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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日拋馬甲不能掉在線閱讀 - 分卷(42)

分卷(42)

    兩個冰涼的非人,皮膚輕觸,竟然像是負負得正一般有了些溫度。

    女鬼露出了一個美艷如初的笑容,柔聲道道:呂郎,是你回來啦。

    嫻已經(jīng)解決了一切后顧之憂,我們可以一起離開了。

    她的另一只手附上來,蓋在聞折柳的手背上,指尖翹起,生怕尖銳的指甲戳傷了眼前這人。

    隨著女鬼的動作,溫穆清感受得到耐久度降低的速度減緩了很多,推薦程度卻依舊沒動,甚至倒扣了兩點。

    他定睛看著女鬼的外貌,明眸皓齒,美艷動人,除了頭上的血洞有些嚇人,確實蠻符合[笛魂]的審美標準。

    但在女鬼借著地形優(yōu)勢殘害了那么多普通人后,他們之間的溝壑就已經(jīng)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因為[笛魂]不只是[笛魂],他是溫穆清本人的意志延伸。

    腦海中傳來一陣陣脹痛,那是屬于原本卡牌的性格渲染,它正在試圖扭曲溫穆清的意識,讓他徹底代入到[笛魂]中去。

    代入[笛魂]的性格,代入[笛魂]的過去,最終做[笛魂]本來就想做的事情。

    但溫穆清知道,如果它成功,今天在場的眾人,怕是一個也逃不出去。

    作為肆意妄為,從來就不是好人的[笛魂],他會為了自己的意愿主動去傷害別人,又或者說,這是他成為卡牌的一個契機。

    盡管表面再如何光風霽月,內里也全是黑泥。

    可好在,他是他自己。

    聞折柳沒法說話,他用實際行動表達了他的態(tài)度。

    他將左手從女鬼的一雙手中抽了出來,精神凝作白字,浮空在黑夜里。

    [我不是。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女鬼厲聲道:不可能!你手里明明握著呂郎最愛的白玉笛。

    她哽咽著,低低哀求道:別欺負嫻好不好,我知道自己很傻,分不清話的,呂郎帶我走好不好。

    一直沉默地靠在房檐柱子旁的葉綬突然上前幾步,手搭在了聞折柳的肩膀上。

    他冷聲道:你的呂郎早就死在了那個前來找你的雨夜,他已經(jīng)不可能帶你離開了。

    女鬼雙眼發(fā)紅,她尖銳的聲音直直刺入人的鼓膜,讓人頭腦脹痛:不可能!他那么愛我,一定會來帶我離開的!

    聞折柳突然重重地咳嗽起來,他用左手抵著唇,眉頭深深蹙起,連帶著臉色都蒼白了不少。

    站在紅門旁的步九提了一口氣,有些著急地跺了跺腳:遭了,我忘記了聞折柳他還受著傷。

    草,他們開始怎么就不說得清楚一點!步九開始埋怨會議上并不全面的報告。

    過了兩秒,他又反應過來似的,罵了一句:那個狗屁MIA組織,就這么讓傷員干活的?這還不如來曙光,小爺我好歹還能罩他!

    他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圍著葉綬問了半晌聞折柳會不會來的事情。

    邪魔已經(jīng)用咬自己手腕的方式讓自己保持清醒了,他此時整個人如同一塊站立的冰雕,一口下去連血液都沒怎么滲出來。

    他哆哆嗦嗦地道:哥,你要不把蠱丟一個在我身上?控制著我跳個鼓舞也成啊。

    好不容易都打到最后一關了,里巷不除,他們死都不瞑目。

    邪紳將自己的臉整個埋在黑色的袍子里,低著頭,不讓人看到他的一絲神色。

    他道:溫度不對,我這個時候放蠱蟲出來,它們的行動會受到限制。

    步九感受了一下身邊的溫度,雖然雨大,但現(xiàn)在頂多也就十來度啊?

