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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桓容在線閱讀 - 第227節(jié)

第227節(jié)

    “秦兄是說從氐人那里下手?”

    “對?!?/br>
    “可氐人國力不弱,且有王猛在朝出謀劃策,未必能輕易得手。”

    “我聞容弟曾與吐谷渾人市貨?!鼻丨Z點出桓容曾做的那筆人口買賣,笑道,“如今大可仿效而行。”

    桓容表情微僵。

    這事連渣爹都不知道,秦璟是怎么知道的?

    這人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拋開之前的心動,桓容突然間生出“滅口”的沖動。

    “容弟不妨考慮。”似未察覺桓容表情中的變化,秦璟繼續(xù)道,“吐谷渾,龜茲,疏勒,于闐。這些胡商都可往來氐人部落,同其定契,實是大有可為。”

    “如秦兄所言,這樣的生意大有可為,秦氏為何不做?”桓容沒有立即咬鉤,依舊懷疑的看著秦璟。

    真能通過買賣解決,為何秦氏不下手?

    “此前未有所需,此后礙于氐人就在臨側(cè),風險太大?!?/br>
    細思秦璟所言,桓容終于恍然。

    就疆域而言,秦氏塢堡之前被胡人夾在中間,四面楚歌。如今打下鄴城,西同氐人接壤,南與東晉比鄰,北面是柔然,東面就是大海。

    胡商入境,必須經(jīng)過柔然和氐秦,要么就是繞道東晉。

    說句不好聽的,晉朝的軍力一般,貿(mào)易卻高踞各國頂峰。有時間繞路,遠不如就地交易,說不定利潤更高。

    這樣的地理位置,決定了秦氏很難做人口買賣。沒有胡商愿意擔負太大的生命風險,利潤再高也不可能。

    桓容則不然。

    東晉和吐谷渾直接接壤,和氐人也有生意往來。只要給出足夠的“路費”,吐谷渾商人能順利進入幽州,哪怕是從苻堅的地界走過,都不會遇到太多的阻攔。

    想通這一點,桓容突然笑了。

    如今來看,不是他求人,而是秦璟有求于他。

    雖不至于漫天要價,但是,能趁機要到的好處必定不少。該怎么把握尺度,端看是想做一錘子買賣,還是細水長流,將生意持續(xù)下去。

    就長遠來看,明顯第二種更加合算。

    不過,為取得最佳利益,還是要和荀宥鐘琳商量一番。

    如果賈秉在就好了。

    桓容頗為惋惜。

    論起揮刀子割rou,這位明顯更加在行。

    “秦兄見諒,容不勝酒力,此刻頭腦混沌,無法就此事詳談??煞窳舻矫魅赵贁??”

    “好?!鼻丨Z點頭,突然俯身靠近,手指擦過桓容的眼角,低聲道,“我觀容弟面有疲色,當好生休息才是。本欲同弟并膝而臥,秉燭夜談,如此只能罷了?!?/br>
    桓容:“……”

    這何止是不注意影響,簡直是不要臉!

    雨夜舞劍的大好青年呢?

    化成蝴蝶飛走了?

    第一百四十章 合作

    酒宴當晚,幽州守將和彭城文武相見恨晚,進行了友好的交流和切磋。

    從原地舉磨到掄飛巨石,甚至有人倒拔古木,花樣百出,引來陣陣叫好驚嘆。

    實在分不出勝負,干脆執(zhí)起刀兵打上一場。借著酒勁,雙方都沒留手。雖未鬧出人命,幾片青紫和劃傷卻不可避免,院中的草木更是遭逢大難。

    饒是如此,氣氛依舊“融洽”,雙方的關(guān)系更顯得“親近”。

    典魁和夏侯碩傷得最重,一個青了眼眶,一個腫了左臉,偏偏勾肩搭背,對坐暢談,喝得酩酊大醉。

    雖說搭在肩膀的手臂暗中用力,手指也扣得太緊,一番哥倆好之后,都有脫臼的嫌疑,惺惺相惜之情仍不減分毫。

    眼見這番奇景,桓容莫名的感嘆一聲,武將的世界,凡夫俗子當真不懂。

    夜半時分,酒宴結(jié)束。

    喧鬧聲漸消,眾人都是醉意朦朧,腳步不穩(wěn)的散去。

    天空中陰云密布,雨水中夾雜著雪子,飄飄灑灑覆蓋整個盱眙。

    城頭之上,輪值的州兵穿著厚襖,喝著熱湯,在箭樓里短暫休息。遇上鑼聲響起,立即將湯底一口飲盡,放下陶碗,起身跺跺腳,帶著一股子暖意推門而出。

    “嘶——”

    南方的冬日不似北地干冷,而是透骨的濕冷。沒有鵝毛大雪,照樣能凍得人臉色發(fā)青。

    “這雨雪怕要下個整夜。”

