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的這份辦公室工作相當(dāng)如顧遇的意。

    除了上班時會時不時被雌蟲們圍觀拍照，送資料倒咖啡時會時不時被“柔弱”的雌蟲故意想撲倒，辦著公會時不時感受到周圍同事們暗送來的“秋波”外，這份工作簡直非常如顧遇的意。

    他每天沒文案送過來修改時，就頹廢地趴桌子上睡覺，兩耳不聞窗外事，任憑那些雌蟲們?nèi)绾位虼竽?、或小心地來偷看他?/br>
    有工作送上門時，顧遇才勉強(qiáng)一只手撐著腦袋，懶洋洋地點(diǎn)開公司辦公用的光腦屏，目光懶散地在上面流動審閱著。

    他這副十分“如意”的樣子，愣叫來ml探望老弟的顧奚半點(diǎn)沒瞧出來，究竟他哪點(diǎn)像是在樂意工作了？

    顧遇目光只在光腦屏上流動，看都不看倚在他辦公桌前的顧奚一眼：

    “你不懂。我的樂意，就是這樣。”

    再過三天，和布萊恩的一月之約他就贏了啊。

    顧奚端著來他們辦公室蹭的一杯咖啡，嗤笑了一聲：“得了吧，我親愛的弟弟，你真正樂意一件事時的表情，真以為你哥沒看到過？”

    顧遇懶懶地“哦”了一聲，對他何時何地看到、怎么這么肯定毫不關(guān)心。

    顧奚倒自己來勁了，自顧自說：“你臉上但凡有當(dāng)年在婚禮上，見到陸中將走過來時表情的萬分之一，我都信你是在樂意這份工作了。”

    顧遇稍微給了他一點(diǎn)回應(yīng)：“當(dāng)初結(jié)婚時，我表情有這么明顯？”

    顧奚嘖嘖道：“那可不，我當(dāng)時在家屬席上看得，愣是覺得你鐵定被換了一個蟲，不光是我，估計(jì)全場認(rèn)識你的蟲都是這么覺得的。”

    “嘖嘖，你當(dāng)時那雙眼睛，見到陸中將穿著白色婚禮西服走過來時，都要冒光了……”

    他開始以滔滔不絕的三寸不爛之舌，細(xì)數(shù)婚禮上顧遇的不正常狀態(tài)，顧遇這個正主倒是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

    他一邊慢吞吞地看著文案，一邊心里還有些奇怪：當(dāng)時他就有這么喜歡陸少將了嗎？

    那場婚禮其實(shí)確實(shí)有些趕。和星網(wǎng)上有些蟲的猜測相近，顧遇確實(shí)是因?yàn)榕R近帝國強(qiáng)制婚配的期限，才匆匆向陸沉求婚的。

    因?yàn)樗麄兊拇_認(rèn)識得太晚了。

    *

    那場宴會上，顧遇與剛得到“帝國騎士”勛章的陸沉相遇時，離強(qiáng)制婚配的期限只剩不到三個月。

    三個月，確實(shí)很短，更何況他們還花了不少的時間彼此試探，相互兜圈子。

    這三個月中，先是陸沉花了一天調(diào)查完顧遇的底細(xì)，又花了一天糾結(jié)和不和這個“渣蟲”繼續(xù)深交。

    后來又花了兩個月，陸沉開始主動約顧遇，以教授機(jī)甲為由約他見面。然后逐漸發(fā)展成教授機(jī)甲成了次要，約會成了主要。

    再然后，顧遇后知后覺明白陸沉泡他，不是為了打一炮或者玩玩談戀愛的游戲，而是真的想要和他結(jié)婚。懶蟲且廢蟲如他，接受不了這么強(qiáng)烈的感情，先跑了。

    是的，他倆約會了兩個月，便經(jīng)歷了還沒成為彼此正式的男朋友，就已經(jīng)提前分手的程序。

    于是，陸沉穿著挺直的灰綠色軍官服，腰上別著把槍來他家門口堵他。

    在暴力面前，顧遇可恥地犯慫，想了想，又認(rèn)認(rèn)真真地和陸沉坐下來談了一次，明白地告訴他：他倆不可能。

    陸沉當(dāng)時坐在咖啡廳靠窗位置上，取下了身上的軍披風(fēng)，雙腿交疊，微挑起一邊眉，淡淡問道：“理由？”

    顧遇死豬不怕開水燙地往后懶懶地一仰，靠在座位上，神態(tài)散漫，眼神卻很認(rèn)真：

    “因?yàn)槲覀儾缓线m?！?/br>
    陸沉微微皺眉。

    顧遇盡量誠懇地解釋：“陸少將，我不想耽擱你，所以才說實(shí)話。這兩個月，你也多少看懂了我的性格。別的蟲喜不喜歡我，我管不了也無所謂，但我知道，我自己是絕無可能喜歡上一個蟲的?！?/br>
    陸沉將交疊的腿放下，雙手在桌上交握，黑沉沉的眸子注視著他，淡聲問：“為什么？”

