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慧圓低頭想著心事,忽地聽見背后的慧珠道:“慧圓莫不是忘了當(dāng)年二爺?shù)木让???/br> 慧圓回頭:“自是不敢忘?!?/br> 慧珠狠絕道:“那你就別為了那些心思不純的人,動搖了二夫人為二爺守忠的心思。” 慧圓忽地明白了什么,拉了慧珠的手,低聲道:“二夫人愿不愿意守,那都是二夫人自己的事情。咱們這些做丫頭的,什么時候也管不了主子,你可莫想岔了,還當(dāng)二夫人是以前那個…好相與的。” 說相與都是好聽,以前的二夫人就是個誰都可以拿捏的。 如今的,早就不是了。 說起來,慧圓并不是出自惠家莊,雖說當(dāng)初一起被山匪凌|虐,可那時個人的境遇畢竟不同,對二爺?shù)母屑ぶ椋匀灰彩遣煌顪\。 二夫人只說她們?yōu)楹尾患蓿窃虿⒉荒茌p易出口。年歲小的那幾個還好,像她和慧玉、慧圓,山匪窩里呆了十日……怎么可能是完璧! 她不記得那時慧玉和慧圓是被誰帶了去,只知道帶走她的那三個男人,皆是被二爺一刀斃命的。 對她有恩的是二爺,并非二夫人,她一直清醒地記著。 慧珠沒再搭話,甩了她的手,越過了她,跨過門檻,便亮聲道:“二夫人,慧圓回來了?!?/br> 慧圓只得跟進了屋,將今日的情況說了一下。 “今日帶去的白玉瓶和鳳彩盒子,一個賣了二百兩,一個賣了一百兩。那位…買主,還約了我明日見面,叫我多帶幾樣。” 說到買主,慧圓停頓了一下,眼神閃爍。 慧玉已經(jīng)在擺飯了,徐昭星指了指飯桌,讓慧珠去幫忙。 慧圓接過了慧珠已經(jīng)端在手里的水盆,呈到二夫人手邊時,低聲道:“買主就是那樊爺,他說二夫人這兒有多少東西要賣,他一并買了,不過得二夫人親自帶著東西去交易,他才能相信不是奴才瞞著主子在倒賣。還有,如今這城里能夠一次出的了那么昂貴價錢的,便只有他了。” 既然撞到了樊星漢的手里,想是今日受了些磋磨。 徐昭星看了看她泛紅的手腕,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辛苦了。” 這兒的人都很古怪。 章得之的古怪之處,她大概已經(jīng)知曉。 樊星漢的古怪之處,下意識里,她不太想知道。 畢竟秘密這個東西,知道的多了,并不一定有好處。 可,似乎沒那么容易呢! 樊星漢早就發(fā)現(xiàn)宣平侯府的一些貴重物品外流,叫人留意了幾次,這一次“人贓俱獲”。 因為有慧珠的事情在前,他對昭娘身邊“慧”字打頭的丫頭,心生偏見。 他讓人拿了慧圓,好一陣訓(xùn)問。 慧圓起初還斥他多管閑事,后來便一口咬定是得了昭娘的吩咐。 即使有蔣陸跟隨,他也不能全信慧圓,兩樣?xùn)|西,三百兩銀子,他只付了一百兩,剩余的二百兩,不見著昭娘,他是不會給的。 一想起慧珠,他便只覺頭疼。 那丫頭…執(zhí)拗的不知該怎么形容。 什么二夫人是二爺?shù)模∷膊荒芨嬖V她自己就是蔣福。 可他這個蔣福,到底是不是蔣福? 還有昭娘,與廢王后那么熱絡(luò),到底是福還是禍? 另一廂,徐昭星也在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她快煩死了,這越是事情多,摻合的人越多。 雖說她也不準(zhǔn)備挑樊星漢一人坑,可今日的銀子還沒給完呢! 實在不想去。 倒是干脆,手寫了張條子,叫樊星漢還錢。 第二日,叫蔣陸那個死心眼,拿著條子去慶福樓尋樊星漢。 樊星漢真是一個頭兩個大,蔣陸是什么樣的人,他自然知曉。 上一世,他和蔣陸一塊兒長大。這一世,也和他呆在一起兩三年。 那個憨子該憨的時候,居然不憨了,前前后后跟著他。 樊星漢只得叫人趕他走,他并不走遠,就蹲在門外,還見人就道:“這兒的樊爺欠了我家夫人的銀子不給,我來找他要,他還趕我走?!?/br> 樊星漢心知,這肯定是昭娘教的。 她倒是有持無恐。 頭疼的是,他竟還有一種是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腳的錯覺。 偏又不能真的找上門。 他忍了兩日,終是花銀子買了蔣陸不再來。 蔣陸辦成了事情,徐昭星大喜。 她叫廚房現(xiàn)做了兩盤子點心賞給他。 這憨子,賞他點銀子,也全都拿到廚上換成了吃的。 倒不如直接賞他些吃的,省事。 就是啊,剩下的那些個瓶瓶罐罐可怎么好! 上一輩子,都是在博物館里能看見類似的瓶瓶罐罐。 現(xiàn)在好,擺了一屋。 