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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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原抱胸站在墻邊,看著她,未作回應(yīng)。 “對不起?!彼谖奈鞯穆曇舻拖聛?,她沒想到馮暢這么肆無忌憚,可她若不起頭,江原家也不會遭此無妄之災(zāi)。她正要蹲下收拾殘局,便聽江原說了聲:“別動。” 粟文西有點無措。 江原:“行了。你走吧?!?/br> 粟文西又道了一次歉,低著頭離開了。 江原的房間在另一側(cè),要走過來才能看見,碎的是三塊中離門最遠的那一塊??梢婑T暢理智尚存。 江原戴著手套在地上撿碎玻璃時,門口來了兩個穿工裝拿卷尺的中年人。 幾句交談后,他們把江原請到了一邊,麻利地處理完地上的碎玻璃,又量了窗框的尺寸,打電話叫人過來裝上了新的。幾個人話都不多,臨走前還沖江原笑了笑。 江原被迫過了個無事生非的戲劇下午,心中卻并不如何生氣,他直覺馮暢砸窗的那一下,怒氣不止是沖著粟文西。 他甚至覺出幾分荒誕的好笑,這世上還有人一邊肇事一邊補救。 *** 馮一堂帶著馮暢到達海城之后,李潤陽在翎泉山莊為二人接風(fēng)。 席上坐了十來個人,大多都是商界沉浮幾十載,依舊屹立不倒的大拿。他們在馮一堂去哪都捎著馮暢的那幾年,或多或少見過她幾面,這會見人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個比一個不見外。 馮暢當(dāng)然不記得了,她坐在李潤陽和馮一堂的中間,大方地叫了一圈叔伯。 大家說笑幾句,李潤陽拿馮一堂開起玩笑:“這人本來出了名的光棍一個,沒聲沒氣的突然冒出個寶貝女兒,你說氣不氣人?” 旁邊一個戴眼鏡的胖大叔接:“可不是,明明那時候信誓旦旦跟咱們講他要做一輩子風(fēng)流單身漢,結(jié)果一眨眼功夫沒見,竟然抱著女兒跟咱們炫耀上了!” 有人為馮一堂說話:“王胖,你這話不對,人老馮只說要做單身漢,又沒說不能有女兒,人哪怕現(xiàn)在說自己是鉆石王老五,也沒什么問題嘛?!?/br> 王胖:“哦!你還能這么算的!” 馮一堂:“你們又不是沒有,一個個跟這酸什么呢!” 王胖:“我們是有,那誰有你動靜大,那會兒寵……”他話說一半便知失言,又面不改色地扭轉(zhuǎn)話鋒:“說到這我想起來了,老李,你輸了,你家就沒有小棉襖!” 李潤陽:“怎么沒有?馮暢不就是我干女,是吧暢暢?” 馮暢一笑:“是呀,干爹。” 李潤陽:“明天你爸跟我們開會,你來不來?” 馮暢:“我不去了,我自己到處逛逛?!?/br> 李潤陽:“一個人逛有什么意思,人生地不熟的。正好我兒子剛回來,每天閑的發(fā)慌,我讓他來給你做向?qū)?!?/br> 王胖要笑死了,“老李,你家公子初中就被你流放出國,好不容易回來,自己都還搞不清白,能給人做什么向?qū)В俊彼熳运]:“我兒子還差不多,土生土長,指哪去哪?!?/br> 李潤陽一瞪眼:“你能不能別搗亂!” 大家都笑了,王胖說:“誰叫你司馬昭之心太明顯,還不準(zhǔn)我競爭一下了!” 馮一堂:“通通滾蛋!一個個想什么美事呢。” 第九章 話雖這么說,第二天下午,李潤陽的兒子李岱錚,還是奉父命等在了酒店樓下。 他站在假山旁,單手插兜,漫不經(jīng)心地抽著煙,心里不怎么當(dāng)回事。 十八歲的小姑娘,像掛在枝頭的青杏,看著形狀姣好,飽滿誘人,其實青澀又麻煩。他沒有那個愛好和耐心。 不過在馮暢朝他走過來時,事情變得有點不一樣。 馮暢穿最平常的 t 恤牛仔,步伐利落,素面朝天,見著他也不笑,勁兒勁兒的。 李岱錚站直了身體,意外他這個素未謀面的干meimei,原來有這么張臉。 方才電話里怎么沒聽出來。 馮暢在離他一米遠的綠植旁站定。 李岱錚:“想去哪玩?” 他走近她,馮暢卻往后退了一步。 “你身上有煙味。” 李岱錚笑了,擱以往有人跟他來這套,他早掉頭走了,這回卻十分好脾氣。甚至像模像樣的道了歉,讓馮暢等他十分鐘。 李岱錚摁著手機進了電梯,過會兒再下來,身上已換了嶄新的一套。 馮暢不在原處,李岱錚目光四下一掠,瞧見馮暢坐在大堂里側(cè)的沙發(fā)上。 李岱錚大步過去,弓身在她耳旁打了個響指。 馮暢偏頭,李岱錚一張俊臉離她不到十公分,身上有淡淡的好聞香味。