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都怪趙平生大喘氣,弄的跟要表白似的,害我腦子短路。 盯著籌碼兌換窗口看了看,他小聲問:老趙,你帶錢了么? 趙平生摸出錢包,抽了張卡遞給他:這里頭有兩萬。 用不著那么多,有兩千行了。 拿著老趙同志的工資卡到窗口刷了兩千塊錢的籌碼,陳飛從兌換員手里接籌碼時,明顯感覺到對方的視線里充滿了鄙夷。挑了張玩骰子的桌子坐下,他一看荷官手邊的牌子最低下注五百元頓時明了剛才那股鄙夷的視線原因為何。 艸,這一把頂我半個月外勤補貼了。 陳飛憋屈的咽下口氣。他在桌上下注,趙平生的視線在周圍不斷梭巡,確認打手位置、離開路線以及場地空間結(jié)構(gòu)。萬一,萬一要是真動起手來,好知道往哪跑。 買好離手!一二三開!十八!大! 一把干進去五百,捏著手里剩下的十五枚籌碼,陳飛腦門上凝起層薄汗。他現(xiàn)在算是切身體會到賭徒的心理了,別說輸?shù)氖抢馅w的工資甭管誰的工資都心疼,就是上面給的任務(wù)經(jīng)費,一眨眼就沒了也有點難以承受。以小博大的賭性幾乎人人都有,即便是他干了這么多年的警察,親眼見過大量被賭博害得家破人亡或身陷囹圄的賭徒,可眼下坐在賭桌邊上,將手中的籌碼置于寫滿不同賠率的方格之中,襯托于周遭賭徒們開!開!開!的吶喊之下,也難免被這種氛圍滋生了內(nèi)心的陰暗。 但起碼他知道自己是來干嘛的,坐這兒賭,不過是為了給趙平生爭取尋找目標的時間,所以在下一次開盅前,他依舊謹慎的將五枚百元籌碼放到了一賠二的押大方格里。 買好離手!一二三開!十一!小! 得,五百又沒了。陳飛有點想罵人。回手一捅趙平生,示意讓對方來,自己負責(zé)找梅秀芝??刹荒茉龠@么輸下去了,要不老趙同志下個月得喝西北風(fēng)。 趙平生接過籌碼,等可以下注了,押了五百到一比三十的豹子上。 買好離手!一二三開!豹子!通 荷官的殺字還沒出口,忽見臺子邊有個面相儒雅的男人笑瞇瞇的看著自己。再低頭看賭桌上下的注,表情瞬間擰巴,心說艸,今兒晚上頭一把豹子就讓人給蒙上了? 同桌的賭客們紛紛朝趙平生投去羨慕中略帶惋惜的目光一賠三十啊,這要押一萬,對街房子的首付有了。 一邊碼荷官推來的籌碼,趙平生一邊在心里感慨怪不得這些年怎么抓都抓不干凈地下賭場,有需求必然有供給。人的貪欲無止境,一旦嘗過這種毫不費力賺到錢的甜頭,再去踏踏實實的賺辛苦錢幾乎不可能了,有的賭徒不到家破人亡根本就不知道收手。更有甚者,哪怕家破人亡了,還要孤注一擲,待到真的窮途末路,卻是追悔莫及。 旁邊陳飛剛從一扇打開的包間門里覓到梅秀芝高挑的身影,轉(zhuǎn)頭想和趙平生溝通發(fā)現(xiàn)所得,突然看見這哥們手邊的籌碼比剛才多了一大堆,登時虎目圓睜。正詫異著呢,荷官又推來一摞籌碼。 等趙平生順著陳飛的暗示看到梅秀芝,立刻抱起籌碼挪到離包間最近的一張賭桌上去。這桌是玩百家/樂的,他一邊玩兒一邊暗中觀察包間里的情況,沒多會,籌碼又翻了番。 陳飛都驚了擦擦擦!沒看出來啊,老趙同志居然是個賭神!可不能再贏了,再贏下去非得讓看場子的盯上不可! 結(jié)果沒等他來得及提醒對方你故意輸兩把啊,有位身穿白馬甲紫襯衫的荷官湊到他們身邊,笑盈盈的:二位今天手氣不錯啊,要不要來VIP室玩?那里可以簽帳。 趙平生抬手朝梅秀芝所在的一指,端得副混跡賭場老油條的語氣:去那屋吧,我看那屋位置挺正,想必風(fēng)水不錯。 客套了幾句,荷官將他們帶入包間。