。常聽閨中來往的婦道們說過,有錢人家的太太奶奶們,趕上夏天生養(yǎng),夫主若是憐愛,多半賃下一間鄰水房子,本地就喚作河房的,后宅沒了半面墻,直接建在河岸上頭,晚間睡下時卷起珠簾,河風(fēng)一吹,全身都涼快了,又是熏風(fēng)不傷胎氣的?!?/br>
    這元禮府城中橫貫著幾條大河,也不知從哪朝哪代開始,有錢人家想出了這個主意,大肆修建河房避暑,時至今日,幾條大河邊上都已經(jīng)丫丫叉叉的蓋滿了,朝代更迭,有的人家兒已經(jīng)敗落了拾掇不起,后世子孫也多有出租的。

    侯兒拍了手道:“我自打一落草就是個勞碌命,從來不曾見過這些富貴事,若不是jiejie說了,只怕這會子還要抓瞎,不知道怎么才能討主子的好兒。”

    跟著東家在外頭收賬的時候,馬車?yán)镖s著回明白了,三郎聽了果然露了笑臉兒道:“你是個有心的,會辦事,明兒往沿河一帶打聽明白了,要多少本錢,咱們家如今倒也不算艱難,就不賃了,直接買下,來日養(yǎng)下哥兒、姐兒來,三伏天兒少不得住去?!?/br>
    侯兒聽了這話心中大喜,一來自己辦了這事,家主子一高興,當(dāng)間討價還價的空兒就算是便宜了自家,二來喬姐兒一家子吃慣了甄蓮娘的手藝,舉家搬到河房里住去,自己暫且不論,媳婦兒和孩子往后三伏天兒就不遭罪了。

    登時應(yīng)下差事來,這一兩日滿城里去跑,只當(dāng)做是自家基業(yè)來抓撓,倒真尋見一處合適的,原來還是個舉子的產(chǎn)業(yè)宅院,只因他中舉選出來做了京官兒,一家子都不在原籍,也說不準(zhǔn)幾時才回來,進(jìn)京待選挑費銀子是多的,就打算把房子賣了,折變成了現(xiàn)銀子帶上京城去。

    侯兒跟著家主子辦事幾年,又常見那杜琴官如何殺價兒周旋,也學(xué)了個皮毛,你有來言我有去語,漫天要價兒就地還錢,從那家的管家口里套出來,這房子當(dāng)年祖上蓋的時候花了三百兩雪花兒紋銀,侯兒也知道窮寇莫追的道理,作好作歹與了五百兩,那家子也認(rèn)頭,兩下里叫個了文書房屋地契,哪消一日功夫,搬了個溜干凈。

    喬姐兒是后來才知道的,只嗔著丈夫手松,自己要養(yǎng)活哥兒,也不用單為這個就買房子,河房又都是積年的,今兒要糊頂棚,明兒又要砌磚墻,買房容易養(yǎng)房難,丈夫不懂買賣行市,還只當(dāng)自己賺了。

    把個張三郎數(shù)落了一頓,三郎哪里敢說自己是為了一親芳澤方才一擲千金的,灰溜溜的聽著訓(xùn),好jiejie親meimei陪了許多不是,方才哄好了媳婦兒,一家人擇個吉日,吹吹打打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搬了過去。

    也是三進(jìn)院子,照例一層是門房兒、書房,二層是兩房家人居住,當(dāng)中一個小花園子做了隔斷,后墻鏤空,緊挨著河沿兒,三郎夫妻兩個就住在三進(jìn)院子內(nèi)宅里頭,江風(fēng)一吹,沁人心脾。

    喬姐兒一進(jìn)來就愛上了,先在小院子里頭瞧了一回花兒,看了一回魚,又問是哪里引出來的活水,聽見是個舉子的府邸,又贊他胸中丘壑。

    進(jìn)了內(nèi)間屋里一瞧,登時命人喚了三郎進(jìn)來,指著房子當(dāng)間說道:“這是個甚?往日我與你說的全當(dāng)耳旁風(fēng)……”

