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九重天,驚艷曲、男主總是在裝逼、怎敵他晚來瘋急、全世界都以為我是攻[快穿]、特殊案件調(diào)查組Ⅴ、溫水煮甜椒、妖精要嫁葫蘆娃[網(wǎng)游]、婀娜動人、失而復(fù)得的十個億、穿越之農(nóng)婦妝娘
林可道:“社會變革,必然會導(dǎo)致思想的動蕩,如今的儒學(xué)流派并不適合未來的大楚。子期打算著書立說,以‘格物’為核心,提出‘器之為用,在于cao者’,苦于不知從何下筆,相必很希望先生能幫他一把?!?/br> 立功立德立言是古代讀書人無法拒絕的誘惑。 司馬康聞言,果然有了興趣:“格物……子期曾與我聊過,然而在我看來,這二字的格局,尚且不是‘器之為用,在于cao者’就能容納下的?!?/br> 他待滔滔不絕,忽然想起林可對儒家典籍并不熟悉,自覺有些失禮。 笑了笑,他便自然而然地轉(zhuǎn)移了話題,開口道:“瑞王爺對天下大勢的分析鞭辟入里,當(dāng)知道李備羽之死,于云陽、于天下是件好事。但有件事一直梗在我心里,我此前身份尷尬,不知該不該說,但如今不同,我既然猜出來一些東西,就不該瞞著您。” 李備羽……那個被刺殺的乞活軍統(tǒng)帥? 林可微怔,便聽司馬康繼續(xù)道:“那一日,孟統(tǒng)領(lǐng)為了布局,或許是故意將那支騎兵隊丟給了乞活軍……” ☆、第135章 告白 替林可編寫家譜時, 司馬康就已經(jīng)有所動搖,而所見所聞所想,更是一步步將他從朝廷推到了云陽這一邊。但是否要將身家性命系于林可一人身上, 這老狐貍心中還是有所猶疑, 是以才故意說出這樣的話來,想借著此事最后試上林可一試。 熏香裊裊,一室寂靜。 出乎司馬康的意料,片刻后,林可聞言竟是淡淡一笑:“我知道?!?/br> “……您知道?”司馬康眉心微微一跳:“莫非孟統(tǒng)領(lǐng)不曾瞞著您, 還是說……此事原本就是您下的命令?” “都不是?!?/br> 林可搖搖頭, 回答道:“我也是事后才猜到的。不過我了解孟昶青, 他不會在這種大事上瞞我,這件事,大概是他手下一個叫初八的密衛(wèi)自作主張。” 司馬康一怔, 但緊接著就追問道:“既然您對一切都洞若觀火,那為何……” “我不會為了這件事責(zé)罰任何人。” 林可抬眸,眼瞳深邃發(fā)亮,那光芒仿佛那黑暗的深谷中永遠(yuǎn)也不會熄滅的火焰:“因為該對此事負(fù)責(zé)的不是別人,而是我。一邊心安理得地享受別人帶來的戰(zhàn)果, 一邊卻卑劣地將血債推到下屬的身上……” 她一字一頓道:“我還沒有軟弱到這個地步?!?/br> 這句話擲地有聲。 司馬康半瞇起眼睛,一言不發(fā)地望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無數(shù)的生死血洗、風(fēng)霜磨礪,已經(jīng)讓林可從前那些無比耀眼的、仿佛能夠?qū)⑷俗苽h芒化作了更為沉穩(wěn)和內(nèi)斂的力量。 ——如此堅定與強大。 “子期外表和順謙遜, 實則骨子里極其自傲?!?/br> 良久,司馬康若有所思地?fù)u了搖頭:“我知道您是如何折服他的了?!?/br> 說到這里, 他忽然毫無征兆地?fù)犴毚笮?,舉杯道:“以茶代酒,今日合當(dāng)浮上一大白!” 林可跟著一笑,也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我陪先生一醉?!?