這里只有一張臺子,梅秀芝背對門坐著,正和身旁一位頭頂半禿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竊竊私語。感覺到身邊坐了個人,她下意識的偏過頭,與陳飛視線相對,笑容驟然僵硬。 她張了張嘴,沒出聲。不能喊有警察!,人肯定是沖她來的,被上面知道,她還不如落在警察手里。 梅老板,你可真難找啊。陳飛面帶笑容,隨即偏過頭,呼吸間滿鼻子的香水味,看似與梅秀芝親昵耳語,卻是說著讓對方膽戰(zhàn)心驚的低語:坑到我頭上來了,怎么著,想嘗嘗坐牢的滋味是吧? 一旁的趙平生掃了眼莊家的牌面,又轉(zhuǎn)頭看向梅秀芝。梅秀芝不自在的笑笑,回手撥攏下一縷卷發(fā),皆以遮掩緊張到發(fā)抖的嘴角:陳哥,我得活啊,之前就跟你說過了,你面對的,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可我怎么也沒想到,你能捅我一刀。陳飛抬手扣住荷官發(fā)來的牌,扔出兩枚籌碼,繼續(xù)低聲說:有些話在這兒不好說,你看你是跟我去車上呢?還是你挑個地方?咱好好聊聊。 梅秀芝視線一沉:你們帶了多少人來??? 這你不用管,反正今兒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把這連鍋兒端了。 陳飛說著,感覺趙平生用胳膊肘撞了自己一下,注意到要開牌了,隨手將牌掀開日,又輸了。 似是在權(quán)衡著利弊,梅秀芝垂眼想了想,半晌,說:好,我跟你走,不過你們剛進來就出去,會引人生疑的。 是,我打算玩一個鐘頭再走。 話音未落,陳飛一把抓住梅秀芝的手拍到自己大腿上,牢牢控制住對方。 TBC 作者有話要說:老趙:一小時?明兒去買房 這一章的內(nèi)容純屬藝術(shù)夸張啊,賭博絕不能沾~看看陳隊,打進去一把都沒贏過 收到長評,加更~說到做到!【不過下回可做不到了,存稿箱真空了】 感謝訂閱,歡迎嘮嗑~ 感謝在20210508 03:30:19~20210509 04:11: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紅綾映雪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水河畔卿卿 2個;紅綾映雪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914727 117瓶;風(fēng)乎舞雩 29瓶;你從天而降的你、紅綾映雪、風(fēng)花雪月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玩了一個鐘頭, 陳飛一直輸,趙平生一直贏,最后合計了一下, 還算收支平衡,沒給老趙同志的褲衩子賠進去。其間陳飛始終攥著梅秀芝的手,那親昵勁兒讓外人看了, 感覺給這屋里放張床, 他倆立刻能滾上去。 梅秀芝手都被陳飛攥紅了, 趙平生去籌碼臺換錢的時候,陳飛也拽著她一起, 生怕她跑了。到底不敢撕破臉,梅秀芝只能裝作沒事兒人似的,始終保持微笑, 還用另一只手勾住陳飛的胳膊,一副將對方奉為貴客的模樣。 拿籌碼換回現(xiàn)金,趙平生轉(zhuǎn)身時差點和身后的人撞上?;ハ嗟懒寺晫Σ黄?,他下意識的掃了眼對方的臉, 視線一怔, 心頭猛地騰起股遇上同類的警覺。