    三郎心虛,呵呵兒一樂道:“不就是架拔步床么,有錢人家的太太奶奶們手里都有一兩張,偏生咱們用不得?往日里是個白身也罷了,這會子我也做了朝廷的黌門秀士,明兒得恩師提點捐了班兒,你也有正經(jīng)誥命呢,該當(dāng)?shù)模摦?dāng)?shù)摹?/br>
    喬姐兒啐了一聲,到底也不曾見過這金貴東西,丟下丈夫,款步上前去摸那幔帳,款動金蓮在腳凳上走了一回,點點頭道:“還當(dāng)真能走八步呢,怪到叫個拔步床?!?/br>
    一面往頭里瞧那梳妝臺,又看上頭的云紋,都是精雕細(xì)琢的,一看就是金陵貨,咬住了貝齒低聲道:“冤家,何苦來,這東西只怕比咱們這屋子都金貴吧……”

    三郎見渾家這是喜歡了,趕忙上來摟在懷里,兩個往床上坐了,賠笑道:“這也不是我敢花錢,一來當(dāng)日貧苦時候,姐兒不曾嫌棄跟著小人,如今稍有富貴,也該頭一個叫姐兒受用才是正理。

    二來咱們買這個河房是圖個涼快,晚間卷起簾子來,江風(fēng)一吹,心火都散了,只是前兒與蔣太醫(yī)商量時,他說房子總要有個密閉的格局,臥室宜小不宜大,大了則耗費元神去填它,若要涼快,屋里擺個拔步床,四面都可以開合,又涼快又不傷元神,才是兩全其美的安胎妙法?!?/br>
    喬姐兒見丈夫為了疼愛自家,當(dāng)真是一擲千金,加著江風(fēng)一吹,心火散了,撲哧兒一樂道:“你外頭做了幾年大買賣,怎么竟是個傻子,他不過因為咱們家有幾個本錢才這樣說,尋常販夫走卒請他去瞧病,再說這個,大耳刮子打出去,他也不敢還手的?!?/br>
    ☆、122|換郎中埋下禍根

    張家搬得遠(yuǎn)了,那蔣太醫(yī)卻不大認(rèn)得,喬姐兒就叫招弟兒去太醫(yī)院接他兩回,日后也好常來常往。

    小丫頭子得了賞錢,笑嘻嘻的出門,先去城墻根兒底下買個糖人兒拿在嘴里含著,邊吃邊玩兒,蹦蹦噠噠的往太醫(yī)院來。

    還沒進(jìn)胡同兒,遠(yuǎn)遠(yuǎn)的聽見后頭有人搖鈴兒,只當(dāng)是賣好吃的,回頭去瞧,卻見是那蔣太醫(yī),手里拿了一串鈴鐺,搖著走了過來,笑道:“姐兒今兒得空,來敝處逛逛?”

    招弟兒見他手里的東西好玩兒,丟下糖人兒不吃了,上來扳住了手腕仔細(xì)瞧,因笑道:“先生如今不做大夫,改成走街串巷收舊貨的么?虧我們奶奶還叫我請你去看脈呢。”

    蔣太醫(yī)搖了搖手中鈴鐺笑道:“非也非也,這是我祖師爺?shù)谋惧X,俗名喚作虎撐?!痹瓉懋?dāng)日藥王孫思邈進(jìn)山采藥,忽然遇見猛虎攔路,自忖必死,誰知那大蟲只管攔住了去路哀嚎,卻不傷人,藥王定睛一瞧,原是那大蟲嘴里扎了一根斷骨,待要救它,又把他趁機要掉自己的一條臂膀,忽然靈機一動,見了扁擔(dān)上頭的銅圈兒,平日里掛藥筐子用的,就取了下來塞進(jìn)大蟲嘴里,這才伸手拔去骨刺,救了大蟲的姓名。

