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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市井人家(種田)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這廂喬姐兒在房里試了臥兔兒,當(dāng)真是華貴非常,平日里是個雪姑娘一般,總是手腳冰涼,如今帶了這飛龍皮的暖帽,不過半遮住了元寶耳朵,整個臉龐兒都是暖呼呼的,日后下了雪珠兒就再也不用怕了。

    偏生這會子王氏一頭撞了進(jìn)來,不見三郎,便寬松了許多,大大咧咧往兒媳婦炕上盤腿兒坐了,一眼瞧見喬姐兒頭上的臥兔兒,嚇了一聲道:“哎喲,老三媳婦兒,如今你們真闊了,頭上戴的是海龍皮帽子吧?”

    ☆、124|招弟私會蔣太醫(yī)

    喬姐兒聽見心中暗笑,依著王氏的出身是斷斷不認(rèn)得此物,定然是外頭聽見什么消息,心里不熨帖,故意前來找茬兒的。

    滿面堆笑著讓了座,與王氏兩個都坐在炕上,一面笑道:“是前兒鏢師們外頭走鏢得的,皮子太小了,做什么都不合適,三郎知道我這幾日頭風(fēng)又犯了,才叫我做一頂新暖帽,帶著倒也暖和,娘也試試,若是好了時就先戴著,橫豎我那里還剩下一點(diǎn)子皮子?!?/br>
    說著真?zhèn)€解了下來遞在王氏手上,那婆子一輩子也沒見過這樣金貴東西,到了手里就不撒手了,摸摸索索的,想登時就戴上,又怕媳婦兒笑話自己眼皮子淺,忍了一回,到底忍不得,就往頭上一扣。

    誰知這王氏一個村婦,生得五大三粗,腦殼兒比喬姐兒大了不是一星半點(diǎn)兒,如何戴的上,只得尷尬笑道:“我老天拔地的,戴這個做什么,還是你們年輕媳婦子戴著俏?!?/br>
    房里的兩個丫頭都忍不住撲哧兒笑出來,把個王氏臊得一個老臉飛紅,還是喬姐兒嗔了她們兩句,一面又問王氏要吃什么。

    王氏想了想道:“頭兩年你們剛成婚那會子,你在家做過一回茶湯不是?如今快到冬景天兒,正愛吃那個?!?/br>
    喬姐兒見這婆母娘不知道見外,也只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命招弟兒扶著自己去廚下預(yù)備,走到外頭,招弟兒啐了一聲道:“老太太也太會磨人了些,巴巴的要吃這個,大街小巷賣茶湯的挑兒多得是呢,不見她自個兒買一碗去,倒要大奶奶費(fèi)事?!?/br>
    喬姐兒啐道:“小蹄子倒會說,沒事也給你挑唆出事來了,明兒再這么挑三唆四的,仔細(xì)我告訴你娘打你?!闭f得招弟兒吐吐舌頭低了頭。

    喬姐兒見說的小丫頭低了頭,甚可憐愛,又撲哧兒一樂道:“如今我也不打罵你,且隨我去外頭買一碗茶湯回來就饒過你如何?”

    招弟兒才知道主子是逗她,睜大了眼睛笑道:“敢情奶奶原本就打算外頭買去?”喬姐兒苦笑道:“這是自然的,如今挺著身子,再叫我掌恁大的茶壺可是不能夠了,左右婆母娘是屯里人,也吃不出好壞來?!?/br>
    主仆兩個上街,趕巧路口就有一家,往日里吃茶湯也多有在這家買的,小伙計看見主顧,趕緊上前來,拿手里雪白手巾抹了一張桌子笑道:“大奶奶今兒得空兒來逛逛,吃個熱乎的。”

    喬姐兒搖頭道:“我們爺要吃,叫我來買一碗?!被镉嬕娏诉@樣如花似玉的大娘子,沒話還要找話,因笑道:“我替奶奶叫屈,這般嬌嫩的娘子怎舍得大冷天叫您親自出來與爺們買東西吃?!?/br>
    招弟兒見那小伙計只管往前湊合,緊走兩步上前來,叉腰攔住了道:“恁的聒噪,你只管做你的茶湯罷了,如何管起我們宅門里的事來?”

