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jié)
這是—— 要放他們出城嗎? 他自己不予阻攔也就罷了,居然還出面替他們叫開城門?殷化的人近在咫尺,轉(zhuǎn)眼就到,他要準備怎么回去接受皇帝的詰問? 衛(wèi)恒對他的命令,是半點遲疑也沒有的,轉(zhuǎn)身就策馬朝城門樓的方向奔去。 因為殷湛一行是剛進城的,守衛(wèi)那邊誰都沒有防備,衛(wèi)恒大喊了一聲,“開城門!”那些侍衛(wèi)也只當后面有落下他們的隨從,趕緊就將城門給開了。 宋楚兮這一行人離著那城門還有一段距離,并看不清楚那里具體的狀況,但隨后就聽到有慘叫聲連連響起。 舜瑜和舜瑛等人俱都聽的心驚不已,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那個面目清冷,目光深邃的男子。 為了放他們順利出城,他居然命令自己的侍衛(wèi)屠戮城樓? 不過想來也是,他要放了他們走,為了不叫皇帝隨后追究到他的身上來,好像也唯有殺人滅口這一條路可以走。 可是—— 他是皇親??! 到底有什么不得了的理由,會叫他只為了放宋楚兮這一條生路,而做下這樣足以觸怒皇帝的驚天血案來? 舜瑜等人,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城門樓的那一隊侍衛(wèi)是二十四人,衛(wèi)恒親自帶人去辦,也不過扎眼的工夫,便泯滅了一切的人聲。 宋楚兮隱隱的嘆了口氣,唇角彎起的笑容保持不變。 這一刻,她不能說是如釋重負,只是不得已,最終—— 哪怕她再不愿意承認,也還是要借他的手,將他卷進了她和北狄皇室之間的私怨里頭了。 她從容的策馬向前。 殷湛一直駐馬原地沒有動。 她錯過他身邊的時候,目不斜視,卻自唇齒間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字,“謝了!” 然后,兩個人,錯肩而過。 殷湛突然閉了一下眼,唇角蔓延出一抹諷笑,卻帶著如釋重負的輕松。 “好久……”他緩慢的開口念來,四個字,后面兩個,卻湮沒在了自己的嘆息聲里。 好久。不見。 他不怕等的多久,也不怕分別了多久,只是—— 不能不見。 再也不能不見了。 這兩個字,他沒有說出口的勇氣。 曾經(jīng),因他退卻了一步,就失之交臂;曾經(jīng),因他遲來了一步,便天人永隔;曾經(jīng),因她離去,他覺得這世間永夜未止,再不能得見光明…… 但是這一夜,在這一個同樣漆黑的冷夜里,他—— 終于失而復得,尋回了某些東西。 足夠了!這已經(jīng)足夠了。 有她這四個字,暌違四年,終于將那段天人永隔的時光再一次圓滿的續(xù)上了。 從來就沒有想到,會對一個人癡愛入骨,寵愛如斯,可以縱容她所有固執(zhí)己見的任性和一意孤行的拋棄。 她活著回來,哪怕是換了一副皮囊,于他心中的感覺,也仿佛是經(jīng)過一場凌遲之后,痛徹心扉的涅槃新生。 以為再也看不到的希望,以為再也看不見的光芒—— 整個人生的意義,就在那一瞬間,又變得截然不同。 有這四個字,從此以后,哪怕天高路遠,她都不能再拒絕他的想念和牽掛。 殷湛唇角的那一點笑,卻是有一種凄涼到了骨子里的悲壯。 宋楚兮走的決絕,頭也不回。舜瑛一揮手,帶了暗衛(wèi)策馬一路追隨。 前路順暢,前路開闊,沒有任何的阻礙。 后面殷化帶著侍衛(wèi)一路追擊,轉(zhuǎn)眼已經(jīng)直逼過來。 “殿下,前面有人,好像——是宣王?”會在這里遇到宣王府的人,他、殷化的侍衛(wèi)大惑不解,“宋家的人,是不是已經(jīng)被放出城去了?” “出去了也要給我截下來!”殷化啐了一口,語氣陰狠。 如果今天放走了那個丫頭,他要報仇雪恨,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宋楚兮前面這幾天住在宣王府,他是知道的,只是想不出會有什么理由,讓對世事冷淡的殷湛替他出手,擋下這一場災。 因為知道皇帝在宋楚兮一事上面的態(tài)度,所以殷化便十分肯定,今天一旦放走了宋楚兮,回頭皇帝追究,這后果,殷湛也承擔不起,所以他便來的風馳電掣,氣勢洶洶,沒有半點怯場的意思。 殷湛面無表情的駐馬街頭,靜默的看著他的人馬呼嘯而至。 “殿下,四小姐他們已經(jīng)出城了!”送走了宋楚兮一行,衛(wèi)恒打馬從后面上來,于他身后輕聲的提醒。 殷湛的目光冷靜,渾身上下的氣勢卻鮮明的透著一種鐵血軍人的冷酷。 “殺!”他說。 