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太子中了毒，王皇后還沒有辦法解決，還要在民間找大夫。若是她下的毒，也應(yīng)該有解毒方子啊。

    她之前的兩個推測又都被推翻了。難道，后面還有一只無形的手？若這樣，王皇后為什么要把太子中胎毒的事瞞下呢？

    陸漫用一只手隔著衣裳摸了摸那個小銅墜子，或許答案就在這里面。生完孩子后，陸漫偶爾會去同仁堂，但她都極力控制住自己沒有去找尋答案。因為她知道，那個事情肯定大破天。她即使知道那個秘密，長公主不能受大刺激，姜展唯又不在，僅憑她一人之力沒有任何辦法。

    甚至，她想過該不該去尋求謝老國公或者宋明的幫助，他們跟自己的關(guān)系非常好，又都是忠臣?？墒巧钏际鞈]后，還是不敢，他們再好，跟自己的利益也不是一體。真正到了家族存亡或是生死攸關(guān)之際，只講利益，不講關(guān)系，甚至感情。就像自己同姜展唯，哪怕同床異夢，但因為利益一體，關(guān)鍵時刻必須緊密團(tuán)結(jié)，一致對外，才能共渡難關(guān)……

    長公主又閉著想了許久，才對陸漫說，“有些事現(xiàn)在想不通，就暫時不要去想了。你還是想辦法去見劉四姑娘一面，要仔細(xì)看清楚，他的積癥同太子是不是一樣，一定不能出差錯?！?/br>
    陸漫點頭答應(yīng)，她也迫切地想見劉姑娘一面。

    長公主又道，“唉，皇上年紀(jì)這么大了，只這一根獨苗。若太子有個三長兩短，或者生不出孩子，豈不是便宜了別家。當(dāng)初爭那個位子，多難哪……”她的眼里又冒出一股殺氣，說道，“或許，這里面不光有王家的手筆，弄不好還有隱藏得更深的人，他想摘現(xiàn)成果子……所以，才造成現(xiàn)在這種錯綜復(fù)雜的局面？”

    本來已經(jīng)夠亂的了，真的還有不知道的人加入戰(zhàn)場？陸漫的頭更痛了。

    想摘現(xiàn)成果子的人會是誰呢？皇上同父的親哥哥碩親王還活著，親侄子有和郡王、周郡王，其他就是稍遠(yuǎn)的堂兄弟了。

    周郡王一直不得皇上喜歡，又不著調(diào)，好像不大可能。碩親王和和親王曾經(jīng)在皇上爭儲的時候幫過忙，所以皇上很信任碩親王，也非常照顧和郡王……

    和郡王宋明應(yīng)該是排除在外的。因為生太子的時候宋明還小，才十一歲，和親王死的早，那時已經(jīng)死了。

    陸漫越想越心驚?，F(xiàn)在來看，不管太子是不是王皇后的親兒子，王皇后和王家人肯定都希望他的病能好，能順利繼承大統(tǒng)。只有太子繼位了，他們才能繼續(xù)撈好處。

    而太子真正的敵人掩藏得太深，現(xiàn)在還沒露頭。有可能是碩親王，也有可能是別的宗親。

    自己救太子，也就得罪了那個希望太子死，或者希望太子生不出兒子的人。希望自己給太子看病的事不要傳出去……

    第二百八十章 那句話

    長公主又嘆道，“唉，本宮有三個兒子，這么多個成年孫子，現(xiàn)在卻不知道該用誰。老大穩(wěn)重有余，只能守城，關(guān)鍵身邊有個洪氏，還不知道他的人里有沒有鉆進(jìn)去洪氏的爪牙。老二就不用說了，老三和展舉雖然還成，但這么大的事他們也辦不了。展玉體弱，展昆還在上學(xué)……”突然，她看陸漫的眼里發(fā)著精光，說道，“展唯！這個家里，有些事或許只有他才能做到。那小子，心機(jī)深沉，連本宮都有些摸不透。關(guān)鍵是，他有人脈，手上也有用得上的人?！?/br>
    陸漫心里也是這么認(rèn)為，說道，“可是，他還在邊關(guān)呢?！?/br>
    長公主道，“那就等著。這事一定要保密，切勿外傳。等有了一定的線索再說。太子仁善，寬和，又聰慧。只是，皇上年紀(jì)大了，疑心又重，若有了一點風(fēng)聲，不知道會扯進(jìn)多少無辜的人……”又拉著陸漫的手說道，“好孩子，你是咱們家的功臣。”

