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能看到zigong里扎根的小豆芽。 時間就是昨天。 外面很熱,辦公間內冷氣十足,可余晚就是不住冒汗。大概是昨晚熬夜加班的緣故,又或者今天被曬的厲害,她眼前竟有些發(fā)黑,頭一陣陣發(fā)暈。 “余助,你沒事吧?”有同事經過體貼詢問。 余晚深吸一口氣,努力恢復常態(tài)。 “我沒事?!?/br> 手機閃爍,是江成的電話,他應該和夏曉晴一起下了飛機。這會兒打過來……余晚漠然掐斷。 江成發(fā)來短信,怒不可遏:“余晚,你到底怎么回事?” 這人還在裝!余晚難得笑了,她又沖了杯咖啡。 一口氣喝完,腦袋還是暈,余晚猜,今天這么熱,她恐怕中暑了。 公司附近有一家藥房。 余晚走進去。 “買什么?”藥房的人問。 余晚說:“藿香正氣水。” 攥在手里的電話還在不停震動,全是江成的短信,“余晚,你發(fā)什么瘋?想分手是不是?要分手就直說!”每一個字都如銳箭,直直扎進眼底,余晚頓了一頓,她抬起頭,對藥房的人說:“麻煩再給我?guī)缀形鬟洹?/br> “你胃不舒服?”那人疑惑。 “不,給我未婚夫的?!庇嗤淼换卮?。 藥劑師從柜臺里取出藥,看了眼余晚,一邊找零,一邊小聲叮囑:“這種藥會影響那方面功能的,你別讓你男朋友吃太多?!?/br> 望著手里的藥,余晚面色還是淡淡的。 她如實說:“我知道?!?/br> 街邊終于有了一絲風,余晚站在樹蔭底下,點了支煙。細細的煙有薄荷的涼意,沁到胸腔,很舒服,足夠令人冷靜。 慢慢抽完,她接起江成的電話。 電話那頭江成劈頭蓋臉,先發(fā)制人:“余晚,你怎么回事?一個月不接電話,不回短信,你還要跟我結婚嗎?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 聽到這些,余晚不知道為什么又想笑了。她像是在看一個人表演,而且演技拙劣。 扯了扯嘴角,她說:“你先問問你身邊的人吧?!?/br> “什么意思?”江成似乎不大明白。 “就是字面的意思?!庇嗤砥届o無比,“一個月前,那位夏小姐來找我,說她和你很相愛,還有了你的孩子,請我不要打擾你們?!?/br> 一個月前,余晚試完婚紗出來,夏曉晴就在簾子外面。 余晚還記得那一天,她試了一件抹胸款式的婚紗。余晚纖瘦,抹胸的款式會露出鎖骨,還有后背的蝴蝶骨,襯得她像天鵝,又美又驕傲。她臉上笑意還沒有消失,夏曉晴已經說:“余小姐,我懷了江成的孩子。” 那一天,天氣晴朗澄澈,來攤牌的人穿著連衣裙。衣裙很薄,貼著身線,腹部平坦。余晚沒經驗,不能判斷是幾個月,但她知道這里面有個小生命,會跳的。 眼底刺痛,有什么東西扎的難受。 夏曉晴繼續(xù)說:“江成他根本不愛你。他還說,你無趣極了,就像一條死魚,要不是你媽求著他,他看都不會看你!” “余晚,江成從來不碰你,你不會自卑么?” …… 這樣惡毒的話,現(xiàn)在回憶起來,余晚還是覺得徹頭徹尾的涼意。 第3章 三章 太陽西沉,天色徹底暗下來。晚風拂面,黏黏糊糊的,還是熱。沈長寧還沒到,余晚躲在露臺角落里,又點了支煙。 她平常煙抽得不多,今天已經第三根,算破例了。 手機里全部是江成的短信和電話,余晚沒接,也沒看。 先前和江成將事情徹底攤開,余晚就掛了電話。她不擅長和人對峙、吵架。夏曉晴之所以會來找她,就是看準她的脾氣,余晚和人吵不起來。 施勝男常說她是個悶葫蘆,話都憋在心里,遲早能將人急死。 所以,這會兒大概能把江成急死。 余晚抬手,看了看時間。 這支煙抽完,她擰開礦泉水正想要喝,有服務生過來,畢恭畢敬說:“余小姐,外面有位先生找你?!?/br> 余晚皺了皺眉,不知想到什么,又將礦泉水擰上,一口未喝。 外面果然是江成。 他從外地回來,身上還是余晚買的那套西服。這會兒天氣很熱,外套脫下來拿在手里,里面襯衫皺皺巴巴。他滿頭大汗。 所有堅定的信念,在真正見到這個人時,余晚還是有一絲恍惚。 她和江成從高中畢業(yè)就在一起了。這么多年,他們共同經歷了很多,余晚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么殘忍的一天,她要親手割掉過去,割去自己深深愛過的人……抿了抿唇,余晚問:“你還來做什么?” “來談我們的事。”江成氣喘吁吁。 余晚冷眉:“我現(xiàn)在要工作,改天再談?!?/br> “不行!”江成堅持,“我就要現(xiàn)在談!”一想到余晚隱忍了一個月,什么都悶著,耍的他團團轉,還看他的笑話,江成就坐不住。 定定看著他,余晚提著瓶礦泉水,往電梯口去。 蘭越大廈樓頂有一個風景絕佳又私密的空中花園。已經入夜,花園被暈暗的地燈點綴,好聞的蘭花香若有似無,再配上遠處奢華的夜景,是個情人幽會的好地方。 