    這蠱蟲有點嬌貴,他在心底下了個結論,沒有多話。

    不過邪魔此刻已經(jīng)很難感受到外界的溫度了,他不疑有他,失望地哦了一聲:幫不上忙啊,看來輔助系的前途,也就那么點大。

    邪紳應了一聲,他手指上的黑絲已經(jīng)沿著身體往上攀爬,如同瓷器上游走的線條一般,將他整個人勒成了一片一片。

    他死死低著頭,不想讓邪魔看到他臉上蔓延的黑線;卻不料這也錯過了邪魔瘋狂咬著自己的手腕保持清醒的舉動。

    步九終于看出來兩人的情況不對,但此時,這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聞折柳咳了很久,咳到鮮血緩緩從唇邊溢出,被雨水帶落,混進了泥土里。

    女鬼被他的舉動嚇得大氣不敢喘,一直低聲啜泣著道歉、哀求,絲毫沒有開始待人的氣焰囂張。她沒有看著聞折柳的面孔,而是死死盯著他手中的玉笛,眼里有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垂涎。

    很可惜,呂郎真的不是[笛魂]。

    溫穆清感覺自己被割裂成好幾個個體:一個小惡魔拍手稱快地看著女鬼自我折磨的面容;一個小天使則是糾結自己是不是應該給她一個痛快;圍觀著的小聞折柳則是試圖反水,把長得丑的全部干掉;小溫穆清則是揪著聞折柳的頭發(fā),瘋狂把他往后拽。

    [笛魂]上的推薦使用程度瘋狂在0%和100%之間跌宕,如同壞掉的抽風機器,進度條則是被死死卡在開始的位置沒有動彈。

    這是一場內憂外患的戰(zhàn)役。

    溫穆清一向以自己的性格為根基,再此延伸出卡牌的基礎扮演性格。就像是往原本濃厚的性格中摻水,看似沒有發(fā)生多大的改變,實際上稀釋了許多。

    系統(tǒng)一直覺得他演技很差,連扮演個偏執(zhí)都能演成瘋批,好好的邪惡陣營卡牌,又偏偏被他一意孤行安排到正義組合,實在是亂來。

    但溫穆清有自己的考量。

    他明白系統(tǒng)作為一個來歷不明的輔助工具,必定只是了解卡牌的機制,而不是自己上身扮演過卡牌。所以它不可能了解到卡牌自身往性格上的牽引。

    等級越高,能力越強的卡牌,性格牽引越為強力,并且鋒銳的性格也會比平和的性格更難扮演。

    溫穆清最怕的就是他在扮演中迷失自己,分不清溫穆清究竟是一張卡牌,還是扮演卡牌的人。

    屆時,上演的便不是溫穆清一人飾眾角拯救世界,而是卡牌借助溫穆清的精神力復蘇的戲碼了。

    以往他還能以系統(tǒng)的存在為錨點,可當系統(tǒng)沉睡后,他就如同行走在一根望不見終點的鋼絲上,腳下便是萬丈深淵。

    他從思念里走來,又將走去回憶里。

    屬于[笛魂]評語上的句子在他腦海中轉了一圈,配合上這個里巷中查出的線索,溫穆清的心顫了顫。

    他冷靜地將扮演[笛魂]時的感觸回溯,細致地抓取出其中情緒變化的點,再揉碎后組成一組組只有他能理解的畫面。

    原來如此

    他在心中輕聲道:[笛魂]這張卡,不是單獨由笛子化靈而成,而是由萬千個擁有笛子的人的悲劇具現(xiàn)出來的來自未來的詭異。

    條件便是那些人身死時身上有攜帶著玉笛。

    他可以是呂郎,但又不完全是呂郎。

    沉睡中的系統(tǒng)沒有給他回應,但依舊本能地亮起了光屏上的小燈。

    聞折柳曾經(jīng)給夜市時碰到的兩個小姑娘MIA的小勛章,對屏玉美術館中碰到的孩子也是溫和以待。

    溫穆清起初以為這些都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直到經(jīng)歷聞折柳與葉綬、步九乃至那兩個刑警的見面,他才知道其中的差異有多大。