    小伙計見這丫頭生得嬌俏伶俐,倒也不惱,嘻嘻笑道:“招弟兒jiejie,前兒小的恍惚瞧見你往那絨線兒鋪去了?”說的招弟兒紅了臉,啐一聲道:“嚼舌根的小廝兒,你再說,我惱你一生!”

    那小伙計也不敢太逾規(guī)矩,嘻嘻一笑,指了指條案上頭的幾個大海碗笑道:“奶奶瞧瞧,要哪個口味的,還是往日里大爺吃的糜子面兒對杏仁兒霜么?”

    喬姐兒點(diǎn)頭笑道:“你這掌柜的好記性,就要這個,只是此番多擱些白霜和玫瑰鹵子,我也要跟著吃一碗。”

    伙計喊一聲“得嘞!”,拿了一個大海碗,挑了糜子面和杏仁兒霜進(jìn)去,加了白霜玫瑰鹵子,回身拿手上干凈毛巾攥住了大茶壺的銅把兒,叫一聲“瞧好兒吧你吶”,雙腿扎住了馬步,使個反彈琵琶的身段兒,茶壺嘴兒不偏不倚的就澆在大海碗里頭,沖得那糜子面咕滋咕滋的響起來。

    招弟兒直往后頭躲,一面喃喃自語道:“每回瞧這個,我手心兒里都是汗,萬一燙著了可怎么好……”那小伙計沖了茶湯收了神通,把大茶壺又?jǐn)R在小爐子上做起水來,一面笑道:“姐兒說的恁玄乎,我們自有我們道行,若是今兒燙了手明兒灼了眼,也不敢做這個,全憑機(jī)靈勁兒!”

    說著,拿了海碗捧在手里往下一倒,那茶湯已經(jīng)沖成了糊糊,粘稠住了一滴不往下掉,喬姐兒點(diǎn)頭笑道:“掌柜好手段。”一面會了茶錢,叫招弟兒接過來跟在食盒里,主仆兩個回家去送茶湯給王氏,果然那婆娘也吃不出來,舔嘴抹舌的還只管說喬姐兒手藝好。

    喬姐兒回屋自己吃了半碗,又嫌絮了不好吃,擱在桌上道:“招弟兒,你拿去吃了罷,晌午也家去睡一覺,我這里不用人伺候?!?/br>
    招弟兒答應(yīng)著退了出去,抱了那大海碗正要吃,忽然又想起一事來,抿嘴兒一笑,回了下房西廂屋里,探頭兒一瞧,妹子正學(xué)著做針黹,里間屋打下簾子來,努了努嘴兒問道:“爹媽都在呢?”

    引弟兒輕輕擺手道:“爹跟著大爺出去辦貨去了,媽這會子歇中覺,奶奶有事尋她?”招弟兒笑道:“沒甚事,我白問一聲?!?/br>
    引弟兒還是一團(tuán)孩氣天真爛漫的時候,見招弟兒手上有茶湯,笑道:“是奶奶不要了賞下來的?我也有個好口福。”

    正要伸手就叫招弟兒打了手背道:“吃貨!成日家吃珍饈穿綾羅還不足性?一碗茶湯也要沾,這是大奶奶吩咐我給婧娘送去的。”

    引弟兒聽了,嘖了一聲道:“娘又不待見她,你倒會兜攬,這也罷了,快去吧,省得一會子醒了又不熨帖。”

    招弟兒點(diǎn)頭,進(jìn)了自己那間屋換幾件鮮亮衣裳,拿食盒裝了半碗茶湯,出了房門開街門,走到偏僻小胡同兒里頭,才摸了摸兜兒里,拿出一朵鮮艷宮花兒,也學(xué)著元禮府街面兒上時興的小娘子們,斜插在鬢邊,又摸了一個鴨蛋官粉出來,也是姝娘房里偷來的,悄悄兒拍在雙頰之上,越發(fā)顯得白膩透粉。

