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厭世狀元郎(穿書) 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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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奎文勉力扯起唇角,笑笑答道:“好?!?/br> 次日安崇門城樓上,又多了一個人。百姓見慣不怪了,只想著這些人能熬到什么時候?京機衛(wèi)也夠損的,三餐不落地喂,屎尿全不管。反正掛在城樓邊,非正中,穢物也落不到人身上,每日一沖刷就行。 背著背簍賣菜買菜的老婦人,每日出入安崇門,面上無一點異樣。沒人在意她,她也不在意旁人,只看著路。 八月最后一日,楚陌黑沉著臉去早朝。起早出來遛馬的楊寧非,見楚小叔右頰上一道血痕拉至下巴,氣憤地撇過頭,就當沒看見他。 活該被楚小嬸抓,換他,他也不跟楚小叔過日子。原一家多和美,現(xiàn)在就多糟心??蓱z巴巴小虎子,攤上這么個沒良心的爹。 府里,吉安在楚陌走后,抱著可憐巴巴的小虎子到床上,吩咐辛語:“去拿把小剪過來?!苯o兒子擦了擦眼淚,“哭什么哭,你爹就替你試試溫熱,你就一把刀過去,將他臉抓破。他給你兩屁兜算客氣的。換做我,我就扣你兩天魚湯?!?/br> 才收起點的小虎子,似聽出了他娘的責怪,癟嘴又大哭了起來。越哭越傷心,嘴張大嚎。 小嘴一張大,正好方便吉安看他牙板。一顆小乳牙冒頭了。 楚陌破相,百官看,無人多嘴問?;噬鲜沁B三咽,他楚小奶奶認真起來,還真什么事都干得出來。這大戲唱得,叫他都想搬凳子坐楚府門口看。 “張愛卿,與漠遼夏疆使臣,談得如何了?” 張仲出列:“啟稟皇上,漠遼夏疆的使臣已上書他們的首領,現(xiàn)只等四國王城來信?!?/br> “好,辛苦你們了。” “能為皇上為大景效力,是臣等大福。” 一日兩日過去,九月見涼。安崇門城樓上五人,先是黎應岷斷氣,再是進奎文。梅余馨竟撐到了最后一個死。不過即便他們死了,尸身也沒被放下,仍舊掛在那風吹雨淋日曬。 陜東遲陵縣棗余村,譚靈芷一早備好早膳,端去正屋:“爺奶,今天吃魚片粥,我又攤了餅子。聽相公說,您二老都喜酸菜rou餡的,我也不曉得這味調(diào)得合不合你們口?” 吉孟氏喜歡靈芷這孫媳婦:“你做什么都好吃。快放下,歇會兒?!?/br> “有奶這話,我心就安了?!?/br> “你娘怎么樣,起身沒?實在不行,就去鎮(zhèn)上請個大夫來瞧瞧,別由著她?!?/br> “母親起身了,您和爺別憂心?!弊T靈芷一肚數(shù),知道黃氏病在哪?她不是懷鬼胎,而是胎沒落干凈。不給請大夫,是怕事敗露。由著她吧,再有半月,他們就要啟程去南延了。 到了晉華縣,吉伯父總會管。 吉孟氏也懶得說黃氏。欣欣端了糖包送來,見新嫂子也在,立馬喚人。 二伯家的欣欣最近跟著學灶上活了,譚靈芷看著一盤糖包,笑問:“哪個是你包的,嫂子嘗嘗?!?/br> “歪嘴的這個?!毙佬滥昧?,雙手遞上,期待地看著。 “嗯,這皮被你揉的勁道又薄,好吃?!?/br> 吉家早飯才吃好,一輛牛車停在了門口:“吉老太爺,您家來親戚了?!