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jié)
李敏嘴角噙了一抹微笑。那個錦寧宮里的婉常在,不是生病避而不見,而是在她老公安排下逃了吧。 ☆、【145】通關(guān)之策 萬歷爺回到玉清宮的時候,張公公發(fā)現(xiàn)皇帝立在廊道里突然望起了院子里的一盞燈籠。 “皇上?” “把容妃身旁的珠兒喊過來。”萬歷爺吩咐。 張公公奉命讓人將宮女珠兒帶過來。珠兒到了皇帝面前,跪下:“奴婢拜見皇上?!?/br> “容妃近來身子如何?朕其實想到錦寧宮探望容妃,只礙于近來國事太多?!?/br> “皇上,容妃娘娘她——”珠兒忽然抽了抽鼻子,皇帝怎么會突然殺到錦寧宮看九公主,她想想也覺得哪里奇怪,可不管怎么說自己主子絕對是冤枉的,平常自己主子哪有那樣的性情,“容妃娘娘身子近來一直不太好,而且睡的不好,剛才,又做了噩夢?!?/br> “噩夢?” “是。奴婢聽容妃娘娘一直念護(hù)國公府,可能是在惦記娘家的親人。奴婢是這么想的?!?/br> 萬歷爺?shù)氖置饬锪锏囊巫宇^,俯瞰眼前這個宮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可想而知珠兒沒有必要撒謊。 “給容妃看病的是誰?”萬歷爺問。 珠兒低頭:“周太醫(yī)。” “讓周太醫(yī)過來,朕有幾句話想問問他?!?/br> 聽了皇帝新命令的張公公,讓人通知太醫(yī)院。 周太醫(yī)風(fēng)塵仆仆趕過來時,遇到張公公,先小聲探問:“公公可知道出了什么事?” “容妃身邊的宮女,說容妃做噩夢?!睆埞N他耳邊說。 周太醫(yī)眼睛一愣的樣子。隨之,低頭彎腰進(jìn)了皇帝的房子。 “微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太醫(yī)平身?!?/br> 提拉袍角起來的周太醫(yī),眼角睨了一眼身旁那個淚眼汪汪的珠兒。 “周太醫(yī)。朕有話問你?!比f歷爺開口。 “臣領(lǐng)旨?!?/br> “容妃的病是你一直在看的?” “回皇上,容妃娘娘偶爾身子有些不適的時候,是讓臣過去請脈。” “容妃是什么?。俊?/br> “脾胃無力,中土甚虛,夜晚夢多,陰虛盜汗。臣給娘娘開的方子,有滋陰補(bǔ)氣,安神的效用。” “可是,珠兒說,容妃近來服了你的藥以后,做了噩夢?!?/br> “不可能?!敝芴t(yī)斬釘截鐵道,“臣擬的方子,是給魯大人親眼過目過的。容妃娘娘身子貴重,臣怎敢一個人給容妃娘娘下藥?” 珠兒大吃一驚。自己主子找周太醫(yī)開方,但是,沒有想到周太醫(yī)自己私自去找魯仲陽了。這豈不是,自己主子的病,魯仲陽一直知道,魯仲陽知道,皇上能不知道?可為什么皇帝現(xiàn)在來問周太醫(yī)? 萬歷爺?shù)难畚⑽⒌夭[著,手握成拳頭捂在嘴角清咳兩聲,對那珠兒說:“容妃的藥,是你煲的嗎?” “是的,一直都是奴婢。”珠兒答。 看起來沒有一點(diǎn)異常。萬歷爺?shù)谋砬橄袷钦f明了這一點(diǎn)。 “對了?!比f歷爺忽然想起了什么,“朕今晚過去錦寧宮,好像沒有見到婉常在?!?/br> “回皇上,婉常在一直是自秋冬來了以后,關(guān)緊屋門,躲在自己屋子里,說是身子抱恙,就自從上次景陽宮里出了那趟事以后?!敝閮阂灰徽f來,對錦寧宮這另外一個一點(diǎn)都不起眼的小主子,都不知道怎么說才好。 錦寧宮以外的人都在說,因為婉常在看到了齊常在的慘劇以后,怕了,怕死自己變的和齊常在一樣??梢哉f明容妃有多心狠手辣,對自己宮里的人不好。否則,怎么到至今錦寧宮里都很久沒小主入住了,除了婉常在。婉常在還是很多年前進(jìn)的錦寧宮,一直是個常在,再沒有升過。 珠兒每次想到這些針對容妃的流言蜚語,心里別提多委屈。不知道是誰從一開始流傳出去的流言,說容妃善妒,才導(dǎo)致了每年入宮的那些新小主都想方設(shè)法不進(jìn)錦寧宮里來。但是,其實,容妃對待自己宮里的人哪里不好了。容妃對待婉常在,她這個貼身宮女最清楚。容妃有什么好的,都不忘記會分給婉常在一份兒。 只要看容妃在劉嬪在打入冷宮之后對劉嬪不離不棄,都可以想象到容妃對待自己的人,壓根不刻薄。 