可如今站在這里,還真是有點諷刺。 “說吧?!庇嗤肀П劭粗鴮γ娴娜恕?/br> 打量了一下四周,江成拿袖子擦了擦汗,面色痛苦的說:“晚晚,對不起,我錯了。”余晚不說話。江成看了看她,繼續(xù)坦白:“我有一回晚上喝多了,就稀里糊涂的跟小夏……” 余晚眼圈有些紅。她望向旁邊,自顧自笑了笑,拿話堵他:“那你是真夠糊涂的!” 被這么一噎,江成無比尷尬,連連保證說:“真的就那么一次。我已經跟她斷了,那個孩子也會做掉的,我明天就帶她去!” 他還在騙她呢,那一張張不堪入目的照片就在她手機里,每一張都觸目驚心、讓人作嘔,變換著時間、地點,怎么就只有一次? 余晚只覺得心寒。 而且,做掉就好了么? 她冷冷一笑,仿佛聽到個笑話。 見余晚還是無動于衷,江成著急了,只差跪下來求她:“晚晚,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要不打我一頓出氣?”他語無倫次,懊惱的說:“我們這么多年感情,沒幾天就要結婚,我是真的昏了頭了……” 結婚兩個字鉆到心里,余晚好像又聽到一個笑話。 他跟她求婚,她是那么的高興,她那么冷靜的一個人,獨自樂了一個晚上,可一轉眼……什么都變了。 骯臟、痛苦,足夠將人淹沒。 扯了扯嘴角,余晚望著江成,認真的說:“沒有什么結婚,在我這里,我們已經分手了?!?/br> 她的口吻平靜極了,真讓人心驚。江成胃中倏地一絞,他立刻叫道:“我不同意分手!”這人有胃病,一著急就容易犯病,余晚是知道的。她沒有動,只是問:“為什么?” 江成胃痙攣的很不舒服,額頭上冒出汗來。他擰著眉,將不同意的理由列出來:“我們結婚的事都通知了親戚朋友、我的員工和客戶,酒店也定下了,錢也付了,讓別人怎么想?也太丟臉了……” 聽著這樣的話,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余晚忽然心就涼了。 默了默,她將擰開的礦泉水遞給他,又從包里拿出先前買的那些胃藥。 江成習慣性接過去。 喉頭一動,一粒藥就著涼水進了肚子。 余晚定定看著,才說:“酒店、親戚朋友這些你都不用擔心,你正好可以和那位夏小姐結婚。” 江成還以為余晚態(tài)度軟了,這會兒聽見這些話,氣急攻心,捏著礦泉水,又咕咚咕咚吃下一粒藥。他不免有些抱怨,脾氣也上來了:“我說了這么多,你還提她干嘛?余晚,我只想和你結婚!你不明白嗎?” 余晚安靜片刻,笑了。 “是我忘了。江成,你mama連我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上那位夏小姐?所以——你怎么可能和她結婚?” 余晚第一次見江成mama,那會兒還是沈家老爺子的秘書。聽聞她是做秘書的,江成mama瞬間板起臉,意味深長的打量著她。雖然江成替她解圍,說,媽,不是那種秘書,可那種眼神余晚一輩子都忘不了。 余晚不喜歡江成的mama,但她為了江成,總是愿意忍著,如今,終于可以不用再忍了。 看著面前臉色漲得通紅的人,余晚說:“江成,我們之間已經沒什么可談的,你回去吧。”頓了頓,她說:“我祝福你?!?/br> 她將求婚戒指遞給江成。 江成沒接,余晚放在旁邊的花架上,轉身離開。 身后傳來江成惱羞成怒的聲音:“余晚!我都認錯了,你干嘛還咄咄逼人!” 余晚腳步一頓,平靜轉身: “我怎么逼你了?” 這種平靜襯的他就像個跳梁小丑,江成將戒指摜在地上,怨憤道:“我們之間變成這樣,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我有什么責任?”余晚寸步不讓,卻還是平靜。 一股無名火騰地竄出來,江成徹底惱了:“你看你,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以為自己是上帝?” 余晚冷冷看著他,不說話。 那種冷意讓人愈發(fā)難堪,讓人無處遁形,江成只能下意識保護自己,他罵道:“余晚,你根本就不愛我,現(xiàn)在裝什么受害者?” 他居然說她不愛他! 余晚怔了怔,不可置信的盯著面前的人。 對上她的視線,江成吼道:“你捫心自問,你愿意跟我上床嗎?我們這么多年,我一碰你,你什么反應?你沒有反應!余晚,你就是個木頭!死魚!呵——我是跟小夏上床,她比你溫柔、比你善解人意、比你了解我的需求,她更不會像你這樣咄咄逼人!我跟她上床,還不是被你逼的?” 這樣惡毒的話,從江成口中說出來,親耳聽到,真讓人徹骨心寒呢……余晚身子輕輕顫了顫,連嘴唇都在顫抖。 不知為什么,她突然想到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