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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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診室中,仉南依舊坐在青草色墻面的沙發(fā)上,盡量客觀地向林杰復述了一遍從陷入思維混亂到前幾天驟然清醒的全過程。 林杰安靜聆聽,鋼筆在紙面上刷刷記錄,筆尖稍頓,抬頭問仉南:那么,在你進入思維混亂的這段期間里,對于現(xiàn)實生活是毫無感知的嗎? 并不是。仉南端起木桌上的水杯,洇了洇干涸冒煙的喉嚨,仔細思考過后,回答說:其實我經(jīng)常能感覺到恍惚,好像身邊的人和事都非常不真實包括我自己。 是蟄伏涌動在周身和心底最深處的錯亂感,雖然被壓抑著、遏制著,但依舊無法避免地,會在不經(jīng)意間冒出頭來。 仉南問:林醫(yī)生,我現(xiàn)在的情況,算痊愈了嗎? 精神類疾病的個體差異較大,就算是歸結(jié)為同一種病癥的,預后良好與否也要根據(jù)長時間的現(xiàn)實發(fā)展和狀況進行判斷。 林杰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雖然現(xiàn)在你情況見好,但我只能說病情有了很大進步,然而畢竟之前陷入思維妄想的時間較長,現(xiàn)在轉(zhuǎn)好的持續(xù)時間又太短,所以繼續(xù)進一步觀察吧。 最后,林杰給出的結(jié)論便是在減輕藥量的基礎上繼續(xù)用藥,繼續(xù)配合心理治療,隨時復診,如果清醒狀態(tài)可以維持在半年以上,各項測試的評估指標也都合格正常,那么才可以基本上確定療愈。 哦還有仉南點頭答應,出門前又被林杰喊住,你生病的原因是由于創(chuàng)作靈感的枯竭,長期焦慮、失眠,那么現(xiàn)在情況好轉(zhuǎn),對于你的靈感復蘇有什么幫助嗎? 仉南眉心微微一動,思索幾秒,說:可能吧。 這么長時間的配合治療過程中,仉南始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交流很少有這樣刻意有所保留的時候,林杰還想進行更深層的問詢,可仉南卻稍一頷首,轉(zhuǎn)身出了診療室的門。 從精神心理科到神外二科的這段距離他走了很多次,簡直是輕車熟路,可鞋面壓在地板上,卻是第一次走出這樣忐忑的步伐。 到了護士站,隔著一段走廊看見付宇崢的辦公室關著,于是仉南問值班的小護士:請問付醫(yī)生上午是出門診了嗎? 沒有吧,稍等我看下護士從醫(yī)生日程安排表上抬起頭,笑著回答說:付主任今天兩臺手術,上午一臺下午一臺,中間應該不回病區(qū)了,就在手術中心的休息室小歇一會兒。 說完又笑意盈盈地好奇道:哎你今天來的夠早的啊,這也沒到飯點呢? 仉南頓時汗顏,可見神外二科的醫(yī)生護士已經(jīng)對于他每天的準時報到司空見慣,再看面前的這位白衣天使他貌似還給人家投喂過好幾次蘋果。 哦,那我和他再約。仉南含糊應了一聲,轉(zhuǎn)身往電梯口走去,等到過了樓道轉(zhuǎn)角,腳下生風般閃進電梯間。 指示數(shù)字階梯變換,他在明光锃亮的廂門上看清自己微紅的雙頰,忍不住抬手狠狠一搓。 果然不行,這精神疾病患者的心理委實脆弱,別說坦然無虞地面對付宇崢,就算要云淡風輕地和曾經(jīng)旁觀過他發(fā)瘋的人們打個招呼,羞恥感都能從腳后跟直逼天靈蓋?。?/br> 出了醫(yī)院,他帶著滿心的扭捏回到父母家中,美院上午有公共課,仉墨文還沒有回來,難得秦佑之今天得空,沒有去畫廊忙生意,在家里的陽光房里修剪一室的花花草草。 仉南換過鞋后又在拖鞋外套上了一個一次性塑料鞋套,而后走進主臥外那間由平臺改造的玻璃房中,給秦佑之打下手。 一盆金枝玉葉長勢旺盛,原來的小瓷盆已經(jīng)快要栽不住了,仉南從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一只大花盆,動手換土移植。 陽光正好,玻璃房中暖意洋洋,仉南蹲在一旁,手上沾了泥土,和秦佑之聊著今天的復檢結(jié)果。 秦佑之給一盆藍雪花剪枝,剪下的枝丫順手插.進手邊的水生瓶中,嘆了口氣,說:現(xiàn)在想起你當時不認識我和你爸的那一幕,還是覺得心里揪得慌。 仉南輕笑道:膽子不行啊秦老板,您這心理素質(zhì)怎么經(jīng)受得住商場和藝術圈的風起云涌? 少貧。秦佑之瞪他一眼,我就是刀槍不入那也得是對外人,你是外人嗎?