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蕭玨神色有些疲懶:“對方把線放得太明顯,就說明這是一條死線?!?/br> 見葉卿似乎有些不解,他道:“王荊親自審問過了,兩個宮女都說是楊妃指使她們的。” 這下葉卿明白了,楊妃已死,宮女又說是楊妃指使的,這條線根本就無從再查下去。 她思量片刻后開口:“那目前唯一的線索,就只剩下胡美人了?” 蕭玨嘆了一聲,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腦袋:“看來我方才那番話是白說了?!?/br> 葉卿細細琢磨了一片蕭玨話里的意思,線索越明顯,就說明是別人故意放的死線,胡美人的確是表現得太明顯了些。 就這么認錯太沒面子了,她抬杠道:“萬一人家反其道而行之呢?” 蕭玨只抬了抬眼皮瞥葉卿一眼,沒再說話。 葉卿在蕭玨那個眼神里讀出了“你怕不是個傻子吧”的意思,這讓她頗為郁悶:“那你還留著胡美人作甚?” 蕭玨沖她招了招手,葉卿狐疑湊過去幾分。 蕭玨神色懶洋洋的:“再近些?!?/br> 葉卿聽話又湊近了些。 蕭玨眼底漾開幾分笑意,大掌繞到葉卿腦后,扣住,往下一按,親上了。 葉卿瞪大了眼,連忙拉開距離。 蕭玨笑里帶著幾分壞:“皇后今日頗為熱情。” 葉卿氣呼呼瞪他一眼,不知怎地,他卻像是發(fā)現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直接笑出聲來。 葉卿直接別過頭去不理他。 宮里的規(guī)矩,中秋午宴聚過之后,晚宴則由各宮主子們自行安排,皇帝想歇哪兒也是看他自個兒高興。 因為跟蕭玨鬧了脾氣,葉卿回昭陽宮后就鉆廚房去了,下人們只以為她是想親手給蕭玨做些吃的,也沒多想。 蕭玨處理完幾個要緊的折子,瞧著葉卿還沒回房,便問了在邊上伺候筆墨的安福一聲:“皇后去哪兒了?” 安福滿臉笑意道:“皇后娘娘在廚房做晚上吃的月餅呢?!?/br> 蕭玨聽到這話下筆的動作就是一頓,胃部似乎開始隱隱作痛。 他擱下筆,大步往殿外走去,安福小跑著跟了上去:“陛下,您這是去哪兒?”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認錯去。 —————————————— 寫后妃們那段修了很多遍,看起來還是有點尷尬,作者菌想沙雕但是好像潛質還不夠qaq 后面對這一段有靈感了還會回頭來修的。 —————————————— 明天就考四六級啦,祝參考的寶寶們考的全會,蒙的全對,超常發(fā)揮,都考出好成績嗷~ 第92章 昭陽宮的小廚房里依舊熱火朝天,蕭玨一頭闖進去,還嚇壞了不少宮人,烏泱泱跪了一地:“參見陛下!” 安福跟在后邊,急得焦頭爛額:“陛下,君子遠庖房,您進廚房作甚?” 蕭玨沒理他,在灶臺邊忙活的葉卿聽見外邊的聲響,回頭就瞧見蕭玨大步走來,她忙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趕在蕭玨走近灶臺前把他推出去:“晚膳時辰還早著呢,陛下先回去等著?!?/br> 蕭玨一眼瞧見了案板那邊擺著發(fā)酵好的面團,他臉色一變,拉了葉卿的手就要往外走:“這些事交給下人們做便是了,你是皇后,哪能成天cao心這些?!?/br> 葉卿覷了一眼那盆自己好不容易做好的rou餡,繼續(xù)把蕭玨往外推:“昨天那個月餅不圓,今兒個中秋,我給你捏個圓的月餅。” 