    笑嘻嘻的就往絨線兒鋪里去,拿鑰匙開了街門,里頭卻躥出一條大狗來,叫喚兩聲,招弟兒一腳踢過去啐道:“這大畜生,莫要叫?!卑⒓囊娛钦械軆?,夾住了尾巴乖乖坐在地上不吱聲了。

    往日里喬姐兒隔三差五的就叫招弟兒引弟兒姐妹拿鑰匙過來,給阿寄送些小零嘴兒,再問問婧娘有什么要的東西,幫著傳遞,所以招弟兒也有絨線兒鋪的鑰匙,算準(zhǔn)了這會子都歇中覺沒甚主顧,婧娘是個要強(qiáng)的,只怕一日賣不出錢來,叫東家說嘴,每到晌午頭上必定鎖了街門兒挎著小籃子走街串巷去賣花兒。

    招弟兒瞅準(zhǔn)這個空子,私下過來,開了食盒拿手一摸那大海碗,還有些熱乎氣兒,抿嘴兒一笑,就聽見外頭有人咳嗽,但見那蔣太醫(yī)神色有些局促的進(jìn)來,還沒進(jìn)院兒就給阿寄攆了出去。

    招弟兒喚住了大狗,拴在后院兒不叫他亂跑,一面招呼那蔣太醫(yī)道:“來啦?”蔣太醫(yī)面色尷尬道:“大姑娘,我學(xué)生可算是服了你了,前兒你在我坐堂的太醫(yī)院門口兒一嚷,險險就叫我學(xué)生砸了飯碗。”

    招弟兒拿帕子掩了嘴兒一笑,啐了一聲道:“誰叫你不同我出來,你們這些念書人呀,就欠別人調(diào)理?!?/br>
    當(dāng)日張府上雖然辭了蔣太醫(yī),招弟兒心里依舊不能忘情,情竇初開的女孩子第一回動了心,怎么忘也忘不掉。

    北方苦寒之地,屯里莊戶人家的女孩子都是火一樣性子,敢愛敢恨,比不得元禮府的小娘子們恁般嬌羞似水,招弟兒倒也不是那樣不知自重的女孩兒,只是自小眼見著爹娘為了生男孩兒,成日家叫親戚們逼得沒法子,爹恁么老實的一個男人,還帶了個婧娘回來,要不是主母做主,說不得這會子也做了自己的小姨娘了。

    又常聽人議論這蔣太醫(yī),年少成親,不出一年就喪了發(fā)妻,竟是個多情的,從此不肯再娶,他又是千金一科的好手,常進(jìn)宅門里給太太奶奶們調(diào)理安胎,往日里常說如今世道人心不好,多有生了女孩子就遷怒大夫的,其實男娃女娃都是爹媽的心尖子才是。

    招弟兒與他在一處時候長了,總聽他這般說,心里越發(fā)敬他,小姑娘家家敬愛一時難辨,有事沒事都要去與他搭個話兒。

    這蔣太醫(yī)見這女孩子總來說話兒,再想不到那一處去,又因為招弟兒家境貧寒,自小兒吃過苦,到了抽條的歲數(shù)還是不怎么長個,說是十三歲了,瞧著還跟八、九歲的女孩子相仿。

    一來二去才覺出不對來,往日自己在張府上當(dāng)差是不用說了,原本兩個都是公事,如今辭出來半年,怎么這小姑娘還是一門兒心思粘著自家,就連太醫(yī)院里的小伙計也常有些閑言碎語,那招弟兒姑娘一到門首處,就有人打趣兒蔣太醫(yī)道:“你家里那個小姨娘又來了。”

    蔣太醫(yī)自家身正不怕影子歪,就只怕是玷污了人家姑娘清譽(yù),又聽說已經(jīng)是十二三歲的大姑娘了,越發(fā)不敢兜攬,便妝做不在,只叫伙計回說出診去了,一回兩回還瞞得過,日子長了,那招弟兒又是個聰明女子,早就悟出來這蔣太醫(yī)是有心躲著自家的。

    ☆、125|冰姐初生未足月

    這招弟兒姑娘也是個會打小算盤的,倒不似別的女子恁般哭鬧,有一日又來尋蔣太醫(yī),學(xué)徒伙計回說不在,抬腳就敢往里闖,一面開口就叫出名字來:“蔣杏林,你出來不出來,再躲我時,姑奶奶拆了你大醫(yī)院大門!”