痹捯粑绰?,一布衣少年就跳下了牛車,掏了錢袋出來要給車錢:“有勞老伯了?!?/br> “別拿別拿,我就是帶你一程?!崩喜s了牛車就跑。 少年追上兩步:“老伯等等…” “謙哥兒,你怎么來了?”譚靈芷走出,看是弟弟,眉頭蹙起,急急上去:“怎這個時候到?你昨晚就在遲陵縣了?”上下打量。 與譚靈芷像了七分的譚中謙,雖舉止得體,但也才十一歲。他一夜沒睡,眼下浮青,見到jiejie,眸里生淚,朝著迎出的吉家二老拱禮道:“中謙打擾了。” 吉忠明有些可憐這娃子,親娘走的時候,他才兩歲。這些年靈芷是又當姐又做娘,姐弟感情甚篤。 “說什么話?快進來,早膳可用過?” “用過了。小子想與jiejie單獨說兩句話?!弊T中謙不等回應,就拉了他姐往偏僻處。 譚靈芷斥道:“你做什么,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br> “jiejie,我尋你有急事?!弊T中謙也不想,但他怕晚了,要出大事,走到偏僻無人處,立馬壓聲道:“姐,攏北杰陽知縣詹云和被人追殺,他前兒夜半逃到齊州府,祖父和爹將他藏在你的芬冉苑。” “什么?”譚靈芷驚愕。 譚中謙緊抓他姐的手腕:“我夜里睡不著,就偷偷潛去你院子,想瞧瞧。可誰料竟遇著這事?聽詹云和說,他之所以被追殺是因查了駱斌云失蹤事,要殺他的是宣文侯爺。詹云和跑到齊州找祖父,是覺你和信旻哥成親了,宣文侯爺?shù)娜瞬粫殡y譚家。” 譚靈芷吞咽了下:“祖父既知道詹云和查宣文侯爺,為何還助他?” “不知道,但聽他們說話,我直覺祖父父親也在查宣文侯爺。”譚中謙看著他姐:“我拿了爹一千兩銀子,偷跑出來,半夜到的遲陵縣。姐,詹云和說他要去京城告御狀?!?/br> 告御狀?譚靈芷雙目一斂:“你等等我,讓我好好想想?!爆F(xiàn)在外頭都在傳小姑父功高蓋主,行事又張狂,皇上怒不敢言等等…祖父是張仲放到齊州府的。張仲嫡孫被關(guān)在大獄,難道其想幫皇帝扳倒小姑父立功救孫? 譚志敏呢?他就沒顧念過她這個親孫女? 顧念什么?他們祖孫之間本來就橫著大仇。況且駱斌云失蹤案已成謎案,多少人都在觀望。他一個刑官若是破得,聲名必遠揚,說不定還能因此得功更上一層樓。 另,宣文侯爺與吉家三房的情誼,本來也沒多深厚。這回她和信旻成親,侯府明面上就只來了個管事。小姑還正和小姑父鬧不和。譚志敏妄想靠她這個孫女沾上光,難! 結(jié)合種種,那還是踩著宣文侯爺上位,利好。 “你別回齊州府了,等過些日子,隨我一道南下?!?/br> “好?!弊T中謙抿嘴,眼里有欣喜,他從來就只有jiejie。 譚靈芷抬手抹臉,有些事總猝不及防。她原是想等到了南延看過家翁處理黃氏后,再想如何了結(jié)州府的事。現(xiàn)在是不行了,她得重做打算。 聽爺說謙哥兒來了,信旻立馬出了書房。沒見著人,便往院外。才走到院門,就見人回來了。 譚靈芷屏住氣,看信旻:“我有事要與你說?!?/br> 吉家二老因著吉俞中舉,這趟沒跟著周明一道回京。不過周明帶回了一封信,譚靈芷的。吉安有些驚詫,譚靈芷給她寫信?看過之后,面色沉沉。 信中,譚靈芷講述了她母親的死。也是可憐,其母因意外發(fā)現(xiàn)譚志敏暴行之事,從此被挾制著給犯人行酷刑。