    顧遇散漫地用勺子撥弄著咖啡，反問他：“喜歡是什么？愛是什么？”

    陸沉仍注視著他，仿佛只注視著他。

    顧遇卻只看著那杯咖啡：“我從我雌父那兒得來的總結(jié)是，愛或許該是一個蟲愿意將自己的內(nèi)心無條件向另一個蟲敞開，將自己的生活無條件向另一個蟲分享。愛他奉獻(xiàn)他，無私給他，關(guān)懷給他，包容給他?！?/br>
    他終于抬頭，將視線從咖啡杯移到陸沉臉上，蒼灰色的眸子平淡如水，半點(diǎn)無波。

    “但陸少將，我無法想象，我能做到無條件向另一個蟲敞開我的內(nèi)心和生活。我也無法想象，我能向另一個蟲無私奉獻(xiàn)，關(guān)懷他，包容他?！?/br>
    顧遇動作散漫地?cái)偲鹗?，無奈中又透著認(rèn)真。

    “簡而言之，我懶得去愛一個蟲。”

    “你懂嗎，陸少將？如果你希望從我這兒得到感情上的回應(yīng)，那幾乎是不可能的?！?/br>
    陸沉垂下單薄的眼皮，沉默了半晌，抬眸問他：“所以，你想要接受帝國的強(qiáng)制婚配？”

    “不用付出任何感情的強(qiáng)制婚配，對我這種懶蟲來說，不是正好嗎？”顧遇說。

    他緩緩起身，拿起放在靠背上的外套，不再敢和陸沉的那雙眼眸對上，一槌定音道：

    “所以，我們到此結(jié)束吧?！?/br>
    這的確是顧遇的真實(shí)想法，也是他前半生的真實(shí)寫照。無論現(xiàn)在的顧遇如何想穿越過去，捶死敢和他的少將這么說話的自己，他也反駁不了自己的這段話。

    顧遇自己也懂得，為何他總是比其他蟲更沒耐心，為何他雌父和他哥老是擔(dān)心他將來會成為三心二意的“渣蟲”。

    究其因果，是顧遇放在那些事物上的感情太少了。少得幾乎如云似霧般飄渺，風(fēng)一吹，便輕易地散了。

    而真正的喜歡和愛，需要付出的感情和精力，顧遇不愿意付出。

    他天生的懶，導(dǎo)致了他后天的淡漠。

    然而，后來的事實(shí)證明，有些蟲的話說得還是不能太絕對。

    在提出到此為止后，陸沉在顧遇的生活中消失了半個月，直到顧遇被狐朋狗友拉去參見一次雄雌相親宴會。

    這場相親宴會，毫無疑問由雄蟲保護(hù)協(xié)會發(fā)起，本著促進(jìn)貴族年輕雄蟲與軍政界新貴雌蟲們聯(lián)姻的目的，邀請了幾乎全貴族圈子里的適齡雄蟲，和政壇、軍部上層的適齡雌蟲們。

    顧遇本來不想來的，但副會長布萊恩堅(jiān)決要求他過來看看。

    畢竟半月后顧遇將會被帝國主腦強(qiáng)制婚配，布萊恩私心里還是希望他能在這之前，找一個能看得上、有些好感的雌蟲結(jié)婚。

    顧遇也就無所謂地來看看了。

    說是看看，也就是坐在沙發(fā)上喝酒，無論誰來邀請他跳舞都堅(jiān)決不動，屁股仿佛長在了沙發(fā)上。

    然而查爾斯那個混小子不知道怎么的，喝多了酒，直接在他旁邊和一個雌蟲接吻起來。但接就接吧，顧遇也還能淡定地坐在那兒，雷打不動。但另一邊的伊文也開始和雌蟲接吻，兩個蟲都直接滾倒在了沙發(fā)上。

    眼見眾目睽睽之下，伊文和那雌蟲就要開始不可描述，顧遇還是顧念著害怕長針眼，出去到露臺上透透氣。

    聽著里面布萊恩跑過來，大訓(xùn)伊文和查爾斯兩個孫子，顧遇倚在欄桿上，吹著晚風(fēng)，懶懶地伸了個懶腰。

    樓下的噴泉旁依舊燈火通明，有年輕的雄蟲和雌蟲在樂聲下縱情地跳舞。

    然后，顧遇就看見一身黑色軍禮服的陸沉，正和另一個雄蟲在跳交際舞。

    這還是顧遇第一次知道陸沉竟然會跳舞。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在和一個雄蟲跳舞，他不知道這個宴會是相親宴嗎？

