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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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昶青:………… “義父!” 穆風趁著孟昶青呆愣的時候,一把拍開他的手,幾步?jīng)_到林可懷里:“他是壞人,說什么不高興您大權(quán)獨攬,所以暗地里派人去干壞事,想要對付您!” ☆、第116章 后娘 來殺謝中士的人全部落網(wǎng)。謝中士身體虛弱, 不能拷問,這些人卻沒有這個問題。很快事情的真相就被揭露, 想對云陽動手的不是浙黨,而是東儒黨。 這些年司馬康強勢崛起, 東儒黨和浙黨的空間都受到擠壓。朝堂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孟昶青和東儒黨的關(guān)系早已不如往年密切。棉布的暴利令人眼熱, 而云陽也確實發(fā)展得太快,朝中大臣擔心尾大不掉, 出現(xiàn)第二個木家堡, 幾方因素綜合起來,這些人才會對云陽動手。 只是他們實在小看了云陽, 也小看了林可。 木家堡實際上根本無法與云陽相比。云陽的可怕之處,不在于有一支強悍的軍隊, 顯露于外的冰山之下,隱藏著初步的工業(yè)系統(tǒng), 完善的后勤體系,強大的動員能力,超越時代的武器裝備, 以及眾志成城的人心。 很多人從前都是流民,他們掙扎著拼死從地獄里爬出來,好不容易才找到云陽這片凈土,絕不允許別人奪去他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平靜安樂的生活。而林可時不時組織憶苦思甜大會, 讓紅陽教出身的茍丕發(fā)揮特長, 領(lǐng)著培訓過的宣傳隊四處宣講, 甚至編寫相關(guān)戲劇到處傳唱表演。如今在云陽,眾人只知有林可,而不知有皇帝。 林可實質(zhì)上已經(jīng)成為一個割地為王的軍.閥。大楚朝廷羸弱,連木家堡都不敢動,在云陽面前更是會撞得頭破血流。 這一點朝上袞袞諸公看不清,林可打算干些事讓他們看清。 但在林可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場的時候,初六帶來的情報終于到達了云陽。云陽高層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孟昶青也終于找到機會,在穆風一事后,重新與林可搭上了話。 從大瓷盆里撈了一碗面條推過去,林可問道:“對這件事,你怎么看?” 孟昶青察言觀色,默默地把旁的話都咽了下去,嚴肅認真地點點頭道:“我覺得可信。初九與初六拿到的情報可以相互印證,而北齊也不至于拿拓跋燾的安危不顧,只為對密衛(wèi)設(shè)下陷阱。” “云州在木家軍手里,這是好事。”林可沉吟道:“我沒跟白耳軍打過交道,他們的戰(zhàn)力怎么樣?” “擅長守城,不擅長野戰(zhàn)。”孟昶青回答:“若無意外,守住中山、河間一線應(yīng)當綽綽有余?!?/br> “古北一帶是山地,不利于騎兵馳騁?!绷挚牲c點頭:“那就只剩一條路,北齊應(yīng)該會和六十多年前那一戰(zhàn)一樣,從大同出發(fā),越過結(jié)冰的白溝河南下,繞過倒馬關(guān),強攻阜陽打通涇延防線,將大楚拖入長期的混戰(zhàn)。” 孟昶青皺眉:“但呂梁有龍驤騎?!?/br> “有鐵甲軍,北齊未必將龍驤騎放在眼里。”林可又給自己裝了點面湯,想了想道:“從中山、河間一帶走,就會迎頭撞上天水城,天水不是那么好打下來的,一旦在大楚腹地被拖住,北齊軍會很危險。我和三子他們都討論過了,我們都認為他們會盡量避開堅城,寧可與龍驤騎在呂梁對戰(zhàn)?!?/br> “沙場征戰(zhàn)我不擅長,這些事由你決定?!?/br> 孟昶青舉筷子去夾咸菜,穆風默默地把菜碟子挪到林可這邊。頓了頓,孟昶青有些無奈地沖他笑了笑,隨即對林可道:“有件事必須提醒你,北齊叩關(guān),朝廷肯定會征餉,西原很可能會再次爆發(fā)大亂?!?