他并不看她,只用調(diào)侃語氣問道:“滿意了嗎?公主大人?!?/br> 馮暢起身,“走吧?!?/br> 門童早將車泊至門口。李岱錚為馮暢拉開車門,自己去了駕駛座。 車輛駛?cè)胫鞯缆?,匯入車流,李岱錚放松坐著,只留了單手在方向盤,一副不羈的落拓公子模樣。 “有哪兒想去的嗎?” 馮暢說:“你是東道主,你決定咯。” 別說闊別已久的海城,哪怕在國外,李岱錚也沒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約會經(jīng)歷,他和女伴的 date 方式向來單刀直入。 游樂園太熱,水族館太擠,電影沒什么意思,許多選項還未出口李岱錚先在心里否了。 他問馮暢:“會玩射擊嗎?” “不會。” “有興趣嗎?” “你常玩?” “偶爾。壓力大了去朋友家玩幾把。想不想試試?” “你教我???” “行啊。不過……得先叫兩聲哥哥來聽?!?/br> 馮暢不說話了,李岱錚偏頭看她一眼,玩笑道:“怎么,我好歹也是你干爸的親兒子,連聲哥哥也討不到?” “真要聽?”馮暢慢悠悠道,“我要叫了,以后可不會改口了?!?/br> 李岱錚嘴角一勾,不想他還小瞧她了。他索性挑開了將她一軍:“小馮暢,聽這意思你是默認(rèn)了?” “默認(rèn)什么。” “默認(rèn)我們天生一對咯。”李岱錚說,“馮叔叔能讓我?guī)愠鰜?,不就是兩家都有那意思?!?/br> 馮暢笑了,“我看著這么好騙?” 李岱錚也笑,“什么叫騙?四舍五入而已。” 支架上李岱錚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未加理會,那邊卻鍥而不舍的持續(xù)打來。 他調(diào)成靜音,鈴聲終于消停下來,屏幕卻還在不斷閃爍。 馮暢事不關(guān)己不掛心。李岱錚說:“也不知道誰整天大著喇叭到處宣傳,傳得現(xiàn)在人人都知道我回來,每天約個沒完。” 馮暢:“你今天有約?” “這不是推了嗎。” “干嘛推?去啊?!?/br> 李岱錚挑眉看她,有點意外,“你想去?” “怎么,很為難?” “不去射擊了?” “下次吧?!?/br> 李岱錚想想也是,聽他爸意思,馮暢和他周圍這些千金不太一樣,她一路正經(jīng)讀書長大,從未上過社交場,這會兒剛從書山題海中出來,是比較愛熱鬧新奇。 “帶你去也行?!崩钺峰P將車開向沿海公路,嘴上不忘嚇唬她:“只不過呢,今天攢局的王景出了名的愛折騰,混賬起來六親不認(rèn)。小馮暢,你可得先做好心理準(zhǔn)備。” 李岱錚話只說了一半。王景這人渾是渾了點,不過怎么也輪不著李岱錚來討伐。畢竟兩人差不多一個褲筒長大,年少輕狂的時候沒少合伙做狼狽,大哥說不著二哥。 李岱錚便宜就占在從前做壞事時他只做幕后,又早早出了國,鍍金歸來便“洗白”成了海城最炙手可熱的豪門才俊。 王景行事一貫囂張,從來不在乎這些虛無縹緲的風(fēng)評。但李岱錚放他鴿子,事情就很大條了。 他正盤算著怎么整回去,就聽人說李岱錚車到了,王景“哈”一聲,特地出來堵他。 他聲音走在人前面:“不是說接meimei去了嗎?meimei呢?我倒看看到底是哪門子的好meimei。” 三人在別墅進廳的雕花柱旁相遇,馮暢和李岱錚并肩而來,四面八方的目光便都落在兩人身上。 馮暢學(xué)生氣的一身在周邊的光鮮圖景中稍顯違和。王景一見她便笑得不懷好意,正要發(fā)難,李岱錚擋在兩人中間,勾住王景肩膀說了幾句悄悄話。 “別亂來啊。這是馮家女兒?!?/br> 王景一愣,看了馮暢一眼,“哪個馮家?港城馮還是棠城馮?” “棠城?!?/br> 王景臉上的表情瞬間微妙起來。 “是她啊?!?/br> 馮一堂的女兒,那他可真是久仰大名。 王景很早就知道馮暢。他想不知道都難。當(dāng)年馮家千金海城被綁,幾乎驚動整個頂層商圈。馮一堂和李潤陽二人不眠不休,壓著黑白兩道日夜奔走,一寸一厘地將海城翻了個底朝天。 這么掘地三尺地找人,卻不準(zhǔn)丁點消息外流,他王家也是出了力的。 他媽風(fēng)聲鶴唳,他家氛圍緊繃,連帶著上高一的他都被扎扎實實拘了一段時間。所幸最后人找到了。不過詳情到底如何,他家竟絲毫打探不到。再后來,痕跡被抹除得越來越干凈,這樁舊事便漸漸的被埋在了過往。 想到這,王景又看了馮暢一眼。 馮暢也正看著他,她的眼睛很特別,烏黑眼仁靠上,面無表情時顯得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