    那大蟲拔去rou中刺,不再疼痛,搖頭擺尾對他撒歡兒一番就走,伺候?qū)O思邈進(jìn)山采藥,常有虎狼為之開道,保駕護(hù)航,后世行腳的郎中坐堂的大夫圖個吉利,便有了這么一串東西,喚作虎撐或是虎銜,只為討個彩頭。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蔣太醫(yī)講完了故事,再瞧那小姑娘,雙眼灼灼的瞧著自己,因笑道:“這可沒有了,講故事我學(xué)生是不能的?!?/br>
    招弟兒道:“先生,你收徒弟不收?若是有心開門收徒,就收了我做個女弟子吧。”蔣太醫(yī)好奇笑道:“小姑娘家家的,怎想起來學(xué)這個,本朝也不是沒有醫(yī)女,只是這是個苦差事,多少貧苦人家的父母尚且不愿意送女孩兒們?nèi)W(xué),何況你如今投身富戶,何必受這個苦累?!?/br>
    招弟兒嘆了口氣道:“我若是學(xué)了這個,也開幾劑藥來與娘吃,養(yǎng)下弟弟來,爹娘的心病也就解了,不然總是個禍?zhǔn)隆闭f到此處把頭低了不言語。

    蔣太醫(yī)忽然想起當(dāng)日婧娘之事來,心中也可憐她,待要伸手摸摸招弟兒的頭,又覺得姑娘大了,只得笑道:“世上若有恁般靈丹妙藥,我學(xué)生還用滿處搖鈴兒走街串巷么,只往太醫(yī)院大堂一坐,擎等著數(shù)銀子罷了,我看姐兒還是在家好生習(xí)學(xué)女紅,預(yù)備來日一份好嫁妝罷!”說的招弟兒紅了臉,啐一聲,兩個正走到門首處,也不引著他進(jìn)去,自己轉(zhuǎn)身跑了。

    那蔣太醫(yī)也算是常造之客,點了點頭自己往里走,到了二道門上,自有管家媳婦兒迎著,姝娘見了他,一連聲兒往里讓,又嗔招弟兒怎么不幫著拿藥箱子。

    進(jìn)去就瞧見那拔步床,果然雕梁畫棟鑲金佩玉,華美異常,但見喬姐兒盛妝端坐在上頭,不由得心神搖曳,好似見了龍女娘娘下凡一般,趕忙穩(wěn)住了心神,上前來見禮。

    一時看了脈,見胎心強健并無不妥,遂告辭出來,姝娘叫招弟兒去送送,誰知她窩在房里死也不肯出來,只得另派了引弟兒送出門去,一面進(jìn)房來,見招弟兒和衣躺在炕上不動。

    上來推她道:“大天白日的挺死尸,這么大的姑娘了,就是要睡也要有個睡相才是,我還是個鄉(xiāng)下婦道,都知道龍臥虎趴仰面尸的道理,你瞧瞧咱們大奶奶,多早晚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側(cè)臥的,你當(dāng)了一二年的大丫頭,還只會這般死睡?!?/br>
    招弟兒鼓著臉一咕嚕爬起來道:“我再也不理那老頭子啦!”姝娘聞言不解其意,失笑道:“哪里又冒出什么老頭子來?”話說到一半兒,才想起是那蔣太醫(yī),心里唬得撲通亂跳,只怕那姓蔣的不賢良,姑娘叫人臊皮了去,趕忙拉住了招弟兒問個究竟。

    招弟兒是照顧大奶奶這一胎的大丫頭,往日里接送蔣太醫(yī)都是她的活計,女孩子家十二三歲年紀(jì),剛開竅兒,見這大夫常常一副文生公子的打扮,又生得仙風(fēng)道骨,雖說到了而立之年,只因保養(yǎng)得當(dāng),瞧著還是年輕子弟一般,不知怎的心里就存了個念頭。

    今兒接著學(xué)醫(yī)之事想要對他微露閨意,誰知竟是塊木頭不知道人心,小姑娘鬧了別扭,因此不想見他。如今見母親誤會了,心里越發(fā)煩悶道:“您老人家真會說,他比我爹爹小不了幾歲,成日家見的是大奶奶那樣的天姿國色,能記住我是誰就算不錯了……”