一個字,短促而—— 凜冽! ------題外話------ 王爺?shù)臍鈭鲩_了,然后安意茹和人家梅妃,同樣是寵妃,這差別腫么就這么大涅╮(╯_╰)╭ 本卷的最后一章,明天殺回南塘去,有大逆轉(zhuǎn)哦,敬請期待~ ps:有月票的還是投一下吧,爬榜不易,且爬且珍惜,不要浪費了前面寶貝兒們的心血,好歹撐兩天再掉下來。 ☆、第001章 回歸 大鄆城。 破曉十分,城門才開,開闊一片的官道上,一隊快馬風馳電掣般快速逼近,馬蹄飛揚,張揚狂放。 剛剛趕來換班的士兵里,還有人睡眼惺忪,帶著起床氣才要那娘,卻見那隊伍里有人自懷里掏出一塊方巾舞動,深紫色的方巾上,隱隱有暗黃火焰躍動,色彩比天邊才緩緩爬上來的日頭更要惹眼幾分。 “呵——”守城官一個呵欠打到一半,頓時全醒,連忙指揮著大聲吆喝,“搬開!快把路障都搬開!” 在這大鄆城內(nèi),端木氏和宋氏兩家的族徽圖騰人人都眼熟能詳,在南塘的這個地界里,得罪誰都行,只有兩大世家的人不能動。 那一隊人馬來的很快,臨近城門也沒有減速的打算。 士兵們火急火燎的把路障搬開,卻不可避免的被錯身而過的戰(zhàn)馬帶著吃了滿嘴的灰。 一大清早,街上行人稀少,一隊人馬直接橫沖直撞的往內(nèi)城方向一路狂奔,拐過街角很久之后還能聽到激蕩的馬蹄聲。 彼時的宋府門前,彼時正站了一個人,是個身量高挑的女子。 五官生的端正,卻少了些女子的柔美,而透著幾分英氣。 她穿了一身玄色的男子長衫,發(fā)髻簡單利落的盤起,這裝束,怎么看都有點不倫不類,但在她身上,看起來卻毫無違和感。 她手里提了把長劍,脊背筆直的站在那里,神色之間卻有些不耐煩的盯著眼前宋府的大門。 身后一隊人馬來的突然,聲勢又很大,那女人的眸光一斂,正要回頭,前面的大門里頭就見幾個丫鬟婆子擁簇著一位華服婦人匆匆的走了出來。 “二夫人,您當心腳下???!就在門口,大小姐等著呢?!遍T旁的婆子滿頭大汗,臉上表情也是古怪,說出來的話也是前后矛盾,前言不搭后語。 二夫人擰著眉,也是神色不定。 一大早她才剛起身,門房的婆子就跑過去稟報,說是大小姐回來了,期初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以為那婆子想說是四小姐回來了。 端木岐進京朝賀的人馬兩天前就回到了大鄆城,宋楚兮被扣留在了京城的消息她是知道的,不過若說是宋太后想辦法通融,又放了她回來,這也不足為奇。 她當時還覺得松了口氣,但那婆子卻是慌張的一再解釋強調(diào),是大小姐回來了。 不是四小姐宋楚兮,而是失蹤了四年多,音訊全無的大小姐宋楚琪。 二夫人還是覺得不可信,但也不能不管,匆匆穿戴好,親自趕過來查看。 “二夫人,當心門檻。”二夫人走的很急,錢mama趕緊替她扯了裙擺,但是這一抬眼,眾人先看到的卻是氣勢威嚴,剛剛闖進巷子里的那一隊人馬。 二夫人下意識的心頭一緊,才剛一腳跨出門來,那一隊風塵仆仆的人馬后頭,突然聽到有女子含笑的聲音響起,“二嬸,怎么回事啊?這一大清早的,你這是急著出門呢?” 宋楚兮款步走過來。 “我也不知道呢,剛才管家進去通報,說楚琪回來了——”二夫人脫口道,見到宋楚兮,一時倒是無暇顧及別的。 這段時間京城里接二連三的出事,消息傳回來,宋亞儒和二夫人等人全都惶惶不安,何況前面端木岐回來了,卻把宋楚兮單獨留在了京城,就更是叫人不安。 見到宋楚兮,二夫人懸了近兩個月的心總算了落回了實處,跨出門檻,剛要去握她的手,卻覺得有人目光冷冷的在盯著她看。 她下意識的一抬頭,就看到那臺階下面站了個穿一身玄色男人袍子,看上去風塵仆仆的女人。 哪怕是暌違四年,二夫人對那女人的樣貌也是記憶猶新。 她的眼睛一直瞪得老大,愕然的動了動嘴唇,卻是因為太過驚訝,反而沒能說出話來,“你——” “怎么,二嬸不認識我了?”那女子說道,款步走上來臺階,一步一步,走到了她和宋楚兮的面前。 這女人,這張臉,這分明就是—— 二夫人被驚的不輕,只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女人的臉,妄圖從上面找出點兒自己是白日見鬼的證據(jù)來。 可是那張臉,分明就是她以前所熟悉的啊。 雖然如今多了些風霜,那眼神也比以前更添了幾分陰郁,但是這個人是—— “你——”二夫人連連的倒抽氣。 宋楚兮卻是神色如常,一直事不關己的看著,這時候才盈盈笑道:“二嬸兒,這人誰???” 宋楚琪是她的jiejie,她應該比其他的任何人都更清楚這女人的身份。 可是她現(xiàn)在這樣問是什么意思? 那女人瞬間警覺起來,扭頭朝她看來,“兮兒,這么久不見了,你的性子倒像是開朗了許多,這就和我開玩笑嗎?” 宋楚兮睨她一眼,絲毫也不掩飾眼底的蔑視之意,只看著二夫人道:“二嬸,這難道是你娘家的什么親戚嗎?怎么瞅著眼生的很,難道是我小的時候她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