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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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糧? 桓容愣了一下,下意識摸向額間。 好像可以試一試? “容弟?”秦璟見桓容不出聲,手指放在額間愣愣的出神,關(guān)切道,“可是哪里不適?” “???”桓容回過神,忙擺手道,“無礙,大概是發(fā)未擦干,吹了風,稍后就好?!?/br> 秦璟皺眉,見桓容長發(fā)仍有些潮濕,當即令婢仆取來布巾,道:“我聞容弟幼時曾遇大病,平日理當多注意?!?/br> 桓容接過布巾,被秦璟盯著,不太好意思動手。見對方大有“你不動手我來”的架勢,只能抓過一捧黑發(fā),一下下擦著。 什么叫挖坑自己跳? 這就是! 秦璟坐回原位,視線順著桓容的動作逡巡在那一捧烏絲之上,時而移到微敞的領(lǐng)口,眼神微暗,突然有些喉嚨發(fā)干。 第五十八章 共同語言 桓容拭干發(fā),隨意扯了下衣領(lǐng),擦干沾在頸側(cè)的水痕。 黑發(fā)披在肩上,似頂級的綢緞。手指穿梭其間,帶著不自覺的惑人。 秦璟狀似無意的轉(zhuǎn)過頭,喉結(jié)滾動兩下。待桓容整理完畢,才取出袖中的絹布,道:“堡內(nèi)傳來消息,慕容鮮卑恐將生亂,如有亂兵侵擾晉地,容弟當有所準備?!?/br> 鄭重謝過秦璟,桓容接過絹布,仔細看過一遍,眉間不禁皺出川字。 他對兩晉歷史了解不多,連司馬家出過幾個皇帝都不清楚,能記住個司馬奕還是仰賴桓溫,遑論你方唱罷我登場,幾乎亂成一鍋粥的五胡政權(quán)。 說起來,五胡究竟是哪五胡,他也是穿越過來才算徹底弄清。 慕容鮮卑屬于例外。 歸根結(jié)底,“慕容”這個姓氏實在是太有名了,貫穿東晉時期,又總能和建國、背叛、復國聯(lián)系到一起。 戰(zhàn)斗猛人慕容垂打遍南北無對手,桓大司馬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因在鮮卑內(nèi)部受到排擠,和貴族爭權(quán)失敗,慕容垂攜子投靠氐人,很快得到苻堅重用,卻在苻堅落難時背后捅刀,舉兵建立后燕政權(quán),全然不顧之前“情誼”,實打?qū)嵉臈n雄本色。 慕容沖的人生經(jīng)歷可謂跌宕起伏,雖曾國破落難,在史書上留下“龍陽之姿”,卻也曾進踞長安,登上過帝位,使得“鳳皇”兩字響徹關(guān)中。然其殘暴肆虐,殺得百姓流離失所,千里荒無人煙,同樣為后世詬病。 桓容不知道,在歷史上,這對叔侄是否曾并肩作戰(zhàn),但在現(xiàn)下,他們明顯是擰成了一股繩,聚成一股勢力。 慕容垂既要和鄴城對抗,又不愿輕易投靠氐人。以他手中的兵力,惹不起秦氏塢堡,八成就要打東晉的主意。 屆時,僑郡怕要首當其沖。 “如果慕容垂叛國,舉兵自立的可能有多大?”桓容捏著絹布,心中懷有疑問,不自覺說出了口。 秦璟若有所思,許久方道:“五成?!?/br> “五成?”桓容詫異。 “慕容垂駐扎豫州,手中兵力不足五萬。其中嫡系不足三成,更有五千是叛秦的氐人。” 魏王和苻柳被慕容垂當做誘餌,謀算了王猛一回,使得燕國朝廷不敢輕易收回他的兵權(quán),唯恐氐人真的發(fā)兵打到鄴城。 這種情況下,投靠氐人并不劃算,但舉兵自立也非良策。 “如果此時舉兵,必會被視為亂臣賊子,他手下的將兵未必樂意跟隨?!?/br> 尤其是五千氐人。 胡人天性蠻橫,一言不合,動輒舉兵反叛并不稀奇。 如果叛亂成功,大統(tǒng)領(lǐng)自然要換人做。如果不成功,為首者殺死,從者挑出兩個處斬,余下多數(shù)放過。這是胡人的數(shù)量決定,殺一個少一個,尤其內(nèi)遷之后,漢人死得再多,數(shù)量照樣超過胡人。 苻柳已死,如果他們返回秦國,非但不會被處死,反而能得到獎賞。跟著慕容垂舉兵,得到的好處未必會超過前者。 再者,慕容沖現(xiàn)下敬服慕容垂,并不代表會無條件支持他所有決定。畢竟鄴城的太后是他親娘,燕國國主是他同父同母的兄長,論親疏遠近,慕容垂總是差了一些。 “燕國朝廷正亂,太傅慕容評先同太后可足渾氏結(jié)盟,后不知何故,兩人突然翻臉。如今,可足渾氏聯(lián)合漁陽王與慕容評爭鋒,一時半刻分不出高下?!?/br> 秦璟蘸著茶湯在矮桌上勾畫,修長白皙的手指擦過墨色的桌面,形成強烈對比。 “此為可足渾氏,此為漁陽王,此乃慕容評?!?/br> 三點水漬互相連接,形成一個三角。 “可足渾氏同漁陽王結(jié)盟,是因二者有共同利益,究竟為何,現(xiàn)下并不十分清楚?!鼻丨Z說道,又在三點外畫出一點,“這是慕容垂?!?/br> 看著秦璟畫下的圖案,桓容似懂非懂,想得深了,腦袋竟開始嗡嗡作響。 “秦兄的意思是,對慕容垂來說,鄴城維持現(xiàn)下的局面正好?” “鄴城亂,則無暇顧及慕容垂,可容其暫緩一段時間?!鼻丨Z頷首,長睫微垂,話鋒一轉(zhuǎn),道,“但長此以往,慕容垂尋不到借口舉兵,只能暫守豫州,形如割據(jù)終無實名,遇到外力來攻仍要與之接戰(zhàn)?!?/br> 也就是說,鮮卑朝廷亂成一團,太后和慕容評都無暇顧及慕容垂,為了增強實力還要設法拉攏他。 這種情況下,慕容垂雖然性命無憂,卻不好舉兵反叛,相反,還要表明心志,一心一意維護燕國“穩(wěn)定”。 “我知晉室有意北伐。” 聞聽此言,桓容眼角抽了抽,好懸克制住撇嘴的沖動。 牽頭人是桓大司馬,主持工作的是各州刺使,建康城里的天子正忙著飲酒作樂,與妃妾嬖人尋歡,哪里有心思關(guān)心北伐。 說不準,司馬奕還盼著事情不成。 以桓大司馬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謀反企圖,北伐成與不成,他這個皇帝估計都要退位,區(qū)別只在于繼任者姓“司馬”還是姓“桓”。 “以璟之意,無論伐燕還是伐秦,皆是有利有弊?!?/br> 如果伐秦,王猛率領(lǐng)的軍隊絕不好惹。假若伐燕,慕容垂為表“忠心”,必要領(lǐng)兵接戰(zhàn),并且拼死都要取得一勝。 “以秦兄之見,此時并非北伐良機?” 秦璟沒說話,卻已經(jīng)是默認。 以他掌握的情報推斷,此次北伐的目標九成是燕國。 如果慕容垂同鄴城翻臉,無論自立還是投秦,晉朝發(fā)兵燕國的勝算都超過六成。而今局勢未明,加上天氣亢旱,水路不通,進攻燕國絕非最佳時機,勝算當真不大。稍有不慎,反而會引來一場大敗。 客室木門敞開,暖風徐徐吹入,桌面上的水漬逐漸干涸,直至消失無蹤。 桓容正身坐在蒲團上,黑發(fā)似流瀑灑落肩背,鬢邊垂下一縷,隨風輕輕舞動,時而掃過頰邊,帶來一陣輕癢。 桓容隨意拂開,半點不覺秦璟眸色更深。 在秦璟之前,石劭曾同他談論北方局勢,僅是流于表明,并未如此詳盡。 