    姝娘聽了將信將疑,女孩子家清譽要緊,就有心挑唆著家主子莫要再用那蔣太醫(yī),這幾回煎那安胎藥,都是姝娘親自送過去的,在喬姐兒跟前難免有些閑言碎語。

    碧霞奴見那蔣太醫(yī)倒是個知書識禮的大夫,也未必就好似姝娘說得那般不堪,無奈這位梅jiejie是自小兒一處長起來的,如今有求于自家,也不好削她的面子,只得對丈夫說了,要換大夫。

    三郎不管內(nèi)宅的事,聽見喬姐兒要換,也就隨了她,后來連著請了幾個都不大靠譜,且喜喬姐兒胎象已穩(wěn),也就不再延請郎中,只在家中調(diào)養(yǎng)待產(chǎn)罷了。

    那喬招弟兒見家里不用蔣太醫(yī)了,心里就猜測是親娘挑唆的,待要問一聲,自己原本懷著鬼胎,便不敢兜攬此事,只當(dāng)做不知道,如今又搬得遠(yuǎn)了,想要再見一面也不容易,一顆芳心越發(fā)糾結(jié),且喜還是小姑娘家,不過三五日,依舊忘了,與姐妹們淘氣,一處傻吃悶睡罷了。

    這一日內(nèi)宅沒有差事,坐在二道門的門檻子上頭,和meimei引弟兒一處扯絨線兒,聽見頭道院兒外頭拍街門,招弟兒如今領(lǐng)著大丫頭的月錢,漸漸的也會拿喬了,對引弟兒努努嘴兒道:“你也起動起動吧,充什么副小姐?!?/br>
    引弟兒自小兒是招弟兒帶大的,很有些怕她,趕忙一咕嚕站起來就往外跑,開了門一瞧,原是王氏拿了個包袱皮兒,皮笑rou不笑的站在外頭。

    引弟兒上次與她們一車上來的,知道這是老太太,趕忙攙扶進(jìn)來,一連聲兒叫jiejie進(jìn)去回事,不一時喬姐兒就挺著肚子迎了出來,見了婆母娘還要作福,唬得王氏一把拉住了道:

    “我的兒,這可使不得,咱們張家門兒全指著這一胎呢,你若是給我們老三生個大胖小子,我老身情愿給你作??念^了?!?/br>
    喬姐兒見婆婆說話還是道三不著兩,也說不得她,只得攙扶進(jìn)去讓到上房屋里坐著,命丫頭子上茶來,自己陪著,一面遣人傳話到柜上,叫三郎來家。

    又問了四郎、五姐的好,王氏假門假事掉了幾滴眼淚道:“可憐桃姐兒,都是我那不中用的孩子誤了她,如今把個成了形的男胎掉了,成日家哭爹喊娘的要打和離官司,我張家門兒雖說是尋常莊戶人家,祖上也做過京官兒的,若是這事鬧出來,可怎么好……”

    喬姐兒含笑勸道:“不是媳婦兒敢說婆母娘,只是如今婆婆略有了春秋,常言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能管的則管一管,若是實在插不上手的,也只得由著他們小公母鬧去了……”

    那王氏原本想著借四郎家里的事情來打個秋風(fēng),倒給喬姐兒一把軟刀子捅了回來,只得堆下假笑來說道:“可不是,我也懶怠管他們?!?/br>
    正說著,就見三郎打簾子進(jìn)來,見了王氏也沒甚好臉色,上前見了禮,蹙眉道:“娘要來,怎的不寫信來招呼一聲,兒子也好派車去接?!?/br>
    王氏念了一聲佛號,嘖嘖道:“哎喲我的少爺,誰指望你來接,只要不攆我老婆子出去也就罷了,這回是特來給你們小公母兩個道喜的,五姐養(yǎng)下來了,是個哥兒。”

    三郎只怕喬姐兒多心,扯住了王氏道:“母親大早起往城里趕,可是還沒用飯?我家里的廚娘手藝好,兒子陪著你上前頭吃了飯再說?!闭f著,胳膊輕輕一帶,把那老婆子扯下炕來,扶住了就往外走。

