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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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文西奇怪:“江原不進來?” “我找他有別的事。” “哦。”粟文西沒有多問,帶著新鮮感進了房間。 劉競帆將江原帶進辦公室。 兩人在沙發(fā)上坐下。劉競帆問江原:“你志愿準備填哪?” “雁大?!?/br> “還是一心想學生物?” “嗯?!?/br> “看來我們江大帥哥這是鐵了心要做科研,當科學家了?!?/br> “少往高了架我啊。劉總?!?/br> 劉競帆哈哈笑,“我微信說的你看了沒?” 劉競帆今年大學畢業(yè),拉了三兩志同道合的好友回雁城注冊了一家科技公司。小公司剛剛萌芽,正是四處找投資,百事待興的用人之際,他每天忙到焦頭爛額,早想把江原抓過來幫忙,又‘體諒’他才考完,便拖了一段時間。剛巧粟文西聯(lián)系他暑假補習的事,他就擇日不如撞日,讓她順便去找一趟江原。 江原說:“怎么突然想做游戲開發(fā)?” “好玩兒啊,我大學不是輔修了計算機嗎?!?/br> “我一個高中生能幫你什么?” “少謙虛,當我不知道呢,去年暑假就瞧見你在看 python 教程了。” python 是梁永教授就生物信息推薦的一門較好上手的編程語言,江原順手學來當工具的。 “那我不管,江原,你寒假可答應了要來幫我的,男子漢一諾千金,不準賴?!?/br> 江原開玩笑:“我怎么覺得你是沒錢請人,騙我來做白工的?” “嘖,開源節(jié)流嘛,談錢多生分。等開學了哥給你包個大紅包?!?/br> 兩人又說笑了幾句,粟文西敲門進來了。 劉競帆收了笑,問她:“怎么樣?” 粟文西:“看著不難?!?/br> 劉競帆:“是不難,你看你想教哪個學段,等會兒去打印室拿幾份資料?!?/br> 粟文西:“就是時間……我上午有別的兼職,晚上要在家?guī)兔Γ挥邢挛缈梢赃^來?!?/br> “這樣啊……”劉競帆一時有些心疼小姑娘,“沒事,我跟助教說一聲,讓她就你的時間來?!?/br> “謝謝帆哥?!?/br> “小事?!?/br> 又待了一陣,粟文西和江原一塊回金銀街。 粟文西少了幾本初中教材,聽說江原都還留著,便跟著去了他家的小院。 粟文西小學畢業(yè)才搬到金銀街來,一家三口擠在街面一個長長的通間里。很窘迫。還好街上像他們這樣租房的家庭有很多,她拮據(jù)得并不突兀。 粟文西那時候很羨慕劉競帆和江原,可以住寬敞又講究的院落,尤其江原家,地磚上擺了好多精心侍弄的花花草草。她每次經(jīng)過他家的小院,都能聞到花香。 不過江原對她不如劉競帆對她友好。劉競帆是天生的自來熟加領袖氣質(zhì),一直像大哥哥一樣關照她,江原卻很冷淡,以至于他們抬頭不見低頭見了六年,依舊只是點頭之交。 粟文西家境雖然不好,長相在男孩那卻基本無往不利,收獲的從來只有善意。江原這樣不殷勤,反而激起了她作為漂亮女孩的好勝心。 有段時間,粟文西常常故意精心裝扮過,再借著請教課業(yè)的名義接近江原,她不信自己對他毫無吸引力。 然而江原就像一塊石頭,不管她說什么做什么,他看過來的眼神始終不起波瀾。 粟文西幾經(jīng)挫敗,終于覺得無趣,學會只拿他當普通鄰居。 矛盾的是,對她冷漠的同時,江原又會幫她mama推車過上坡,會順手幫她提重物,會把傘讓給奔跑在雨中的她。 這種反差很難不叫人想入非非??伤谖奈饕材芸匆?,江原幫寡居的老奶奶在垃圾堆中翻找鑰匙,趴在地上誘哄因為害怕鉆進墻洞的小貓……她并不特別。 某種程度上江原是江父的翻版罷了。 軍人出身的江父是街道里遠近聞名的熱心腸,能幫忙就絕不袖手旁觀。只是江原身上沒有江父那股天生的熱絡勁,他更像他的mama賀靈,即便幫了你,態(tài)度也是疏離的。 就像那天晚上為她出頭。 說起來,那還是粟文西第一次見江原與女生靠得那樣近。雖說是因打架而被迫的靠近。 中學男生每天捉雞打狗,對喜歡不喜歡的女生點點戳戳是常有的事,江原卻有禮有節(jié)的,連口頭玩笑都不開。 這種帶有距離的分寸感讓他顯得與眾不同。 當然,“與眾不同”的門檻也沒有這樣低。江原的出眾,主要依托于他多年軍姿站出來的挺拔,鋒銳英朗的五官和優(yōu)異的成績。 旁的,不過是女孩心中的‘錦上添花’。 粟文西自信她一定是女生中最了解江原的。畢竟,她與江原抬頭不見低頭見,只有她見過最多面的江原。 她覺得自己能稱作是江原的朋友。 因此,在江原家門前看見馮暢時,她感到驚訝又不快。 