    顧遇眼睛一轉(zhuǎn)不轉(zhuǎn)地，開始死死盯著舞池里的兩只蟲。

    他想起來剛才查爾斯和伊文他們，拉著自己的舞伴就接吻，還差點(diǎn)就在沙發(fā)上滾了起來，顧遇不禁更加死死地盯著那倆蟲。

    他一邊盯著，一邊安慰自己：哪用自己在這兒多擔(dān)心，如果那個雄蟲敢對陸少將動手，陸少將可以直接讓他明天住進(jìn)醫(yī)院，下不了床。

    但雖然這么安慰著自己，顧遇的眼睛還是一動不動地緊盯著那兩蟲。

    接著，顧遇幾乎差點(diǎn)就從露臺上跳了下去。

    ——那只雄蟲竟然把手放在了陸沉腰上！陸沉竟然沒有拒絕，沒有拒絕！

    顧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在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看著那只放在陸沉腰上的手，就特別特別的不舒服。

    他的理智止住了自己沖下去把那只手打下去的沖動：這是在跳舞，跳舞，交際舞嘛，總得拿手扶個腰的，正常正常。

    樂聲終于好不容易停了，顧遇不知怎的松了口氣，接下來那只雄蟲總得換舞伴了吧？

    結(jié)果他倆的確是沒接著跳了，只是轉(zhuǎn)身，并肩往花園的灌木叢小道里走去，相互之間交談著什么。

    并肩，往沒有蟲的小道里走去！

    顧遇的理智已經(jīng)徹底脫離腦子了?？粗懗梁湍窍x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后，顧遇回過神時，他已經(jīng)不知怎的下了樓，并且已經(jīng)抓著那只雄蟲想要放在陸沉肩上的手，沉聲說“你給我放開”了。

    那雄蟲明顯認(rèn)識顧遇，但顧遇已經(jīng)不記得他叫什么了。顧遇叫他走，他還沒回過神，加上顧遇神色實(shí)在陰沉可怕，他愣愣地聽話竟真的轉(zhuǎn)身就走了。

    顧遇格外恨陸沉不爭：“就這？陸少將，你就看上了這種雄蟲？”

    陸沉淡然地?cái)n了攏自己的軍披風(fēng)，道：“至少是按你的標(biāo)準(zhǔn)找的，他看起來能讓我得到感情上的回應(yīng)，不是嗎？”

    “什么叫我的標(biāo)準(zhǔn)？”顧遇道，“好吧，就算是我的標(biāo)準(zhǔn)。但那種雄蟲，一看就很容易被左右，未來指不定三言兩語就被其他雌蟲勾走了，到時候你怎么辦？”

    陸沉依舊聲音平淡：“該怎么辦，就怎么辦?！?/br>
    他略帶自嘲地唇角微彎，在昏暗的路燈下抬起眼皮，注視著顧遇：“畢竟，作為一個軍雌，能有雄蟲愿意娶，不就應(yīng)該感恩戴德了嗎？既如此，何必如此貪心，希冀于得到對方感情上的回應(yīng)呢？”

    顧遇被他平淡的話語一噎，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還有事，先走了。”陸沉邁開大長腿，輕聲說了一句，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顧遇卻忽然拽住了他披風(fēng)的一角，低著頭，捆著的一束白發(fā)也是低垂耷拉著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真的不是?！?/br>
    陸沉并沒有回頭，聲音很平靜：“是不是也無所謂了。再見也是半個月以后了，顧遇。我們也不必再見了。”

    顧遇卻沒有松開那一角披風(fēng)。

    他低著頭說：“陸沉，如果一定，一定要有一個雄蟲娶你……我希望那個雄蟲，是我?！?/br>
    陸沉似是聽到什么驚奇之事般，驀然回頭，昏暗的燈光下神色有些不可置信：“你……說什么？”

    顧遇抬頭，終于下定決心般道：“我說，我們結(jié)婚吧，陸沉?！?/br>
    陸沉頓了頓，再三確認(rèn)過顧遇的神色，盡量平靜地注視他的眼眸，問：“理由？”

    理由？

    顧遇也想不通。他以為的那套準(zhǔn)則和懶蟲理論，不知為何，總是在陸沉這兒無法成立，屢屢折戟。

    這半個月來，他無數(shù)次用自己那天拒絕陸沉的說法來說服自己，并自以為已經(jīng)完全無所謂，能繼續(xù)沒心沒肺地生活下去——娶其他雌蟲，和他或者他們相安無事地共處一輩子，與陸沉從此形同陌路。

    但顧遇明白了，他依舊是自私的。

    他這樣給陸沉理由：“你不能嫁給其他雄蟲。你只能和我結(jié)婚。”