/br> 林可撈面條的動作一頓:“司馬先生怎么說?” “我猜,他也不會有什么辦法?!泵详魄噍p輕嘆了口氣:“這幾年他花錢如流水,雖說平定了西原的亂子,天子對他卻不甚滿意。此次回京,他明升暗降,又的罪過東儒黨和浙黨,怕是前景堪憂。他本打算功成身退,但若北齊叩關(guān),就成了功敗垂成,青史之上,未必如他所求,能留個好名聲。” 林可抿唇:“若真出了亂子,也只能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將大楚這艘破船就這么修修補補的將就著用下去吧?!?/br> “若真出了什么亂子……”孟昶青卻淡淡道:“我建議你不要管西原,而是專心對付北齊。渾水才能摸魚,西原一亂,對云陽未必沒有好處?!?/br> 林可一怔。 孟狐貍在朝中混了多年,面厚心黑,短短一句話里包含了幾層意思。其中藏得最深的,就是建議林可先與北齊作戰(zhàn),取得大義民心,同時任由西原大亂,讓乞活軍先攻入京城篡位,然后再趁對方最為虛弱的時候,由云陽軍回頭在不臟手的情況下摘取桃子。 “……此事以后再說。”頓了頓,林可轉(zhuǎn)移話題道:“既然大楚要亂了,圓圓在外面我總不放心,還有樊夫人和明雨,還是都接到云陽的好。” 孟昶青也不在意,含笑說道:“我聽說謝家小姐成親了?!?/br> “嫁了個書生?!绷挚赡樕下冻鲆唤z真心實意的欣慰笑容來:“她能有個好歸宿,我很高興。阿雙最近也不錯,將紡織廠辦得風生水起,我上回尋她一塊吃飯,她竟然說沒空。挺好的,我估摸著自己馬上就要被她給休了?!?/br> “只是云陽近日必要開始戒嚴?!泵详魄喔α诵Γ骸芭訂为毩舻氖虑椋愫貌蝗菀着鰝€章程來,怕是又要往后拖。” “也不要緊……”林可苦笑了一聲:“或許戰(zhàn)后女多男少,這項政策反而會推動得更容易一些。對了,關(guān)于上次我跟你說過的破壞軍婚罪,你有什么看法?” “整體上不錯,但細則需要完善。可能會被有心人利用,我不希望云陽興起守寡的風氣?!泵详魄嘁贿呎f,一邊拿了勺子去盛面湯,看見空空的瓷盆愣了一下:“……怎么都沒了?” 兩人方才剛顧著說話,根本沒在意盆里湯面是多是少。孟昶青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飯點,林可和穆風都已經(jīng)用過晚飯了。不想麻煩林嫂,林可就下廚隨便鼓搗了一盆面條,給孟昶青墊墊肚子的同時,也算給自己和穆風弄點夜宵吃。 照理一大半都歸孟昶青,但他心思不在面條上面,吃得不多。林可更是只吃了幾口。兩人驚詫地看向一旁的穆風。只見這小崽子正靠在椅背上哼哼唧唧,皺著張小臉揉他那快要漲成球的肚子。一只手卻還握著筷子,堅強地夾著最后一根面條往嘴里放。 “小風?!?/br> 林可嚇了一跳,搶過穆風的筷子勸道:“我明天再給你做,你今天就別吃了。” 穆風不說話,看看自己碗里的面,然后掀起眼皮警惕地盯著孟昶青。 孟昶青默默地放下碗,默默地偏頭,淡然遠眺。 林可皺眉凝望著他。 孟昶青無奈,轉(zhuǎn)過頭開口強調(diào)道:“這一回,我可真沒惹他?!?/br> “這回是沒有?!绷挚蓢@了口氣,起身道:“我去找些消食的藥來。孟包子,你看著小風。” 孟昶青:………… “你不是好人?!?/br> 等林可走出了房間,穆風抬頭,忽然冷冷地開口道:“我會攔著的,你別想當我后娘。” ……小風這莫不是跟他學壞了? 孟昶青頓了一下,隨即微笑,干脆利落地豎起三個手指道:“我發(fā)誓,若成了你的后娘,日后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br> “你……”穆風吃了一驚:“真的?” “當然是真的?!泵详魄喟攵紫聛?,與穆風平視,一臉真誠地說道:“我絕不會成為你的后娘,所以不如和解,也免得阿可為難,怎么樣?” 穆風畢竟年幼單純,哪里想得到?jīng)]有后娘還會有后爹,猶豫了片刻,點點頭道:“那好,只要你遵守誓言?!?/br> “那是自然?!