    唬得蔣太醫(yī)趕忙出來,拉了招弟兒往后頭胡同兒里作揖打拱道:“小祖宗,你要怎的?”招弟兒旗開得勝,面上十分得意,就約了那蔣太醫(yī)往絨線兒鋪里把話說開了。

    蔣太醫(yī)見這女孩子恁的厲害,一味躲著是沒辦法的,少不得應(yīng)承下來,約定了日子往絨線兒鋪里與她說事兒。

    這一回來了,見招弟兒描眉打鬢的,心里還真是七上八下,招弟兒倒是大方,從食盒里拿了茶湯遞過來道:“你們坐堂吃飯都不應(yīng)食,只怕還沒用中飯呢,快吃吧?!?/br>
    蔣太醫(yī)今兒坐堂,連著排了好幾隊,又不忍心叫瞧病的人干等著,只好忍饑挨餓診脈開方子,等到病人散去,也過了飯點(diǎn)兒,這會子腹中正在饑餓,見了半碗茶湯,肚皮就不爭氣叫起來,只得搭訕著吃了,一面舔嘴抹舌的道謝。

    招弟兒見他吃的狼吞虎咽,忍不住掩面而笑,正要說話兒,忽聽得外頭叮叮咚咚的不知道什么聲音,兩個唬了一跳,抬眼一瞧,但見門外頭婧娘正瞪大了眼睛瞧著他二人,手提的籃子也打翻了,珠花兒都灑了一地。

    招弟兒雖然往日里是個又主意的,到底是年輕少女,見給人撞破了事情,小臉兒登時就白了,婧娘愣了須臾,抬腳就往外走,這會子竟是那蔣太醫(yī)上前攔住了去路,一揖到地道:

    “娘子慢走,我與大姑娘沒有半點(diǎn)兒不才之事,只因她總是吵著要學(xué)醫(yī),我們孤男寡女不好收入門戶,所以相約在此傳習(xí),沖撞了娘子,都是小可之過,只是女孩子家清白要緊,娘子也算是大姑娘的長輩,還要為她多想才是?!?/br>
    這會兒招弟兒也回過神來,扭扭捏捏上前扯住了婧娘的衣襟兒道:“姨娘饒恕,再不敢了……”婧娘見狀眼圈兒一紅道:“你們這是……這可是坑死奴家了,來日這事不鬧出來是大家的便宜,若是鬧出來時,叫我怎么對得住大娘……”

    三個正說著,忽然又聽見門口咕咚一聲,三人不知何時,開了街門兒一瞧,卻是那梅姝娘倒在街面兒外頭門檻子上。

    蔣太醫(yī)趕忙叫招弟兒和婧娘扶住了,伸手就掐她人中,掐了兩把,姝娘眼睛一翻轉(zhuǎn)醒過來,見了蔣太醫(yī),二話不說,劈頭就是一巴掌,把個坐堂的郎中打了一個眼冒金星,不知今夕何夕。

    又一把扯住了婧娘的頭發(fā),伸手撕著衣裳罵道:“小蹄子,你是我家里花錢買來生兒育女的,不過貓狗一般的玩意兒,如今光天化日之下就挑唆家里的姐兒做出這樣下流沒臉的事情來,我說當(dāng)日非要搬到絨線兒鋪來住呢,原來是想漢子,你自己想了自己去勾搭便是,何苦來要拿我家里的女孩兒做筏子,招弟兒才十二歲,虧你們這些jian夫銀婦下得去這個死手!”

    婧娘趕忙掩住了街門兒,回身跪下了低聲哽咽道:“大娘說我,奴不敢分辨,只是姐兒的名聲要緊,莫要在此間叫嚷出來,萬一給人串了閑話去豈不是對姐兒的清白有礙?”