帶又帶不走,看著就煩。 拿到街市上賣這條路,因為樊星漢徹底被堵死了。 要不狠狠心,全都……不要了? 想想那樊星漢就連對蔣家的家奴都不肯下手,說他是愛屋及烏,她可一點兒都不相信呢! 雖然她真的不想承認,但樊星漢上一回說娶她時,那個眼神,可是和情義沒有一點兒的關(guān)系,真的就像是在解決一件公事。 這讓她理智的看待他的同時,感覺有些受傷。 如今,他為什么對她好,她已經(jīng)不想知道原因。 那些瓶瓶罐罐,不賣了總行了吧! 還有那些書,也全都不要了。 —— 蔣家的藏書房沒有征兆地關(guān)了門。 太學(xué)生們正議論紛紛,那徐大家竟領(lǐng)著家奴,趕著十?dāng)?shù)輛馬車,馬車上還上裝著無數(shù)個箱子,浩浩蕩蕩地到了太學(xué)院門外,指明了要見章先生。 仆射大人氣的直翹胡子,嗷嗷道:“我圣學(xué)門外,豈是她個女子說站就站的!” 還訓(xùn)了蔣博士:“你們蔣家又不是沒有男子,她一個喪夫的婦人,應(yīng)該閉門不出才是?!?/br> 蔣恩十日里有九日醉酒,暈乎乎回了一句:“她來找誰,仆射大人就該埋怨誰?!?/br> 那章得之時不時就被圣上招進宮,就憑這一點,仆射大人也不會去尋那個不痛快,這就又剜了蔣恩兩眼,吩咐了小廝,等那個女人走好,洗一洗太學(xué)院門外的地。 倒不是仆射大人的反應(yīng)過激,這年頭,女子無才便是德。固執(zhí)的人家,是死活不讓女子學(xué)字,就是開明一些的,也不過是讓家中的女子讀一讀《女戒》,略學(xué)幾個字。倒是那些花樓中的姑娘學(xué)問深一些,會吟詩作對,為的就是討才子的歡心。 像太學(xué)這種地方,女人根本不可能進去。 章得之大概猜到了那些箱子里裝的是什么,事先便帶了十幾名太學(xué)生,一道去了門口。 兩廂一對眼,戲還是要演一下的。 徐昭星先道:“多虧先生提醒,小婦人才知竟受人蒙蔽多年。左右一思量,決定親自前往封地除惡。此間的事情,掛念的不多,唯有藏書房掛念在心。藏書房本是我家二爺?shù)男难?,一本都不可外借??晌胰粢灰鈱⒛切鴥灾糜诎捣慨?dāng)中,恐怕二爺?shù)男难惨吨T東流。思前想后……” 她停頓了一下,指著身后的箱子道:“藏書房里的書冊都在這里,交給先生,小婦人是放心的。” 章得之最近就聽不了“二爺”“蔣?!边@樣的字眼,揉著心聽完了,作揖道:“夫人,大義?!?/br> 也沒說什么受得受不得,便令了那十?dāng)?shù)名太學(xué)生動手搬箱子。 今日已經(jīng)是三月十五,春風(fēng)早就吹化了祁山頂上的積雪,綠了枝頭。 一陣暖風(fēng)吹動了她頭上的雀翎釵,章得之的眼神也跟著晃了晃。 他定了定神道:“此間事已了,夫人……” 他笑了一下,看了她的眼睛又道:“昨夜我夜觀天象,夫人,再過七日,三月二十二日是個好天氣?!?/br> 我去,這妖孽的推算程度,都要趕上天氣預(yù)報了。 徐昭星吐槽之時,沒忍住笑。 章得之見她笑彎了眼睛,連日來的不快,倒是一下子明朗,“夫人,何時啟程,我為你餞行,可好?” 徐昭星沒說行或不行,見旁邊無人,如實道:“此間還有一事未了,連續(xù)數(shù)日,我夜夜做夢,都夢見以前的自己……在哭,卻又想不到原因。走之前,勢必要了了這一樁心事。” 像這樣的話,她無人可說,也就只能和他道一道了。 她越發(fā)的懷疑,昭娘不是自己想要自盡的。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合并了。 底下的那章是防盜章,明天替換。 ☆、第四十八章 章得之見她說的篤定,倒也是一怔,低了聲道:“若當(dāng)真如此,確實得做個了結(jié)。若確實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記得的,譬如說,是你身邊之人有了異心,這人仍舊留在身邊,對你不好?!?/br> “你知道些什么?”徐昭星斜了眼睛看他,眼神里頭毫不掩飾地寫滿了審視。 章得之坦然一笑:“我什么都不知道?!?/br> “那你亂說什么?” “夫人不愿和我多說,沒什么大不了。只要心里明白,我明明沒有在亂說就好?!?/br> “哼,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 說罷,徐昭星呵呵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