你是我兒子! 是是是,您是親媽!仉南忙不迭應和,笑著說:讓親媽親爸跟著我擔驚受怕,老不應該了。 我們擔驚受怕都是應該的,但是人家付醫(yī)生可沒這個本分,這么長時間的照顧和配合,那都是情分。 仉南松土的手微微停了下,過兩秒才說:我知道。 知道就好好謝謝人家。秦佑之提議道:我和你爸商量過了,人家是位醫(yī)生,為人又有點清高孤傲,咱們不好太實際,但是總歸要表達一下謝意。 仉南從花盆中抬頭,詫異道:幾個意思? 直接送紅包不合適,要不送送人家個小禮物吧,你和他相處這么長時間,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付醫(yī)生有什么比較鐘愛的小玩意兒? 仉南放下手把鐵鏟,哭笑不得:真沒有,他那樣的人 話說到這忽然停下,他忍不住在腦中回憶了一番付宇崢到底算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嚴肅、內(nèi)斂,為人不算溫和,甚至在某些程度上可以稱其冷漠他這樣的人,會喜歡什么? 仉南失笑道:要不您送他一把含金純度9999的手術刀,手柄鑲滿鉆的那種,估計能入得了他這個外科醫(yī)生的眼。 秦佑之不悅地嘖了一聲,嗔怪道:還能不能有點正經(jīng)的了? 有啊,要多少有多少。仉南從地板上站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塵,說:正經(jīng)的就是這事您別琢磨了,琢磨也沒用,你無論是送他張A4紙還是給他挪座金山,估計他都不收。 話不是這么說的!秦佑之說,你們不算是醫(yī)患關系,所以咱們也不存在讓人家違反行業(yè)準則那個意思,就算是朋友之間表達謝意,也不行嗎? 朋友?仉南目光隨著眼前光線中的細小塵埃顆粒輕緩浮動,隔幾秒,才說:這事不用你們費心,我來吧。 畢竟他們之間的關系,只用一句朋友簡單帶過,恐怕有些潦草而輕率了。 真是只是朋友嗎?僅僅是幫助與被幫助? 那么這兩個月,他在付宇崢身上看到的、感受到的,那些旁人沒機會也從未體會過的清冷溫柔,和那些他寫在眼底,卻未曾宣之于口的糾葛與暗藏的情緒,也都是一場虛無的幻覺嗎? 如若這樣,付宇崢做個醫(yī)生可真是屈才了影帝才是他的終極職業(yè)歸屬。 中午仉墨文下班回到家中,一家三口吃了一頓久違的午飯,氛圍寧靜平和,盡管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風浪,但是仉家家風素來端雅,家人都不是會淋漓盡致地表達自己情緒起伏的人,所以仉南也只是又向老爸重復了一遍林杰復檢時說過的那些話,吃過午飯又閑談片刻,他起身準備回自己的住處。 仉墨文放下茶杯,氤氳茗煙散開,他溫聲道:要不還是搬回家里來吧,你情況還不算穩(wěn)定,和我們住在一起,也能多照顧一些。 不了吧。仉南從做漫畫連載的初期就開始一個人生活了,對于創(chuàng)作者來說,相對獨立安靜,甚至是幽寂的個人空間是必須條件,他早已經(jīng)習慣,此時笑容溫潤,婉拒說:自己一個人沒問題,而且我想再試試。 試什么不言而喻,對于持筆作畫這件事,盡管再難再坎坷,他也從來沒想過放棄。 仉墨文醉心水墨一輩子,仉南的心境與風骨很難說不是遺傳自他,聽完略一沉吟,也只好點頭答應了。 回到自己家正是午后,仉南先去浴室沖了個溫水澡,想起林杰說的無論什么時候都要注意休息,保證睡眠,于是回到主臥,躺在床上醞釀一場午間睡意。 五分鐘,十分鐘,半個小時過去他一無所獲地重新張開眼睛,無奈嘆氣,抓起枕邊的手機,點開APP,開始游覽本地的特色餐廳推薦。 吃什么菜系?口味清淡一些還是濃重一點?之前給付宇崢做了那么多次菜,辛辣也好,甜酸也罷,每次對方都吃得面不改色,得體合宜,以至于現(xiàn)在,仉南對于他的口味和偏好根本摸不著底。 而那些雷打不動地愛心午餐,是真的什么都可以,還是應該也歸結(jié)于從頭到尾的配合? 仉南重重嘆氣,煩躁而胡亂的抓了抓頭發(fā),忽然靈光一現(xiàn),想到了什么。 付宇崢請他吃過兩次飯,美其名曰還人情,一次是前不久在他自己家中但顯然,放在當下這并不是一個好的選項,還有一次,是一家格調(diào)品味都屬上乘的西餐廳。 他記得付宇崢說過,自己從小在國外長大,恐怕西餐對于他來說,能算得上是習慣且不會出錯的選擇。 而遺憾的是,這么長時間以來,他這個頂著司澤涵名號的大廚,卻從未為他煎過一次牛排。 這大概就是陰差陽錯,造化弄人吧。 傍晚時分,天邊云團被晚霞染上一層橙紅,付宇崢做完最后一臺大手術,在醫(yī)院浴室洗過澡后,回到神外二科。 