    這種通天的事，陸漫想活命，就不敢外傳。不過聽到“功臣”二字，陸漫又有些恍忽。姜展唯一心想功成名就休自己，可現(xiàn)在自己跟這個家已經(jīng)徹底綁在了一條船上，這個家的核心機(jī)密自己都知道。她暫時不能脫離這個家，這個家暫時也不敢放她出去。姜展唯要想擺脫她，只有一條路，就是讓她死。她充分相信，姜展唯是不會讓她死的。他的性子雖然不好，但心腸著實不壞……

    只聽長公主又問道，“你說，針炙和吃藥都不能徹底治好積癥，只有用刀割掉才行？那樣，人不會死嗎？”

    之前，長公主似是無意地問過陸漫，積癥怎么能根治。當(dāng)時陸漫并不知道太子得了這個病，就老實地說，針灸吃藥都不能根治，只有切除。

    陸漫看完了何家留下來的所有醫(yī)書和手札，又聽了一些事情，知道這個時代還是有簡單的外科手術(shù)，也有一種叫“白散”的止血粉非常好用。

    但外科手術(shù)一般只用在戰(zhàn)場上，或是窮苦人家。沒有麻醉藥和消炎鎮(zhèn)痛藥，做了手術(shù)，病人痛苦，許多病人還是會死，活下來的算命大。倒是有針刺麻醉，只可以減輕小手術(shù)的疼痛，對大手術(shù)于事無補(bǔ)。而且，外科手術(shù)一直被杏林界排擠，說那是“小技”，甚至是“巫術(shù)”。到目前為止，好像只有“痔瘡截除術(shù)”和“鼻息rou截除術(shù)”被所有人接愛，做這種手術(shù)的人肯定地位低下了。所以許多外科大夫都主張用內(nèi)服藥治療外科病，包括太醫(yī)院，只有那些江胡郎中和地位低下的大夫或者軍醫(yī)才會做手術(shù)……

    陸漫說道，“何家祖?zhèn)鲿t(yī)上有記載，說曾經(jīng)有大夫把肚皮切開割腐rou還成功了。但必須要具備兩個條件，一個是有能保證不讓外邪入體的黃克來，這個已經(jīng)解決了，等到五月底夜黃花開了，就能制出黃克來。但是，麻醉藥‘盜魂散’還差兩味藥，我們一直在試，至今還沒弄出來。雖然太子的積癥只在皮下，比破肚割rou容易多了。但他身分尊貴，又自小享福，沒有盜魂散，那種痛苦他是承受不了的。而且，孫媳的膽子就是再大，也不敢第一次動刀就在他的身上動啊?！?/br>
    長公主也知道切除積癥不可行。說道，“但愿你給的那兩種藥能緩解太子的痛苦，讓他多活幾年，最好他能多留幾條根?！庇珠L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些日子里，我覺著身子骨越發(fā)不濟(jì)了，可我不放心這一大家子。若我不在了，孫媳要勸著些展唯，讓他放寬心思，不要怪家里，不要怪你祖父。你祖父現(xiàn)在是個病人，他對小悅兒是真心疼愛的，讓展唯要放下成見，盡力幫著這個家……”

    陸漫心里酸澀不已，輕聲寬慰道，“祖母，別人都說孫媳是神醫(yī)，有個神醫(yī)時時在您身邊，包您能活到一百歲。還有啊，三爺最尊敬您，也最怕您，有您在家鎮(zhèn)著，不需要我勸，他誰都不敢怪。”

    長公主笑起來。

    兩人商量一陣后，陸漫又問了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祖母，皇上英明睿智，為什么會在劉淑妃和李妃懷孕的時候說那種句，就是誰生兒子誰當(dāng)皇后，這不是給李妃招惹嗎？”

    長公主嘆道，“皇上子嗣艱難，唯一的兒子——先太子又夭折了。那年，正好兩個妃子同時懷孕，皇上大喜，就去廣濟(jì)寺詢問星河大師。星河大師說，皇上這次定能得償所愿，得一子?；噬嫌X得大師的意思是二妃中有一個人會生兒子，那么另一個肯定會生閨女了。他知道，若王淑妃生下兒子，他迫于先太后的壓力，也會封王淑妃為王皇后。若李妃生了兒子，先太后和王家定會想方設(shè)法干涉李妃當(dāng)皇后。于是，他就先說了那句話，想著機(jī)會均等，若李妃生了兒子，他也能順理成章封她為后?！?/br>
    原來如此。陸漫覺得自己有些真相了，何晃外祖或許是聽說了星河大師的批語，才把李妃懷了兒子的事先說出來。其實就是在暗示那個兒子是李妃生的，可惜別人沒明白……