抬眼看向周圍,果然,就在他們進VIP包間的這一個小時里,賭場里又多了幾副視線四下游移的新面孔。 壞了!今天有行動! 大概是分局的來抄賭了他迅速作出判斷那幾副新面孔應(yīng)該都是分局的偵查員,他不認識他們, 他們也不認識他和陳飛。要說梅秀芝真的吵了鬧了驚動了賭場的人,他倆尚有脫身的可能, 可特么遇上自己人還想跑?別逗了,外頭保不齊已經(jīng)被特警圍了個水泄不通。 疾步走回陳飛和梅秀芝身邊, 趙平生用眼神示意陳飛有狗不是侮辱同僚,而是平時大家對收網(wǎng)前撒下去控場傳遞消息的人都這么稱呼,也戲稱帶隊執(zhí)行任務(wù)的負責(zé)人為訓(xùn)犬員。 陳飛環(huán)顧一圈,感覺趙平生的判斷并無偏差,不由眉心微皺。如果真被當成賭客一并摁在這里,對他來說一點兒好處都沒。這種規(guī)模的行動少說得安排三四十號人,人多嘴雜,回頭捅到調(diào)查組那被發(fā)現(xiàn)他私下里接觸證人,加上之前背的處分,不說脫警服也得是轟賈迎春手底下養(yǎng)老。不知道何時收網(wǎng),如果能在收網(wǎng)之前離開,他私下里接觸梅秀芝的事兒大概率可以瞞天過海。 事到如今,他只能坦誠的征詢梅秀芝的建議:我剛發(fā)現(xiàn)屋里多了一堆警察,不是我的人,這地方馬上就要被抄了,而你被逮了百分之百坐牢,我被發(fā)現(xiàn)的話也沒好果子吃,咱倆現(xiàn)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給我實話實說,還有沒有別的路能出去? 梅秀芝略感錯愕的瞪著他不是你的人?哦,合轍你剛才忽悠我呢!不過陳飛說的很對,他們現(xiàn)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收網(wǎng)之前沒能離開,誰都別想好過。 刑哥屋里有條暗道,他是這間賭場的老板。她如實交代,但是但是我沒有帶你們從那出去的理由。 有路就行,其他的不用你cao心。趙平生聞言松了口氣,雖然被同僚摁在賭場里對他來說沒有什么損失,但陳飛不能有事。 陳飛沉默幾秒,問:之前你臉上的傷,是不是就是他打的? 趙平生聽了腦門子一緊。沒法說陳飛,也不看看都什么時候了,更別提梅秀芝是怎么以怨報德的,這路見不平的心思用的忒不是地方。然而轉(zhuǎn)念一想,陳飛這句話其實是有目的性的,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適當?shù)谋憩F(xiàn)出關(guān)心可以增加信任度。 梅秀芝垂眼默認,紅唇微抿,苦笑著說:陳哥,趙哥,不瞞你們說,在他眼里,我就是一臺賺錢的機器,根本沒必要當個人看我有很多錄音,都是悄悄錄下來的,想必你們心里都明白,這種賭場能開到今天,少不了各方的支持和幫襯,那些錄音就是用來制約這些人的嗨,我直說了吧,刑全開賭場并不光掙抽水和放貸利息,還幫人洗錢,那些人拿著籌碼過來,在這兒換成錢再打入指定的賬號。 原來如此,陳飛和趙平生的視線交錯了一瞬。怪不得今兒場子里的同僚沒一個他們認識的,想來是相關(guān)負責(zé)人為了不受任何干擾一舉端掉這個地下賭場,異地用警了。 屋里就他一個人么?陳飛邊問邊琢磨怎么給人弄躺下。 梅秀芝點頭:嗯,一般來說,就他自己,他屋里堆的都是現(xiàn)金,很少讓人進去,偶爾叫一兩個馬仔進去幫著數(shù)錢。 行,那正好,你就用幫忙洗錢的借口向他引薦我們。