只是這個婉常在,真是一個愚蠢至極的,懦弱膽小的,怎么扶都扶不起的阿斗。容妃都擺明了說不怕她勾引皇上,其實容妃和皇后一樣,都恨不得自己有個新人可以代替自己來吸引皇帝為自己做事,可是,婉常在卻樣樣害怕,事事膽小,每次皇帝來都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被皇帝發(fā)現(xiàn)自己。 外界的人就此又說容妃狠毒善妒。 想必萬歷爺都知道這些事。 萬歷爺是知道,對于宮里的流言蜚語,像是說什么哪個宮里娘娘善妒欺壓新人的事,他幾乎每天都能聽見。聽著聽著都麻木了。再有,婉常在他見過,長得很平庸的一個女子,不僅外貌在六宮的女子里面屬于一般般勉強(qiáng)及格的水平線,才華也沒有聽說有過出色的地方。對于這樣的女人,萬歷爺當(dāng)然是興致缺缺了。 耳聽珠兒這樣說來,貌似也沒有什么異常??墒墙裢砣f歷爺突然心血來潮,想聽聽這個平庸至極的婉常在對于容妃會是什么樣的想法。 張公公接到皇帝的命令,心里同樣是迷惑不解。其實,跟在皇帝身邊這么久,他哪能不知道,皇帝是有意把九公主送到容妃那兒的。容妃或許心里有所察覺才一直抗拒,為了以防萬一之前還力薦皇帝把李敏封為國醫(yī),只可惜護(hù)國公府一點(diǎn)都不領(lǐng)情,導(dǎo)致后來適得其反了。容妃抗拒不了,九公主被抱到錦寧宮,果然,沒過多久出事了,皇帝名正言順把容妃關(guān)押起來了。 這事兒到這里不就結(jié)束了嗎?突然找那個像透明人的婉常在做什么? 說這個婉常在是透明人,真是透明人,在皇帝和其他人面前從來沒有刷過存在感的。要是這個婉常在是像仙人一樣美若天仙有意隱藏自己為一回事,可是婉常在不是,婉常在很平庸。 張公公帶著這股疑惑命令自己的徒弟,一小太監(jiān)去錦寧宮找婉常在。 婉常在由于二門不出,那間住的屋子常年緊閉,據(jù)說是生怕得罪容妃,干脆把自己唯一的兩個小宮女都一塊鎖進(jìn)自己屋子里了。 活生生像是個神出鬼沒的鬼。 小太監(jiān)去到錦寧宮,敲響了婉常在的屋子,敲了老半天,里頭沒有回聲。推開門進(jìn)去,發(fā)現(xiàn),屋里空無一人。 東西都整齊地擺放在屋內(nèi),被褥摸起來,都是冷冰冰的,好像很久沒有人睡了。 小太監(jiān)被這個景象嚇破了膽,一路滿頭大汗地跑著。 “師傅,不好了,跑了,跑了——” “什么?!” 張公公在院子里大驚失色的驚叫,皇帝在屋子里聽的一清二楚。 萬歷爺對此好像早有所料,猛的一掌拍到桌子上。 當(dāng)堂跪著的周太醫(yī)和珠兒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茫然又驚恐地望著皇帝那張鐵青的臉。 萬歷爺此刻的臉色可謂是難看到了極點(diǎn)。 六宮里的女子,居然有人膽大包天跑出了皇宮。這對于皇帝來說,是難以想象的事。等于自己娶的老婆背著他卷款逃亡的感覺。 珠兒在地上猛磕著腦袋,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回皇上,因為婉常在的身子一直說是不好,后來容妃娘娘體貼常在,讓她身子不好就不用起來請安了。所以——” 所以,人幾時跑掉的,都沒有人察覺到! 周太醫(yī)據(jù)此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想到上次到護(hù)國公府給尤氏看病的時候,再遇到李敏,李敏那個眼神,射到他臉上時,似乎都能看穿他的伎倆。當(dāng)時他心頭一驚,故做冷靜,避開李敏的眼神。 如果是李敏猜到他在尤氏的藥里私自加了罌粟,會不會,再推測到容妃的藥里?不,不可能!李敏怎么能知道他是給容妃開藥的人。容妃對這個秘密,從來不對任何人說的。 萬歷爺?shù)氖种赣昧Φ乜s成一個拳頭,對著珠兒:“你說是你負(fù)責(zé)給容妃煲藥?你能確定你在煲藥過程中沒有被人做過手腳嗎?” 珠兒對這點(diǎn)倒是不能百分百肯定,而且,之前,容妃的藥,不是她一個人負(fù)責(zé)的。因為婉常在有時候像是對容妃抱有歉意,說是要給容妃煲藥。 眼看小宮女遲遲疑疑答不上來,萬歷爺一刻怒火沖天。 