除了值班醫(yī)生,其余同仁已經(jīng)下班,付宇崢帶著兩名管床大夫在各個病房轉(zhuǎn)了一圈,交代過幾名重病患的注意事項后,終于回到辦公室,從抽屜里拿出手機和車鑰匙,準備下班。 手機始終是靜音狀態(tài),付宇崢轉(zhuǎn)換響鈴后,看見屏幕上一通未接電話和一條信息。 電話在前,信息在后,應該是無人接聽后的補充,兩者都來自同一個人。 從存下電話號碼的那一天,付宇崢給這個人的備注就是仉南,從不是什么臆想之中的漫畫角色。 對方迷亂而不自知,但他始終清醒。 點亮屏幕,仉南信息上發(fā)來一個地址,付宇崢覺得眼熟,再往下看,仉南寫到 付醫(yī)生,不知道你什么什么下手術,所以提前定了位置,地方你熟悉,下班后直接過來就可以。 怪不得覺得眼熟,原來是之前兩人去過一次的西餐廳,付宇崢接著往下看,與上一句之間隔了一個空格,仉南還有一句 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第21章 臨街的落地窗倒映著整個城市的霓虹燈影, 閃爍的、瑰麗的,光線交錯璀璨,織就成一張五彩斑斕的網(wǎng), 輕薄溫柔地覆蓋在仉南眼底。 他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八點十五分, 從他進餐廳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整整等了兩個小時。 服務生送上第二壺溫熱的檸檬水, 順便再次向他確認是否需要現(xiàn)在點餐,仉南道了聲謝, 還是那句話:不好意思, 再稍等一下。 服務生只當他是個被心儀的姑娘放了鴿子的癡情男青年, 不多催促, 禮貌而知趣地離開了。 仉南抬手端杯,又給自己面前的水杯續(xù)上半杯溫水, 水壺剛剛放下,一道車影剎在了在落地窗外的停車位上。 還握著壺柄的手霎時收緊, 這輛奔馳G500他坐了太多次付宇崢終于姍姍來遲。 門口的風鈴脆響叮鈴,在迎賓服務生一聲歡迎光臨的問候中,付宇崢推門而入。 黑色西褲,同色的立領黑襯衫, 袖扣解開, 袖口隨意向上挽至腕骨上方,手腕上那塊銀灰色江詩丹頓在頂燈的照耀下, 反射出一簇冷質(zhì)光華。 仉南看著付宇崢走近,從座位上站起身來,默默拉了一下左手的袖口。 江詩丹頓的縱橫四海,好巧今天他戴的腕表也是這個牌子, 而且還是同一個系列。 克制壓下驀然而生的緊張,仉南在對方停下腳步的瞬間笑道:付醫(yī)生,晚上好。 抱歉,來得太晚了。付宇崢沖他點了下頭,問:等多久了? 仉南回答說:兩個小時,沒事,知道你忙,壓根也沒想著你能早到。 付宇崢聞言怔忪一秒,而后服務生過來替他挪開椅子,他才回神,說了句有勞,而后落座。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雙方都清醒理智的狀態(tài)下,以最真實的身份面對對方。 確實是不一樣了。 如果放在之前,無論他這樣問是有心還是無意,司澤涵一定都會混不在意地笑笑,含糊一句不久不久或是你能來就行,絕不會像此時的仉南一般,毫不避諱地表示確實等了你很久了。 剛才送水的服務生適時送上菜單,仉南將其調(diào)了個方向,推到付宇崢面前,說:你來吧,我主隨客便。 仉南說是請他吃飯以示感謝,既然如此付宇崢也不與他多做客氣,率先點了自己的餐品后,將菜單重新推到對面,淡聲道:你吃什么?。 仉南接過菜單,合上還給服務生,說:和這位先生一樣。 餐廳里其余的客人與他們的位置各有相距,服務生離開去下單后,兩人周圍再次安靜下來。 舒緩的音樂流淌而至,仉南分心聽了聽,忽然笑道:這餐廳格調(diào)不錯,就是審美太缺乏新意了。 付宇崢靜神分辨,而后也不自覺笑道:舊地重游,都是故人,放首老歌也算應景。 真的好巧,竟然還是他們第一次來時,店里播放的那首鋼琴曲。 怎么著,這是怕咱倆尷尬嗎?仉南隨口玩笑道:用心良苦啊。 我還行。付宇崢看他一眼,淡然反問道:你怎么樣? 仉南: 我為什么要上趕著給自己挖個坑還著急麻慌地往里跳呢? 我要是不尷尬不緊張,我會這么腦抽嘴欠嗎? 救不了了,埋了吧。 仉南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檸檬水,眼神自動飄向別處,付宇崢心領神會,垂下眼睫不再多問。 片刻后,服務生推餐車來上菜,鋼琴曲終于換了一首,旋律輕快,聽得人稍稍舒心。 這個時間,無論是等人還是加班,兩個大男人都早已饑腸轆轆,好在這家餐廳菜品味道著實不錯,委屈的味蕾和空憋的胃腹都得到了暫時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