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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我的阿喀琉斯之踵在線閱讀 - 第40節(jié)

第40節(jié)

    “以前我錯了,以后改?!甭櫺拚J(rèn)真的說。佟夕臉色一紅,從他旁邊經(jīng)過,推他讓讓,別擋住門口。

    聶修突然伸手擋住了廚房的門,然后右手環(huán)住了她的腰。

    佟夕意識到他是要吻自己,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躲避。也不知他是有預(yù)謀,還是突然起意,被堵在門口的位置,左右都躲不開,又不敢使勁推他,怕碰到他的傷口。

    躲了幾下,最終……還是被他吻到。

    第48章 愛(2)

    良久……兩人分開。

    聶修低聲問:“明天來嗎?”

    “不來, ”佟夕氣息有點不穩(wěn), 眼睛像是蒙了一層水霧,“佟樺再有兩天就開學(xué)了,我也該上班了,趁著這兩天帶他去玩玩。本來是打算帶他出去旅行的,結(jié)果叔叔生病……你也開刀。”

    聶修摸著她的耳垂, 說:“算我欠他一次旅行, 等明年我們一起去, 我來安排?!?/br>
    佟夕說:“到時候再說吧,我先回去了。”

    佟樺開了學(xué), 佟夕也剛好假期結(jié)束, 開始正常上班。沒過多久,聶修也去研究所報到。

    佟夕暗暗松口氣, 他一忙起來也就不會要求天天見面了, 原先異地戀的時候沒發(fā)覺,等到同在一個城市, 才發(fā)現(xiàn)他比佟樺還粘人。也許是吃一塹長一智了,總之是追她追的特別緊, 不時送花過來,有空了就來接她下班。很快, 所有的同事都知道她有了男朋友。

    十月初, 公司的新戲開拍,是一部年代戲,講一個漁村改革開放后的發(fā)展歷程, 外加男女主的奮斗和相戀。前期為了拍漁村的落后面貌,劇組選了一個比較偏僻的海島作為拍攝地。佟夕和王藝又去跟組。

    小島風(fēng)景極美,就是住宿條件很差,附近幾個漁家樂小旅館,都被劇組包了下來。因為房間不夠,明星和工作人員住的地方也沒什么區(qū)別,和助理擠一間屋,佟夕和兩個跟組編劇睡三人間。

    夏季是旅游旺季,島上還有些游客,國慶后天氣轉(zhuǎn)涼,很少有人上來,倒是很便于劇組在這兒拍外景。十一月初,天氣陡然變冷。劇組收工后,大家也不出去逛了,都窩在房間里。

    佟夕趴在床上,看聶修半小時前發(fā)給她的微信。

    “聽濤閣?這酒店名字很雅致?!?/br>
    “那是酒店啊,就是一漁家樂小旅館?!辟∠o他發(fā)了一張旅館的照片。

    那邊的床上,編劇小橙在抱怨:“今年冬天來得這么早,我新買的秋裝還沒穿一遍呢?!?/br>
    搭檔樂樂和她貧嘴:“你天天悶在房間里改稿穿給誰看???反正我是不看,你穿不穿都一樣,咱們都老夫老妻了,早看膩了?!?/br>
    小橙笑著去打她。

    三人笑鬧了一會兒下樓去吃晚飯。小旅店也沒有專門的飯廳,就在一樓就餐。里面擺著四張大圓桌子,幾個劇組男同事坐在靠門口的一桌抽煙,空氣里混著菜味兒和煙味兒。

    女孩兒怕聞煙味,佟夕隔著桌子和那邊的同事打了聲招呼,就和小橙樂樂坐到了距離最遠(yuǎn)的一桌。

    佟夕背對著門口,正和樂樂說話,突然看見小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身后。

    佟夕晃了晃手:“怎么了?看什么呢?”

    小橙朝著她身后努了努嘴,小聲小氣的說:“那誰啊,好帥,趕上咱們男一號了?!?/br>
    佟夕一扭臉,整個人都呆了。

    半個小時前還在和她發(fā)微信,問她住的地方怎么樣,吃的怎么樣,冷不冷。

    現(xiàn)在……人到了跟前。

    佟夕做夢似的,暈暈乎乎的站起來,“你怎么來了?”