    長公主又同陸漫說了一陣話，便閉著眼睛睡了。

    出了臥房，陸漫又囑咐錢嬤嬤和郭公公，長公主近段時間要保持絕對安靜，最好跟幾位老爺說說，不讓無關(guān)的人去打擾她，也不能再用不好的事去刺激她……

    陸漫又去東屋那邊給老駙馬喝了湯藥，施了針。老駙馬根本沒生病，不過是為了讓太子方便來這里看病，長公主讓陸漫給他喝了點沒有毒性的蒙漢藥，讓他睡兩天覺。

    外面的雨還在嘀嗒嘀嗒下著，陸漫走在游廊里，心情非常沉重。她不想卷某些事情中，可那些事情卻偏偏找上門，她還不能不管。為了這個家，也必須把太子的病控制住，最好治愈……

    還有就是長公主，她老人家今年才六十二歲，前世這個年齡的老年婦女還在跳廣場舞折騰，可她的身體好像已經(jīng)不太好了。若不是靠陸漫幫她保著，她的身體會更糟。這個家離不開她，陸漫更舍不得她，得讓她好好將養(yǎng)著，活久些，不要再被煩心事打擾……

    第二百八十一章 親事

    陸漫剛走到垂花門前，就遇到坐轎子來請安的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以及大奶奶母子幾人。

    大夫人道，“展唯媳婦，駙馬爺如何了？”

    陸漫道，“好些了。我剛給他老人家施了針，喂了藥，正睡著呢。祖母倒是又有些不好，正躺在床上歇息，你們最好不要打擾她?！?/br>
    這個家里，除了大夫人，所有人都希望老太太能長命百歲。所以聽了陸漫的話，三個人都趕緊道好。

    大夫人看著陸漫上了小轎，走遠(yuǎn)了，才冷哼道，“一個庶子媳婦，還被分了出去，在別的府里根本上不了臺面?？纯此裁磻B(tài)度，對著我們這些長輩指指劃劃，上了天了?！?/br>
    三夫人道，“她是大夫，或許婆婆身體不好，真的不能被人打擾。”

    若是平時，三夫人輕易不愿意得罪大夫人。但一聽說長公主的身體又不好了，她的心情就特別糟。

    舍不得是一方面。兒子下個月成親，若長公主病重，家里不會有喜氣。若長公主不幸去世，兒子連親都娶不了。再有，男人正在想辦法升官，兒子上年秋連個舉人都沒考上，讀完國子監(jiān)想謀個好缺，若長公主能多活幾年，父子兩的事才好辦。還有啊，老駙馬不清醒，這個家再沒有長公主震著，有的亂……

    想到這些事煩心事，三夫人重重嘆了一口氣，匆匆向前快步走去。

    看到三夫人的背影，大夫人冷哼一聲，對大奶奶說道，“看到?jīng)]，那個庶子媳婦把長公主和老駙馬的心籠去了，連三房都想著巴結(jié)她呢。哼，偏份的把正份的擠去一邊，也只有我們府才會出現(xiàn)這種事。”

    大奶奶也怕長公主真有個三長兩短，那這個家的天就塌了。

    她只扯著嘴角“嗯”了一聲，也不接話。

    大夫人覺著沒意思，只得往正房走去。

    陸漫回了東輝院，一進(jìn)上房，便聽到小悅兒“啊、啊”的大嗓門傳出來。她是聽到娘親的腳步聲，高興了。

    陸漫抿嘴笑起來，那個小妞子狡猾得緊，這么小就能分出家人的腳步聲。小天使的聲音驅(qū)散了她心中所有的陰霾，她在銅盆里凈了手，進(jìn)屋把炕上的女兒抱起來，在她臉上狠狠親了兩口。

    小悅兒咯咯笑著，也摟著娘親的脖子回親數(shù)口。

    陸漫問何氏道，“承兒在同仁堂還沒回來？”

    何氏望望窗外的雨，說道，“沒有呢?！庇中Φ?，“聽說，現(xiàn)在你李叔專門請了個廚娘給他做飯整理家務(wù)，以后他的日子就好過了。我今兒讓承兒給他帶了一些海貨，還帶了一只烏雞……”

    陸漫看了一眼何氏，她很關(guān)心李掌柜，但都是以師姐關(guān)心師弟為理由。陸漫也不好過多勸她，但心里非常希望她能在陸放榮回來之前嫁給李掌柜，省得那個鳳凰男回來煩人。若他真把傻傻的何氏哄過去，那可死氣人了。

