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會。就像錢鐘書說的那樣,從今以后,我們沒有生離,只有死別?!?/br> 佟夕聽見那個死字,心里一抽,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聶修將她的手指放在唇上,慢慢的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吻過去。佟夕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像是陷入一場幻夢,直到樓下的院門哐當一聲。 兩位老人家關了院門,坐在院里,分吃一個小蛋糕。 “你分那么多,我就這么點?” “你少點吃,糖尿病。” “你有高血壓,也不能吃那么多,再給我點?!?/br> “不給。高血壓能吃,糖尿病不能吃。” “摳門精,我一年還不就吃兩回,摳死你個老頭子?!?/br> 這或許就是婚姻的樣子。不完美的相親相愛,不離不棄的相濡以沫。 佟夕聽著兩人斗嘴,噗嗤想笑,被聶修捂著嘴,抱回去,關了門,說:“別打擾到人家?!?/br> 佟夕念念不忘那孔明燈上的字,坐到床上,小聲嘀咕:“好想知道他們在燈上寫的什么?!?/br> 聶修見她這么大人了還跟小孩兒似的好奇,忍不住笑:“寫的肯定是長命百歲,白頭偕老?!?/br> 佟夕不服:“你怎么知道?” “我神算。” “我明天問問老人家,要是賭輸了,” “賭輸了我讓你咬一口。” 佟夕拿過他的胳膊就咬了一下,“你肯定輸,我先咬了?!?/br> “好啊,你賴皮?!甭櫺迵渌砩希瑑扇唆[著鬧著便有點失控……不知何時,笑鬧變成了深吻和擁抱。 床頭的燈,啪嗒一聲滅了。 佟夕閉上眼睛,聽著他的呼吸,越來越近,越來越急,貼在她的唇上。灼熱的吻從脖頸移下去一路落到胸口。 她聽見他對著自己的心口位置,輕聲說:“我愛你?!?/br> 曾經,這句話在他心里盤旋過整整兩年,他沒有說出口,覺得這句話太重,他還年輕,她也很年輕,他們來日方長,有著一輩子的時光。 然而并非如此……失而復得的時候,他只想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錯過的遺憾的都不再有。 佟夕沒有回應他,可是她清晰無比的聽見自己的心里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說,我也愛你。 擋在兩人中間的衣服一件件脫開,肌膚相親不是第一次,卻依舊和第一次那么激動緊張,“可以嗎?”聶修含著她的耳垂低聲詢問。 她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手摸到他傷口的位置,又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行……你身體可以嗎?” 原來不是臨時反悔,聶修氣息急促起來,聲音飄著說:“當然可以?!?/br> 仿佛就為了印證這句話,后來的一切有點失控。佟夕實在耐不住了,推著他的腰說疼。 聶修立刻停下來,抱著她道歉,沒做過,不知道輕重,下次注意。 佟夕羞窘的不行,心說,還下次…… 聶修將她汗?jié)竦膭⒑荛_,借著一點微弱的光,細細的看著她,“七七,我答應過不逼你結婚,也不催你,可是我這會兒……我真是很想結婚。特別想。恨不得五十年后的今天,就是我們的金婚紀念日。” 佟夕沒有回答,伸出手,摸到他跳動厲害的胸口,把手心貼在那里,在腦海中默默的設想那一天,奇怪的是,竟然沒有懼怕,竟然很期待。 她不應聲,他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只是將她更緊的抱著。 夜很漫長,也很短暫。 佟夕又累又困,很快就睡過去。 聶修卻毫無睡意,心心念念的寶貝終于得到,那種感覺無法言喻,朦朦朧朧睡不踏實,總覺得會不會是一場夢,生怕睡了醒來,身邊落空。 佟夕身體終歸是不太舒服,也睡得不大安穩(wěn),清晨時分醒過來,睜開眼,身邊卻沒人。 枕頭上放著一張紙:我在頂樓。 大約是怕她突然醒來找不見人,所以才留下的。 佟夕走上樓頂,幾顆星星,若隱若現(xiàn)于青灰色的天空中。風從遙遠的海面上穿過來,咸濕清寒。 聶修把她擁在身前,打開大衣,將她裹在里面,像是一只小袋鼠。 “太陽快出來了?!甭櫺拚f。 海面無邊無際的空闊,光從遙遠的云中透出來,天空和云都被染成了金色。 佟夕縮在他的身前,看著遠處的海平面,其實,這是她第一次看日出。她不愛起早。 萬丈金光鋪展開,仿佛一張巨大的光網(wǎng),當陽光越來越亮,越來越近,佟夕忽然看見樓前的沙灘上,有很大的幾行字。 一生 兩人 三餐 四季 我和你 佟夕心頭一震,轉過身來,陽光灑滿了頂樓,聶修的眉目在晨曦中有一種染了濃墨重彩般的俊美。 萬語千言都哽在心口,潮水般的洶涌。她想,她此生此世都不會忘記這一刻。 他也不會忘。 心有靈犀的對視中,他輕輕托起她的下頜,說:“七七,我們約個金婚吧?!?/br> 佟夕說不出話來,只是望著他笑,有一顆淚無聲無息的掉下來,滴在他的掌心里。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結束,下面是番外時間 第49章 番外 婚禮定在五月末的一天。