    我也只能和你結(jié)婚。

    為了完全占有陸沉，他必須以自己為占有的帶價(jià)。

    為了成全這場自私，他必須用余生的無私來補(bǔ)償。

    他愿意嘗試著去愛陸沉。

    *

    “嘖嘖?！鳖欈梢娝懿恢老肫鹆耸裁?，莫名其妙地彎起嘴角，笑得令他毛骨悚然。

    “你們這五年來，感情真是越來越膩歪了?！鳖欈蔁o不感嘆道。

    他沒有說的是，如果雌父還活著，不難想象他該有多欣慰。畢竟他預(yù)料中必定會長成“渣蟲”的遇遇，最終竟然學(xué)會了如何去愛一個蟲，學(xué)會了如何去擔(dān)當(dāng)，去承受愛一個蟲的責(zé)任。

    顧奚幾乎能想象到，他們多愁善感的雌父老懷欣慰，眼含激動的淚水那幅畫面了。

    顧遇目光在文案中錯別字上停留了一下，還不忘呵呵道：“不像別的蟲，沒有愛情的婚姻啊，就是一盤散沙?！?/br>
    顧奚：“我怎么聽著，覺得你在內(nèi)涵我……把話說清楚，臭小子，秀恩愛都秀到你哥面前了！”

    “有句話叫什么來著，秀恩愛死得……”

    話還未講完，突然大樓廣播里緊急警報(bào)聲響起，一陣一陣亮起紅燈，把所有埋首辦公的蟲嚇了一跳。

    “警報(bào)警報(bào)！請現(xiàn)在位于中心區(qū)金融大道的帝國蟲民注意——金融大道正遭受雄蟲國度恐怖襲擊，請迅速撤離，迅速撤離！”

    “靠！”顧奚從辦公桌上彈起，“不是吧？說死得快真死得快了！”

    辦公室里其他雌蟲們已經(jīng)開始慌亂起來：“金融大道？那不就是我們這兒嗎？！”

    “撤離？往哪兒撤離啊！”

    顧奚已經(jīng)開始拉著他紋絲不動的弟弟起來了：“快跑??！老弟，逃命了！”

    顧遇從辦公光腦上掀起眼皮，最后把那一個錯別字改完，才“哦”了一聲，隨著他哥的力氣被拉起來。

    廣播還在繼續(xù)：“金融大道已被封鎖，首都警察已經(jīng)趕到！請現(xiàn)在位于中心區(qū)金融大道的帝國蟲民迅速撤離，迅速撤離！”

    接著又被ml本部大樓的負(fù)責(zé)蟲截?cái)啵骸斑@里是ml本部！請還在大樓的員工們有序地迅速撤離，沿安全通道從最近的出口離開大樓！離開大樓后隨蟲群逃離，務(wù)必不要單獨(dú)行動！”

    接著廣播又開始重復(fù)念這一段。

    辦公室的員工們慌亂地開始向外撤離，隨著上司的指揮，不同部門按最近的逃生出口逃去。

    顧遇則一路被他哥牢牢拽著，隨著他們部門的同事一起向外逃去。

    幸好他們樓層不高，一路上沿著樓梯爬下時，只隱隱看見玻璃窗外濃煙滾滾，有槍聲激光彈聲，連同陣陣警笛聲穿透濃煙傳來。

    顧遇卻想到，幸好是他遇見了。陸沉現(xiàn)在在野名區(qū)的家里，應(yīng)該很安全。

    這個雄蟲國度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截?cái)嗔私鹑诖蟮赖耐ㄓ嵭盘?，顧遇現(xiàn)在無法聯(lián)系陸沉，陸沉也無法與他取得聯(lián)系。

    他們部門剛跑到二樓，突然“嗖”的一下，一個通體灰色的拳頭般大小的圓球從遠(yuǎn)處射來，落在了樓下的廣場上。

    逃命的眾蟲膽戰(zhàn)心驚，卻沒見那圓球有什么反應(yīng)，頓時短暫地松了口氣。

    顧遇卻突然用力，把拽著他往前跑的顧奚一把拉回，大喊了一聲：“是流光彈！大家快臥倒！閉眼！”

    顧奚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他弟弟一把撲倒在樓梯間里，順道捂住了眼睛。

    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即使捂住眼睛，仍能感受到一道劇烈的白光閃起，“嘩啦——”，樓梯間的特制防震玻璃墻悉數(shù)碎了一地。

    一樓離得最近，傳來了好幾聲蟲的慘叫，慘叫到一半然后驟然被抹去。

    顧奚嚇得渾身都在發(fā)抖。那抹去的慘叫聲意味著什么，他無法想象。

    他住在首都星，安穩(wěn)了這么多年，一直過著普普通通的平常蟲的生活。

    這還是他第一次，離死亡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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