    何氏又笑道，“又有一家來給承兒說親的。娘覺得這家不錯，父親是國子監(jiān)的司業(yè)，正六品呢，聽說叔叔還是個四品官……”

    現(xiàn)在，經(jīng)常有人來給何承說媒。多為商家，還有杏林界的人家，小官之家，也有大戶人家的旁枝。

    陸漫現(xiàn)在并不想讓何承找媳婦，他才十五歲，還沒有名聲雀起，這時候找的人家不會太好。就像今天說的這家人，父親和叔叔都是官，為什么能看上何承這個罪臣之后？無非是看中長公主的勢和姜展唯的將來，當(dāng)不了何承的倚仗不說，或許還有更糟心的事。他們能通過何承攀長公主府，也就會利用何承去攀那些不妥當(dāng)?shù)娜思摇?/br>
    陸漫希望何承多學(xué)些本事，在杏林界有了一些名氣后再找媳婦。她已經(jīng)跟謝大奶奶說過了，過兩年，若謝家旁枝有不錯的好姑娘，幫著牽牽線。若謝家沒有，看還有沒有別家。有強(qiáng)大的主家作倚仗，家主又正直，這種人家才是何承聯(lián)姻的上上選。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何承說了，何承也同意，他也不想現(xiàn)在說親。

    陸漫說道，“娘，承兒還小吶，他的親事再等等吧。”

    何氏已經(jīng)習(xí)慣聽命于女兒和兒子。雖然心里覺得這門親事不錯，何承也不小了，但見女兒不同意，便也歇了心思。

    何承是在傍晚回來的。

    陸漫把何承叫進(jìn)屋里，悄悄說了她想私下見見劉四姑娘，看看她的包塊。說自己遇到一個病人，好像也中了疑似那種毒，卻又拿不準(zhǔn)。

    何承道，“逢五和逢十，貨郎都會在申時前后去后街賣東西。小喜偶爾會出來買東西，我讓白芷悄悄看著些?！?/br>
    陸漫點頭，也只有等。今天四月十八，后天就是二十，看看小喜會不會出來。

    晚飯后，那邊府里的主子又齊聚在長公主床前侍疾，連姜侯爺兩個多月的庶女三姑娘姜珍都被乳娘抱去了。

    姜珍是今年二月出生的，很漂亮的小妮子。姜侯爺老來得女，非常喜歡，愛若珍寶，所以取了姜珍這個名字。

    大夫人一看這個女嬰就生氣。二老爺當(dāng)初給庶子女取名“愧疚”，可姜侯爺卻給庶女取名姜珍。她再珍貴，還能珍貴得過嫡子嫡女？那小婦自從生了孩子，也越來越猖狂，氣得大夫人快把牙咬碎了。

    她心里連著長公主一起恨上了。若自己手里有權(quán)，早把那對母女整死了?？涩F(xiàn)在她除了管得著自己的院子，哪里都管不著。而且，大兒子不僅不幫忙，還反復(fù)叮囑她不許動那母女倆，還說收拾她們另有法子。

    還有韓氏那個蠢婦，只知巴結(jié)長公主，根本沒把自己這個婆婆放在眼里。

    又想著，只有娘家強(qiáng)大自己的腰桿才硬。但愿太子能早日登上大寶，表妹當(dāng)上了太后，娘家侄女當(dāng)上了妃子，將來肯定還能當(dāng)皇后，看誰還敢把自己不放在眼里……

    長公主看到兒孫一大片，說人多了心煩，只留下世子爺姜展舉在她屋里侍疾就行。還說，近段時間大家也別去給她晨昏定省了，只三個兒子和長孫晚上去陪著老兩口吃個飯就行了。

    姜侯爺看到母親獨寵自己的兒子，心里還是高興，帶著眾人退下。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叮囑

    長公主斜倚在床頭，讓下人都退下，招手讓姜展舉坐去她身旁，拉著他的手說道，“祖母知道你是個明白人，將來這個府交到你手里，祖母也放心。祖母現(xiàn)在身體不濟(jì)，有些事情難免看顧不到，勸著你父親一些，千萬不要擅自參合進(jìn)某些事情里。祖母不奢望你們能把侯府發(fā)揚(yáng)光大，但至少要保持眼下的繁榮。也囑咐你媳婦，千萬別學(xué)你母親的短視，跟陸氏交好好處多，還必須要把你母親看緊，不能讓她拖家族的后腿……一個好漢三個幫，你要跟你三叔、二叔親近，要跟那些堂兄弟把關(guān)系搞好。特別是展唯，那是有大出息的，別瞧不起他是庶子。他之前在府里受了委屈，性子又不好，能勸住他的，只有他媳婦，你要大度些……”