一切從簡。 兩人好了幾年, 佟夕都不提結婚的事。聶修當初也答應過不催, 可是眼看著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都結婚生子,甚至連傅行知都結了婚,他怎能不急。 可惜當初承諾過,就算再急的心急火燎, 卻也不能違背諾言, 就這么沒名沒分的熬著。直到前一段, 佟夕突然松口說要結婚,聶修欣喜如狂, 什么條件都一口答應, 什么婚禮從簡,不搞繁復的儀式, 蜜月等什么時候有空再說。 一切都答應。 婚禮說是一切從簡, 也只是減了來賓的人數(shù)和婚禮的程序?;檠绲囊?guī)格和婚禮現(xiàn)場的布置,是絕對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從簡”。 莫斐和傅行知結婚的時候, 朋友們都鬧了一番,輪到聶修, 這么“靜悄悄的”,兩人有點心里不平衡, 非要聶修和佟夕當眾接吻。 聶修還怕佟夕害羞, 沒想到她大大方方的扯著他,來了個法式熱吻,算是圓滿結束了婚禮的程序, 婚宴正式開席。 莫丹和莫斐,傅行知,幾個關系要好的朋友坐在一起。聶修牽了佟夕的手走到那一桌落座。 佟夕的相貌本來就帶著異域風情的那種美,穿上婚紗簡直就是活生生的仙女。 莫丹就像當年第一眼看見佟夕那樣,直勾勾的望著她,“我是個女人都要愛上你了,真的美得讓人咬牙切齒的?!?/br> 聶修含著笑望著自己的老婆,眼睛里全是光。 佟夕和他當眾熱吻都不害羞,卻被他這么含情脈脈的盯著使勁看,看的臉色發(fā)熱,走到旁邊去逗莫丹的兩個小寶寶。 莫丹和江少檸結婚后,如愿以償生了一對雙胞胎,還是龍鳳胎。兩個小娃娃剛剛出生時,佟夕和聶修去醫(yī)院看過,四個月不見,比剛出生時胖了不少,白白嫩嫩的躺一起,啃著自己的小拳頭,簡直讓人心都化了。 佟夕忍不住摸了這個又摸那個,一連聲的說:“唉,真好看,真可愛?!?/br> 莫丹笑吟吟說:“那你趕緊生一個,和我做親家?!?/br> 佟夕還沒等開口,聶修就接了句:“好啊。”然后又一本正經的說:“剛好你這是龍鳳胎,我和佟夕生男孩兒生女孩都行。” 佟夕瞟了他一眼,臉色紅撲撲的。 莫丹又說:“佟樺都小學二年級了,你和聶修也該提上日程了。原先我媽說,不生個孩子,你永遠都不知道你能愛一個人愛到什么地步?,F(xiàn)在我才明白。我原先覺得我挺愛老公的,現(xiàn)在生了寶寶,我才發(fā)現(xiàn)我對老公的愛,可能也就是寶寶的五分之一吧?!?/br> 老公江少檸就在身邊。 佟夕笑了:“這話別當著江少檸的面說啊,人家還見不得傷心死?!?/br> 江少檸笑:“這話兩個月前就當我的面說過了,那會兒說的可是十分之一呢!我還不是堅強的活了下來。” 莫丹瞥著他:“你這段時間努力帶孩子做家務,表現(xiàn)不錯,給你漲到五分之一,繼續(xù)努力吧。” 江少檸是莫斐的同學,暗戀莫丹多年??上ひ恢毕矚g成熟大叔型的男人,對同齡的男生沒興趣。直到和沈希權離婚后,江少檸才有了機會,修成正果。 一群朋友圍著兩個小寶寶,各種夸贊羨慕,把江少檸樂得合不攏嘴。 佟夕不知不覺的想起了沈希權,輕聲說:“權哥知道你們夫妻要來,提前給我送了禮金,說不過來參加婚禮,免得你們尷尬?!?/br> 莫丹恍惚了一下,“他最近,怎么樣?” “挺好的?!?/br> 莫丹沉默片刻,又問:“他找到了伴兒了嗎?” 佟夕笑著搖搖頭:“權哥一直埋怨我不該告訴你?!?/br> 莫丹說:“這事不怨你,都過去好幾年了,說了也沒什么?!?/br> 兩年前,江少檸決定向莫丹求婚。他知道莫丹喜歡浪漫隆重,特意請了一家策劃公司設計求婚儀式。場面宏大,如夢如幻。當時佟夕和聶修,還有一群朋友都在,都覺得莫丹一定會感動,事實卻恰恰相反。 事后,佟夕才知道她拒絕的原因。 莫丹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對婚姻一點信心都沒有。當初沈希權對我那么好,轉眼就出軌?,F(xiàn)在,我對男人的誓言和承諾,已經形成生理性的反感了。江少檸的求婚儀式那么隆重,我一點都沒感動,反而很反感。因為我想起當年,沈希權向我求婚的時候。那個場面你是知道的,我還被感動的流了半桶眼淚?!?/br> 佟夕沒想到時隔三年,莫丹還對沈希權的“背叛”有心理陰影,為了解開她心里的疙瘩,就把憋在心里好幾年的真相告訴了莫丹。 莫丹這才知道沈希權為什么和自己離婚后,卻沒和那個模特在一起。但是,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她已經有了江少檸,也不可能和沈希權復合。往事已矣,物是人非。遺憾就是遺憾,不是所有的遺憾都能彌補,幸運如佟夕和聶修的畢竟少數(shù)。 婚禮結束,聶修和佟夕回了梅山別墅。 佟夕一向不喜歡午睡,今天可能是累了,從下午兩點多一直睡到五點。醒來,就看見聶修正坐在窗前,陽光落了一肩。 他從光影里走出來,彎腰坐到她床邊,問她渴不渴。 佟夕點點頭,聶修去小冰箱里拿了一瓶橙汁兒遞給她。佟夕說:“我不喝涼的,你給我一杯溫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