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王爺愛妾總找死、撲倒那個禁欲系、[戩心]春風吹又生、首席老公好心急、末世農(nóng)家樂[重生]、胃不可擋、侯門繼室養(yǎng)兒經(jīng)、金牌庶女,皇后貴不可言、時光簡譜、平生好
“壯士請!” “謝桓使君!” 武將抱拳行禮,沒有半點客氣,接過羽觴一飲而盡。 隨即抽出健仆遞上的佩劍,長吟一聲,劍指向天,帶起一陣冷風。距離五六步遠,都覺鋒銳冰冷,寒光襲人。 “好!” 武將目帶寒光,劍聲嗡鳴不絕,周身煞氣縱橫。仿如身陷敵陣,正在奮力搏殺,而非處于宴席之上。 眾人齊聲叫好,聲音一陣高過一陣,渾似在比嗓門。 見荀宥竟拍起矮桌,鐘琳干脆倒過羽觴敲擊,桓容微感汗意。 或許是他想得太多? 大家只是單純欣賞,并不存在爭鋒之意? 好吧,傻子都不會相信。 寒光閃過,武將收劍入鞘,叫好聲幾乎震破屋頂。 擅長用刀的錢實不在,典魁不想被對方的氣勢壓過,猛然站起身,抱拳道:“仆有些許膂力,愿為酒宴助興!” 話音落下,典魁大步走到室外,無視飛來的冷雨,將長袍解開,露出健壯的胸膛和巖石般的雙臂。 “取磨盤來!” 聽到這句話,桓容嘴角微抽,當真很想捂臉。 別人宴上舞劍助興,無論是聽是看,都很高大上。追索古籍,能找出的典故超出一個巴掌。自家倒好,舉磨盤! 后世人讀到這段會怎么想?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典魁舉磨,為爭顏面? 不成,不能再想了,越想越心塞。 桓容舉起羽觴,滿滿飲下一觴,很想就此醉一場,眼不見為凈。偏偏人品爆發(fā),沒有半點醉意,視力愈發(fā)的好,想不看都不成。 秦璟掃過廊下,視線轉向桓容,手指輕撫羽觴邊緣,表情很值得玩味。 “秦兄看什么?”桓容肅然問道。 輸人不輸陣! 舉磨盤怎么了?照樣是能耐! “沒什么?!鼻丨Z口中否認,嘴角卻可疑的向上翹。 桓容全當看不見,長袖一甩,直接繞過矮桌,率先行到廊下,為自家人吶喊助威。 有桓使君帶頭,荀宥鐘琳自然不會落后。彭城眾人看向秦璟,得后者示意,也紛紛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數(shù)個大小不等的磨盤已排列院中。典魁將長袍掖在腰間,長袖打了個活結,彎腰抱起一塊足有百斤的磨盤,輕松舉過頭頂。 “起!” “好!” 眾人轟然叫好,拊掌稱贊道:“有熊羆之力,真壯士也!” 桓容默默退后兩步。 熊羆? 就當下而言,這算得上稱贊……吧? 典魁嘿了一聲,丟下磨盤,砸出一聲鈍響。旋后走到嵌有鐵鏈的兩塊圓石前,將鐵鏈一端纏在臂上,手指牢牢攥住鏈上的孔隙。 “起!” 嗖嗖幾聲,兩塊圓石凌空而起,順著鐵鏈甩出,被舞得虎虎生風。 圓石的轉速越來越快,典魁氣沉丹田,紋絲不動,活似個人形風車。到最后,冷風都被帶偏方向,夾著雨水撲向四面八方。 典魁這番表現(xiàn)十足驚艷。然而,在場并非人人服氣。 秦璟麾下又走出一人,復姓夏侯,單名碩,一樣的身高九尺,腰粗十圍,胳膊比桓容大腿都粗,體重超過兩百斤,看起來就是個猛士。 “某來試一試!” 夏侯碩一樣不懼冬寒,除下上衣,現(xiàn)出巖山樣的胸大肌和肱二頭肌。 或許是酒力上頭,也或許心口憋著氣,誓要比出個高下,眾人再次轟然叫好,催著兩人比一比。 桓容再退半步,默然無語。 好好一場酒宴,飲酒觀舞,再來幾首詩經(jīng),何等的雅事。結果倒好,詩經(jīng)沒唱兩首,直接下場舞劍! 舞劍也就算了,輪班舉磨盤算怎么回事? 眼見典魁和夏侯碩各踞一方,手中握著鐵鏈,齊聲大喝,將百斤重的磨盤舞得虎虎生風,桓容莫名的感到無奈。 見兩人一邊甩鐵鏈一邊做出花樣動作,要么側身邁步,要么將磨盤掄過頭頂,桓容仰頭望天,完全不想再多說什么。 好不容易想玩一把文雅,體驗一下魏晉風流,結果呢? 他果然沒有高大上的命! “容弟可是醉了?” “?。俊?/br> 桓容正自悲催,耳邊忽然感到一陣溫熱。下意識抓了抓耳垂,轉過頭,赫然發(fā)現(xiàn),秦璟幾乎要貼到自己身側。 