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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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懿將手搭在兒子的肩膀上,沉甸甸的力道讓裴泓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 “你的母親目光短淺、氣量狹小,她一個婦道人家并無妨礙,可你不同,你是裴家的嫡長子,是裴家未來的家主,你要知道,你肩膀上扛著的是我們裴家?guī)装倌甑幕鶚I(yè)。你的眼光不能只局限在眼前,在這區(qū)區(qū)院墻之內(nèi),你要看得更遠(yuǎn)?!?/br> 裴泓被父親的話震撼了,許久,才面露愧疚地跪在裴懿面前:“父親之言猶如振聾發(fā)聵,兒子明白了,往后行事會以大局為重,以振興裴家為重?!?/br> 裴懿欣慰地點點頭:“你既知道了,便去將那孩子給請過來吧?!?/br> 裴泓恭敬地應(yīng)下,且并不像從前一般隨意派個人去叫聞硯過來,反而自己親自去請,嚇掉了一堆人的眼珠子。 聞硯卻仿佛早有預(yù)料一般,既沒有誠惶誠恐,也沒有得意洋洋,而是一如往常態(tài)度平和地與裴泓見禮。 換了從前,裴泓指不定還要嫌他態(tài)度不夠恭敬,可自從被父親教導(dǎo)過后,他反倒覺得他寵辱不驚,待他越發(fā)慎重了。 聞硯到了主院,在書房中和裴懿足足聊了半個時辰。 裴泓在書房外等得抓心撓肝,好不容易等聞硯出來了,也沒能從他臉上看出半分情緒。最后,只得自己跑進書房去問父親。 誰知他一進來,就見裴懿坐在書桌前怔怔出神的模樣。 “父親?父親?” 裴懿回過神,目光復(fù)雜地看著裴泓。 “父親,可是那聞硯有什么問題?” 裴懿沒有回答,站起身去了院中,此時已是黃昏時分,微風(fēng)雖依舊帶著絲絲熱度,卻恰好吹散了裴懿心頭的郁結(jié)。 “一會我寫一封信,你派人將信與聞硯一同送到譚陽書院?!迸彳舱f完,又自己否定,“不,你親自去送!” 裴泓愣住了。 譚陽書院是整個大夏朝最好的書院,不知道有多少大儒出自那里,遠(yuǎn)的不說,徐誨與關(guān)文柏就是出自譚陽書院。 能讓裴懿動用人情送聞硯進譚陽書院,可見他對聞硯的看重。 裴泓的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父親,此人真的值得你付出這么大代價支持嗎?” 裴懿輕輕一笑:“有鳥三年不翅,不飛不鳴,默然無聲,然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且等三年再看吧。” 聞硯在知道自己要去譚陽書院之后,也只是朝裴泓淡淡地道了一聲謝,這回可不是驚掉別人眼珠子了,整個裴府都要炸了。 聞硯并非毫無所覺,只是不曾放在心上。 裴泓同他說三日后出發(fā),所有行李都不用擔(dān)心,他只要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便可。聞硯的東西很少,一個小包袱就收拾完了。 緊接著又有人奉了裴泓的命令,給聞硯送來新作的衣裳和佩飾。 聞硯淡淡地道了謝,又在丫鬟的服侍下?lián)Q上了新衣,并無半點憤懣或不適之色。只是在下人請示要將丫鬟留下來照料他,他才拒絕了。 待到人都走后,他坐在桌前,鋪開一張紙,猶豫許久,才提筆落字。 待到洋洋灑灑寫完,他珍而重之地將信放進信封,才出門。 看守角門的婆子見了他過來,立刻將角門打開,諂媚道:“老婆子就在這門口守著,聞公子什么時候回來,只要說一聲,老婆子立刻就給您開門。” 