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見她真的放在心上,康熙這才放過她,轉(zhuǎn)而想起別的來:“你去永和宮做什么?朕來瞧你,竟然沒找到人?!?/br> 撲空的時候,可以說是很失落了。 姜染姝漫不經(jīng)心道:“永和宮有一位老貴人,不小心落水了,我去瞧瞧,順便出去走走?!?/br> “落水?”康熙擰眉,宮中水源不多,想要落水可不容易。 “是,冬日寒鴨到底難得,貪看也是正常的。”姜染姝懶懶的回。 老貴人外表艷麗火熱,內(nèi)心卻有些嗔癡,要不然也做不出這事來。 康熙懶得再談這話題,笑道:“新得了座鐘,明兒給你送一臺過來,還會報時哩?!?/br> 她心中一動,又想著自己應(yīng)當(dāng)不知道什么是座鐘,隨面上帶著點疑惑重復(fù):“座鐘?” 康熙含笑點頭:“沒聽過吧?西洋傳過來的,跟懷表一個作用,都是看時間的,只這個大些,約莫有一人那么高?!?/br> “您送的我都喜歡?!苯炬瓚袘械膶Ω兑痪?,一看就很不敢興趣。 康熙無奈,統(tǒng)共就得了十臺,他一心惦念著她,誰知人家竟然不領(lǐng)情。 “小沒良心的?!毙αR一句后,康熙起身離去,原本就是來看看她,誰知道她不在,又耽誤了一會兒。 姜染姝看著他離去,沉吟半晌,才召來杏仁細細問詢:“老貴人落水的時候,可有誰看到了?” 杏仁點頭:“后頭跟著小宮女哩,恰巧是我們姜家的。奴婢仔細問過,說是老貴人對著太液池流淚,她一錯眼的功夫,就哭著掉水里了?!?/br> 冬日哪有什么寒鴨,河面都結(jié)冰了,縱是有,也盡數(shù)凍死了。 這么說,不過是好聽些罷了。 “前頭可發(fā)生什么事了?”她問。 瞧著不像是為深宮失寵寂寞,畢竟她眼神中沒有渴望野心,倒是有深深的死寂。 杏仁說到這,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也問出來了,老貴人父親被革職,心中不虞,難免有些酗酒,時不時就要打福晉,前些日子失手打死,卻報了病重……” 難怪老貴人扛不住,這任是誰,腦子也轉(zhuǎn)不過彎來。 誰知道杏仁接著說道:“這也就罷了,第二日功夫,又失手將獨子打死,唉,老貴人父親酒醒后追悔莫及,揮劍自刎了?!?/br> 這跟滅門也不差什么了,難怪老貴人一直眼圈紅紅,哭多了似得。 剩下幾個庶女,年歲尚小,還不知事呢。 “唔,我知道了?!苯炬S口應(yīng)了一聲。 這么美麗的人,卻有這么悲慘的經(jīng)歷,還真是惹人憐惜,然而她也好不到哪去,雖有父母,卻不得相見,不知道對方如何了。 賴嬤嬤抱著明瑞上前來,笑的滿臉褶子:“瞧瞧小公主,一心想要額娘抱呢,聽到您聲音開始,就開始扭的抱不住了。” 姜染姝瞧著也忍不住笑了:“小淘氣包?!鄙焓纸舆^孩子,沉甸甸的手感特別有安全感,親了親她滑溜溜胖乎乎的小臉蛋,看著她高興的咧開嘴,自己心里也跟著高興。 余年在一旁虎視眈眈,它最近很愛吃醋,誰抱兩個孩子沒抱它,它就翻著白眼瞪你,直到你抱起來它為止。 還特別會爭寵,學(xué)會了可憐兮兮的叫聲,每一次姜染姝都扛不住。 就像此時便是如此,朝著余年伸了伸手,它頓時一蹦一喵嗚。開開心心的蹦過來。 從幾案上往她懷里跳的時候,一不小心著陸失敗,掉在地上了。 余年在地上滾了滾,一臉懵逼的抬起黑乎乎的臉。 “哈哈哈~”姜染姝幸災(zāi)樂禍的笑了:“笨?!?/br> 嘲笑起自家崽,她是毫無心理負擔(dān)。 余年還有些懵。 “喵嗚~”我的腿呢? 賴嬤嬤也忍不住笑起來,她對貓狗無感,向來一笑置之,今兒也被逗笑了。 明瑞看著活潑的余年,也跟著拍手笑,露出無齒的微笑。 余年知道自己丟人了,用兩只前爪爪抱住臉,一個勁的喵嗚,怎么也不肯抬頭。 “喵嗚~”嚶。 姜染姝趕緊把它抱到懷里安撫,輕聲道:“嗨呀,我家余年很厲害了?!?/br> 余年才不信,把頭埋在她懷里,四肢伸開裝死。 瞬間把姜染姝嚇了一跳,摟到懷里趕緊摸脈搏,“怎么了?怎么了?” 賴嬤嬤沉吟不語,半晌才無奈開口:“怕不是在裝死?” 姜染姝:??? 裝死?這是什么cao作。 略有些sao氣啊。 第66章 錦心上前把余年抱走,姜染姝才騰出空來,沖著半夏招招手,輕聲囑咐:“炭百斤,棉十斤,素緞一匹,拿去永和宮老貴人處,客氣些?!?