趙平生腦子轉(zhuǎn)的飛快,我們找機會給他弄躺下,再從暗道里出去。 梅秀芝吸氣定神兒,緩了緩緊繃的神經(jīng),帶他們朝刑全的辦公室走去。到門口她屈指輕叩兩下,聽到里面?zhèn)鱽磉M來的招呼,摁下把手推門進去。 一進去,陳飛和趙平生各自傻眼。先不說屋里堆了多少鈔票一千萬打不住,就說屋里的人數(shù),不說就刑全一個人么?事實上屋里有四個正在搬錢的馬仔,個個兒膀大腰圓。有一哥們將近兩米高,目測得有二百三四十斤,一身腱子rou鼓鼓囊囊的,身上的衣服感覺跟買小了一號似的。另外三個最矮的也比一米八二的趙平生高,簡直就是前有狼后有虎,進不得,也出不去。 這種情況硬碰硬,純屬腦子被驢踢了。 梅秀芝同樣有些愣神,看表情,她確實不知道屋里有這么多人在。然而好歹是風(fēng)里浪里走過來的,她眼里的錯愕瞬間便被笑意掩蓋:刑哥,這兩位老板想和你商量點兒事兒,要不讓兄弟們先出去?人多不好說話。 發(fā)色花白的刑全眼皮都沒抬,一手將一摞百元大鈔壓進驗鈔機,一手執(zhí)著雪茄朝那幾個上下打量陳飛和趙平生的馬仔揮揮:聽你們梅姐的話,都出去抽根兒煙去。 膀大腰圓的男人們依次走過他們身邊,等人全走了,梅秀芝暗暗松了口氣,回手把門帶上,猶豫了一下,輕輕落了鎖。聽到鎖扣的響動,刑全忽然抬起臉,這時陳飛才發(fā)現(xiàn)他只有一只右眼睛,另外一邊眼皮塌陷,顯然里面的眼球已經(jīng)沒了。 鎖什么門啊你?刑全邊問邊將雪茄放到煙灰缸上靜置,回手關(guān)掉嘩嘩作響的驗鈔器。 外面人來人往,看見屋里這么些錢,不得盯上你啊。言語間梅秀芝笑容依舊,完全看不出她正幫著警察坑自家老板,刑哥,這是陳老板和趙老板,他們有筆錢想借咱的渠道走一趟,您看怎么個談法? 出于對梅秀芝的信任,刑全未再追問,而是向后仰靠到座椅靠背上,僅剩的右眼微微瞇起:既然是阿梅的朋友,我就不說行規(guī)了,這樣,五百以下的部分百分之十八,五百到兩千的部分,百分之十五,超出部分另談。 事實上,我們不止這一筆錢要洗。 趙平生說著話,伸手抓起一沓嶄新的百元大鈔碾過指尖,啪啦啦啦,蕩出誘人的錢響。得談著聊著,盡可能放松刑全的警惕性,給陳飛時間,尋找下手的機會。 我這兒資質(zhì)手續(xù)渠道都齊全,想要什么名目的款項都行,保證不會被銀行和稅務(wù)盯上。刑全無所謂的扯了扯嘴角,但視線始終隨著跟屋里東摸摸西看看的陳飛走。 稅也不少呢,錢過去我還得做賬。陳飛語氣平淡的接下話,同時漸漸縮短自己和刑全之間的物理距離,刑老板,既然都是明白人,我也不跟你兜著了,我們要洗的,至少這個數(shù) 五指張開,他將手伸到刑全面前。 五千萬?刑全絲毫不為所動。 五億。 不光刑全眼神微變,就連一旁的趙平生和梅秀芝都一臉您可真敢吹的表情。 屋里的沉默持續(xù)了幾秒,刑全皺眉一笑:我能問問您是干嘛的么? 他著實看不出屋里這二位到底什么來頭,那身行頭也忒普通了點。要不是梅秀芝帶來的人,走馬路上他根本不會多看他們一眼。 你該問我們家老爺子是干嘛的。應(yīng)對刑全這號人,陳飛雖然說不上經(jīng)驗十足,但起碼忽悠個幾分鐘還是沒太大問題的,言談間語氣隨之傲氣起來:其實以前我根本用不著找小作坊來做,但刑老板應(yīng)該知道,最近風(fēng)聲太緊,我們也是沒辦法咱痛快人說痛快話,十個點,有梅老板做擔保,我全交給你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