    一句話倒提醒了姝娘,也是自家氣糊涂了,大門口就這樣吵吵,且喜如今正是歇中覺的時候,元禮府的人家兒都講究,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歇了中覺再說。

    回身拉了招弟兒打了兩下,拽著往柜臺里去,一面罵道:“壞了門風(fēng)的小蹄子,要是讓你爹知道,帶到大奶奶跟前兒活活打死!”

    誰知招弟兒卻是個有氣性的女孩子,一甩手道:“媽不用說我,如今莫說我與那姓蔣的沒有事,便是做下事來,自有女兒自己擔(dān)待,要死自去,橫豎不叫家大人受一點(diǎn)子遲累。”

    把個梅姝娘氣了一個發(fā)昏章第十一,抬手還要打,又給婧娘拉住了,一面對招弟兒說道:“求求姐兒,照實說了到底甚事,大娘身子要緊,氣壞了親娘,豈不是壞了天理人倫?”

    招弟兒見母親氣得顏色都變了,也怕她又昏厥過去,只得照著蔣太醫(yī)的話又說了一遍。姝娘只不信,一把薅住了蔣太醫(yī)道:“你們誰也走不脫,我家里雖是小門小戶投身做幫傭的,我們東家在元禮府卻是有一號,先與我家去稟明了東家,這事定要查個水落石出?!?/br>
    一把攥住了蔣太醫(yī),一手扯住了婧娘,拉拉扯扯的就往張府上去,招弟兒一行哭一行在后頭跟著,一團(tuán)人推推搡搡的來家,誰知還沒開街門兒,里頭又跑出一個人來,與姝娘撞個滿懷,抬眼一瞧,卻是侯兒。

    一眼瞅見了蔣太醫(yī),叫了聲皇天菩薩道:“天可憐見,這回可是有救了!”也不問緣故,一把扯了蔣太醫(yī)就往里跑,剩下幾個人面面相覷,瞧見引弟兒在院子里亂跑催水,喝住了問她,引弟兒道:“大奶奶見紅了!”

    這一家子可是顧不得自家的事情,趕忙擼胳膊挽袖子往廚房里燒水,這會子穩(wěn)婆也請來了三四個,侯兒正要去太醫(yī)院,可巧蔣太醫(yī)又撞了來,請進(jìn)內(nèi)宅去瞧,三郎和王氏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那蔣太醫(yī)穩(wěn)住了心神號了脈,男女有別是不能瞧得了,丫頭拿出見紅的鋪蓋來瞧了,給三郎使個眼色道:“學(xué)生與三爺外頭說話兒吧。”

    兩個來在外書房,還不等蔣太醫(yī)開腔,三郎就沉聲說道:“保大人!”倒把蔣太醫(yī)唬了一跳,趕忙擺手笑道:“三爺莫心急,事情全不到那個份兒上呢。府上奶奶年少時候曾經(jīng)有個癥候,若我學(xué)生推斷不錯,敢情可是個天老兒么?”

    三郎知道現(xiàn)在也不是諱疾忌醫(yī)的時候,只得點(diǎn)頭道:“正是,只是這病不疼不癢的,如何卻與養(yǎng)活孩子又有瓜葛?”

    蔣太醫(yī)道:“這就是了,這個癥候便是氣血有虧所致,只怕母體孱弱,保不住足月的胎兒,第一胎見紅,多半就是要早產(chǎn)的?!?/br>
    話音未落,又聽見外間那王氏大哭起來,三郎只覺得腦仁兒嗡嗡作響,果然見母親進(jìn)來,一頭撞在三郎懷里哭道:“坑死個人的小廝兒,怎么恁的不開眼,娶了個天老兒來家,這個病不能嫁人,天底下誰不知道哇,可恨三仙姑那個老虔婆、馬泊六,挑唆我兒娶了個九尾的狐貍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三郎揉了揉太陽xue,只覺得青筋突突直跳,見甄蓮娘、梅姝娘兩個在外探頭,使個眼色,兩個媳婦子進(jìn)來,攙住了老太太,腳不沾地的走了。正鬧著,里頭招弟兒引弟兒一齊亂跑道:“奶奶臨盆了!”