犯人有男有女,譚志敏只要是動私刑,就會令譚靈芷母親下手。 譚靈芷母親內(nèi)心受盡折磨,日漸消沉,最后竟吃什么吐什么。進不得水米,能撐多久? 母親死后,譚靈芷霸著幼弟,帶他至七歲,又通過罕州舅家,將滿七歲的幼弟送去了罕州的寄宿書院。就這樣,一年中她弟弟只在家不到三月,算是隔斷了譚中謙與家中長輩往來。 這回她想帶她弟弟離開。寫信到京,除了告詹云和之密,還求一事。吉安將信送進小書房,給楚陌:“你看看吧?!?/br> 楚陌閱過,對詹云和之行絲毫不意外:“濟崇知州馬騫剛升任陽安知府,我手書一封,讓周明送去給信旻媳婦。她要告祖父、伯父、父親濫用酷刑,逼供成癮,找馬騫就行了。將事情交代清楚,也不用她出面,馬騫會處理好?!?/br> “那就多謝侯爺了?!奔沧叩匠吧砗?,幫他摁壓肩膀:“詹云和呢,你打算怎么應對?” “我等著他到東午門告御狀?!背袄^媳婦:“桐州韓家至今未來還銀,想來是有別的打算了?!?/br> “應該是?!奔沧巴壬希跗鹚哪槪骸皬拿魈扉_始,我就不給你準備隨身的方巾了?!?/br> 楚陌看出她的擔憂,戲言道:“把你的絲帕給我揣著?” “嗯,”吉安沒否認,俏皮道:“還有小虎子的圍兜。他現(xiàn)在可愛淌口水了,那圍兜上味道濃郁。你疊好放襟口,保你邪祟不侵?!辈还軇e人怎么刺激他,他都沉浸在小虎子的奶香中。 “別瞎想。”楚陌貼上她的面:“我早說了,他們?nèi)懒?,我都不會死。”家有妻兒老小,他不敢也舍不得死?/br> 吉安親吻他的眉眼:“我侯夫人還沒當過癮,你得給我好好的?!?/br> “遵命。” 楚陌以為吉安是說著玩的,沒想次日出門,她真給他塞了塊小虎子沒洗的圍兜。那個味道,奶酸奶酸的。 譚靈芷給吉安寫信前,與信旻談過。兩口子又尋吉誠、吉俞商議,最后還是吉俞陪信旻駕馬車,送譚中謙去吉安縣郊莊子小住。拿到回信后,夫妻二人又在吉誠的陪同下去了趟陽安。 馬騫的動作極利索,看過楚陌的手書,當天夜里突襲了齊州知州府。也該譚志敏父子三人倒霉,被抓時,他們正在府上地庫對人割手。 詹云和早不在知州府了,人去哪了,也沒人追究。 人贓并獲,證據(jù)確鑿,譚家一夜之間崩了。新上任,政績上就添了一筆,馬騫高興之余,也送了個好給譚靈芷,將譚中謙改隨母姓,自此就叫許中謙。 九月下旬,信旻兩口子攜黃氏、兩個弟弟南下。于此同時漠遼夏疆四國的回書也抵京了。大景強勢,四國首領沒別的選擇,只得同意賠軍餉喪葬,割城,年年上貢。 在四國使臣離京返回時,宣文侯楚陌的名聲被推到了鼎盛。而楚陌對前朝余孽的追緝愈發(fā)緊迫,每日都有人被抓,每日都有人死。 吉安還是三日一小鬧,五日一大鬧,為京里添了不少談資。 “楚愛卿,你追剿前朝余孽是好,但不能隨心所欲調(diào)動京機衛(wèi)?!本耙诇\笑著好聲好氣道:“在調(diào)動之前,你該先向朕上書。” 楚陌一點不客氣:“等上書,人就跑了?!?/br> “但這不合規(guī)矩?!?/br> “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背叭唤o皇上臉面。 百官都膽戰(zhàn)心驚。自那場宮宴后,這戲碼已經(jīng)上演幾回了。京機衛(wèi)首領魏茲力,夾在中間左右開罪不起,都稱病好些天了。 