眾人其實還想不明白,皇帝為什么突然間發(fā)這么大的怒火。 只有萬歷爺自己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因為有關(guān)罌粟的用法,魯仲陽早和他說過了。容妃的藥里面一直有罌粟。但是,一旦這個罌粟停了的話,難免人會產(chǎn)生焦躁不安乃至噩夢的情緒。正合乎容妃的癥狀。 不用說了,婉常在現(xiàn)在都逃跑了,而且能成功的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出后宮,倘若沒有來路很大的背景,沒有策應(yīng),根本辦不到。這個婉常在的幕后主子,不是其他人,正是那個護(hù)國公。 “婉常在哪一年入宮的?”萬歷爺冰冷的聲音問。 張公公額頭掛著汗珠兒:“奴才得去查看一下。” “去!” 等張公公抱著秀女入宮的冊子,翻到那一頁,給萬歷爺念著:“婉常在是在寅丑年?!?/br> 這句話剛出來,張公公自己都欲哭無淚了。這個年頭,剛好是朱懷圣死了以后,朱隸繼承護(hù)國公府的第二年。 萬歷爺?shù)穆曇衾淙舯骸爸?,再沒有新的秀女到錦寧宮了,是不是?” “是的,皇上?!睆埞珜Υ艘舱f不清楚緣故。 要知道,容妃是在朱懷圣死了以后榮升為了一宮之主,結(jié)果這么多年,僅一個婉常在留在了錦寧宮。確實是說不過去。但是,更可怕的是,竟然這么多年都沒有人懷疑到這個點(diǎn)上。 儼然,這是被護(hù)國公得逞了多少年。 萬歷爺心中發(fā)出一聲冷笑:看來朱隸是在自己父親死了以后,對他這個皇帝已經(jīng)起了百分之百的疑心,把眼線都插到了他皇帝的后宮,并且放在自己的姨媽身邊,真的是任誰都想不到這一點(diǎn)上。 可怕的后生,和他父親一點(diǎn)都不像! 如今,這個可畏的后生,身邊集聚了一批了不起的人。有公孫良生這樣才華出眾的謀略家,有江湖高手在護(hù)國公府里任職,可以輕而易舉把他皇帝招兵買馬來的江湖高手打敗。再有,最讓人心驚膽顫的是,自己那陰差陽錯的圣職,將舉國最高明的大夫賜給了護(hù)國公當(dāng)妻子! 不能再任其下去了,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傳朕的話,從今刻起,從京師到北燕的所有關(guān)口和重鎮(zhèn),包括周近鄉(xiāng)鄰,一并嚴(yán)肅排查,有可疑者一律不許通關(guān)。誰要是放走了逃犯,自己提著腦袋來見朕!” 皇帝終于按捺不住,正式發(fā)了公文要求各地軍隊抓拿逃犯。可見得,皇帝是坐不住,屁股被護(hù)國公在皇帝后宮里放的一把火給燒到了神經(jīng)。 大明王朝國道上,帶著皇帝圣旨的傳令兵,夜里揚(yáng)著馬鞭馬不停蹄地往塞外奔跑。這樣急促的馬蹄聲,都傳到了喜泰安山莊。 孟浩明派出去的探子,要到明日才有消息回來。 夜里,所有人都努力地爭取時間休息,過了明日上路以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再有這樣舒服的地方可以休息了。 徐掌柜在屋子里打開包袱,檢查李敏讓他攜帶的藥材,包括外科必備的金創(chuàng)藥等。 小李子被李敏派去跟回徐掌柜干活以后,顯得很是積極。拿藥材擺放出來晾曬,看見李敏竟然在攜帶的藥材里面放上了阿芙蓉,有些意外。 “徐掌柜,大少奶奶讓帶這個,是誰久咳不愈嗎?”小李子學(xué)到的藥理里面,阿芙蓉主要是治療咳嗽用的,斂肺,澀腸。 徐掌柜搖搖頭:“不是?!?/br> 一開始,朱隸安排什么人跟著李敏這隊逃亡的時候,都吩咐過了,身體不行的,一律都不能安排在這個隊伍里給李敏拖后腿。 小李子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可是,李敏帶這個干嘛? 徐掌柜其實也不知道李敏讓帶這個干嘛。 不管怎樣的是,李敏說的話從來沒有錯,按照李敏說的去做就行了。 負(fù)責(zé)巡查的孟浩明,看見他們這個屋里的燈還亮著,推開門進(jìn)了屋里,見到那地上擺放的藥材,吃了一驚:“這么多?” 不是藥材多,是種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