/br> 誰知她待豪爽一把,司馬康卻忽然臉色一變,猛地?fù)溥^來rou疼地按住了茶壺,一邊還為老不尊地眨了眨眼睛:“我就剩這點好茶了……咳咳,飲完這一杯,王爺您就該走了,留老夫一人在此,今日還能趕一篇策論出來?!?/br> 林可:………… 雖說司馬康不按劇本來,但主人趕客,她自然不好死皮賴臉地留著,只得從善如流地起身告辭。 出了院門,林可回頭看了一眼,方才邁步向前,卻見前面一片花樹下站著個人。 “姓孟的……”林可不由愣了一下:“你怎么在這里?” “我想你大概會來找我。”孟昶青自嘲地笑了笑:“所以先來這里等你。” “方才我和司馬先生的對話,你都聽見了?”林可皺起眉頭。 “斷斷續(xù)續(xù)聽了只言片語……?!?/br> 頓了頓,孟昶青又柔聲道:“阿可,從今往后,許多事我不會再瞞你?!?/br> “從今往后……” 林可瞇起眼睛望向他,臉上似乎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許久后才開口:“這么看來,你從前確實瞞了我許多事情?!?/br> 說著,她緩緩上前幾步,抬手撐在樹干上,強迫孟昶青與自己對視。兩人呼吸相接,溫?zé)岬臍庀⑺坪跄芊鬟^對方的臉頰。 這樣的距離,使得最細(xì)微的神色都無所遁形。 孟昶青閉了閉眼睛,低聲道:“阿可……” 面對危局也永遠(yuǎn)鎮(zhèn)靜自若、游刃有余的孟昶青,此刻聲音聽上去竟帶了幾分沙啞。 以天下為棋盤,以眾生為棋子,他連三魂七魄都是黑的,卻唯有心尖上留有一抹干凈的地方放著林可,小心翼翼,甘之如飴。 一樁樁一件件,他說,林可只安靜地聽著。等孟昶青說完了,林可沉默許久,忽然道:“其實我同樣有件不曾告訴你的事?!?/br> 孟昶青怔了怔。 林可靜靜地望著他,緩緩道:“這件事瞞了你很久,但既然你已經(jīng)坦白了,我也不該再這么藏著掖著。” 孟昶青皺眉:“你不必……” “噓,好好聽著?!?/br> 林可抬手將一根食指抵在他的唇上,展顏淺笑,隨即輕輕地說道:“我喜歡你?!?/br> 紅花錦繡如云霞,占了三分春光,另外七分,卻全在她的這一笑之中。 那一瞬,孟昶青的心跳似是漏了一拍。那是無聲的、巨大的、突如其來而無與倫比的幸福。 “世事多變,忽然而已。春后未必有夏,秋后未必是冬。身邊的人不一定永遠(yuǎn)都留在身邊,想做什么也不會永遠(yuǎn)都有機會?!?/br> 林可緩緩地說道:“前路艱險,我不知將來如何,可正是如此,或許我才更應(yīng)該把話給明明白白地說出口……” “阿可,”孟昶青卻突然打斷了她的話:“你最先說的什么,我似乎沒有聽清?!?/br> 林可微愣了一下:“世事多變?” 孟昶青:“不是這句?!?/br> 林可:“……我喜歡你?” 孟昶青微蹙眉頭:“什么?” 林可怒瞪了他一眼:“我喜歡你!” 孟昶青眼中帶著盈盈的笑意,忽然抬手撩起她的碎發(fā)。羽毛般輕柔地在她額角落下一吻,下一刻,溫?zé)岬挠|感劃過嘴唇。 氣息糾纏,唇舌舔舐,淡淡的花香中,林可無意識地揪住孟昶青的衣袖,這仿佛是一個回應(yīng)。孟昶青貼近一步,交錯混亂的呼吸中,微冷的舌近乎貪婪地探索過每一個角落。 短暫卻徹底的一個吻。 腦中一片空白,林可幾乎忘記了思考。灼熱的呼吸撲在頸側(cè),她聽到孟昶青在耳邊說道:“我也喜歡你?!?/br> “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歡。”