私底下的時候,她跟蕭玨也沒那么在乎稱呼,時常是上一句還自稱臣妾,下一句就稱“我”了。 昨天她壞心眼逗了蕭玨一出,今天在太后宮里吃了個午宴,發(fā)現宮里廚子做的月餅種類繁多,但沒有rou餡的,這才想回來做點鮮rou月餅。 好歹是中秋夜,不吃個月餅怎么成。 蕭玨不知葉卿的主意,想到待會兒又得吃個盤子大小的五仁月餅就胃疼。 他不好明著跟葉卿說讓她別做五仁月餅,就只想著把人從廚房哄出去,他道:“一會兒你換上祭月禮服,祭完月后,朕帶你出宮看花燈,今年大昭寺還要燃寶塔燈賀節(jié)。” 祭月和燃寶塔燈都是大翰中秋的習俗。 祭月是祭拜月神,祈求上蒼庇佑賜福。 寶塔燈是用瓦礫堆砌成七級浮屠塔,塔中供著地藏王,塔四周燃燈,稱為“塔燈”。京城內除了被稱為國寺的大昭寺,還有其他一些有名的寺廟,年年都是這些寺廟輪著燃寶塔燈。 今年輪到大昭寺了,以大昭寺在百姓中的聲望,想來會比往年熱鬧得多。 葉卿很是猶豫了一番,祭月她參加過,可燃塔燈那是得出宮才能看到的盛景,所以從未見過,不免有幾分新奇。 “那你等我一會兒,我先捏兩個月餅出來?!比~卿不死心跑回去搓月餅。 廚房里的下人早被安福打發(fā)走了,他也不好杵在這兒礙事,十分知趣的退到門外邊候著。 蕭玨瞧著她用的是rou餡,一直隱隱作痛的胃似乎才舒坦了下來。 葉卿捏好一個回頭看了看,瞧著灶里的火似乎快熄了,順口說了一句:“幫忙加點柴火。” 說完她才意識到小廚房里除了她自己,就只剩蕭玨,讓矜貴的帝王給她當火夫,這是做大夢呢,葉卿自己都笑了:“你往這兒一杵,燒火的小太監(jiān)都跑出去躲懶了?!?/br> 她沒想真要蕭玨去幫忙燒火,畢竟這是一個王權至上的時代,別說是帝王親自燒火,便是平民百姓之家,基本上也是婦人包攬了廚房,家中的男丁壓根不管灶上的事,認為那有失身份的事。 她尋了塊干凈帕子擦擦手,正打算自己去加柴火,卻見穿著一身杏黃錦衣的帝王坐到了灶臺后邊的小凳子上,正往灶里添著柴。 有了新柴,火光又亮起來,他衣襟上金紅色的祥云紋反射出光澤。 他那雙手,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不管是執(zhí)筆還是持劍,抑或是挽弓搭箭,都極好看。 連根柴禾握在他手上似乎都變得賞心悅目起來。 蕭玨抬眸見葉卿怔在原地,挑了一下眉:“愣著作甚,不是說要做月餅么?” 不知怎的,葉卿突然就把這一刻的他,和那日拜訪郭老將軍,在他家門外瞧見郭老將軍燒火煎藥的那一幕聯想了起來。 一個是九五之尊的帝王,一個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大將軍,他們也會有放下一身桀驁,跟個世間尋常男子無異的時候。 葉卿形容不出自己心中這一刻的感覺,她望著火光映照下尊貴無雙的帝王,像是困惑,又像是驚訝:“陛下還會生火?” 蕭玨用鐵鉗子把一根燃斷的柴火往灶里邊送了送,蹙眉瞧了葉卿一眼:“皇后是覺得朕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么?” 煙火滿人間,葉卿突然就覺得這一刻她們跟一對尋常夫婦無甚區(qū)別。 她抿嘴無聲笑了笑,打趣道:“不敢不敢,臣妾是怕累著金尊玉貴的陛下?!?/br> 蕭玨聽出她話里的擠兌意味,也沒惱,反而順著她的話道:“金尊玉貴又如何,皇后都能親下廚,朕為你當一回火夫又怎么了?” “那就勞陛下看著些火候了。”