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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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逐冷著臉皺眉。 若從前見他這幅模樣,賀緲早就乖乖放下藥碗躲到角落里傷心難過去了。然而現(xiàn)在知道謝逐只是在賭氣,她的臉皮就厚多了。賀緲又舀了一勺,朝謝逐挑了挑眉,“我親手喂的,會少苦一點哦。” 這話可不是她瞎說的,是從他謝逐嘴里一字一句蹦出來的。 ——“陛下所賜,自然是甜的?!?/br> 有些人在南巡船上被她灌黃連的時候,不就是這么說的嗎? 呵,男人。 謝逐嘴角抽了抽,最后還是啟唇,將那一勺藥喝了下去。 “怎么樣?是不是甜的?” 賀緲瞇著眼朝他笑。 謝逐低眼看她,見她眉眼彎彎,澄澈的瞳仁里只映著一個他,心頭微微一動,然而他卻是強迫自己別開了眼,隨口說道,“……十年前,我就已經嘗不出苦味了。” 賀緲一怔,“什么?” 話一出口,謝逐自己也愣了愣。他怎么偏偏脫口而出說了這些? 不愿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他看向賀緲手里的藥碗,嗓音沉沉,“又要涼了?!?/br> 賀緲愣愣地“哦”了一聲,又開始舀著碗里的藥送到謝逐唇邊。只是動作卻僵硬了不少,腦子里一直回響著謝逐方才的話。 十年前就已經嘗不出苦味…… 這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又想起,在南巡行船時,面前這人將一碗加了過量黃連的藥飲盡卻毫無反應。 她原以為是謝逐表情控制得當,所以用假象迷惑了她而已,難道……是真的嘗不出苦味了? 為什么嘗不出苦味…… 是因為十年前受了重傷生命垂危,嘗遍了這世間所有的苦口良藥,所以已經嘗不出苦味了嗎? 不知怎的,賀緲腦子里突然閃過十年前她看向星曜的最后一眼。 他奄奄一息地躺在樹下,胸口的衣衫被血跡浸濕,還源源不斷地從傷口滲了出來,將身下的青草都染成了鮮紅一片。然而夜色中,那些被鮮血染紅的通通變成了濃烈而化不開的印漬。唯有唇角那抹猩紅,襯著慘白的面色,殘忍地刺進了賀緲眼底,焚燒著瘋狂而窒息的絕望狠狠烙在了心上。 賀緲陷入了那一夜的回憶,讓謝逐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走神。 眼見著藥碗已經見了底,她卻還在舀著“不存在”的湯藥,謝逐眉眼微沉,定定地望向越陷越深的賀緲,“賀緲?!?/br> 賀緲眼底漸起的霧氣瞬間散開,猛然回過神,這才發(fā)現(xiàn)碗里的藥已經喝完了。 她啊了一聲,連忙起身,將手里的藥碗和湯匙通通放在了一旁的托盤上,手忙腳亂地整理起來…… “夠了?!?/br> 謝逐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制住了她毫無意義卻一遍遍重復的動作。 賀緲的肩膀微微顫了顫,“……嗯?!?/br> 順著謝逐手上的力道,她腳下略微挪了幾步,緩緩走到了他身側。 謝逐偏頭看她,卻見她低垂著眼,突然俯下身,一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腦袋在他頸窩處蹭了蹭,聲音悶悶地,“還好,還好……” 謝逐眸色深了深。 “陛下……” 玉歌的聲音弱弱地從院外傳來,“許太醫(yī)來給首輔大人施針了?!?/br> 賀緲松開手,再直起身時面上的陰霾已經被掩了下去。她朝謝逐翹了翹唇角,“那我先回宮了?!?/br> 她轉身要走,卻突然被一股力道拉住。 賀緲驚詫地轉身,卻見謝逐還沒有松開手,依舊扣著她的手腕,眸色深幽地對上她的視線。 “一切都沒有你想的那么糟糕?!?/br> 謝逐說道,“從始至終。”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可能要請假~額 好像已經過零點了 那就是25號晚上可能沒有更新了~ 第85章 賀緲其實不清楚謝逐的話究竟在指什么, 但這句話卻一直在她耳畔縈繞, 揮之不去。 很多事都沒有她想的那么壞, 而偏偏是她一直以來的偏執(zhí), 才將事情弄得越來越糟糕。 就像真正的星曜一直都在千里之外尋找她, 而對她冷漠讓她受傷的,從來都只是頂著一個名字招搖撞騙的假貨。是她全盤接受了那樣冷漠的星曜, 才會在謝逐出現(xiàn)時沒有絲毫懷疑。 所以, 她對大晉的一切設防會不會也都是她多疑了, 其實根本沒有那么糟糕。義父從沒有動過大顏的心思, 而棠昭此刻也只是小孩脾氣任性而已…… “陛下!”玉歌急急忙忙沖進了寢殿, 面色有些難看,“陛下……” 賀緲本已歇下了,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被玉歌這陣仗驚了驚, 連忙坐起身,探身掀開帷帳,“怎么了?” “陛下!堰城叛亂, 靖江王舉兵謀反!” 玉歌急聲道,“陸大人連夜入宮,已經候在寢殿外了!” 賀緲臉色瞬間變了,“宣?!?/br> 盡管有意封鎖消息, 但靖江王于堰城舉兵叛亂的消息還是在第二日就傳遍了盛京。 雖然賀緲即位也只是過了十年,但前朝舊事卻仿佛過了很久,久到大顏的百姓甚至都忘了堰城還有賀儀這么一號人物。 賀緲即位后也不是沒發(fā)生過動亂, 然而都是些無名之輩打著前朝皇室的旗號,自然比不上賀儀這樣貨真價實的賀氏血脈。 