他一字一頓道:“阿可,我這輩子碰見最好的事,就是遇到了你。” ………… 茅屋中,一老一少扒著窗戶,正默默圍觀。 司馬康撫了下胡子,幸災(zāi)樂禍道:“小初八,你想挑撥他倆的關(guān)系,卻成了這樣的結(jié)果。哈哈,這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啊?!?/br> 初八扯了扯嘴角:“米在哪里,兵又是什么?” 司馬康理直氣壯道:“我?!?/br> 初八:“……呵?!?/br> 司馬康:“還有你自己。” 初八:………… 沉默片刻,他只冷哼一聲,竟也沒有反駁。 聽說“孟姑娘”的傳言,初八心里頗為郁悶,然而著手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自家主子喜歡的竟是個男人,還是未來的天子時,他心里較之前更為郁悶。 初八不在乎旁人斷沒斷袖,分不分桃,卻不希望主子也走上那條注定艱難的道路。 他于是說服司馬康布下了一個小小的局,本想挖坑埋了林可,卻被那半點也不慷慨,半點也不激昂的一席話所打動。 而且主子說,遇到林可,是他一輩子遇到最好的事——“我過幾日就要啟程上京?!背醢说溃骸霸疚疫€在猶豫,該不該離開主子,去幫初一一把,但既然事已至此,我留在云陽也沒什么用處,不如去做些力所能及之事?!?/br> 司馬康饒有興趣地望著他:“哦?” 初八淡淡瞥了他一眼,娃娃臉上仿佛寫了“你這個愚蠢的人類”幾個嘲諷力十足的大字:“老頭你還沒看出來嗎,我家主子是天生的鳳命,以后肯定是要母儀天下的皇后的?!?/br> 司馬康:………… “一入宮門深似海,瑞王爺現(xiàn)在看著……是挺不錯的,但人都是會變的,萬一他以后負(fù)了我家主子怎么辦?” “……” 司馬康語氣古怪道:“那你待如何?” “我決不能留主子一人在宮中,”初八呲著小虎牙,語氣堅定地說道:“為了主子,我要往上爬,成為新朝兩人之下,萬人之上,權(quán)傾天下的大內(nèi)總管!” 司馬康無言以對,唯有緩緩贊道:“……小友志氣可嘉?!?/br> 初八將夸獎全盤接收,笑容燦爛地?fù)P起下巴:“這是自然。不過這樣一來,初六那里的事,我就管不了了。老頭,記得替我給他帶句話……” “小初八,你就放心去京城爭那個大內(nèi)總管的位置吧,不必?fù)?dān)心初六?!?/br> 司馬康總算緩過勁來,聞言挑眉,卻是意味深長地笑道:“依老夫看來,其實用不著特意去勸說什么,因為云陽啊,確實是個很好的地方。” ☆、第136章 放下 初六站在山岡上, 身前是萬家燈火,身后是漫天紅霞。 他擰開壺蓋灌了一口酒,酒液從喉嚨干口一直燒到胃里, 心卻是冷的。得知十一不在了, 他提刀騎馬,花費半月時間追殺那支北齊的潰兵,回云陽時,手里卻只拿了一個珍珠耳墜,任由北齊兵將拓跋燾的尸首帶出了邊境。 “拓跋大人知道你會來找他?!?/br> 拓跋燾的親兵帶著入骨的恨意, 語氣森寒地說道:“他在臨死前, 讓我轉(zhuǎn)告你——陰曹地府, 三生石畔,他會在那里等你?!?/br> 那一刻,初六幾乎要被某種情緒給撐炸了。 他忽然意識到, 自己千里迢迢地追過來,是不肯相信拓跋燾已經(jīng)死了,是……想要見拓跋燾最后一面。 憤怒,恨意,后悔, 疲憊,以及對自己深深的厭惡,所有的情緒攪成亂七八糟的一團, 鬼使神差般,他將那個親兵丟給自己的耳墜給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