    長公主打起精神念叨好久，姜展舉流著眼淚聽著。她說一句，他就點點頭，“嗯”一聲。

    長公主睡著后，姜展舉給她蓋好被子，才起身離開。

    回了倚羅軒，他把長公主的話挑著給大奶奶講了。又囑咐道，“……祖母睿智，她老人家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記在心里。萬不可像母親那樣陽奉陰為，否則要吃大虧，我們這個家也會毀于一旦。既然祖母讓你跟陸氏交好，一定有其道理……”

    大奶奶鄭重答應(yīng)，“大爺放心，我省得?！庇譃殡y地說道，“婆婆總讓我想法子整治一下柔姑娘，說當(dāng)初周姑娘的月例銀子只有五兩，柔姑娘卻給了十兩，還有衣裳、脂粉、首飾這些，都給多了?？蛇@個例是公爹決定的，我怎么敢減下來。又說一個連姨娘都不是的通房配不上用好東西，讓我給些劣質(zhì)的……那柔姑娘比猴兒還精，公爹又大半時間她那里，我怎么敢做這個手腳……”

    姜展舉氣道，“娘從來就不細(xì)想想她是為何走到這一步的。那柔姑娘再怎樣也就是個玩意兒，還能翻了天？娘一個當(dāng)家主母，不想著怎樣把婆婆夫君的心籠過來，卻天天想著整治小婦，也怪不得祖母生氣?！庇謱Υ竽棠陶f道，“還是那句話，聽祖母的沒錯。至于母親，明面上不要忤逆就行了……”

    時近子夜，陸漫才放下筆站起身，她是在準(zhǔn)備切除囊腫的治療方案。或許這個方案永遠(yuǎn)用不上，但她還是在認(rèn)真地寫著。若要做，該怎么辦，需要什么東西。她又畫了一套做手術(shù)用的器械，明天讓柳信拿去外面做。

    她穿越到這里已經(jīng)有兩年多了，也就是有兩年多沒再做過手術(shù)，手藝肯定生疏了。

    取皮下囊腫在前世屬于小手術(shù)，都不需要住院，陸漫做這種手術(shù)應(yīng)該沒問題。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里沒有麻醉藥，絕大多數(shù)人都不能接受外科手術(shù)。而且太子嬌貴，肯定承受不住那種痛觸。

    若太子真跟劉四姑娘一樣，是中了胎毒，那這個囊腫就是毒素聚集的地方。這東西一直長在身上，就是個危險源。哪怕控制住它不長大，也保不住哪天毒素會擴(kuò)散。

    從私心來講，她也希望太子身體健康，順利繼位。太子跟長公主親近，跟這個家血緣關(guān)系近，又非常欣賞姜展唯，他當(dāng)皇上對他們這一大家子是最好的。

    現(xiàn)在最大的難點是怎樣把“盜魂散”這種麻醉藥盡快弄出來。若盜魂散弄出來了，她想先給劉四姑娘做手術(shù)，成功后再給太子做。

    她相信目光長遠(yuǎn)的劉姑娘肯定愿意做。只有做了，她今后才有希望堂堂正正站在人前。

    若是盜魂散弄不出來，她也愛莫能助。

    這幾個月，她一直同何承、同仁堂的幾位大夫在研究盜魂散，最主要還是何承和同仁堂的人在弄。陸漫把孫洼留下的不全的盜魂散方子，以及她在前世隱約記得的所謂“麻沸散”的方子都給了他們。度娘說過，那個“麻沸散”方子不是出自華陀，而是后人自己研究的。不管有用沒用，她都給了他們。

    其實，若是個意志堅強(qiáng)的男人，有針刺麻醉緩解一定的疼痛，皮下囊腫這種手術(shù)應(yīng)該能堅持下來?？伤麄円粋€是弱女子，一個是嬌貴的太子，陸漫根本不敢奢求他們能在只有針刺麻醉的情況下做手術(shù)。

    外面雨打芭蕉的聲音已經(jīng)沒有了，雨終于停了。

    桃兒服侍陸漫洗漱完，來到臥室，乳娘正在給姜悅喂奶。姜悅胃口很好，一天三次奶，早晚夜，還要加兩次輔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