泵详魄辔⑿Γ骸罢f來,我那里有一柄劍,劍身輕薄,正適合你用,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第117章 心跡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孟昶青輕而易舉地扭轉(zhuǎn)了穆風的態(tài)度,順利地把自己欺負孩子惹怒林可的這一頁給翻了過去。 但他和穆風之間的關(guān)系緩解,整個云陽的氛圍卻驟然緊張起來。風雨欲來風滿樓,一切都以戰(zhàn)備為優(yōu)先,云陽厲兵秣馬, 等待即將到來的一戰(zhàn)。 但林可估算錯了許多事情。一是北齊軍來得比情報中更遲一點,二是他們根本就沒走白溝河那條路。 北齊軍從中山、河間一線長驅(qū)直入,輕而易舉地擊潰白耳軍, 突破了襄平城這一點后, 后面就是大平原, 防守難度極大。林可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 只覺得有一股寒氣順著脊梁骨攀上來:“這不可能?!?/br> 襄平、高唐和南皮互為犄角,建國以來就是軍事重鎮(zhèn),有長城作為依仗,又是墻高城深、重兵防守, 絕無可能在短短半月內(nèi)就被攻破。 “白耳軍內(nèi)出了什么事?” 林可在房內(nèi)反復踱步:“全滅,這樣一支強軍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全滅?北齊已經(jīng)強到這個地步了嗎?不可能,其中一定有什么貓膩?!?/br> “姓孟的?!?/br> 她沉聲問道:“你拿到什么情報了嗎?” 孟昶青皺眉:“現(xiàn)在那里的情況十分混亂, 我的人即便活著,也不一定能這么快將消息傳出來?!?/br> 林可深吸了口氣,將情緒穩(wěn)定下來:“李飛,三子, 明晨, 十一, 小二,你們有什么看法,都說一說?!?/br> “北齊軍勢如破竹,如今我軍士氣是個問題?!崩铒w道:“不管白耳軍是怎么敗的,我們最好都找個過得去的理由,比如有內(nèi)jian什么的,讓茍丕去軍中宣傳,無論如何,不能讓兒郎們未戰(zhàn)先懼?!?/br> 許三子微一點頭,隨即說道:“北齊軍既然從那個方向打進來,應(yīng)該是要對天水動手。天水城破,他們就可以獲得大量補給,然后直取京城?!?/br> “若真到了這一步,天子不會死守京城,定會往浙南去?!泵详魄嗟溃骸按蟪恢劣跍鐕!?/br> 大楚有足夠的戰(zhàn)略縱深,騰挪閃躲中續(xù)個幾年命還是能做到的。但京城被攻破,等于打斷了大楚的脊梁,而且改漕歸海之后,京畿新建了一個糧倉,若是跟天水的兩倉一起毀了,那損失實在是太大了。 “天水守不住。”林可很肯定地說道:“足足十二個城門,城內(nèi)守軍卻只有三千余人,又沒聽說有什么出色的將領(lǐng)?!?/br> 聞言,謝中奇的身體微微一顫:“那……若云陽軍前去增援呢?” “或許可以” 林可這才想起謝中奇在天水住了多年,對自己的父親未必還有什么感情,卻割舍不下這座宏偉美麗的城池。她頓了頓,有些艱難地說道:“但是……” “保不住的可能性很大?!?/br> 孟昶青接著她的話說下去:“北齊軍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選擇這條路線進軍。依我所見,他們一定在天水做了某些安排,貿(mào)然前往天水,絕不是什么好主意。何況就算要守,也應(yīng)該守京城,一是京城的位置更好,二是有了勤王的功績,云陽日后能做更多的事情?!?/br> 李飛點點頭,表示同意。許三子卻有些不滿,出聲質(zhì)疑道:“說得倒是輕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說改漕歸海了,但天水這些年還是存下了不少糧食財物,難道就這么白白拱手讓給北齊韃子嗎?” 眾人說法各異,意見不一。每一種聽上去都有道理,但不到最后,永遠不知道哪一個才是正確的選擇。 