    三郎抬腳就要往里闖,蔣太醫(yī)攔住了道:“產(chǎn)房乃是血光之地,男子入不得,沖撞了產(chǎn)婦不是玩的,爺在外稍等等,這一胎雖然早些,方才請脈時候胎心還穩(wěn),這會子只怕是正位順產(chǎn),早產(chǎn)的孩兒都是貓一般大小,與大人倒是不妨,就要看看孩子養(yǎng)下來能不能活了?!?/br>
    三郎只聽見一句喬姐兒無礙,心中大石落地,雖然也憂心孩兒,倒比方才鎮(zhèn)定多了,果然都不曾聽見喬姐兒叫喚,里頭就有嬰兒啼哭之聲,不到半個時辰就養(yǎng)下來了。

    三郎推開那蔣太醫(yī),三步并作兩步就往內(nèi)宅里進(jìn),出來了兩三個穩(wěn)婆子,面上都尷尬,見了本家兒進(jìn)來,都納了福,你推我,我推她,末了還是一個老成一點(diǎn)兒的婆子上來作了福道:“給爺?shù)老玻且晃磺Ы?,母子平安……?/br>
    三郎只聽見喬姐兒沒事,就萬事大吉,笑道:“有勞,賞!”說著就要進(jìn)去,婆子趕忙攔住了道:“爺且不忙,這賞錢我們幾個老婆子也沒臉要了,只求爺開恩,莫要亂棍打出去,就是心疼小的們了……”

    張三郎聽見這話,只怕是媳婦兒不好,心里突突直跳,也沒工夫理那婆子,一把扒拉開了就往里闖,進(jìn)了內(nèi)間,但見喬姐兒頭上纏了巾子又帶著暖帽,懷里抱著一個襁褓,怔怔的瞧著他,眼睛里竟沒有一點(diǎn)子神采。

    三郎只見喬姐兒無事,心中松了口氣,也不知她是怎么了,上前來往炕沿兒上坐了,柔聲說道:“好jiejie,你這是怎的了?”

    喬姐兒抬了眼睛看著三郎,半晌方才滾下淚來,將襁褓打開了半邊兒,露出里頭那小奶娃兒的小臉兒來,當(dāng)真生得貓樣大小,最奇的卻是那孩子頂上胎毛,竟是一團(tuán)淡淡的金色,皮子與喬姐兒一般白膩,看在眼里雪團(tuán)兒一般。

    三郎才知道那幾個穩(wěn)婆怎么連賞銀也不要就急三火四的跑了,這樣事情要是擱在別的大宅門里頭,少不得也要叫家奴院公亂棍打出去都是輕巧的。

    三郎瞧著那小奶娃兒,原本睡得香甜,誰知喬姐兒一滴淚珠兒滾落下來,可巧就落在小女娃圓團(tuán)團(tuán)的臉兒上,卻把孩子驚醒了,倏忽掙開了大眼睛,毛嘟嘟的跟喬姐兒一個樣兒,只是連眉毛、睫毛也都是淡金。

    只有眼珠兒漆黑漆黑的,骨碌碌的亂轉(zhuǎn),一瞧就是伶俐的娃娃,咂摸咂摸小嘴兒,想是餓了,一撇嘴兒又哭了。

    三郎見狀,緊緊挨著喬姐兒坐了,伸手摟了她在懷里,柔聲說道:“就叫個冰姐兒吧?!?/br>
    ☆、126|碧霞奴忍痛哺乳

    冰姐兒養(yǎng)下來好幾日,三郎夫妻兩個一夜都不曾好睡,孩子生得細(xì)弱,丁點(diǎn)兒聲音就能唬醒了,丫頭媳婦兒們往銅盆里倒洗臉?biāo)疾桓遗雎曧憗?,脾胃又弱,偏生只認(rèn)喬姐兒的奶,喬娘子身子又孱弱,不大下奶,餓得那小奶娃只是哭,又只有貓一般大,哭都沒力氣,抽抽搭搭的,大人瞧著心都碎了。