第八章 馮暢戴了漁夫帽和墨鏡,坐在屋檐下的涼椅上,已經(jīng)等了快兩個小時。 她一直側(cè)坐著,時不時望向院門口,這會見江原和粟文西并肩進來,她站了起來。 粟文西皺著眉,快步走向馮暢,“你又來干什么?你還想找他麻煩?” 馮暢卻直接經(jīng)過她,“下午好啊,江原?!?/br> 江原其實并不意外見到她,他腦袋里出現(xiàn)馮暢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每天都想見你”之類的鬼話,甚至有種“今日打卡”的塵埃落定感。但粟文西在旁看著,他的臉便板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平,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冷:“你來干什么?” 馮暢:“這么冷淡?” 江原:“有事說事。” 她找他哪來的正經(jīng)事,江原都猜得到她要說什么了。 然而這次猜錯了。馮暢說:“我上次落了一頂棒球帽在你家。白色的,就放在你的桌子上?!?/br> 她說得這么清楚,江原記起來了。他當時隨手將帽子扔進了雜物間,她一直沒回來拿,他便忘了。 江原原本以為她是無心的,現(xiàn)在看來,這借口八成是故意留下的。 他心里覺得好笑,卻懶得拆穿她。 他讓馮暢等在原地,和粟文西一塊進屋。 粟文西要借的書夾雜在雜物間碼得整整齊齊的幾摞教材中,江原指了地方讓她自己翻找。 他拿著棒球帽出去,還給馮暢。 馮暢摘下漁夫帽,用手指順了順黑發(fā),將兩頂一塊拿在手上。 江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額頭竟壓出了細細一層汗。他移開目光,再次下了逐客令:“還有事嗎?” 馮暢朝屋內(nèi)看了一眼,“你倆剛剛約會去了?” 她問這話是玩笑的語氣,像之前每次和他說話,輕飄飄的。 “與你無關?!苯瓫]有否認。 “還真是啊?!瘪T暢聲音平和,環(huán)顧自周,“江原,你家這院子也太曬了。不請我進屋坐坐嗎?” 江原沒有跟她一招招過下去的耐性,他直白道:“你差不多行了啊?!?/br> 馮暢看著他,嘆了口氣,“江原,你怎么這么難追?” 江原被她噎得卡頓了兩秒。 他回道:“那你就別浪費時間了?!?/br> 馮暢:“我要做得到,哪里會吃這個苦?!?/br> “隨你?!眮G下這兩字,江原便不再搭理她。 粟文西倚在門邊,漸漸看明白了這唱的是哪一出。 她不可置信的同時又有點幸災樂禍的興奮。怎么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她在江原進屋后,走到馮暢面前。 “你竟然想追江原?”粟文西沒忍住笑出了聲,“你當這世界圍著你轉(zhuǎn)呢?太陽從西邊升起江原都不會喜歡你。你剛沒看見?他話都不愿意跟你多說?!?/br> 馮暢看著粟文西,挺想聽聽她還要說什么。 這在粟文西看來就是受挫的表現(xiàn),她覺得很痛快,又笑瞇瞇道:“還是你以為死纏爛打就有用?少做點夢,少看點天方夜譚。倒追他的多了去了,你不是第一個,更不會是特別的那一個?!?/br> “是嗎?!?/br> “當然了?!彼谖奈饕猹q未盡,將從前馮暢刺傷她的話還回去:“‘癡心妄想’四個字,現(xiàn)在輪到你了?!?/br> “對了,那個誰,你走的時候,自己的東西可都要記得帶走,別又在人這留點什么,想著下次來拿。沒完沒了的,既招人煩,又讓人瞧不上,你說是不是?” 粟文西覺得太有意思了。 她明明拿好了書,卻一點不想就這么回家。 她故意在馮暢的注視中,一步步退入江原家,沖她挑釁一笑,將門重重拍上。 江原聽見動靜,從房間出來,他看見門邊快笑彎腰的粟文西,皺眉道:“你還沒走?” 粟文西笑得很暢快,她說:“江原,借我出口氣?!?/br> 見江原看著她的表情,粟文西收斂了一點兒,豎了根手指在耳邊,“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話音未落,一塊大石“砰”地砸到了大門旁邊的窗戶上,磨花玻璃應聲而碎,濺了一地。 粟文西嚇了一大跳,立刻跳到了相反的方向。 聲音平息之后,粟文西驚魂未定地看一眼地上的玻璃渣,又看一眼空空的窗框,怒意瞬間升騰到了顱頂,她猛地把門拉開,“你瘋了嗎?!” 馮暢站在原地,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上的灰,揚長而去。 “報警!”粟文西氣炸了,“還有沒有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