    “周末,想過來看看你,順便給你送點衣服,冷嗎?”說著,就那么旁若無人的去摸她的手,“怎么不多穿點,手這么涼?!?/br>
    明明是責(zé)備的語氣,眼神卻膩歪的不行。人又長的那么蘇,這一幕就活生生跟拍戲似的。

    小橙和樂樂和佟夕年紀(jì)相仿,又同吃同住了小半個月,早就混熟了。猝不及防的被這么撒狗糧,當(dāng)即調(diào)侃起來:“哎呦呦,不用吃飯了,狗糧吃撐了?!?/br>
    “橙子,下次把這個橋段寫進(jìn)去。佟夕,你和你這位先給個授權(quán)吧?!?/br>
    佟夕被兩人調(diào)笑的臉上發(fā)熱,把手抽出來,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只說了名字,沒介紹身份。聶修補了句:“我是佟夕的男朋友?!?/br>
    兩個小姑娘笑吟吟點頭:“看出來了,不用補充說明?!?/br>
    佟夕窘笑著問他:“你吃飯了嗎?”

    “沒有,下班了就開車往這邊趕,怕誤了最后一趟船?!焙u每天最晚一趟船就是七點鐘,到了冬天,五點就沒了輪渡。

    佟夕一看旁邊桌的男同事都開始往這邊瞄,趕緊說:“那我們?nèi)フ覀€地方吃飯吧?!贝掖野崖櫺迯穆灭^里扯出去,呆這兒肯定不合適。

    剛剛走出沒幾步,聶修停了步子,說你等等,然后打開箱子,拿了一件嶄新的羊絨大衣出來,說:“先穿上。”

    佟夕瞟了一眼箱子,還有幾件衣服明顯都是女式的,笑吟吟問:“不會又是你讓阿姨給我買的吧?”

    聶修替她整了整衣領(lǐng),“這次是我給你挑的,喜歡嗎?”

    佟夕點頭,又問:“好看嗎?”

    聶修把她的頭發(fā)從領(lǐng)子里撥出來,認(rèn)認(rèn)真真的瞅了幾眼,“你穿什么都好看?!?/br>
    佟夕笑著瞥他,心說,你也是。

    在島上呆了半個月,佟夕對附近這一片還算熟悉,領(lǐng)著他找到一家小飯館,要了三個菜。吃上飯又開始犯愁住宿的問題,佟夕問老板島上還有沒有住宿的地方。

    老板挺熱情,指著門口右邊那條路,說:“沿著那條路往西走,靠近海邊有個家庭旅館,叫家和,就是有點遠(yuǎn)?!?/br>
    聶修低聲說:“你今晚上和我一起住吧,明早送你回來?!?/br>
    佟夕咬著筷子,沒作聲,心里猶猶豫豫的。兩人兩周沒見,他跑了這么老遠(yuǎn)來看她,還沒說上幾句話就把他扔到旅館自己回去,也有點不舍得。

    聶修看她低頭不語,“我有多君子,你應(yīng)該知道?!?/br>
    佟夕臉上一熱。他出國前的那個五一,兩人在香樟園過了幾天小夫妻般的生活,好幾次都差臨門一腳,最后他都是硬生生忍住。

    吃了飯,結(jié)完賬,佟夕和聶修去找那個家庭旅館。

    這會兒天色黑了下來,夜晚的海風(fēng)格外濕冷。

    佟夕身上多穿了件聶修帶來的大衣,倒是一點不冷,臉卻被風(fēng)吹得冰涼,于是忍不住嘟囔:“這么冷你跑來干嘛,要是找不到那個旅館,你就得去同事屋里打地鋪?!?/br>
    “想你了?!?/br>
    簡單的三個字,佟夕所有的,沒說完的抱怨,全都咽了回去。

    聶修牽著她的手,放進(jìn)自己的口袋,一路走著,一路在口袋里輕捏她的手指,突然叫了聲她的名字。

    佟夕有點怔忪,私下他都喜歡叫她七七,很少叫她名字,通常這樣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我今天來,其實還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甭櫺薜穆曇舫亮诵┰S:“蔣文俊死了?!?/br>
    佟夕的腳步猛然一頓,“你說什么?”

    “他嫂子說他去了非洲,我找了人在那邊打聽,他的確是去投奔了一個開金礦的同學(xué),聽說也掙了不少錢。不過,一個月前死于一場槍戰(zhàn),是被流彈打死的。那邊一直很亂,這個消息是從一個保鏢公司傳過來的,很確切。”

    佟夕木呆呆的聽著這一切,良久沒有出聲。

    聶修將她摟到胸前,佟夕將額頭伏在他胸口,說不出來心里是什么感受,她的確恨蔣文俊害死了她姐,可是此時此刻,聽到他的死訊,她并不輕松,也不高興。心里無悲無喜,空空落落,竟然是死水一般的寂靜,就好像這個人早就在她心里死了一樣。

    聶修擔(dān)心她聽到這個消息會失控,出乎意料的是,她情緒平穩(wěn)的從他胸前抬起頭,在黑暗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像是吐掉過去的陰霾。

    她輕輕牽著他的手,說:“我們走吧?!?/br>
    過去的終歸要被時間湮沒,人都是往前走的,不論前面是風(fēng)是雨,是溝壑還是坦途。

    飯館老板說的那個海邊的家庭旅館,的確有點遠(yuǎn),走了二十分鐘才看到,非常顯眼的一個白色小樓,位于海邊的一處高地上,門口亮著一盞燈,掛個木牌,寫著“家和旅館”。

    聶修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先生,看上去也不像是漁民,清癯利落,穿著一件整潔嶄新的中式褂衫,笑吟吟的一臉和善。

    “老先生你好,這里還有房間嗎?”