上輩子讀三國演義,對袁紹多謀少決這個缺點很不理解,但輪到自己,林可才發(fā)現(xiàn)做決斷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用兵之害,猶豫最大;三軍之災(zāi),生于狐疑。 最后掃了謝中奇一眼,林可心中說了聲抱歉,便揚聲開口:“我們不去天水?!?/br> “我們往東北方向去?!彼龜蒯斀罔F道:“若天水在半月之內(nèi)破城,我們直接去京城;若天水能堅持超過半月,我們就中途轉(zhuǎn)道往西?!?/br> 許三子一愣:“往西?” “去襄平?!绷挚衫淅涞溃骸俺^子的后路。王小二!” 聽到自己被點名,王小二立刻站起身來應(yīng)了一聲。 林可沖他點頭,隨即鄭重道:“你率福廣記往京城去,若有絲毫不對就送天子南下,天子的安危十分重要,你一定要親自護衛(wèi)左右。記住,天子就是死了,也不能落到北齊手里。” 這是想乘亂劫持天子,且萬一時要弒君的意思,王小二卻半點沒有猶豫,反而因為林可的信任而雙眼閃閃發(fā)亮,擲地有聲地回答道:“是,大人?!?/br> “北齊就是紙老虎?!绷挚蓮澠鸫浇?,環(huán)視眾人一圈,直到他們眼中都恢復了自信的神采,才開口一字一句道:“有我在,云陽便戰(zhàn)無不勝!” 她的意氣風發(fā)感染了每個人,那從容不迫的氣度令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許三子哈哈大笑:“就是,怕個鳥??!誰都別跟我搶,我定要將那北齊王爺什么拖把、掃把的腦袋扭下來當尿壺!” 北齊仍是強敵,但云陽軍眾人已不再有先前的憂慮與隱隱的畏懼。在討論細節(jié)之后散會,林可輕輕吁了口氣,看向孟昶青,有些意外道:“你不走嗎?” 窗外下著小雨。內(nèi)院之外守著兩個士兵,一動不動地站在雨簾之中,像是兩尊沉默的雕像,水滴濺在甲葉上,似乎能夠聽見那清冷凜冽的聲音。 孟昶青收回視線,笑了笑,卻是輕聲感慨道:“幾年前,我無論如何想不到,你竟能建成這樣一支虎狼之師?!?/br> 林可沉默片刻,開口說道:“白耳軍都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敗在北齊軍手上,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其實這一戰(zhàn),我未必有多大的把握。這些話我不能跟別人說,姓孟的,你能耐大,要是我敗了,你能不能把我的尸首找回來,一把火燒了,把骨灰撒在海里。” 孟昶青定定地看了她一會,發(fā)現(xiàn)她是認真的,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頭,沒答應(yīng),也沒說不答應(yīng)。 “我心中從來沒有家國天下?!彼鋈坏溃骸鞍四辏鲞@一切,其實只為了復仇?!?/br> 林可微怔。 孟昶青垂眸,緩緩地、平靜地說道:“我那時候年紀還很小,親眼看著爹娘被亂民殺死,娘將我藏在床底下,她那時身上臉上全是血,臨死前很努力地想用尸體將我蓋住。但是不行,流民們將房間里的每一寸都搜查過,我根本藏不住。被拖出來之后,他們嬉笑著說我皮rou嫩,要將我吃掉。我很害怕,掙扎著逃開,沒往門外走,那根本逃不了。于是我趴在娘的身上,一口咬下她的耳朵,一點點嚼碎了咽下去——” 他大半張臉都隱沒在冰冷的昏暗里,勾起唇角,露出一個說不出什么意味的微笑:“他們覺得有趣,說我天生就該是他們這一撥的,于是沒吃我,我從此也成了一個流民。第一天,我想我定要找個機會殺了這些害我家破人亡的仇人。第二天,我很餓。到了第三天,我餓得實在受不了了,跟他們一起沖進一個莊子,殺了里面的人,搶吃的,搶喝的,遍地都是血,好不容易拿到一塊臟兮兮的糕點,把東西吃下去的時候,我卻忍不住吐了。阿可,你想不到我那時有多絕望,吐了那點東西,我說不定活不過第二天。但我實在忍不住,只能一邊哭一邊吐,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殺了個比我還小的小姑娘,因為她的荷包里藏著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