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口茶，繼續(xù)說：“我又讓人去制造了點(diǎn)小意外。計(jì)劃是他救下荊覓玉，再讓他假裝是三家人之一，打聽打聽情況。結(jié)果兩回風(fēng)頭都讓晏玉搶走了?！?/br>
    “你不會找個她獨(dú)處的時候？”

    晏風(fēng)華搖頭?！斑@小姑娘精著呢。最好的動手地點(diǎn)，要么亂，要么靜，而且要離晏玉不遠(yuǎn)不近。”

    “為什么？”

    “萬一出岔子了，我還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這是給兒子牽線呢。這不，就出岔子了?！?/br>
    “面子，面子?！崩铍p英指指他，“你們晏家就是虛偽到骨子里，都要云淡風(fēng)輕裝君子。”

    晏風(fēng)華目光深沉地望著李雙英，“事已至此，你別到處嚷嚷古玉的事了?！?/br>
    “可我都把話說給于家聽了?！?/br>
    “在我的收藏品里挑一件給他們就行，其他別說了?！?/br>
    李雙英聳了聳腦袋，“知道了?！?/br>
    鞏玉冠在航班抵達(dá)機(jī)場時，給荊覓玉發(fā)了微信，「三十分鐘后到酒店?！?/br>
    荊覓玉趕緊去便利店買了瓜子和花生，再拿了幾瓶可樂。

    回到房間的她，度秒如年一樣。

    時而趴，時而躺，在床上翻來滾去。

    鞏玉冠辦完入住，又微信給她房號。

    她笑嘻嘻地起來，理了理頭發(fā)，再換了一身長衣長褲。望見窗外高塔時，心情有半秒的浮沉，之后一轉(zhuǎn)頭，又開心起來。

    她揪起瓜子花生去敲門了。

    孫燃打開門。

    只見荊覓玉一手撐住墻，身子斜了角度，掛著矯揉造作的笑容，眨了眨眼，“嗨，小帥哥。聽說你身材很好呀?！?/br>
    他平淡地看她，“女鬼?！?/br>
    她皺了下鼻子，在原地小踏步起來，“快快快，我迫不及待了，快讓我進(jìn)去。”

    孫燃讓開了身子，看著她興沖沖地走進(jìn)來。

    她問：“鞏玉冠呢？”

    他答：“在衛(wèi)生間。”

    她立即定住了身子，靠在走廊，“那我等他出來?！彼乱贿M(jìn)去，就透過玻璃看到鞏玉冠如廁的場景，只好矜持地在這守著。

    孫燃奇怪地看她，“你非要在衛(wèi)生間門前等嗎？”

    她卷了卷頭發(fā)，“嗯……呃……哦……”

    孫燃的眼神已經(jīng)不是奇怪，而是詭異了?！澳惆l(fā)燒了嗎？”

    “嗯……我可以進(jìn)去嗎？”

    “你都進(jìn)房門了，站走廊和站房間有區(qū)別嗎？”

    “好吧?！鼻G覓玉大步邁進(jìn)去，挺直脖子，“咳咳，我可以回頭嗎？”

    “隨便?！?/br>
    她笑著一回頭。

    接著，面前的一道白墻讓她的笑容僵在臉上。“玻璃呢？玻璃怎么不見了！”她撲了過去，在墻上摸著，發(fā)出凄苦的叫聲，“??！”

    “靠，鬼叫什么！”鞏玉冠走出來，見她半趴在墻上，他望了孫燃一眼。

    孫燃臉上沒什么表情，低頭收拾桌上的充電線。

    鞏玉冠問，“你趴在這干嘛？”

    荊覓玉轉(zhuǎn)過頭來，泫然欲泣，“我的玻璃不見了?！?/br>
    第23章 迷霧

    # 023

    荊覓玉盤腿坐在沙發(fā)， 剝著花生。

    這房間的窗外， 不是蕪陰江河， 見不到高塔。房間比她的要大， 不同樓層和方向， 連裝飾墻都不一樣。

    兩張沙發(fā)，她和孫燃各坐一邊。

    他拾起一顆鹽水花生，“你眼睛怎么了？”

    荊覓玉暗暗心驚他的觀察力， 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可能昨晚沒睡好，還是自己的床舒服?！?/br>
    鞏玉冠半靠在床上， 兩腿伸得直直的， 和經(jīng)紀(jì)人人打電話說， “我晚上和朋友一塊出去吃?！彼爩Ψ浇淮藥拙洌?nbsp;掛上了電話。

    荊覓玉學(xué)著他伸腿， “放經(jīng)紀(jì)人一個不太好吧？”

    “不是一個， 她有朋友在這。再說了， 她要跟著， 我就不能大魚大rou了?！?/br>
    “當(dāng)網(wǎng)紅也要管理身材啊?！彼挠∠笾?，以前鞏玉冠身材也不差。他就是沉迷二次元， 悶在家里不露臉， 才成了無人問津的死宅。

    后來從語音說書轉(zhuǎn)成視頻直播， 立即風(fēng)靡萬千少女。

    “當(dāng)然。”鞏玉冠琉璃般的眼睛在燈下發(fā)光， “顏值就是隱藏的情/色消費(fèi)。古時有妓/院， 男人出去嫖?，F(xiàn)在換成了網(wǎng)絡(luò)， 無論男女，都能坐在家里享受顱內(nèi)高潮了。別看我主業(yè)是說書，其實(shí)大多都沖著我長相才過來的。”