    那兩個小姑娘系統(tǒng)之后去調查過,得知她們倆目前都是在音樂學院上課的大學生。而屏玉美術館的孩子中,最受聞折柳喜愛的那個叫作李梓悅的短發(fā)女孩,家中是音樂世家。

    聞折柳喜歡他們,溫穆清也不討厭,因此兩個意識一拍即合,做事方便。

    而對刑警,如果不是葉綬體內的精神體察覺到危險,聞折柳的那聲笛音,真的能直接把楊民越和張?zhí)氐拇竽X徹底攪碎。

    這是一種在多開時極難控制的失控狀態(tài)。

    溫穆清本來想跟系統(tǒng)提一嘴,想想預防的事情,不料系統(tǒng)自己就出了大岔子。

    為了讓那個憨憨別沉睡都睡不安生,溫穆清覺得他自己應該還可以再頂一頂。

    只是里巷這個詭異場景,徹底打碎了系統(tǒng)給他籠罩起來的假象。

    當他手中的卡牌,實際上就是來自未來的,對人類有惡意的詭異時,他一個人又能支撐多久?

    聞折柳將右手中的笛子舉起,抵在唇邊,安寧祥和的碧海潮生曲水若鏡平響起,直接由激烈轉為平和的笛曲,代表著[笛魂]技能中的笛音落,毫不余力地向眾人撒下治療的音符。

    一時間,雨都落得慢了不少,寧靜的笛音在空曠的天地間回蕩,帶著琢磨不透的感情。

    魚子醬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翻起來,他邪門兒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金色的魚鱗褪去,只留下粗黑的手毛。

    邪魔感覺渾身一輕,如同從隆冬步入初春,身體的知覺漸漸恢復,就連手上剛被他啃出來的傷口,都一瞬間消弭了。

    邪紳摘掉兜帽,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蠱蟲放出來,他控制著蠱蟲繞到女鬼背后,打算一有動靜就立馬準備發(fā)起攻擊。

    步九倒是沒有笑,他隱隱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連帶著心臟都在怦怦直跳,整個人如弦一樣繃起。

    可千萬別整什么醫(yī)者不自醫(yī)的戲碼啊拜托拜托。他的聲音都不自主帶上了哭腔。

    耐久度14%。

    聞折柳臉上的血色徹底消退,如同灰白色的石灰凝在白色的雪上,他的眼前甚至開始發(fā)黑,只能依稀看見女鬼嫻望著他含情脈脈的眼神。

    [你不敢看我,因為你知道呂郎長相,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是他。]

    [你不用自欺欺人,因為我會送你去見他。]