/br> 她既然已經(jīng)開這個口,自然要把情況給落實。 半夏福身,笑著應(yīng)下。 她隨著錦心一道去拿庫房鑰匙,姜染姝懶懶散散的斜倚在軟榻上,對著窗外晴雪發(fā)呆。 雪霽初晴,溫暖的冬陽照耀著大地,照的那雪似玉一般晶瑩。 姜染姝心情有些不大好,一時有些說不出口的落寞感油然而生。 矯情了一會兒,便提筆開始畫畫,因著心情緣故,下次色彩難免陰郁蕭瑟,姜染姝望著這月中枇杷圖一會兒,想要扔掉,還是卷起來放進畫筒。 “小阿哥醒了,到處在尋您呢?!蹦棠副е⒆舆^來,笑著說道。 其實這么大點的奶孩子,哪里知道尋人,不過是奶母說出口討主子歡心的。 姜染姝都知道,只聽著順耳,這才沒有多計較。 “哎呀,我的小乖乖呀~”姜染姝接過胤祧掂了掂,著實有些重,想著給他稱一稱現(xiàn)在多重了。 “拿秤來。”姜染姝道。 等錦心千辛萬苦找秤過來后,姜染姝一看又懵了,像這種大秤只有一個鉤子,總不能勾著襁褓稱? 畢竟這秤跟現(xiàn)代的不同,不是說一放上去只等著看數(shù)。 萬一帶子散了摔著娃,她哭都來不及。 沉吟片刻,她突然靈光一閃,笑道:“拿筐子來,花籃也成?!?/br> 賴嬤嬤皺著眉勸:“怕不是有些不太好,這樣都是稱……”豬崽的。后面的話她沒敢出口,到底有些不大好聽。 “無事?!苯炬瓬\笑,略帶陰郁的心情在看到孩子的時候,倒是明媚起來。 在筐子里頭鋪上厚實的包被,再稱過重量記下,這才把胤祧放進去,正打算稱,就見康熙大踏步走進來。 他腳步有些急促,腳下跟踩了風(fēng)火輪似得,一陣風(fēng)似得刮進來,在看到姜染姝擺出來的陣仗的時候,又忍不住腳步頓了頓。 “這是做什么?”康熙低聲問,乍一看到,還以為要論斤賣呢。 姜染姝含笑招呼他過來,樂滋滋道:“也不知胤祧多重了,特意稱一下。” 康熙看著躺在筐子里揮舞手臂的胤祧,在想要不要阻止,看著禧嬪開懷的模樣,又沉默下來。 犧牲他一人,讓她開心一番,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遂主動上前,幫忙提籃子打秤,仔細瞧瞧準(zhǔn)星,驚喜道:“二十五斤!乖乖!籃子多重?” 筐子和包被合起來七斤,這小家伙體重可以的,怪不得抱著壓手。 “把公主也抱過來稱一下。”康熙道。 姜染姝抿嘴笑,點著胤祧鼻頭道:“怪不得翻身那么艱難,都是rou贅著?!?/br> 恰巧小公主也醒了,正在無聊的吐泡泡,把她往筐子里一放,她頓時開心起來。 康熙挽起袖子忙活,等稱過后忍不住開懷大笑。 一個十八斤,一個十七斤,都是胖嘟嘟的,養(yǎng)的極好,完全看不出來剛生下來跟瘦猴兒似得。 “你辛苦了?!鼻采⒈娙艘院?,康熙將姜染姝摟到懷里,溫柔撫摸著她脊背。 說句實心話,這兩個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他瞧著就覺得心驚,旁的孩子瘦弱,好歹有孩子樣。 這雙胎要更弱些,他總擔(dān)心養(yǎng)不活,暗地里不知道神傷多少回。 如今瞧著實打?qū)嵉臄?shù)字,終于放下懸著的心。 “你養(yǎng)的很好。”在她看不到的角落,他偷偷紅了眼眶,難得感性一回。 姜染姝搖頭失笑:“都是奶母們照看,我就沒出什么力?!?/br> 話是這么說,心里卻甜滋滋的,功勞被肯定,這心里頭自然舒坦。 奶母管著奶孩子,平日里養(yǎng)啊帶啊,只要她有空,都是帶在身邊的,其中辛勞付出無法言喻。 可以說前后兩世吃過的苦,統(tǒng)共加起來都沒生孩子這么辛苦。 “皇上~”她想要去親親他,卻被康熙按在肩窩不許她動,姜染姝想了想,試探著伸出雙臂,緩緩的圈住他的腰。 這是一個非常契合,完全沒有距離的擁抱。 彼此能隔著錦衣聽到對方的心跳,一急一緩,卻是最安寧人心的節(jié)奏。 康熙緩了緩神色,將她往懷里又摟緊了些,她總是像浮云一朵,在你頭頂溫柔漂浮,想要抓在手里,卻怎么也碰不到。 又似是手間流沙,給你溫暖美好的觸感后,緩緩流失。 她的心,他握不住。 打從意識到這點以后,他的心里就生出無限悵惘,又生出無限的征服欲。 俯身擷住她嬌嫩的唇瓣,康熙動作霸道,為自己往日的愚蠢懺悔。 總想著冷一冷她,免得恃寵而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