津州一小莊上,黎永寧聽過屬下回報京城事后,知都如她所料,煩悶的心情好了些:“將詹云和帶來?!?/br> 青衣女子拱手退出屋,不一會,詹云和至,進門即問:“你是誰?”神色中盡是警惕。楚陌手眼通天,他只在譚家住了兩天,譚家就沒了。 黎永寧連頭都沒回:“別管我是誰,你只需知道我能送你進京?!彼矝]想到這年輕人能查清駱斌云案,確實有點本事。不過尋他來,不是要拉攏,而是想問些事。 “楚陌妻子吉安,為人行事如何?” 只問這個?不關(guān)己身,詹云和沒保留:“清冷、賢淑…”眼睫顫顫慢慢下落,“剛烈。宣文侯夫妻的鬧,我也有所耳聞。吉安確實容不得楚陌有別的人?!?/br> “噢…你怎么知道?”黎永寧眼里已經(jīng)有笑。 詹云和蹙眉:“吉欣然身邊的嬤嬤,私下勸吉欣然時,有說過吉安言語。我…我不是有意要偷聽,只是她們說時,我正好到門口。那嬤嬤勸吉欣然別學吉安,吉安說楚陌若背離,她定棄如敝履?!?/br> 黎永寧輕笑:“又非孑然一身,怎么能說棄就棄?”像現(xiàn)在,吉安不就困在孩子上? 這日傍晚,南平侯府拖糧的車隊入京,城門守衛(wèi)只大略看了下,便放行了。翌日寅正,當百官聚在東午門外,在冷風中抖抖霍霍時,幾輛驢車駛來,停在百丈外。 見著這景,眾人一頓,又有告御狀的。 一身布衣,胡子拉碴的詹云和緊抱著一只小包袱下車,攜七八人匆匆上前跪地鏗鏘道:“下臣攏北杰陽知縣詹云和,求皇上做主。宣文侯楚陌年少時,于遲陵縣善林山寒因寺殺前齊州府知州駱斌云,將其埋在三世佛大殿前的菩提樹下。 下臣已確認那棵菩提樹下確埋有尸骨。一月前下臣在府中遭暗殺,僥幸保得命,逃往陜東齊州,求齊州知州譚大人庇佑。譚大人藏下臣在府中兩日。下臣不想此舉竟害了他。 安陽知府馬騫,曾受過宣文侯楚陌曾祖楚鎮(zhèn)中的恩惠。他帶人深夜突襲知州府,說譚家父子三人殺人都可,何況是濫用私刑,還望皇上明察。 宣文侯楚陌,一手遮天,任意殺害朝廷命官,證據(jù)確鑿,臣請皇上嚴查,盡快將其緝拿正法?!?/br> 站在武將列首位的永寧侯楊文毅眨了眨眼睛,詹云和刨了哪的菩提樹?善林山寒因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他不會動了樹下的尸骨吧? 張仲頷首,詹云和命真大。他怎么進得京城? 第114章 完結(jié)下 “皇上,”同樣著布衣的桐州家主韓定奇,憤慨痛陳:“宣文侯楚陌之母韓蕓娘少時戀慕津州嫡三房子駱斌云。無奈駱斌云早有婚約在身,對韓蕓娘只有兄妹情…” 負責今日早朝記要的江崇清, 聽著那人話語,心中難平。什么叫做駱斌云對韓蕓娘只有兄妹情, 因著這所謂的兄妹情就可在韓蕓娘落河時,求一俊俏郎下河救人?“求”, 怎么求的? 駱斌云年輕時什么德性,他舅父張首輔最是清楚。其會好言求人?楚陌父親年紀輕輕,又會拳腳, 怎么就死在桐州北郊山野?尸身還被野獸啃食…而當時駱斌云就在桐州, 這巧合又怎么解釋? 在場文武面色全一副凝重樣, 但心緒就各異了。這個點楚陌還沒來, 見永寧侯世子著人去叫, 以為楚陌會很快到。不想他還是踩著鼓聲來。 人到了,連看都沒看跪著的八人,走向武將隊前列, 站到了永寧侯之后, 進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