葉卿因為他這句話,嘴角的弧度愈深了些,轉身繼續(xù)做月餅。 放進去的干柴炸開,迸出一串火星子,蕭玨瞳孔里映著火光,他緩緩道:“金尊玉貴不過是個殼子,殼子在的時候風光,殼子若是丟了,底下沒有些實心的東西,還比不得那些泥捏的殼兒?!?/br> 瞧著灶上的柴火能燃些時候,他便拍了拍手從矮凳上起身。 走過來瞧見葉卿在砧板上用刀切了不少小面塊,而葉卿正在給手上的面團包餡,他瞧著葉卿只用用筷子挑了一小團rou,便道:“rou餡兒可以多包些?!彼稽c也不喜歡吃面團。 葉卿忙著把餡封嚴實,頭也沒抬:“餡包太多會裂開?!?/br> 做小月餅可比做昨天那樣的大月餅難多了,葉卿還是個生手,捏起來頗有幾分費勁。 蕭玨單手托著下巴:“把面團攤薄點就成了?!?/br> 葉卿把剛包好的月餅放到一旁的籃子里,又拿了一塊面團開始在手里團吧。聽見蕭玨那話就沒好氣:“你這是吃月餅還是吃餃子呢?” 蕭玨看了一會兒,約莫知曉工序了,便打水凈手,拿起一個面團學著葉卿的樣子捏起來:“你捏的這般慢,得做到猴年馬月?!?/br> 葉卿瞥他一眼:“一會兒我再做個五仁餡兒月餅?!?/br> 帝王識相的閉嘴了。 灶臺旁的砂鍋里水開了,“咕咚咕咚”響著,熱氣頂著砂鍋蓋子,白蒙蒙的蒸汽升騰上來,火光映著二人的身影,一片人間煙火氣,倒是難得的溫馨。 葉卿偷偷瞥了蕭玨一眼,嘴角不自覺勾了起來。 只是這份溫情沒能維持多久。 蕭玨搗鼓了一會兒,他拿著自己捏的月餅給葉卿看:“瞧瞧,像不像你?!?/br> 帝王掌心,躺著一個團嘟嘟的豬頭月餅,還別出心裁的用黑豆做了眼珠子,瞧著還怪可愛的。 葉卿盯了那個豬頭月餅半響,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蕭玨!” 帝王一本正經:“昨日你給我做了個生肖月餅,今日我給也你做一個。” 葉卿:…… 好氣哦,她恰好就屬豬。 在帝王的注視下,她默默打開櫥柜,端出了昨天沒用完的五仁餡料。 蕭玨:……玩大發(fā)了。 * 月上柳梢頭的時候,昭陽宮里里外外都掛起了象征中秋喜慶的燈籠。 夜里微涼,晚宴就擺在了院中,不過在擺宴前,得先擺香案祭月。 葉卿回房換上了前幾日尚衣局送來的祭月服,這祭月禮服沒有朝會禮服那般繁重,但也比她平日里穿的衣服繁瑣了不少。 這身銀羅蹙金刺五鳳吉服,用的是上好的蠶絲料子,以月白牙的緞子打底色,用銀紅色的線在衣擺上繡了鳳尾流云,華美而莊重。就是腰線那里設計得有些高,系上腰封之后,直把她胸前給擠出一道溝來。 為了襯這身衣裳,宮女特意給她梳了飛天髻,發(fā)髻上插著一根彎月流蘇步搖簪發(fā),再綴了其他發(fā)飾以做陪襯。 房嬤嬤是宮里的老人了,瞧著葉卿這身打扮,依舊是贊不絕口:“當年我伺候太后娘娘,本以為見到的已是人間殊色,如今見了皇后娘娘穿這一身,才知何謂江山代代有美人?!?/br> 許是五官張開了些,葉卿從銅鏡里瞧著,覺得自己臉似乎沒以前那般胖了。她倒是開心了許久,這一臉的嬰兒肥,可算是瘦下來了。 瞧著時辰不早,她便帶著近身伺候的幾個宮女去小花園中跟蕭玨一起祭月。 院中香案已經擺好,蕭玨正伏在案前寫什么東西,安福在旁邊伺候筆墨。 蕭玨穿著一身跟葉卿同色的月白牙祭月服,廣袖上銀光點點,許是祭月服上的暗繡反光。他就這么立在這燈火通明的殿宇中,身前是富貴人間,身后是澹澹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