    扯得王氏腳不沾地,只管嚷嚷:“哎喲你這小廝兒下手恁的重,我老婆子一把骨頭都碎了?!?/br>
    往外間坐下,吩咐甄蓮娘掂對幾個菜先上來,蓮娘手巧,不一時就做出來了,招弟兒引弟兒兩個上了菜,都抱著托盤子出去聽差,房里就剩下三郎母子兩個。

    王氏一見好菜,先鼓起了腮幫子,風(fēng)卷殘云吃了個酒足飯飽,方才點頭笑道:“方才我去鏢局子里頭尋你,說是出去收鋪子了,又搬了家,特特派了一個小伙計送我到這里,嚇,這河房當(dāng)真涼快,以前只有看戲聽書里頭才有,這一回當(dāng)真見著了,我兒有出息?!?/br>
    三郎沒心思與她扯皮,擺擺手道:“這大熱天兒的又何必上來,既要來,也該叫四郎或是保管送一送,這里比不得高顯城里,恁大地方,走丟了可怎么好?!?/br>
    王氏笑道:“當(dāng)日聽見喬姐兒有了,我這個做婆婆就該過來照顧這一胎才是,這不是趕上五姐月份大了,那邊兒也走不開,只好先等她卸了貨再說?!?/br>
    說到此處,扭回頭瞧瞧四下無人,才低聲道:“五姐得了個大胖小子,才落草兒就出了花兒,如今好了,竟一個疤瘌也沒落下,可見是個有福的,就不知道你媳婦兒肚子的貨怎么樣……”

    ☆、123|海龍珍珠臥兔兒

    三郎見母親這般說,知道她又犯了臟心,不等王氏把話說完,冷笑一聲道:“實話告訴您老,若頭胎是個女娃也不要緊,日后沒兒子,我給她立女戶。”

    噎得王氏直打嗝兒,待要再說,但見喬姐兒含笑進(jìn)來道:“婆母娘可用了飯,還有什么想的,媳婦兒下廚收拾了,我們這里的廚娘雖巧,不是家鄉(xiāng)風(fēng)味?!?/br>
    王氏倒不見外,嘻嘻笑道:“恁么的,這一回過年,你瞧我老身病在炕上,幾家子踢皮球一般的攆,連個米粉rou也沒吃上,忒不吉利。”

    喬姐兒聽了,垂了眼簾道:“既然恁的,媳婦兒這就去準(zhǔn)備。”三郎趕忙拉了她道:“這如何使得,大熱天兒,你月份又大了?!?/br>
    喬姐兒與他使個眼色,三郎會意,打發(fā)了娘母子往廂房里睡睡,自己跟著渾家出來,喬姐兒叫他幫襯自家挽了袖子笑道:“前兒過節(jié),我說油膩膩的不想吃那個,你就忍住了沒吃,今兒既然婆婆也想這個,我也做一回,就當(dāng)是應(yīng)個景兒?!?/br>
    一面說著,往后廚挑一塊上好的五花三層,快刀切薄片兒,當(dāng)中兩道膘,紅白相間煞是可愛,花椒胡椒海椒三樣面兒撒上去,澆了秋油,去一去豬rou的本味,又拿了一碗玉粒米灑在案板上頭,挑了一個大海碗,招呼三郎道:“我如今沒甚力氣了,你且勞動勞動,幫我把這米碾碎了罷?!?/br>
    三郎接了海碗,拿著碗沿兒,咯吱咯吱的碾米,不一會兒功夫就將一案板的玉粒米都碾成了齏粉。喬姐兒見了點頭道:“怪到當(dāng)日我不嫁人,那些個媒婆子還勸,說過日子沒個男人不行,如今才信了,往日里我自己做這道菜,沒有半個時辰是不能得的?!?/br>
    三郎笑道:“這話倒也不差,原先我沒遇見之前,倒也不大上心這些事,家里又不理我,常聽人說男人房里沒個女人不成,我還笑話他們沒出息,叫個婆娘拴在褲腰帶上,不是好漢。遇上了jiejie,才知道個中的滋味兒?!?/br>
    兩個說笑著,說話兒rou也腌好了,喬姐兒拿蔥姜嗆鍋,把米粉炒出香味兒來,盛到盤里,筷子夾著rou片兒,一片片沾得了,擱在小籠上頭碼好,上大鍋蒸上,不一會兒香氣就冒出來。