    “恭喜你，幸運(yùn)地蹭到了這股風(fēng)潮?！?/br>
    鞏玉冠笑了，“資本的時代，有臉就能紅?！?/br>
    荊覓玉嚼著花生，“上下幾千年都逃不掉的欲/望消費(fèi)，只會越演越烈。不過，審美時時在變，你也要防著什么時候掉下來。”

    “就算掉下來，我也一輩子衣食無憂了?！?/br>
    孫燃：“這么實(shí)誠的話，在我們面前說說就好了?！?/br>
    “說起這話題。我被一個黑子盯上，給我捅過幾個簍子了。”鞏玉冠神色有陰沉了下來，“上個月，送的蛋糕里藏了刀片。要不是我的飲食計(jì)劃只能吃那么一小口，那刀片就割我嘴里了?！?/br>
    “這不叫黑子，這叫謀殺。”孫燃把花生衣拂了兩下。“查出是誰嗎？”

    鞏玉冠搖頭，“沒登記是誰送的?！?/br>
    荊覓玉說道：“多長點(diǎn)心眼，在外吃的，小心為上?！?/br>
    “也不知道哪里打聽到我的行程。呼，來蕪陰可算是擺脫這黑子了。”鞏玉冠跳下床，“對了，荊覓玉，你之前是在蕪陰的吧？”

    她輕聲回答：“嗯?！?/br>
    “那給我和孫哥當(dāng)導(dǎo)游，這兒哪里好吃好玩。”

    她笑容不變，“我在蕪陰的時候也是個死宅，很少出門?！?/br>
    聞言，孫燃看了她一眼。

    鞏玉冠拿起手機(jī)，“我記得這里有個牡丹燈街？”

    荊覓玉眼神微微一沉。

    鞏玉冠在地圖搜索，“對，是叫牡丹燈街。有吃有喝，就這兒了?！?/br>
    牡丹燈街，靠著蕪陰市一條名叫良盼的小河。

    傳說舊時，每逢七夕，這里就要舉辦盛大的燈會。家家戶戶都掛上大紅大紫的牡丹燈。未婚少女們則挽起小燈，去良盼河邊祈愿。

    未婚少男們站在下游處，爭先恐后地?fù)寠Z心儀姑娘的小燈。有時打起架來也不稀奇。

    如今的牡丹燈街，打造成了商業(yè)化的情人街。除了盡頭巨大的牡丹燈，其他都是商店。不過，為了渲染氣氛，兩旁的路燈依然是牡丹燈。

    荊覓玉站在路口，在鞏玉冠的催促中才邁開步子。

    這里和前些年不一樣了。以前商店廣告還是復(fù)古木匾，現(xiàn)在都成現(xiàn)代化led了。

    路面不寬，四米左右，僅可步行。地上的石板路倒是和從前一樣，平坦中總有凹凸。

    鞏玉冠戴著帽子和口罩，大晚上的，墨鏡沒戴。他走在荊覓玉的左邊，給她擋著逆向而來的人群。“沒想到這么多人啊。”

    孫燃平平說了句：“周末?！?/br>
    鞏玉冠遠(yuǎn)遠(yuǎn)看到巨大的牡丹燈，花瓣潔白晶瑩，透出泛白的光。“網(wǎng)上評論說，那兒祈求姻緣賊靈。我要去祈禱我的女神早日出現(xiàn)?！?/br>
    荊覓玉自從踏上這條街道，就沒有作聲。聽到他的話，她顫顫地抬眼望去。

    心底的記憶掙脫了沉重的枷鎖。

    其實(shí)一點(diǎn)兒都不靈。她曾經(jīng)在這條路上，向著牡丹燈一跪三磕頭，結(jié)果也是落了一場空。

    那一場空啊，讓她仿佛在地獄里走過一遭。

    控制不住情緒了，荊覓玉眼里的燈光變得水潤起來，透過水珠看去，花瓣模糊成了好幾層重影。

    她眨了眨眼，臉頰濕潤起來。

    一只大掌橫過來，擋在她的面前。

    掌上有厚厚的繭，是常年訓(xùn)練留下的。

    孫燃沒有低頭，直直看著前方的人群，說著：“本來該秦修玉給你擋沙子的，但他不在，我就勉為其難幫幫你了?！?/br>
    有一種悲傷，痛苦到能在一瞬間將她吞噬，哪怕前一刻還眉飛色悅。

    她握住孫燃的手掌，然后貼到臉上，徹底崩潰在牡丹燈的回憶中。

    孫燃的掌心全是她的淚水。

    鞏玉冠這會兒反應(yīng)過來了，他沒有多問，用身子遮住她。然后和孫燃聊天，“這條街吃的挺多啊。孫哥，你愛吃什么？”

    孫燃神色如常，“吃rou才飽?！?/br>
    鞏玉冠笑笑，“當(dāng)然不會只給你吃齋，就是我得掂量下油水?！?/br>
    這時，荊覓玉被痛苦的情緒拉扯到無法自抑，嗚咽出聲。她聽不見孫燃和鞏玉冠的話，她什么都聽不見了。

    她身子一軟。

    孫燃立刻托住她的腰，把她輕輕靠到他肩上。他和鞏玉冠說：“多運(yùn)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