    州兵嘟囔一聲,緊了緊厚襖,隨手關(guān)上木門,邁步走進風雨之中。

    城墻上火光閃爍,時而被雨水澆熄,又會被立刻燃起。

    城內(nèi)靜悄悄,不見白日的喧鬧。

    四城的坊門和籬門均已落下,除了披著蓑衣的更夫,僅有巡城的私兵偶爾走過。皮靴踏在青石路上,帶起聲聲鈍響。

    北城大營中,秦雷等人未得命令,睡得十分安穩(wěn)。思念家人的秦氏仆兵則翻來覆去,始終未能壓下煩躁,勢必要睜眼到天亮。

    冷風呼嘯而過,雨雪越來越大。

    剛搬入新居不久的流民躺在榻上,閉眼聽著窗外的風聲,感受著這一刻的溫暖,思及常年無家可歸,僅能靠枯葉抵擋寒風的艱辛,不由得潸然淚下,頃刻染濕麥麩裝填的布枕。

    刺使府內(nèi),婢仆忙著清理客室,燈光許久未滅。

    桓容回到內(nèi)室,隨意披上斗篷,信步行至窗前,感受著冰冷的夜風,酒意消散大半,昏沉的頭腦清醒許多。

    “氐人,苻堅。”

    口中喃喃念著,白皙的手指扣住窗棱,捻起一粒雪白的冰晶。

    看著冰晶在掌中融化,最終變成一小灘雪水,桓容勾起嘴角,緩緩的合攏五指。

    “郎君,當心著涼?!卑⑹蚺踔銦糇哌M內(nèi)室,見木窗大開,桓容站在窗前吹風,不贊同的皺起眉心。

    “前日剛頭疼,只說醫(yī)者熬的藥苦,郎君又不肯留心……”

    不等阿黍念完,桓容苦笑著轉(zhuǎn)過身,取過布巾擦凈雪水,道:“阿黍,我曉得了。”

    “郎君曉得就好。”

    阿黍沒有再念,表情中仍帶著不信。決定早起熬煮姜湯,務(wù)必不能讓桓容生病。

    如果知道阿黍的念頭,桓容必會淚流滿面。

    湯藥苦,姜湯辣。

    兩相對比,真說不好哪個更難入口。

    “天色已晚,郎君早些歇息吧。”

    放下三足燈,阿黍走到窗前,仔細的合攏木窗,并沒有徹底關(guān)嚴,而是留下一條細縫。

    屏風外,兩個婢仆點燃火盆。

    縱然室內(nèi)鋪著地龍,每夜仍會燃起火盆。木炭在盆中燃燒,彌漫融融暖意,煙氣卻少之又少,絲毫不會嗆鼻。

    起初是因為桓容體弱,阿黍不放心。按照她的觀點,無論如何,熱點總比冷了強。

    日子長了,桓容漸漸習(xí)慣,哪天不見火盆,反倒會覺得少了些什么。

    待桓容上榻安枕,阿黍熄滅燈火,緩步繞過屏風,對婢仆道:“一人守一個時辰,不得讓炭火熄滅,也不可將窗門關(guān)嚴?!?/br>
    “諾!”

    “郎君有喚方可靠近?!?/br>
    “諾!”

    婢仆齊聲應(yīng)諾。

    之前有同伴被送出盱眙,全家都被罰為田奴,幾代不得放籍,就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有這樣的前車之鑒,即便之前存著攀高枝的心思,如今也被嚇掉八九分。

    頂著阿黍凌厲的視線,兩個婢仆垂著頭,下巴抵在胸前,唯唯應(yīng)聲。就差當面立誓,絕不敢靠近桓容分毫。

    “明白就好?!?/br>
    阿黍滿意的點點頭,命她二人繼續(xù)看顧火盆,轉(zhuǎn)身走向側(cè)室,打算趁天亮前小憩片刻。

    客廂內(nèi),秦璟并未入睡。

    三足燈僅留下一盞,微光如豆。室內(nèi)一片昏暗,火盆內(nèi)不時傳出輕微爆響。

    實在是過于溫暖,暖得他不習(xí)慣。

    秦璟不由得苦笑。

    仰躺在榻上,黑發(fā)似綢緞鋪展。深邃的眸子望向帳頂,神情間閃過一絲復(fù)雜,隨后閉上眼,翻過身,強迫自己入眠。

    冷風呼嘯整夜。

    翌日清晨,廊檐下結(jié)成一排冰棱。

    桓容用過早膳,被迫喝下半碗姜湯。一口氣吃下整盤蜜餞,嘴里仍殘存著辣味。

    “阿黍,我真的沒事。明日就不用煮姜湯了。”

    一邊說,桓容一邊站起身。

    婢仆立即捧上斗篷,仔細的披在桓容身上。

    斗篷是由狼皮所制,難得工巧奴手藝精湛,依著毛色紋路縫合,色澤過渡間渾然天成,哪怕只是襯里,也看不出半點拼湊的痕跡。

    沿著領(lǐng)口鑲嵌一圈黑色的皮毛,既能保暖又十分舒適。

    桓容認不出種類,但就長短和柔軟程度而言,絕不會是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