她平日里張揚跋扈,之前聞硯出門的時間稍長一些,她便直接將門鎖了,讓聞硯在屋外站了足足一夜。如今見聞硯得了家主賞識,生怕他報復(fù),故而同他說話都十分卑微。 聞硯卻待她的態(tài)度一如往常,甚至還道了一聲“麻煩了?!?/br> “不麻煩,不麻煩,聞公子慢走?!?/br> 出了裴府,聞硯朝著關(guān)寧街走去。 樊掌柜看到他頓時眼前一亮:“聞公子,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聞硯笑笑:“承您吉言了?!?/br> “您今日來可是買書的?” 聞硯猶豫了一下,才問:“那位蘇姑娘……最近可曾來過?” 知道蘇清漪近來一直沒有來過書鋪,聞硯流露出一絲失落,但很快又消失,他將手中的信交給樊掌柜:“您若見到蘇姑娘,煩您將這信交給她。” 樊掌柜露出一絲曖昧的笑容,但很快又正經(jīng)了臉色,連連擺手:“這種信怎可由別人代交,還是您親手給她更合適?!?/br> 聞硯哭笑不得:“您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他頓了頓,“我馬上就要出一趟遠(yuǎn)門,只是想寫封信向蘇姑娘道謝罷了?!?/br> 樊掌柜露出失望的表情,在他看來,這位聞公子有學(xué)問人也好,與蘇清漪正正相配,當(dāng)下,又有些不甘心:“您要出去多久?” “三年……或許更久吧?!甭劤幍哪樕嫌幸稽c茫然,但很快又搖搖頭,笑著道,“若是有緣,或能再見。” 樊掌柜嘆息一聲,只得接過那封信。 聞硯又拱了拱手,這才離去。 然而他剛走沒多久,蘇清漪便來了,樊掌柜還來不及將信交給她,便因她的問題懊惱地拍了拍腦袋:“我已替七娘你去問了,可周公子一直避而不見,我正想著什么時候親自去一趟呢……” 樊掌柜話還沒說完,就見到不遠(yuǎn)處一個眼熟的身影:“周公子!” 那位周公子被樊掌柜叫住之時身子一顫,原本要逃,走了兩步不知想到什么,又扭扭捏捏地回來了。 蘇清漪皺了皺眉,心中已然泛起不祥的預(yù)感。 樊掌柜卻一無所覺,而是樂呵呵地同他打招呼:“周公子,近日可好?” “好、好。”周昊尷尬地笑了兩聲。 “是這樣的,您先前借的那兩本書是這位小公子暫且寄放在老朽這里的,如今他要拿回去,您看……” 周昊迅速地瞟了一眼蘇清漪,輕咳了幾聲,才道:“那書……在下十分喜愛,不知小公子……可否割愛?” 蘇清漪與樊掌柜都露出了錯愕的表情。蘇清漪搖搖頭:“周公子,此書是家父已故尊師的手書,意義重大,不能賣的。” 但不管蘇清漪怎么說,周昊就是不愿意將書還回來。 此時,連樊掌柜也看出不對來了,在兩人的逼問之下,周昊不得不承認(rèn),這書他拿去送人了。 蘇清漪和樊掌柜都愣住了,蘇清漪追問道:“是誰?!” 周昊破罐子破摔,賭氣道:“荻州謝氏,那位聞名江東的十二少?!币娞K清漪仍舊茫然,他又只得將謝懷卿的身份十分夸張地介紹了一遍。 “人家可是江東第一世家的嫡公子,人家看得上這書是你們的福分。這書到了他手里也算是得其所哉。”周昊無賴道,“總之,書我是送了,我出些銀子就當(dāng)補償。不然你有本事就去找謝十二少要?!?/br> 蘇清漪被他的態(tài)度氣得胃疼,順帶把謝懷卿也給記恨上了。 第25章 被人記恨的謝懷卿重重地打了個噴嚏,頓時就被一旁的趙明江給嘲笑了。 謝懷卿拿著帕子拭了拭鼻子,含著濃重的鼻音道:“我這人心眼小,你不怕我報復(fù)便再笑兩聲?!?/br> 趙明江立刻閉了嘴。 明明是大夏天,謝懷卿卻裹著厚重的袍子,病懨懨地靠在迎枕上同趙明江下棋。 自從他身份暴|露后,前來拜訪的人絡(luò)繹不絕,就算他閉門不見,也堵不住那些送禮的人。 