    等著鍋底下水燒開的當(dāng)兒,三郎對喬姐兒說了方才王氏的話頭兒,喬姐兒點點頭道:“方才婆母娘也對我這么說,看來她還是不死心呢,天可憐見這一胎莫要出了岔子,到時候有個把柄,咱們也不得自專啊……”

    三郎笑道:“你總是這般多愁善感的,能出什么岔子呢,就連五姐和保官兒那樣的品貌都能養(yǎng)下個白胖的哥兒來,難道咱們還不如他們?方才與娘說了,就是個閨女,也給她立女戶,這事還輪不上五姐家里的小廝兒?!?/br>
    喬姐兒見丈夫有了主意,自己更不擔(dān)心。等水開時候,早和了一小團面,搓成十二個圓團團,拿雕花兒剪子剪成小兔子、小刺猬的模樣兒,糖色點了眼睛,把蒸鍋底下改了文火,長筷子夾住了送進(jìn)面團兒去,一個圈兒都碼在小蒸籠旁邊。

    不一時串了氣兒,連面果子帶米粉rou都蒸熟了,那些個小兔子、小刺猬沾了豬油,一個個都鼓起來,黃澄澄的,一掀鍋蓋,滿屋子都是香氣。三郎伸手撿了個小刺猬在手上,遞在喬姐兒眼前笑道:“平日里不見你做這個?!眴探銉荷焓忠话褤尰貋?,依舊擱在蒸籠里說道:“等婆母娘用過你再吃吧,橫豎短不了你的。”

    這王氏還真就死乞白賴的住下了,三郎幾次三番的要攆,就差明著說了,每回用飯時候,那王氏就裝傻充愣的只當(dāng)聽不見,一來二去,喬姐兒也看不過去,晚間沒人時候與三郎說道:

    “這幾日你是怎么了,說話吃了槍藥也似的,她便不好,也是你的親媽,我如今也要當(dāng)媽了,你可莫要在孩兒面前做了壞榜樣才是?!?/br>
    三郎皺了眉道:“擱在往日里,哪怕她要住一輩子也是由著她,只是如今你有了身子,她卻要這個吃那個,成日家也不知道消停,萬一累壞了你,落了身子可怎么好呢?!?/br>
    喬姐兒笑道:“敢情為這個,倒多謝你費心想著,我又不是泥捏的面塑的,哪兒有那么容易就化了,你放心,我都理會得,做不動時還有蓮娘幫襯,出不了岔子。”

    三郎心里還是不忍,喬姐兒道:“你瞧瞧這幾日你一提要送她,唬得什么似的,我都覺著可憐見,想是叫四郎和五姐攆來攆去,恁大歲數(shù)沒個體面,咱們也該有容人之量才是?!?/br>
    三郎見喬姐兒都發(fā)話了,自己倒也不忍心看著老娘奔波,倒沒給正房屋住,安排王氏住了后院兒。

    說話兒就入秋了,元禮府到底還算是北方苦寒之地,更有個神奇之處,春秋不過十來日,一轉(zhuǎn)眼就要跨到冬景天兒,一家子預(yù)備喬姐兒生產(chǎn),又從河房搬回原先的屋子住去。

    這一日三郎笑嘻嘻的進(jìn)來,往炕上丟個包袱皮兒,對喬姐兒道:“你瞧瞧這是什么?”喬姐兒知道丈夫這副模樣,必然是外頭淘換了好東西,跑到自家跟前來獻(xiàn)寶的。

    抿著嘴兒笑,伸手解開了一瞧,嘆道:“了不得,這是海龍皮罷?”三郎倒不曾想到,笑道:“這可要刮目相看,娘子如今富貴了,連這樣金貴的東西都認(rèn)得?!?/br>
    喬姐兒白了他一眼道:“你也太肯小看人了,這東西我在親戚家中見過的,這樣大的一塊皮子,比水貂的只怕要貴十倍,你卻是哪里弄來的,別是越制的罷?”