    老先生明明掛著一臉笑,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里一涼?!氨赴?,我們今天不營業(yè)?!?/br>
    佟夕望著聶修,心說完了,今天晚上只能去找個男同事的房間里打地鋪了。

    聶修也沒想到大老遠(yuǎn)跑來是這個結(jié)果,不甘心的往里面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庭院里的樹上掛了不少的紅燈籠,紅彤彤的跟過元宵節(jié)似的。

    兩人正要走,老先生忽然又說:“今天是我和老伴兒的金婚紀(jì)念日,所以不想接待客人。不過,你們是夫妻嗎?夫妻的話,我就破個例。”

    佟夕連忙說是。

    聶修望著佟夕,唇角忍不住就往上揚。佟夕裝沒看見他歡喜的表情,放在他口袋里的手,在他手心里撓了一下。

    “那進(jìn)來吧。”

    進(jìn)了小院子,佟夕才發(fā)現(xiàn)里面布置的可真喜慶,樹上掛著紅燈籠,桌上擺了好多孔明燈,一個老太太戴著老花鏡,正在往孔明燈上寫字,看見佟夕和聶修,老太太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接著低了頭繼續(xù)寫,一筆一劃的十分認(rèn)真。

    老先生領(lǐng)著佟夕和聶修上了三樓,邊走邊說:“二樓是兩個單人間,三樓是一間雙人間,旁邊是洗衣房和淋浴室。這是我自己的家,孩子們都在外地,不常回來。我們老兩口開客棧不是為了掙錢,偶爾來個客人留宿,就圖個熱鬧?!?/br>
    老太太在下面拆臺:“說的就跟你不愛錢似的,你不愛錢,那你還存什么私房錢吶?!?/br>
    老先生頭把頭伸出去辯解:“我那點私房錢,就夠買兩包煙的。我啥愛好也沒了,就喜歡抽兩口煙,你還不讓,你說你咋這么狠心呢?!?/br>
    佟夕和聶修忍不住相視而笑。

    老先生打開房門,說:“你們看看房間行不行。”

    佟夕一眼看見房間正中一張大雙人床,心先砰砰跳了幾下,可是剛剛才說過兩人是夫妻,這會兒也不敢再說換個房間的事兒。

    聶修說:“挺好,謝謝老人家。”

    老先生又指了指旁邊的屋子,“那是衛(wèi)生間和淋浴室,里面有洗衣機,門沒鎖?!?/br>
    交代完了,老先生下了樓,問老太太寫完了沒有。老太太說:“沒呢,我寫二十五個,你寫二十五個。”

    佟夕特別好奇,兩人在孔明燈上寫了什么字,在衛(wèi)生間洗臉的時候,就豎著耳朵聽兩人在樓下說話兒??上扇硕紱]說,就聽見老太太嫌棄老先生字寫得難看,老先生嫌棄老太太寫得慢。

    洗漱后,時間還早,佟夕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和聶修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一開始靠在他肩頭,后來越來越懶,從他的肩膀上滑下去,索性枕到他的腿上。

    聶修一手拿著遙控器,另一只手在她頸椎上慢慢的按摩。

    電視調(diào)成了靜音。靜悄悄的空氣中飄著歲月靜好的味道,佟夕舒服到有點犯困,恍恍惚惚的腦海中飛掠過許多的往事。

    忽然間,窗外亮了一下,閃過微弱的紅光。

    佟夕從聶修懷里坐起來走到窗邊,看見暗沉的天空中,亮起一盞盞孔明燈,她拉了聶修出去,站在三樓往下看。

    老先生站在院子外的沙灘上,一盞一盞的點著孔明燈,老太太仰著臉看著,笑呵呵的說好看好看。

    院門外的電燈,昏昏的光在夜風(fēng)中搖晃,隱隱照見兩人的白發(fā)在風(fēng)里飄。兩人牽著手,指著天色的孔明燈,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說的什么,卻聽不清。

    佟夕看著看著,忽然想要落淚,原來,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就是這樣。

    聶修在她身后抱著她,感慨的說:“等我們老了也這樣?!?/br>
    佟夕摸著他的手背,停了片刻,低聲說:“誰知道我們會不會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