    且喜留下蔣太醫(yī)在宅子里頭照看,吩咐廚下做鯰魚牛乳湯,碧霞奴每日里都要痛喝兩大海碗,不出幾日就下奶了,冰姐兒得了活命一般,抱住娘親的胸脯只管吃,噎得直打奶嗝兒也不肯放手,吃飽了咂摸咂摸小嘴兒,小腦袋一歪就睡著了。

    喬姐兒見孩子得了命,方才放心,又見丈夫這幾日寸步不離的,連外頭生意也撂了挑子,全交給侯兒和琴官,熬了三五日,眼眶子都深陷下去,如今見冰姐兒有奶吃,小臉兒也紅撲撲的,才松了一口氣。

    三郎見渾家這幾日坐月子,原本應(yīng)該好生歇著,卻又不肯叫人進(jìn)來帶,只怕乳娘們服侍的不盡心,這早生的娃娃有的是夭折的,硬是咬緊了銀牙熬了好幾個晚上,原本就生得白膩,這會子臉上沒甚血色,好似透明了一般,心里一疼,接過了冰姐兒擱在搖籃里輕輕晃著,一面悄聲道:“這算是活了,我看著,你且睡睡吧。”

    碧霞奴虛弱一笑,搖了搖頭道:“這會子才吃了湯,還要克化一陣子,你先睡,我若倦了時就推醒你替我?!比蓴[手,脫鞋上炕摟了渾家在懷里,摩挲著她的云鬢柔聲說道:“你若不睡我也不睡?!?/br>
    碧霞奴只覺得瑤鼻一酸,待要哭時,好幾日都是以淚洗面了,眼睛干澀竟有些哭不出來,咬牙忍住了道:“你肯養(yǎng)她,就是待我好了,如今再這么著,我禁不起……”

    三郎低聲笑道:“說得甚話,天底下哪兒有爹媽不疼子女的,況且我們冰姐兒生得和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長大了定然是個美人兒胚子,莫說這樣,你瞧瞧四郎、五姐,養(yǎng)下來的時候像個小野狗,沒日沒夜的干嚎,我爹媽還不是紙包紙裹的養(yǎng)大了?”

    碧霞奴知道丈夫是給自己寬心,如今雖然養(yǎng)下個有病的姐兒來,一則家里這一回闊了,冰姐兒自然是養(yǎng)在深閨里頭,不用拋頭露面給人家品評,二則老家的房屋地業(yè)都在自己手上,婆婆就算有甚說的,小泥鰍也翻不出大浪來。

    夫妻兩個相偎相抱,正要睡個囫圇覺,就聽見天井院兒里有人高聲道:“我老身不是你們正經(jīng)主子,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們?nèi)隣斒钦l?那也是從我腸子里爬出來的,他都不敢對我不敬,你們倒會看人下菜碟兒,好個小粉頭子,成日家跟個大夫眉來眼去的,只當(dāng)旁人都是瞎子!”

    旁人倒還罷了,可憐冰姐兒剛剛睡下,忽然聽見外頭罵街,一雙葡萄般的大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驚恐地瞧瞧四下,原是睡在搖籃里頭,不見了娘親,唬得渾身一個激靈,在襁褓里就要踢腿兒,又沒力氣,哇的一聲把方才吃進(jìn)去的奶水都吐了出來,流得前心上頭濕了一片。

    碧霞奴也醒了,趕忙叫丈夫去抱了冰姐兒過來,一看果然吐奶,急得眼圈兒又紅了,趕忙取了新襁褓給她換上,貼rou抱著,柔聲輕哄。

    小人兒餓了好幾日,好容易吃下幾口奶去,還沒化消在肚里,這會子偏生又吐出來,嗚嗚咽咽的直委屈,小腦袋只往碧霞奴的胸前拱,可憐喬姐兒才下奶,方才冰姐兒又貪嘴吃,多半都吃盡了,如今剩不下多少,她原本生得皮子嬌嫩,給小人兒狠命一嘬,鉆心的疼,為了孩子,也顧不得許多,要緊銀牙忍住了,只要娃兒得了活命,這點(diǎn)子罪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