    三郎頭搖得撥浪鼓也似:“我又不曾瘋魔了,就是再金貴的東西,也不敢搶了朝廷的供奉,這個你且放心,是我托人從口外西海沿子上向漁民買來的,毛色還是有點兒雜,若要純的,也只好去宮里尋了。”

    喬姐兒拿了那皮子摩挲著,嘆道:“這一塊倒比親戚家的還純凈。”三郎聽她提起親戚來,不由得好奇道:“往日里常聽你感嘆自家是個孤女,如今好端端的倒冒出許多親戚?!?/br>
    喬姐兒啐了一聲道:“誰又是石頭縫兒里蹦出來的?朝廷還有三門子窮親戚,何況你我,如今咱們家道還不算是大富大貴,我不樂意前去攀扯,若是來日你出息了,我?guī)е氵@小女婿回門子,也算是見識見識?!?/br>
    三郎挺渾家說得熱鬧,越發(fā)來了興致,纏住了媳婦兒只要聽,喬姐兒也不理他,過兩日請了盛錫福的老師傅過來看過皮子,那師傅總要六旬開外,頭發(fā)胡子都花白了,他家的買賣當(dāng)著朝廷里做帽子的差事,當(dāng)日人都喚作老供奉。

    侯兒領(lǐng)到前頭柜上,恭恭敬敬的讓過茶,那老供奉看了皮子,點頭微笑道:“原先我那小徒弟兒說寶號上要請我老朽來,我只當(dāng)是個小玩鬧,尋常人家做帽子么,既然家中有料,拿到柜上去加工就是了,誰知是這樣一塊好皮子,如今就是進(jìn)上的,也未必這么密實了,只可惜有些雜毛?!?/br>
    一面問要做個什么愛物,侯兒回說要做一頂暖帽,那老供奉笑道:“想來是給府上大奶奶做個臥兔兒了?”侯兒是窮人家孩子學(xué)徒長大的,也不知臥兔兒是個甚,趕忙請教,原來就是富貴人家的太太奶奶們戴的暖帽,上頭出過風(fēng)毛的,遠(yuǎn)遠(yuǎn)看去好似個兔兒一般,所以叫個臥兔兒。

    那老師傅請教了喬姐兒的尺寸,點點頭道:“雖然沒見過奶奶金面,聽這臉盤兒尺寸是個俊俏旺夫的了?!币幻娼行W(xué)徒取了自用的家伙,略一沉吟,對半兒切出兩條皮毛來,雖是順茬兒切的,往當(dāng)中一對,好似刀裁斧剁一般整齊。

    侯兒和小學(xué)徒見了,都暗暗的咋舌,那老供奉飛針走線,不一時做好了,內(nèi)間招弟兒出來,手捧著一個小錦盒兒,里頭龍眼大的一顆珠子,擱在老供奉跟前笑道:“我們大奶奶說了,多謝老供奉費心過來,今兒事忙不能見,叫奴婢捧了家常珠子出來,臥兔兒上頭就鑲這個。”說著福了一福,轉(zhuǎn)身跑了。

    老供奉瞧瞧這珠子,捻須笑道:“你們府上這位大奶奶出身不淺,我老朽是沒福拜見的了,如今奶奶金面上勒了這抹額,也是我老朽面上的光輝?!闭f著將那珠子嵌上去,后頭留了三只暗扣兒,擱在托盤里頭遞給侯兒,叫他拿進(jìn)內(nèi)室去問問看合不合適。

    侯兒捧了自去,不一時就出來,手上捧了幾色禮物,一個食盒,多多拜謝這師徒兩個,請到了柜上,又有一份兒厚報,師徒倆歡天喜地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