    聞折柳露出了一抹難得溫和的笑容,與他平日里常常勾起的不帶感情的輕笑、蔑笑、冷笑不同,這是有著溫度的面部變化。

    女鬼想要自我掩飾的假面被全部撕開,她發(fā)出了更為凄涼的悲鳴,像是通關游戲前boss最后血皮開啟的狂化。

    我要把呂郎徹徹底底留下來!她一把抓爛自己的臉,露出其中的白骨,空洞長著蛆蟲的眼眶能直直看見背后的天空。

    她像是一只血色翅膀的白骨蝴蝶,以焚燒一切的態(tài)度,朝聞折柳飛去。

    耐久度10%。

    他深吸一口氣,奏響了白玉笛。

    第48章

    高昂的笛聲如同海面暴雨中撕破風暴的雨燕,帶著決絕的狠意,打破了只有雨聲存在的寂靜場景。

    聞折柳的身邊仿佛升騰起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了葉綬的接近,將他駁斥開。

    他長袖挽起,笛尾下壓,鮮紅的流蘇如同流淌的熱血,混雜著雨絲微微擺動著。

    樂曲中,撐著傘的少女帶著祈盼走出巷口,明亮的眼中滿是含羞和喜悅,少女丟下傘,少女握緊手中的玉佩,她向前奔去

    于是紫色的桔梗花悄然綻放在雨夜,它舒展著手臂,迎接著暴雨的洗禮。

    穿著嫁衣,如同一只血蝴蝶的女鬼被定格在雨中,保持著上揚的姿態(tài),一如樂曲中翹望奔向情郎的少女。

    她的臉上的爛rou連著蛆蟲被雨水沖到地上,只留下潔白的骨頭,不復美麗的模樣;極長的指甲無法收攏,只能如同扼頸般擋在自己面前,卻始終無法掏出懷中的那枚玉佩。

    她黑洞洞的眼眶癡癡地盯著面前這人,卻始終發(fā)不出一絲聲響,被笛聲鎖定的區(qū)域無人可以靠近半邊。

    看似咫尺,實則天涯。

    耐久度5%。

    視野已經(jīng)變成了徹底的黑色,看不見印在眼簾中的光幕,也看不見不知何時發(fā)生變化的評語。

    聞折柳臉上的血色花紋蔓延開,從右臉擴散到整張臉,如同笛子上陡然增加的黑色裂紋。

    笛聲愈發(fā)急促,像是踩在人心頭的鼓點。

    女鬼終于有了動作,不是跑,也不是進攻,而是像從內部被撕裂一般,碎成一塊一塊的rou塊。雨水沖刷掉血色,露出潔白的骨頭,一枚完整的白玉佩放在嫁衣上,躺在泥濘中。

    魚子醬死死地盯著那片落在地上的嫁衣,臉上露出了一個扭曲到極致的喜悅笑容,他從嗓子眼中發(fā)出壓抑不住的笑聲,在依舊未停的笛音下顯得格外渺小。

    mama大男人喊著喊著就哭了。

    步九興奮地喊了幾聲,與站在旁邊的兩兄弟抱在一起跳了幾下。

    看我男神!聞折柳是最牛逼的啊啊?。∷Z無倫次地道,不動一兵一卒說殺就殺,A級!他可以!

    邪紳將蠱蟲招回來,從蠱蟲角度看去,聞折柳面上的異常全然映入他眼簾,他沒有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位支援者,情況似乎不太妙。

    步九怔了一下,定睛去看。

    他們站在聞折柳的左后方,只能看見他白皙的臉頰漸漸染上奇詭的紅痕,從唇邊滲出的鮮血,順著笛身落到袖子上,又被水花暈開,在白衣上開出一朵血蓮。

    步九臉上的笑徹底凝固住了,不好的預感出現(xiàn)在心中。

    聞折柳!快停下來!他掏出手槍,朝天開槍,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響,想要將笛音阻斷。

    步九罵了一聲,將槍往邪魔身上一丟,頂著他你他娘的沒關保險栓的怒罵,朝聞折柳沖過去。

    然后被看不見的屏障蕩開,狼狽地坐在雨中。

    耐久度3%。

    周圍的墻壁開始顫動,逐漸平緩下來的笛音飄遠,飄到紅門外,飄到巷子里,簌簌的粉末開始下滑。

    魚子醬被檐上落下的瓦砸了個正著,他彈起來,想要拽站在一旁的葉綬一起出去,卻發(fā)現(xiàn)拽不動。

    他這才發(fā)現(xiàn),從剛剛笛聲響起后就再也沒有任何動作的白發(fā)青年,他死死地盯著聞折柳的背影看,眼中滿是血絲,連嘴唇都被咬出了個深深的痕跡。

    別發(fā)呆了,房子要塌了!他抱住葉綬往旁邊一閃,躲過了噼里啪啦的瓦片。

    笛聲再次放緩,變得活潑起來,音符一蹦一跳地洋溢著,像是看到了足夠滿意的解決,可以收工的信號。

    耐久度1%。

    步九狼狽地爬起來,他大跨步過去,一把揪住葉綬的衣領,絲毫沒有開始叫葉哥的尊敬,他吼道:你不是中介人嗎?快點讓他停下來??!

    沒用。葉綬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靜,他想好的事情,我們阻止不了。

    步九還想說什么,下一秒?yún)s直接被魚子醬撲在地上。