這是什么情況? “容弟可是醉了?” “……”他醉不醉,需要靠得怎么近?要不要注意一下影響! 見桓容瞪眼不說話,秦璟笑意更盛,狀似還要靠近。嚇得桓刺使倒退兩大步,險些撞到身后的矮桌。 好在眾人酒意上沖,熱血沸騰,注意力都被兩個人形兵器吸引,自然沒留意身后狀況。 看到這一幕的,例如阿黍,則是眼觀鼻鼻觀心,桓容不喚人就繼續(xù)做背景。只是打定主意,日后給建康送信,需得留心備注一下,讓公主殿下心中有底。 秦璟見好就收,不打算真的惹惱桓容。側身退開半步,將羽觴放下,笑道:“容弟之前來信,曾提及北方流民之事?!?/br> 桓容不提防,沒料到話題轉變?nèi)绱酥?。不過,秦璟既然提及此事,想必心中已有章程,無妨順勢接下去,探一探對方的真意。 “弟確有此意?!被溉莸?,“如信中所言,以鹽換人,兄長以為如何?” “不是不可?!鼻丨Z頓了頓,看向桓容,沉聲道,“然家君日前下令收攏流民,璟縱然放開彭城通路,南下的流民也不會太多?!?/br> 桓容蹙眉。 秦璟沒有夸大,實情確是如此。 秦策稱王之后,為鞏固政權,肯定要將慕容鮮卑的殘余勢力徹底驅(qū)逐。攻下燕國全境后,和氐人一戰(zhàn)不可避免。 不久前,逃亡沙州的張涼世子送出消息,希望秦氏能在邊境牽制氐人,容他借路逃生。 這一樁樁一件件絕非兒戲,都需大量兵力。 秦氏開始接納雜胡,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流民數(shù)量不足,補充的仆兵數(shù)量不及預期。秦策實在無法,只能容許雜胡改姓歸漢,加入仆兵隊伍。 “攻下鄴城之后,我曾命人提審鮮卑官員,查閱燕境內(nèi)的戶數(shù)?!?/br> 說到這里,秦璟轉過頭,神情變得嚴肅。 “記錄簿冊被毀,但據(jù)鮮卑官員口述,不計佃戶和蔭戶,漢胡并數(shù)剛過百萬。除去胡人,記入戶籍的漢戶不過幾十萬。” 這個數(shù)字未必準確,畢竟還有大量的流民和雜胡,佃戶和蔭戶更非小數(shù)目。但也很能說明問題。 慕容鮮卑的實力已經(jīng)不低,國內(nèi)仍是這個狀況,推及整個北方,可以想見,漢人的數(shù)量少到什么地步。 桓容沉默了。 自漢末黃巾之亂,再到三國鼎立,曹魏兩晉,至今已有一百七十余年。天災人禍并行,華夏人口急劇縮減,東晉統(tǒng)計戶數(shù),竟不及漢朝一個大郡! 這樣的慘禍古來少有。 說之令人心痛,卻是無法掩蓋的現(xiàn)實。 桓容明白秦璟在暗示什么。 秦氏塢堡不同往昔,為鞏固政權,掌控轄地,必須大量擴充兵力。為了養(yǎng)活軍隊人口,勢必要開荒耕種。 此外,任用官員,筑造城防,提防慕容鮮卑反撲,同樣的是重中之重。 和桓容一樣,目前的秦氏塢堡只會嫌人少,不會嫌人多。想要收攏人心,將人留住,除了封鎖邊界,肯定會給出優(yōu)渥的條件。 分田分地是必須,軍餉工錢絕不會吝嗇。只要有真才實干,官位更不在話下。 桓容能給的,秦策一樣能?;溉莶荒芙o的,秦策也能!畢竟秦策已為一國之主,而桓容不過是地方諸侯,名義上仍為晉朝臣子,凡事不能太過出格。 想明其中關竅,桓容突然感到后悔,他不該“請”秦璟走這一趟。對方探明盱眙的虛實,知曉吸引流民的手段,難保不會仿照實行。 如此一來,他僅存的優(yōu)勢也會蕩然無存。 當然,就商業(yè)而言,秦璟未必能占據(jù)優(yōu)勢。但對方手里有兵,有更廣大的地盤,真要拼實力,桓容未必是對手。 后悔之意越來越深。 “引狼入室”四個大字當頭砸下,桓容嘴里發(fā)苦,心中更苦。 滅口? 這個難度太高,委實不可行。 看出桓容的沮喪,秦璟話鋒一轉,道:“容弟可曾想過,并非家君轄下才有流民?!?/br> 恩? 一念閃過腦海,桓容看向秦璟,表情帶著懷疑,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苻堅?!?/br> 秦璟道出兩個字,等著桓容的反應。 苻堅,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