一來,鹽瀆的消息渠道有限,很難知曉鄴城和長安的詳細情況;二來,石劭在更大程度上是經(jīng)濟人才,對于政治軍事,自然比不上常同胡人交鋒的秦璟。 桓容原本想著,自己插手坑爹,郗愔沒有丟官,北府軍尚未易手,北伐可能會出現(xiàn)變數(shù)。經(jīng)過秦璟一番講解,他突然發(fā)現(xiàn),之前想得實在過于簡單。 彼此的實力差距擺在面前,慕容垂沒有提前投奔氐人,桓大司馬主持的這次北伐,或許仍將如歷史中一樣,落得個先勝后敗的下場。 “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慕容垂立刻叛亂?” 桓容喃喃自語,壓根沒想著避開秦璟。 之前他賭了一回,要求對方以誠相待,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秦璟的確做到了。如今事關(guān)自身安危,他沒必要藏著掖著,有什么說什么才是正理。 “很難?!?/br> 很難? 那就不是不可能? 桓容猛地抬起頭,雙眸閃閃發(fā)亮,道:“秦兄有辦法?” 秦璟看著他,不自覺勾起嘴角。等到反應過來,手已伸到半途,看方向,似乎是想給某只貍花順毛。 “咳!” 察覺到不對,秦璟咳嗽一聲,若無其事的收攏五指,落在桌上。 桓容奇怪的看著他,這是怎么個意思?正要開口詢問,忽然被一聲鷹鳴打斷。 蒼鷹捕獵歸來,扔下一只色彩艷麗的水鳥,飛過大敞的木門,直接落向桓容肩頭。 “阿黑!” 秦璟沉聲喚了一句,長袖揮過,眨眼已抓住蒼鷹右腿。 蒼鷹振動翅膀,用盡全力仍掙脫不開。轉(zhuǎn)過頭,到底沒敢下嘴,唯有收攏雙翼,委屈的耷拉下腦袋,乖乖的落到桌面,站不穩(wěn),竟還滑了兩下。 “以后莫要讓它抓你肩膀?!鼻丨Z不贊同道,“鷹爪鋒利,難免受傷。” “冬日時,我都會在長袍內(nèi)加一件薄皮襖,用的是秦兄送的狼皮?!被溉菪Φ?,忍不住伸手戳了蒼鷹的背羽,差點招來一口,“它叫阿黑?我才知道?!?/br> 因為蒼鷹的突然闖入,話題被硬生生岔開。 見秦璟無意重提,桓容沒再追問,將拭發(fā)的布巾鋪到蒼鷹腳下,等著蒼鷹擦爪。 “秦兄不曉得,之前阿黑抓破我九件外袍?!?/br> “待我回到北地,給容弟送一船絹來?!鼻丨Z笑道,“容弟喜穿素色?” “……”別人論車他論船,果真財大氣粗! “璟手中有一張白狼皮,年頭有些久,好在保存得當,容弟正好制一副護臂?!笨粗n鷹又想往桓容肩頭靠,秦璟直接按住它的背羽。 “阿黑成年不久,再過幾月身形會更大。容弟不可再讓它抓肩,護臂要時常帶在身上?!?/br> 成年不久?還會再長? 桓容面露驚訝。 這究竟是什么品種的鷹? 兩人說話時,天色漸晚,小童前來稟報,廚下已備好膳食。 桓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秦兄如無要事,可留下用膳?” 自來到鹽瀆,桓容的飯量逐日增加。一天兩頓完全無法滿足他的胃口,不只三餐定時定點,上午和下午各要加一頓點心,臨睡前還要吃一碗菜羹。 桓容對東晉的烹調(diào)方式有些絕望,實在忍受不下去,終于令小童喚來鐵匠,要求打造廚具,其后召來廚夫,親授“烹調(diào)”之法。 鐵匠和廚夫的表情堪稱驚悚,阿黍和小童都是臉色發(fā)白。按照他們的想法,清風朗月,恍如不食人間煙火的郎君,如何能和這些事聯(lián)系到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