若這叛亂放在平時也不見得會引起多大風波,可偏偏是在大晉向大顏施壓,并且要求大顏公主去和親的狀況。 哪怕是盛京街頭不大懂局勢的婦孺,都道聽途說將一句“內憂外患”掛在嘴上,更不必說朝堂上的顏臣了。 賀緲支著額坐在龍椅上,緊擰著眉,一眼便能看出她的疲倦。 昨天陸玨傳回消息說賀儀叛亂,許是他們在堰城的布置打草驚蛇了,賀儀竟是在這樣一個不夠成熟的時機率先出手。雖然錦衣衛(wèi)已在堰城安插了人手,但賀儀隱藏的勢力卻有些超過賀緲和陸玨的預期,并且賀儀這一出打了她個措手不及,雖然她已調兵平亂,但也必定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平息的…… “陛下!靖江王之所以選在此刻叛亂,就是看準大晉新帝已經對我們大顏動了心思,想要借大晉之力起復……” 兵部尚書站了出來,“萬萬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啊陛下!” 有人附議道,“陛下,此刻一步都不能踏錯,絕不能再讓大晉尋到錯處啊。和親一事還請陛下慎重考慮,一旦大晉在此刻出手,我們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啊陛下?!?/br> 聽著他們一句接著一句,賀緲耳邊嗡嗡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她敢賭嗎?她有賭的資格嗎? 她看向一旁沉默的周青岸,和他身后站著的鸞臺幾人,卻見他們都避開了她的視線,低頭不語,面上露出難色。 倒是方以唯對上了她的視線,可賀緲也并未從她眼里看出什么可行之策,只有那種因為能體會她此刻的感受,所以產生的擔憂。 “臣斗膽,請陛下應允和親一事?!?/br> “請陛下應允和親一事?!?/br> 殿內附議的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響,最后已成無可挽回之勢。 賀緲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里稍稍恢復了清明。 “準?!?/br> 她聽見自己微微有些沙啞的聲音, 自謝逐在府中重傷修養(yǎng)后,周青岸身為鸞臺之首,雖算不上賀緲最信任的,卻是她如今最重用的,地位已經儼如副相。 因此擇選公主和親的事宜也被交給了周青岸。 盡管并不贊同與大晉的和親,周青岸還是勉強篩出了幾位合適的人選,交給賀緲過目。 賀緲卻仍是不滿意,將他擇選的所謂賀氏旁系通通否了。 因為此刻的特殊時局,和親公主的擇選其實變得十分尷尬。畢竟賀緲登基后,賀氏皇室除了賀琳瑯便再沒剩下什么嫡親血脈,而旁系也大多被牽連流放,至于那些僥幸留下的遺珠,又有一些與賀儀關系匪淺,被牽扯進了堰城叛亂。 與叛黨可能有關聯(lián)的旁系賀緲自然不敢送去大晉,而符合條件的又家世清白的,要么身份太低,要么年齡太小,就是找不出一個合適的…… 眼見著天色將暗,想起自己這兩日忙得沒有去過謝府,賀緲便又將難題拋回給了周青岸,自己帶著玉歌出了宮。 賀緲來的時候,恰好遇上許太醫(yī)在清和院替謝逐施針,她便立在門外等了一會。竟是意外聽見里面?zhèn)鱽砟腥送纯鄥s壓抑的低喘,仿佛是咬緊了牙關,卻仍是無力阻擋,讓人只是一聽仿佛就能感受到那滿滿溢出來的痛楚…… 究竟是什么樣的疼痛,竟讓謝逐這樣的人都難以忍受…… 賀緲心口一抽,扶在梁柱上的手微微收緊,指尖從堅硬的柱面上劃過,留下一道不淺的劃痕。 “吱呀——” 不知過了多久,許太醫(yī)終于提著藥箱推門而出,一看見站在門外面色青白的賀緲登時嚇了一跳,連忙就要行禮,“參見……” “不必了,”賀緲緩緩收回了扶柱的手,仿佛被耗盡了心力,聲音也是蔫蔫的,“他的腿……可有好轉?” 聞言,許太醫(yī)面色微變,忍不住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陛下,此種針灸之法不會立時見效,微臣也只是在嘗試……” “嘗試?!” 賀緲的聲音瞬間揚了上去,抬手朝屋內指了指,厲聲叱道,“都已經多少日了,還在嘗試!這種既折磨人又沒有功效的法子,為什么還在用?!朕要你們這些庸醫(yī)到底有何用!” “陛下恕罪!” 許太醫(yī)腿一軟,撲通一聲在賀緲跟前跪下,“微臣無能,陛下恕罪!” “你……” 正在氣頭上話還沒說完,賀緲自己卻是眼前一黑,竟是往后踉蹌了一步,被玉歌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才堪堪穩(wěn)住。 許太醫(yī)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女帝的面色,“陛下,您的身子要緊……微臣給您把個平安脈吧?” 雖然他看不出首輔大人的腿疾究竟要如何治,但看其他傷病卻不在話下。這幾日朝堂內外皆不太平,若是女帝再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怕是再撐不了幾日也一定是要病倒了。 賀緲也清楚自己最近損耗過多,只是清楚又如何,她此刻根本尋不到歇一口氣的時間,因此聽了這話愈發(fā)皺緊了眉,“朕無礙?!?/br> 她勉強壓下怒氣,垂眼看向許太醫(yī),“再給你三日時間,定要使謝逐的腿疾有好轉跡象。否則……你便提頭來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