眾人都知道謝氏豪奢,他身為謝氏唯一的嫡子,什么樣的寶物沒見過,送金銀珠寶他指定瞧不上眼,又知道他喜好古籍、書畫,所以送上門的也都是這些東西。這一陣子,整個臨江城的古籍價格都漲了七八倍。 謝懷卿避之不及,哪怕他這么宅,最后也被逼得偷偷跑到趙明江這兒躲起來了。 趙明江不敢再嘲笑他,卻也覺得向來行事無所顧忌的謝懷卿被逼到這種地步實在是很有趣。 他打趣道:“你來這一趟只怕都后悔死了吧?!?/br> 謝懷卿咳了兩聲,死不承認(rèn):“我倒是覺得來這一趟很有趣味,話本之外的故事可比話本要精彩多了?!?/br> 趙明江之前因為好友相邀,出游了幾日,并不知道文會上發(fā)生的事情,聽謝懷卿說完,自己卻后悔死了。 “早知道就應(yīng)該多留幾日的,哎!”趙明江想到了什么,又道,“說來,上次雅賭時,那個賭贏的小公子寫了一幅字,亦是上品,你也來品鑒一二,看比之顏先生何如?” 謝懷卿無可無不可。 趙明江也就顧不上棋局,派人去書房將自己收藏的那副字拿出來,自己則和謝懷卿說起出去游玩時遇到的趣事。 說到一半,下人便將字送來了。趙明江將字拿回來之后就裱了起來,如今獻寶一般放在謝懷卿面前:“你看看,不比那位顏先生寫的差吧……你怎么了?” 趙明江見謝懷卿眼睛似乎都黏在了那字上,腦中一轉(zhuǎn),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不會吧……” 謝懷卿只是失態(tài)了一瞬,很快就恢復(fù)了平常的模樣。 趙明江卻還直愣愣地自語:“怎么可能?!寫出《鏡中美人》的怎么可能這么年幼!” 謝懷卿捕捉到他話中的關(guān)鍵詞,皺眉道:“你說他年幼?” “是……看著矮矮的,又瘦小,應(yīng)該還沒有束發(fā)吧?!?/br> 古代男子十五歲束發(fā),趙明江回憶起那個少年的形容,不確定地說道。 “不可能啊……” 這回輪到謝懷卿愣住了,他仿佛陷入了某種困惑之中,喃喃自語,“這樣的筆力絕不可能是個總角少年寫得出來的……” 趙明江知道好友眼光毒辣,幾乎沒有出過差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他心中也抓心撓肝地想要知道真相,便攛掇謝懷卿。 “你不是說他同文昱書坊簽了契約?你親自去見一見人不就好了?” 謝懷卿看了一眼窗外的烈日,又裹了裹袍子:“不去?!?/br> “……” 趙明江差點忘了,這位主向來最討厭出門,在謝氏主宅的時候他可以一個月都不出門。只是他之前千里迢迢從荻州來了臨江,還變裝去了文會,讓趙明江以為他改了性子。如今才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還是那個懶出了花的謝十二少。 謝懷卿十分坦然,一點也不以為恥。 趙明江無奈道:“行了行了,我去將人請上門來總可以了吧!” 趙明江頂著大太陽去了謝府,同謝謹(jǐn)說明了來意,本以為謝謹(jǐn)立刻就會同意,誰知他卻露出猶豫之色。 趙明江面露不悅:“謝公子可是有什么難處?” 謝謹(jǐn)略帶歉意道:“趙公子請見諒,這位顏先生性子有些古怪,并不愛見生人。只怕恕難從命?!?/br> “你想明白了?要見他的人可是你謝家的十二少?!?/br> 謝謹(jǐn)卻仿佛沒有聽到趙明江特意加重語氣的這句話,仍舊帶笑拒絕:“文昱書坊向來以誠信為本,在下既答應(yīng)了顏先生,就必須要做到。得罪之處,在下定然親自去向十二少負(fù)荊請罪?!?/br> 趙明江靜靜地盯著他好一會,見他神情沒有半分變化,這才冷笑一聲:“好,很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